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丛察觉到那人顿了顿,紧接着肩膀上的那股劲儿卸了不少。没过多久对方便松开了他。
“对啊。”那人语调散漫,像是随口一应,笑声却实实在在地钻进了路丛的耳道里,实在分不清话里的真假。
认出这道漫不经心的勾人语气,路丛顷刻间僵在原地,耳尖“噌”一下蹿红,什么狠话统统碎在了肚子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安分因子隐约在两人之间躁动,导致氛围猛然变了味儿,原本还在嚣张炸刺的少年转眼变蔫吧。
感觉到路丛耷耸着脑袋,只差一点就要碰到他肩。薛景识思考不过片刻,迎上前的同时伸出手,贴着路丛的后颈把人往自己身上带,将“主动”一词表现得淋漓尽致。
太近了。
路丛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姿势过于亲密,几乎让人产生一种他们在拥抱的错觉,大脑顿时空白一片。路丛下意识滚了滚喉咙,他一时不知道该撤退还是该继续维持当下的动作,一点不敢乱动,前额照旧抵在薛景识的肩膀上。
“我们现在这是在……在、在干什么?”一开口就卡壳,路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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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不断吞咽。偏偏后颈的温度越来越灼热,导致路丛险些站不稳,结果他刚动身就被薛景识按住。
薛景识贴着他耳侧,“你想让我做什么?”
嗯?
嗯嗯嗯???
路丛“唰”地弹起来站直,被薛景识突如其来的反问砸得晕头转向,只能断断续续蹦出几个字,就跟语言功能出现了障碍似的拼凑不出完整的一句话。他索性闭嘴板着脸,试图用高冷挽回面子。
“查翻译了?”薛景识忽然没头没尾地问。
“什么翻译?”
路丛刚问完就后悔了。他不该接话的。
薛景识好心提示:“你的ID。”
如同大脑不听使唤,早已心知肚明的路丛猛地回想起薛景识前不久对他念过的英文歌词,以及最后那句直白到令他面红耳赤的中文翻译。
“没查。”路丛略不自在地偏过头,态度理直气壮。
然而薛景识没说话,很快又轻笑出声:“出息了,都会骗偶像了。”
路丛:“……”
“走了,等会儿冯炮回来找你。”
薛景识还是一如既往撩够了就跑,路丛却反常地迟迟没有动作。
哪怕安全通道没有灯光,路丛也能感受到薛景识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黑暗反倒成为了唯一的遮羞布,像是为路丛提供了一个不用束手束脚的理由。这段时间以来路丛不止一次对薛景识产生过念头,这道念头来势汹涌并且不断堆积,而感情一旦变了质就覆水难收,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始终不肯逾越那条界限。
如今再一次单独面对薛景识,路丛终于意识到他们两人之间的界限早就变得模糊不明。
突然很想做点什么。
窸窸窣窣的动静拽回了路丛的注意力,他身体先脑子一步行动,朝薛景识靠过去。
“还在发呆?”
兀自以为眼前的少年仍在害羞,薛景识抬手拉开了对方身旁的防火门,正准备离开。光线倾斜而入的同一时间,薛景识借此看清了路丛的动作——路丛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眼皮子底下,最终在距离他一指不到的位置顿住。
猝不及防的亮光令路丛不适地眯了眯眼睛,犹如遮羞布被揭开,他骤然停在薛景识跟前,和对方心虚对视的过程中眼睫毛不住地晃动。
路丛:“……”这莫非就是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刺激。
两人的呼吸还纠缠在一块儿,不分彼此,暧昧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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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后,薛景识率先打破沉默,他沉着嗓音:“想偷亲我?”
得知自己被抓个现行,路丛回魂一般往后跳开,差点撞门上,继而忍不住骂了一声“操”。
薛景识挑眉,嘴欠道:“便宜没占到,所以恼羞成怒?”
路丛面色难看,恨不得钻进地缝,人生当中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丢人丢大发了,眼下的情况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他此时此刻很想抽烟,心烦的。
见眼前的少年臊着一张脸皮,薛景识难得大发善心没再调侃,安安静静剥糖纸——刚才悉悉索索的动静便是从这儿发出来的。
路丛仍在懊恼,忽而余光瞥见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隔着一层包装纸,薛景识捏住糖身递到了路丛嘴边,示意让他吃。
大概是看他不为所动,薛景识出声提醒:“张嘴。”
结合刚才的场面,路丛听见这俩字儿就烧得慌。
找不到理由反驳,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对准包装纸就张嘴咬了上去,将那颗水果糖含进嘴里的时候顺带碰了一下薛景识的指尖。
准确来说是被薛景识碰瓷。
路丛:“……”靠,这人没事伸什么手啊?!
薛景识却神色微变,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他捻了捻糖果包装袋,淡然收手,故作无辜地倒打一耙:“你这人怎么还贼心不死?这点豆腐都不肯放过?”
原本想说“谁想吃你豆腐了”,但路丛转念想到自己隔三岔五的流氓举动,忽然就觉得自己跟对方半斤八两。
路丛没接话,边走神边品尝嘴里的糖。芒果味的,死甜。
“好吃么?”薛景识蓦地提问。
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路丛琢磨了一会儿,反问:“你具体问的什么?”他踩进薛景识的坑不是一两次了,就怕自己前脚刚回答“好吃”,对方后脚就来一句“原来你对我的手这么满意”诸如此类的骚话。
果不其然,薛景识眼皮一掀,颇为讶然地朝他望过来:“学聪明了。”
“嗯。”
“当然是糖。”谁知薛景识晃了晃手中的糖纸,又毫不犹豫地向他抛去一个坑,“不然你以为我指的什么?”
“甜。”
“你在说我还是说糖?”薛景识三言两语把话题带偏。
路丛无视不了了。
他整个人都快热炸了。
万幸的是冯炮这会儿绕了回来,看样子应该是找他找了有一会儿。
“路丛,我找你半天了。”冯炮说完就止住,扭头对上薛景识,“你不是走了?”
“谁说我走了。”薛景识气定神闲,“粉丝有点多,我来这里避一避。”
冯炮看了眼摆放在安全通道口的维修警示牌,脸上尽显狐疑:“你就算了,路丛为什么在这里?”
“一个人闲得慌,我叫他过来打发时间,陪我解闷。”薛景识张口就来。
光是看路丛的脸色就知道这两人之间不正常,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冯炮说不出来。他摆摆手,没再过多干涉。
回去时薛景识没跟他们坐同一辆车,在场馆门口就跟路丛道了别。
“这几天会很忙,可能抽不出时间过来。”薛景识说。
“哦。”路丛面上没表态,铁了心将高冷贯彻到底。
薛景识看了他半晌,最后道:“不过也不是完全见不到,你还可以来直播间看我。”
路丛点点头,再无多言。
他当天下午跟随众人回到了基地。
在训练室心不在焉地打了两把游戏,路丛忽然没来由地问:“教练,联赛是什么时候?”
“5月的夏季赛和8月的秋季赛。”冯炮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夏季赛已经开始了,如果再错过下半年的秋季赛,那么很有可能就要等到明年开春。
路丛略一沉吟,认真道:“到时候我可以参加吗?”
冯炮:“原则上来说只要是官方认证的职业战队,并且选手年龄已满十八岁就可以参加,不过PCL不是想打就打的,你得先拿到PDL赛场上的名额,才有资格进冠军联赛。”
PDL为绝地求生发展联赛的缩写,是大陆地区的官方赛事,也可以称为次级联赛。该联赛面向大陆赛区的所有职业战队,由此一来参赛的选手大多是初出茅庐前来历练的新人。
如若能在PDL赛场上名列前茅,那也就意味着拿到了PCL的通行证,也就是冠军联赛。
看出他的想法,冯炮说:“青训赛还没结束,现在就提前想着联赛的事了?”
“我想进步。”路丛再次郑重道,“教练,我一定要参加。”
“果然,你这小伙子可以。”冯炮定定地打量他有一会儿,“就冲着你这颗上进的心,我就知道Tenet那小子没看错人。”
路丛顿了顿,垂着眼眸低声道:“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冯炮没再看路丛,自顾自道:“不过丑话先说在前面,如果你们连青训赛都拿不到第一,联赛就甭想了。踏踏实实打完当下的比赛,把路铺好,以后走起来才不容易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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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周是入围赛,通过前一周预热赛的角逐,64支战队按照当天的排名各自被划分为晋级队和淘汰队,两边再分别进行3场加赛。而在这一次的入围赛中,成绩排名第9至第16的队伍则会即将面临淘汰出局,意味着他们的比赛很有可能彻底终止,无缘进入总决赛。这样一来,淘汰组的32支战队更是卯足了劲儿全力以赴,极力避免自己的队伍成为吊车尾。
为此,陈言科稍稍松了口气:“幸好上周咱们拿了第一,排名打进前八就能直接晋级突围赛了。我要求不高,不跟淘汰队PK就行。”
七木比较稳重:“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谨慎为妙,千万别小看任何一个人,毕竟谁都想冲进前八名。”
朱圆奇说:“你咋就这点追求,要拿也是拿冠军。”
“再补充一点,”路丛从容不迫,“是总决赛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