伯纳收起了所有的情绪——他擅长这个, 他曾经很多年没有正常社交，那样的生活里不需要太多情绪上的波动，所以他太知道没有情绪是什么样的表现。
他只需要像现在这样, 保持一个面无表情的状态, 然后——
他看见了托尼。
伯纳忽然一下意识到，当他没有见到托尼时, 他确实可以收起所有的情绪。
但是一旦他见到托尼, 他的心脏就会扑通扑通的快速跳动，然后所有的情绪都像是不听话的流水一样, 瞬间就四散开来。
他深深的……深深的爱着面前的人类, 以他的情绪为自己的情绪，以他的愿望为自己的愿望。
他的内心深处属于恶魔的那一部分会对他轻声说，他为那个男人守了那个世界直到一切尽头, 即使最后只剩下一只狗，他也陪着那只狗走到了最后。
就算他曾经犯下一些错误，现在他也不欠他的了——他可以自由的……他应当自由的拥抱这个男人。
可是他心底属于男人的那一部分又不断的在他耳边说, 记得你刚才对史蒂夫罗杰斯的承诺——你不能再一次伤害他了。
那样，他一定会放弃你的。
所以他走上前, 凑到了托尼身后, 用手抱住托尼：“别放弃我，求你。”
他低下头, 把脑袋埋进托尼脖颈里。
托尼本来要问他刚才想说什么的，这一下子怎么都问不出来了。
有一瞬间, 他想到了史蒂夫刚才对他说的。
那个男孩对他有着极端的占有欲。
这让他提起了一瞬的茫然, 但是很快就被伯纳脆弱的表现打破了。
他没办法只能先伸出手拍了拍伯纳的脸：“不会的, 你怎么总担心我放弃你？”
因为我……曾经害死过你。
伯纳握紧拳头, 并没有回答托尼这多少带着点试探的话, 只是转手把《原初之书》交给了托尼。
“我把他翻译出来了……”伯纳说，他并没有告诉托尼，他翻译了原初之书整本，唯独有一页被他撕走了。
那一页，他永远也不会让托尼看到。
“但是你不能看，托尼，真的。”在这一点上，伯纳确实没有骗托尼，用异文写就的书就算是翻译过来，也并不是人类能阅读的东西。
也许有一部分灵感高的人可以从这本书里抓到世界的真谛，但是绝大部分——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迷失在这本书里。
就连伯纳在阅读这本魔书时，都迷失过自己的理智——虽然这里面有一部分是他自作自受。
所以伯纳并不希望托尼去读这本书。
但是托尼是谁啊，他对这世上的一切保持兴趣，他要求伯纳翻译这本书——伯纳必须说在他原本的世界里，他都没有为托尼翻译过那本书，而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自行摸索，却始终不得要领。
而在这个世界里，他显然比原来更加无法拒绝托尼。
“谢谢。”托尼露出由衷欢乐的表情，这让伯纳一瞬间觉得自己确实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而不是被迫。
他垂下眼睛，不受控制的将手里的翻译本递出去。
但是在那本子触碰到托尼手时，他又快速的收回了。
“你必须……我是说，你必须向我保证，在你阅读这本书时，一定会让我在你身边。”伯纳说。
托尼想了想，觉得这不是很难的事情，就一口答应了。
他说完，却没有如伯纳想得那样立刻翻开，而是合上，然后将书锁进他的保险柜里。
回头看见伯纳惊讶的目光，托尼挑起眉：“怎么，你认为我会马上打开？”
伯纳眨了眨眼睛。
“我不傻。”托尼说，“你以为我不知道这玩意有多危险？翻之前我可不止会通知你，我还会做点其他的准备。”
伯纳的眼神柔软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托尼是非常聪明的，甚至于可以说他有远超过这个时代的智慧，甚至于能够创造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
比如说伯纳。
“也许你愿意来找我，是因为你终于愿意开口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托尼忽然半开玩笑的说道，“在德拉普尔老宅，我认为……你认出了那本书。”
伯纳没有回答，在长久的沉默后，托尼说：“还是不愿意说吗？”
“托尼，你愿意相信我吗？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违背你的愿望，我是你手里的刀，你愿意我朝向哪里，我就会往哪里。”
“听起来像是某种骑士宣言？”托尼笑得有些不自然，其实那更像是某种奴隶承诺，“我当然相信你，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说，就等到你愿意说的时候吧。”
伯纳松了口气，他由衷的感激托尼对他的仁慈，并愉快的再次发现那个事实——托尼总是对他仁慈的。
他缓缓的弯下腰，拉起托尼的手至嘴边。
托尼的脸红了，他意识到伯纳要做什么，但是这样的动作也有些超过了。
伯纳没有注意到托尼的脸红，因为此刻他正诚恳的在那只手的手背上印上一吻，就像骑士一样。
“感激你。”他再一次说道。
说完伯纳并没有松开托尼的手，而是直起身体，一双猩红色的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托尼。
两个人之间诡异的沉默，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两人心头。
最后还是托尼先受不了，先抽回了手，并移开目光。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刚刚离开的史蒂夫忽然转了回来。
“托尼，出了点事情。”他对着托尼严肃说道。
*
伯纳深深吸进一口气，腥甜的海风立刻就钻进的他的肺里。
不远处，复仇者正在围观着一具刚刚打捞上来的尸体。
那是一具怪异的尸体，长着类似鱼的脑袋和勉强能看出来属于人的身体。
他的身体浮肿，已经开始发臭，显然是水中泡了不少的时间。
浓郁的鱼腥味混杂着尸臭味令人作呕，几乎在尸体出水的瞬间就已经有一些人吐出来了。
哪怕到现在，有很多人都捂着嘴巴，生怕多闻到一点那气味。
伯纳并没有围上去，因为在看到那具尸体的第一眼他就认了出来。
那是深潜者……或者说是一个正在转化的深潜者。
深潜者是一种人鱼类生物，但是这生物可远没有故事里会唱歌诱惑水手的人鱼美丽，他有着丑陋的鱼类外表，或者换个更确切的形容，他是一种……鱼人。
传说，他们来自于深海，信仰着一位名为达贡的神明。
这种生物也许曾经出现在人类历史上，于是才衍生出了人鱼这类美丽的传说。
然而美丽传说的原型从来都不是美丽的。
那黏黏糊糊的鱼类皮肤下藏着的从来都不是白皙光滑的人类皮肤，而那丑陋的脸也不会出人意料的变成美人。
而且……深潜者是一种吃人的生物。
他以肉类为食，人类也在他的食谱上。
所以这是一种具有相当攻击性的生物，而这种生物的诞生方式也与其他生物有些不同。
除了传统的生物方式外，他还可以通过感染的方式扩展自己的族群。
对，深潜者具有传染性。
那种病毒，又被称之为【人鱼病毒】。
面前这具尸体显然就是一个人鱼病毒的受害者。
伯纳远远的看着，那边终于验完了尸体。
史蒂夫低声对着周围的警察嘱咐了点什么，然后才让人把尸体拖走。
很显然，这具尸体并不会正常的进入医院，而是会被送往托尼或者神盾局的实验室——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就算是托尼也不能独占这目前只有一具的实验品。
等到尸体被拖走，警察立刻驱散了还在围观的人群，这些人早就被隔开了，但是还是架不住看热闹的心情，一直坚持围在原地不动。
等到这时候，托尼才走到伯纳身边：“我猜你知道那是什么玩意。”
伯纳点头，把知道的告诉托尼，托尼听完后脸上露出深思。
“这不是个好消息。”托尼说。
很显然，长久不曾出现在人类世界的生物忽然一下出现，结合现在的形式，很难不让人联系到阴谋一类的事情。
“如果有一只深潜者的话……”伯纳思索了一下后，还是说道，“那么纽约也许已经有很多人感染了人鱼病毒……假设他们解除到带有人鱼病毒的东西，只要人鱼病毒进入他们的血脉，这东西就会快速的蔓延，几乎无法逆转。”
“这是比刚才的消息更加糟糕的消息。”托尼扶着脑袋，“政府不会愿意通知民众最近一段时间注意自己的饮食，这没有任何用处，只会引起更大的慌乱。”
伯纳沉默了一会后说道：“我能嗅到，如果一个人感染了人鱼病毒，我能嗅到他身上的鱼腥味，但是不能很远，这种藏在血液里的病毒对我来说有点……味道有点浅。”
伯纳有些羞愧，对于自己似乎没那么有用感觉到羞愧。
托尼摇头：“这没有意义，伯纳，我们不可能让你想猎犬一样一个个的去嗅人，我们只能弄清楚感染原到底在哪里。”
“老实说……我们需要一个侦探。”
然而，世界上最好的侦探在哥谭，蝙蝠侠。
那是一个托尼哪怕走投无路都不会去找的人。
推理这方面的事情托尼也不是说不行，但是现在抢的是时间，越快解决就越能减少受害人。
“不需要的，托尼。”伯纳忽然开口说，“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找到那些人。”
他看着托尼，眼神坚定到几乎让托尼动容：“我不是侦探，但是只要你相信我，我可以成为任何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0-30 21:49:51~2021-10-31 22:2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默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