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听见点家男主心声后>第70章 所以呢

  祁折走出后院时, 与兴冲冲跑进来的花将明险些碰上,他还未道失礼,后者连连摆手,越过他直冲向院里, 背影看起来很兴奋。

  他对医痴有了清晰的认知, 感慨人果然各有各的追求。

  比如现在, 他只想见到秋秋,正好秋秋也想见他,因为他想知道祁折还有几天及冠。

  听完祁折的回答, 云暮秋掰着手指数,“九月十八,一、二……呀!祁扶桑, 还有十二天就到你生日啦。”

  祁折怔了一下, 今日竟是九月初六了。

  蝶无欢没所谓的嘁了声:“年年不都要过吗?也值得稀奇。”

  云暮秋小脸认真的回答:“生日年年都有,及冠却是一生仅有一次呀。”

  蝶无欢败给儿子的真诚,吐出句像样的人话,“乖宝说得是,娘亲糊涂了。”

  她头一偏, 对上满脸奚落的雪欲晚,脑门上就差写着“你也有今天”五个大字, 蝶无欢撇撇嘴,懒得搭理。

  【之前说让我爹给祁扶桑主持加冠礼, 但现在他娘亲回来了, 遵守约定的话, 是不是不太合适呀?】

  他说出自己的疑问, 祁折尚未来得及开口, 云陌尘先道, “这事儿哪轮得上我,云家和皇室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祁闻竹不在,那些亲王又没死。”

  就算父亲不在,他那些堂叔堂伯堂兄哪个不比他名正言顺?

  蝶无欢的视线扫过低头扣手的雪欲晚,轻轻皱了皱眉,“非得男的给他主持?”

  好歹活到四十来岁,云陌尘知道的规矩不算少,“按规矩来说,一般都是。”

  云暮秋领会到他娘亲的意思,好奇的问祁折,“娘亲不行吗?”

  状况外的云陌尘瞪大眼睛:“我都不行,你娘亲肯定更不行。”

  蝶无欢&云暮秋:“……”

  祁折忍俊不禁,心想父子俩的脑回路可真是难评,“师叔,秋秋的意思应该是说我娘。”

  “嗯?哦哦,那我就不清楚了,”云陌尘合起扇子在掌心敲了敲,“印象里好像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蝶无欢嗤声:“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先例便创造先例。”

  不想遵守规矩,那就杀死规矩。

  “我与师叔母所想一致,”祁折将他们的态度看在眼里,心有思量,“过几日的及冠礼,由娘来主持,师叔母为我加冠如何?”

  他这话让几人都愣了愣,尤其是被提及的两个娘不约而同相看,随即默契的撇开脸。

  云暮秋思索可能性,试探道,“这样可行吗?”

  【想想那个画面,天呐,我娘亲和雪姨姨平时就很好看,到时候肯定美得要命。】

  【这样的加冠礼也太酷了吧!岳母和亲妈坐镇,哇,我都不敢想象那天会有多震撼。】

  祁折微微一笑,笃定颔首,“先不说师叔母的话在不在理,我好歹是个一国之主,及冠礼总能自己做主吧。”

  闻言,云陌尘先反应回神,笑着拍了拍手,“这话说的跟你爹是真像,好,我单方面同意你的做法。”

  他表完态,偏过脸看蝶无欢,“不过阿璃,你若不愿也无妨。”

  赞同归赞同,万事还是要以娘子的心意为主。

  蝶无欢没有错过自家乖宝的期待目光和小狼崽子眼里的殷勤,她心思转了一圈,摊手,“看在咱们小陛下盛情邀请的份儿上,我勉强赏个脸吧。”

  雪欲晚瞅她那死样就想怼:“友好提示,实在觉得勉强的话,你可以拒绝的。”

  “剑圣大人,你对我被邀请貌似很不情愿呐?”蝶无欢靠在椅子扶手上撑着脸,妖异眸色衬得她笑意诡艳,“真好,你不乐意我就开心。”

  “到时我必然会准时盛装出席你们家狼崽子的及冠礼。”

  雪欲晚:“……”

  噫,蝶无欢这人真讨厌。

  吵吵闹闹的吃完一顿饭,祁折和云暮秋告别长辈们回宫,手里大包小包塞得满满当当不说,银狼也被他们带走。

  出宫时略为空旷的马车里,登时装得充实起来。

  云暮秋满足的深吸口气,幸福的扑到银狼身上,发出长长一声喟叹,【啊……毛茸茸,我的毛茸茸,我摸摸我摸摸……真是太舒服了。】

  银狼被他撸毛撸得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小呼噜声,尾巴一晃一晃的。

  一旁的祁折和他腕间昂起脑袋吐信子的药蛇望着他俩闹腾,待云暮秋吸足毛茸茸,他才出声,“秋秋,过来。”

  话落,云暮秋挪动着钻进他怀里,仰着小脸笑眯眯的对他左右歪头,“怎么啦怎么啦?”

  祁折抱紧人,手臂自然的横在他腰间,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发,“沾了些狼毛。”

  “啊?小狼怎么还在脱毛期?”云暮秋满脸不理解。

  【夏天掉冬天掉,今天掉明天掉,这么个掉法没见秃,也真是大自然对动物的偏爱,不像人,哪里都长毛,偏偏头上容易掉。】

  祁折捻走他耳边的银色细毛,和缓又温柔,“是啊,一年到头都会掉,夏日掉得多,冬日就会少些。”

  云暮秋趴在他胸口,手指缠着爬上他肩头的药蛇尾巴,“看来养小狼是比较麻烦哦,小蛇容易养活些,时不时给它洗洗鳞片就好。”

  “嘶嘶。”是我很好养活,不是所有蛇蛇都像我这样的。

  “你真是毫不谦虚哦。”

  “嘶嘶~”事实罢了,我就是很省事呀。

  “但你喜欢找事。”

  银狼听到他俩聊天,“嗷呜”着跑来加入对话。

  祁折安静地挑拣着小世子发间的狼毛,听他和两宠有来有回的聊,怀里的“小火炉”散发着温暖,似乎能融化世间所有的冰冷。

  他太安静,静得神经大条的云暮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问出来一句,“哥哥,你为什么不开心?”

  祁折未言,少年仰着脸,晶亮的眼里满是关心,猜测着再次开口,“是因为刚刚提到及冠礼,让你想到你父皇了吗?”

  他缓缓摇头,语气有些复杂,“今日,是他的生辰。”

  云暮秋思索两秒,听懂祁折话里的“他”是谁,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睁大眼睛,“你你你”了半天,垮下肩膀,“他怎么也没及冠啊?”

  【哎,虽然我不喜欢沈知机,但他和祁扶桑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亲手处决自己的朋友,也是挺难受的吧。】

  祁折深深见识过自家宝贝的崎岖脑回路,立即声明,“我并不为他伤神,只是在想,该不该去见他最后一面。”

  他其实一直想问他那句话。

  云暮秋稍稍有点感觉不对劲,但很快自我忽略掉,发现重点,“哥哥,你不是答应过要跟他切磋的吗?迟早都要见的。”

  祁折答的理所应当:“我改变主意了,没必要。”

  切磋这个词,不适用于他和沈知机。

  云暮秋支持他的所有决定,从善如流换成别的话术,“好吧,那哥哥你今日要不要去见沈知机?”

  昏暗的牢房充斥着鞭笞声哀嚎声咒骂声,煤油点燃的灯脉络里透着蓝,覆着层阴冷的意味,照出满室冷清。

  狱卒来来回回走动着检查各间牢房的犯人,脚步声杂乱,最里间的犯人却埋在草床上呼呼大睡,仿佛任何动静都吵不醒。

  直到,牢房外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沈知机,起来。”

  干草床上的人猛然惊醒般颤动身形,继而僵硬抬起脸看向栅栏外的人,四目相对,沈知机一骨碌爬起来坐正,无措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唇,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干巴巴的唤了声“扶桑。”

  祁折扫量他的模样,疏于打理而略显毛躁的长发,短短几日冒出的胡茬,皱巴巴看不出本色的白袍,全身上下看不出半点昔日里端方君子的模样。

  可眉眼间的神情瞧着倒是比这两年舒心。

  他面无表情的冷着脸,沈知机看了半晌,笑道,“来见我最后一面,准备处死我?”

  祁折没吭声,并不意外他能明了。

  见他如此,沈知机便知道猜准了,他于是不太规矩的靠在墙边,狐狸眼微眯,“你这些时日里,是不是一直想问,为何我当初能狠下心对那些叔伯们下手?我当时在想些什么?我对你说的抱歉是真是假?”

  祁折不置可否,淡然道,“所以呢?”你的回答。

  “扶桑,你知道的,”沈知机轻笑了声,实话实说,“我没有你那么广纳百川的心,更没想过做救济万民的英雄。”

  “你问我原因,答案很简单,我不在乎他们啊,我只在乎两个人,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人值得我费尽心思保护,值得我为他们让步。”

  “我比你想象中要冷血无情得多,扶桑,在我眼里,我唯一对不起的只有你。”

  听完他的话,祁折其实并没有太意外,他早知道沈知机是个什么德行,一定要听他亲口说出来,无非是想验证自己的想法。

  他默了一瞬:“我低估了你。”

  “不,”沈知机笑得眼睛快眯成缝,蛮得意的说,“是你太高估我。”

  “生来没有抱负的人,岂会因三言两语就变得雄心壮志。”

  有些话他不会说,比如,其实他十岁以后的人生都不算是为自己而活。

  祁折多么敏锐的人,自然察觉到沈知机的意思,他看着昏暗暗的牢房,又说了句,“所以呢?”

  沈知机掸了掸灰扑扑的衣袖,特别好说话的做了个“请”的姿势,“所以就按你说的做,处死我吧,扶桑。”

  那副闲适自得的神情,就像是在跟祁折说“今天天气真好”,压根看不出丁点的害怕。

  他明明狼狈又落魄,这般表现却显得极其从容,硬生生多出几分世家贵公子的雅致,叫人忽然想起,他原本就该是如此肆意自在的形象。

  站在牢房外的年轻帝王与坐在床边的少年将军,相顾无言。

  幽幽灯光下,仿若掀起一场无声波涛汹涌的暗潮,澎湃沉默,化为平静。

  良久,门外的人忽而抬手,站在不远处拿着托盘的影卫立即埋着头走来,两枚鎏金细云纹樽立在盘中,灯光下,酒盏里的液体呈现深褐色。

  见如此,狐狸眼中露出一抹释然,并无庞杂的复杂情绪。

  沈知机自觉站起身来,走到祁折对面,隔着牢房的栅栏与他对视。

  即便他那几乎称不上雪色的袍沾染着块状的斑点污痕,发间甚至夹杂着干草,他的姿态也让人觉着坦然而优雅,这就是沈知机素来最爱给自己裹挟的面具。

  可所有的良好伪装,败于祁折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沈希有,生辰喜乐。”

  作者有话说:

  小沈下线了,是的,他的重情在于他只在乎两个人,并不是广义所说的那种重情义。

  接下来,【大喇叭】秋宝应该要渐渐察觉到自己的心声能被折宝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