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听见点家男主心声后>第23章 殿下

  叫嚣的杀意犹如凶兽挣破牢笼, 祁折放任本能,迫切的渴望被温暖包裹。

  他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如同顺水泊浪的无家可归者紧握住漂浮的枯木,他闻到清苦的药香味, 听到少年惊恐的声音里透着强自镇定的安抚意味。

  “祁扶桑, 黑灯瞎火的, 你他妈悠着点儿,万一咱俩搁这屋里有个磕磕绊绊,撞桌角死了都没地儿喊冤你知道不?”

  感觉祁折没反应, 云暮秋稍稍冷静,估摸这哥们儿发病脑子转不过来卡机呢,他小嘴叭叭, “不是, 你说你发疯能不能跟我来个预告,好歹给我做点准备行不行?”

  “你知道对一个男大学生来说,突然被人拖进小黑屋是多大的心理阴影吗?”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卧槽?”

  冷不丁被人咬住肩膀,云暮秋又疼又惊, 半晌说不出话。

  就算是个正常人,肩膀咬出血印来, 疼出哭腔也没错吧,别问到底出没出血, 云暮秋现在只怀疑自己刚才脑子进水, 要答应祁扶桑那狗屁任务。

  常年无人居住的宫殿, 仅有檐下宫灯模模糊糊隔着缝隙透过几抹亮意, 今夜无风无云也无月, 如此深的夜色, 晃出的光影竟也缠绕出缱绻。

  祁折仗着身高腿长,把人按在榻上,唇齿从肩头辗转到锁骨,轻而温柔的流连至耳后,腥甜的清香充盈在鼻间,他沉湎于其中。

  经年翻腾的杀意,不知不觉间转换为别的欲/望。

  他自认向来贪婪,索求无度。

  朦胧光色里,少年外衫脱落,里衣半褪滑落肩头,锁骨处的小痣边红梅点点,卧榻紧窄,他使不上力,只能攀附住身上人的脖颈。

  左腿的伤刚养好,肩膀又给他来两口,云暮秋气得直骂,“艹!祁扶桑,你真该死啊,你发疯给我来战损这死出干嘛?”

  “咬咬咬,咬完肩膀咬锁骨,”他不能理解,“你他妈啃鸭锁骨呢?”

  骂完,他发觉有点不对,祁扶桑咬鸭锁骨,那他不就成鸭子了?呸呸呸,撤回,撤回刚才那句骂。

  干骂硬推半天没反应,反倒给自己累够呛,云暮秋思考良久,得出一个自己都觉得抓瞎的办法。

  实在硬的不行,来软的试试?

  “嘶……”

  少年肤色生的瓷白如雪,衬得锁骨上那抹小痣格外显眼,祁折次次用齿尖磨过,都对它念念不忘,扫略几番,他想,实在有些晃眼。

  墨痣被淡淡红痕围起,白皙锁骨上的印记刺眼而张扬。

  莫名激起的占有欲恍惚间压回心底。

  少年带着湿气的呼吸喷洒在耳边,低低的带着控诉般的委屈呢喃,“祁扶桑,你咬疼我了,轻点好不好?”

  他瞳眸亮,含着水光望过来时,直看进人心底,稍瞪圆的模样显出无辜,神色间不经意透露出的茫然无措叫人喉间发紧,恨不得揉碎。

  祁折一瞬停在那里,额前碎发垂落,遮掩他平日过分凌厉的剑眉,桃花眼本就深情,偏黑眸又生的纯粹,定定注目身下的人,仿若凝视珍宝。

  光影昏暗,云暮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祁折似乎真的听进去了他的话。

  他面色一喜,再接再励,“祁扶桑,你把我放开,我带你回锦泉宫好不好?”

  ……祁折没反应。

  云暮秋不信邪,左右张望找角度,尽力想看清楚祁折现在的状态。

  他稍稍移动便被人锢紧腰身,动弹不得,比钢筋缠得紧,云暮秋没好气的推了一下祁折,“你要勒死我呀祁扶桑。”

  也不知道是语气到位,还是力气够大,放在腰间的手臂竟然松了些许。

  行,能喘口气儿,放手是不可能放手的,他寻思也没拿祁折什么玩意儿啊,这架势跟他偷了御书房里流传百年的传国玉玺一样。

  纵观点家文多年,反派男主身中剧毒的设定也不是没看过,但你妈毒发就发疯咬人的,他还真是从未涉猎过,难不成祁折属狗的,基因里自带?

  按照十二生肖捋半天大祁的年份,云暮秋最终躺平,捋不清,根本捋不清,连原主的生肖都算不清。

  身上的人这会儿倒是安分,乖乖埋在他颈间,没啃没咬,他估摸着是毒发后期乏力,安稳睡下了。

  “6,”云暮秋无话可说,“年轻人就是觉大,倒头就睡。”

  不像他,压根睡不着,云暮秋揉了把头发,关键现在这情况谁好人家睡得着啊。

  太后寿宴半途,世子带着皇上离席,用不到半个时辰,那边肯定要炸开锅。

  照太后和祁折敌对的架势,说不定还要故意满皇宫的找,侍女侍卫提着灯笼到处喊,看看这个宫殿,翻翻那个院门,最后推开不知名的偏僻殿门,哦豁,找到了。

  人是找到了,清白名声也没了。

  怎么没的?云暮秋双眼紧闭,不敢看啊不敢看,家人们,说清白谁信?

  他能理解祁折毒发失去神智,行为不受控制,可这理由站得住脚吗?大多数人都只愿意自己的眼睛,让别人看到他和祁折目前的状态……

  要是能上网的话,云暮秋特别想发帖求助,#虽然我不学无术招猫逗狗游手好闲,最近还一不小心跟好兄弟传出gay的谣言,但我依然想寻找真爱,家人们,我还有机会吗?#

  机会不机会另提,现在就是说,有没有人能来救救他啊!

  祁折作为皇上,想在哪里睡都行,他不行,他是个身份尴尬的质子诶,寸步不离也不是这个不离法吧。

  急急急,急急如律令,有的没的胡思乱想好半会儿,云暮秋头一歪闭上眼,呼吸平缓,睡颜恬静,算了,管他什么事先放着吧。

  睡一觉就好了。

  而他睡下没多久后,殿外响起急促的三下敲门声,“殿下?殿下你还好吗?殿下你出个声给个反应呀。”

  长明敲半天没回应,无奈之下,他只能把目光投给永夜和莹星,准确来说,是两人旁边的银狼和药蛇。

  它俩如今可算是和平相处的好拍档,动不动就一起去吓唬盜骊,跨种族友谊十分深厚。

  统领语重心长的嘱咐两宠:“悄悄进去,不要惊动他们俩,小蛇一定要记得让世子把袋子里的东西喂给陛下,知道吗?”

  “嘶嘶”知道啦,秋秋很懂我的。

  再对银狼:“陛下若是躁动,你要安抚住他,懂了吗?”

  “嗷呜”放心放心,小折最喜欢我啦。

  片刻后,“嘎吱”一声轻响,殿门被小心地推开,缝隙里露出毛茸茸的小狼脑袋,盘成一团的小蛇围在它头顶。

  它进到房中,乖觉的抬后爪关门,徒留门外三个影卫互相对视。

  莹星挠挠头:“有用吗?”

  永夜惊道:“你想的办法你问我们?有没有用你心里没数?”

  莹星摊手:“我那是随口一说,决定可是长明下的。”

  长明紧紧盯着殿门,语气笃定,“你们自己想想,两年来主子蛊毒发作哪次不是去训练营虐咱们,唯独此次不同。”

  莹星抱手而立,懒洋洋的叼着糖,“之前老太婆的阵仗也没搞这么大,都是她自己搁那颐和殿里念念咒。”

  过生辰了不起哦,请百八十个人来吹弹拉唱,不知道的给主子超度呢。

  永夜稍显沉稳,沉吟片刻,说,“许是效果不大,老前辈给主子开的药,他可一直喝着呢,再怎么也比前几月好得多。”

  “一直喝?”莹星咬碎嘴里的糖,神色怀疑,“你这话可信度不大,我守在主子身边那段时间,你压根不知道会在哪个犄角旮旯找到他倒的药。”

  永夜耸耸肩,毫不意外,“你没发现基本上主子毒发去训练场虐咱们,都是你守在主子身边的时间段吗?”

  没等莹星反驳,她即问即答,“哦对,你当然不知道,你就觉得主子看重你,留你贴身伺候,回回瞅你在长明面前嘚瑟他失宠的时候,我都懒得戳穿主子心思。”

  留个神经大条的在身边,干什么都好糊弄。

  莹星摇头,再摇头,“你说鬼话我不信,你肯定是嫉妒我能贴身伺候主子,谁不知道跟在主子身边伺候要比干别的事轻松。”

  永夜:“……”

  “话题扯远了,”长明叫住还想继续斗嘴的两人,语气忧虑,“我现在担心的是,主子会不会对殿下做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尚未发觉苗头的永夜和莹星:“???”

  殿内,银狼趴俯在桌角,昏暗夜色里,素来冰蓝的瞳眸蒙上一层莹绿,混合成幽幽雪青,头上的药蛇竖瞳细长,同样视野明亮。

  两宠将卧榻上的场面尽收眼底,脑袋边不约而同冒出巨大的问号。

  “嘶嘶?”毛茸茸你主人为什么要压着我家秋秋?

  “嗷呜?”我还想问冷冰冰你主人为什么要小折抱?

  “嘶嘶。”算了不管,我们俩可是有任务的。

  “嗷呜。”说得对,那你快去。

  银狼下贴地面,歪歪脑袋,盘在它头顶的药蛇塌下身形,叼走它脖子上系着的锦袋,紧咬着爬向卧榻。

  爬上卧榻后,看着两人交叠的身形,药蛇竖瞳纠结,转回去看银狼,“嘶嘶……”他俩靠的好近啊,有点奇怪。

  “嗷呜嗷”好朋友都是这样吧,你刚刚也在我头上呀。

  “嘶。”是吗?

  药蛇不太信小傻狼的话,秋秋说过,毛茸茸的主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跟人贴贴的,现在抱他家秋秋这么紧,肯定不对劲。

  得快点把秋秋弄醒,问问怎么个事。

  睡着睡着突然呼吸不畅,云暮秋“唰”地睁开眼,好险要把自己睡死过去,妈的谁锁我喉?

  “嘶嘶~”秋秋,低头,系我。

  “小蛇?”云暮秋偏过脸,疑惑的看着它,“你怎么进来的?”

  “嘶嘶嘶”药蛇边吐信子边用尾巴尖指指银狼的方向,竖瞳骄傲。

  云暮秋对上那双雪青色的狼眸,惊得微微张开嘴巴,半晌,他感慨摇摇头,“果然祁扶桑身边不养闲人。”

  “行,”他说,“小蛇,把药给我吧。”

  药蛇贴心的揪开锦袋,用尾巴尖卷出药丸,迟迟没人接,它昂昂脑袋,竖瞳疑惑,秋秋你伸手呀。

  主宠四目相对,后知后觉意识到云暮秋除了头能动,其他部分……动不了一点,趴他身上的人双臂如铁,将他整个圈在怀里。

  “6,”云暮秋再次无话可说,“祁扶桑你是什么八爪鱼精吧。”

  看来还是要借鉴长明教的套路,出动小狼,“小狼,过来。”

  银狼歪歪头,颠颠跑过来。

  云暮秋努努嘴指挥它:“现在,叫唤大点声,把你主人吵醒。”

  门外竖起耳朵的仨影卫:“?”

  祁折警惕性本就强,能在云暮秋身边睡过去,归功于他觉得小世子没有威胁性,因而银狼音量提起来刚“嗷”一声,他顿时便清醒。

  趁着他刚醒来有几分松懈,云暮秋赌上单身二十二年的手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药丸塞进祁折嘴里,并用手捂住,不让他吐出来。

  舌尖绽开熟悉的苦涩味,神志半清的祁折连拒绝都没有拒绝,顺从咽下,看得云暮秋惊讶不已,“你发完疯的状态怎么这么乖?”

  ……啊,他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云暮秋悄咪咪掏出怀里准备大半月的小药罐,若是此时屋里有烛火,就能看到瓶身写着“言听计从丸”,药如其名,意思是吃下药丸的人,会百般听从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的话,一颗时效七日。

  这是云暮秋锲而不舍给风月门传信一个月得来的宝贝,他想用在祁折身上很久了。

  “可给我逮着机会了,”云暮秋边倒药边感慨,“这都是我身为男主应得的。”

  屋外影卫听他摇药罐的动静:“?”

  莹星神色复杂:“世子真没看出来那是糊弄他的玩意儿?”

  永夜忍不住道:“风月门哄小孩是有一手。”

  唯有长明无言沉默,几秒后,他洞察道,“看着吧,那东西有用的。”

  风月门哄小孩算什么,主子哄起来才是真宠。

  一刻钟后,恢复正常的祁折抱着人出来,银狼顶着药蛇跟在他腿边打转,长明瞄了眼盖着玄袍的少年,试探开口,“主子,殿下他?”

  “困了。”祁折答完,想起嘴里甜津津的山楂味儿,了然于心,“药丸?”

  长明一言难尽的点点头。

  祁折接受良好:“行,你们去应付太后那边吧。”

  许是廊顶的灯笼有些亮,怀里的人嘟哝着在他胸前蹭了蹭,祁折垂眸,光影落下来,眉眼显得极温柔。

  他话里不觉含着丝笑:“我带他回宫。”

  望着主子离开的背影,永夜和莹星不知怎么地,突然明白过来,一齐看向长明,异口同声道,“主子对世子?”

  长明叹气:“你俩总算看出来了。”

  永夜:“那世子他?”

  莹星摇摇头:“你别忘了,他刚给主子喂药呢。”

  所以,咱们主子单相思呢。

  “罢了,”长明事业心很重,“先忙正事。”

  宴会上,太后等着传来祁折误杀怀王世子的通报声,却等来长明面色轻松的进来说陛下不胜酒力,先行回到宫里休寝。

  她原想着是托词,看到长明身后的两人,瞳孔猛地一缩,祁折的身边三个贴身影卫都在这里,摆明是告诉她,他现在状态已经好转。

  她设想的结果没有发生,她所做的努力,也是徒劳无功。

  两年来始终稳操胜券,对祁折寻药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太后,迟来的发现某些事开始不受她的控制。

  目送三个影卫离开,太后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殿中傩族人的方向,良久,她闭了闭眼,似下定决心,再睁开眼,她对沈知机招招手,笑容温婉,“希有,过来,姑母有话跟你说。”

  -

  “老太婆和舒仡來有联系?”莹星咬着糖条,靠在屏风边,“桐拾,你确定吗?”

  唤作桐拾的人转过脸,掠过他手里的糖条,语气不阴不阳,“你是在质疑连续五年拿年终奖休假时间最长出任务效率最高特使第一人的实力吗?”

  莹星:“……?”

  “我吐了,真好意思给你自己加那么长的头衔哈,”他看向长明,试图拱火,“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长明无言白眼,懒得管,视线移向对面,“主子,你怎么想?”

  半夜被四个下属薅起来的祁折,面无表情坐在桌边,听到问话,他的回答是,“怀王的下落呢?”

  闻言,长明闭眼,莹星摇头,永夜咳嗽,唯一状况外的桐拾认真汇报所有已知消息,“属下离开之前,南疆内乱已经是明显的两个对立阵营,首领舒仡來带领的旧派,和以圣女青璃为首的新权。”

  “新权步步迈进,旧派愈发不敌,据说,主要是圣女身边有个颇受看重的中原男子为她献计,折扇随手不离,样貌俊美,很是潇洒。”

  永夜敏锐的猜出男子身份:“所以怀王当初失约主子,是跑去南疆帮圣女夺权?”

  祁折倒没吭声,示意桐拾继续说下去。

  “不是,”桐拾斜了眼她,阴阳劲儿又冒出来,“真当人家闲散王爷装的啊?怀王可没空给自己找事儿。”

  他说:“主子写信告知我风月门是怀王创建后,我便也在江湖上打听起他。”

  十二卫从未将耳目探听到江湖上,打听之后才发现,以前真是他们格局小了,江湖上的事儿多着呢。

  “江湖上有很多组织,但有个门派格外特殊——风月楼。”

  莹星举手抢答:“我懂,表面上是青楼,实际上情报收集中心的地方。”

  “闭嘴,”桐拾指指脑袋,“少看些地摊边买的不入流哄老百姓的幻想类话本子,你智商可能还有救。”

  祁折出声,打断即将出现的斗嘴环节,“它和风月门有何关系?”

  桐拾回:“怀王云陌尘,是风月楼的小弟子。”

  “风月楼的特殊在于,它门中只有三个弟子,却个个名声响亮。”

  大弟子花将明,医毒双修,有神医之称,传闻能活死人肉白骨,也能杀人于无形;二弟子雪欲晚,负有剑圣之名,十六岁自创竹雪剑法登顶江湖,可惜闭关练功走火入魔,二十年不见踪迹;小弟子云陌尘,踏雪轻功独步天下,更是建立号称天下第一情报处的风月门,一手牵起天下四境的情报网。

  至于掌门,江湖传闻不多,只知道他的名讳,唤作不见归。

  永夜分析道:“听名字应该是个仙气飘飘白发白眉的老者。”

  其他三个影卫罕见地没有异议。

  “怀王此次入南疆,是为他二师姐寻一味药,好巧不巧的是,那药只有圣女知道。”

  那么,怀王失约的原因很清楚了。

  “哦对,”桐拾一拍脑门,在怀里掏啊掏,“差点忘了。”

  他将一封信函递给祁折:“主子,这是怀王给我的,他说就当是失约的赔礼。”

  祁折打开信,纸上寥寥几字,[陛下,雪玉可解你身上的子母蛊与曈昽。帮我再养两日秋秋,多谢。]

  凑过来的四个脑袋:“!”

  莹星咂舌:“风月门探听消息是不是有点超过了?”

  永夜皱眉:“雪玉是什么东西?南疆那边的药材吗?”

  桐拾嘶气:“为何信纸开头有两个墨团,不是我说,怀王这字真的有点难评。”

  长明惋惜:“养吧养吧,他过段时间可别后悔。”

  本来晚上被叫起来就烦,他四个还一人一套话术,祁折拨开四个脑袋,没好气道,“桐拾此次带回这么多消息,你们仨各自分工,尽快给我下一步的进展。”

  莹星飞速举手:“我可以从世子身边调走了对吧?”

  祁折已经注意他很久了,微微眯眸,说,“你现在怎么也天天举手?”

  “这,”莹星摸摸后脑勺,“这不是世子教得好吗?”

  也是这个道理,祁折无意深究。

  跟在云暮秋身边,等同于休假,所以,“嗯,桐拾会顶替你的位置,剩下的你听长明安排。”

  蛊毒缠身两年,总算迎来进展,沈家联合南疆,也在他意料之中,桐拾带回来的消息多而精,其他的祁折还需细细考量。

  忽略莹星迫不及待给桐拾分享留在世子身边的好处,祁折望了眼窗外,约莫三更天,今日醉酒的由头说出去,明日自然该不上朝。

  “都退下吧。”

  索性,夜还长,时间还多。

  *

  祁折想过无数种云暮秋醒来的反应,也没料到他睁开眼睛第一句话会说,“祁扶桑,你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我吗?”

  迅速理解他意思的祁折实话实说:“是。”

  【嗯哼?那我要试试药丸的效果。】

  小世子脸色严肃的伸出一根食指,在祁折眼前晃了晃,停在自己的脖子上,“看到伤口没有?”

  过了一夜,锁骨处的痕迹稍稍减淡,奈何云暮秋肤色白,红印淡去,又多了抹青,瞧着怪可怜的,偏偏他还要气咻咻地瞪着眼睛,满脸控诉,招人疼的要命。

  祁折忽然有些理解云暮秋骂他的话,到嘴边的语句却被少年接着委屈的声音堵了回去。

  “祁扶桑,你把我弄得有多疼你知不知道?”他用食指戳着祁折的胸口,指尖钻啊钻,仿佛能钻进人心底,“快点给我道歉,态度诚恳点。”

  古井般的眸愈发深沉,漆黑瞳孔里映着少年的面容,他话里自然的带些哄意,“我真该死,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好不好?”

  “?”云暮秋神色一愣,旋即大喜过望。

  【我滴妈,言听计从丸效果这么牛吗?居然真的可以!很难不对当初想到这个办法的我再说一次——云暮秋,你就是我的神!】

  祁折:“……”

  怎么又开始了。

  “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云暮秋夸够自己,倨傲昂着下巴,十足的高贵冷艳,“但是你得给我处理伤口,要仔仔细细尽心尽力。”

  顿了一下,他补充,“你亲手给我弄,不许叫太医。”

  【家人们这叫什么?这就叫农奴翻身把歌唱,虎落平阳被犬欺,告诉你祁扶桑,我,男主,大哥。你,反派,小弟,懂?】

  【等等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云暮秋懵了半秒,火速补救,【我超用错词了,把自己骂成狗,撤回,我申请撤回刚才那句话。】

  一直都知道他心声有多活跃的祁折忍不住偏了偏脸,免得叫大哥看到他嘴角的笑。

  须臾,他平复好心情转回来,表情诚恳,“请殿下宽衣。”

  虽然清楚指望云暮秋如今在他面前有点害羞的情绪是没可能的,但看到他说完话,就大咧咧拉下肩头衣物的少年,祁折眉心还是狠狠跳了一下。

  然而当他视线触及少年的肩颈,那股无奈被歉意替代,祁折知道蛊毒发作的他是个什么模样,昨夜说到底是低估了太后,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

  他原以为,不会伤到云暮秋的。

  少年肤色白皙,宛如上好的羊脂玉,透亮光滑,眼下附着渗出血迹的齿印,看着便疼,破裂处边缘泛着青,又让人觉出几分凌虐般的美。

  祁折缓缓伸手,指尖落在少年肩头的牙印,疼惜不已道,“秋秋,真的对不起。”

  他紧皱着眉,目光寸寸划过伤口,神色温和而爱怜,犹如凝视珍宝。

  闭眸享受帝王级服务的云暮秋唰地睁眼,和他对视片刻,疑惑歪头,“不是吧,这药还带延迟的?怎么还搁这给我道歉呢?你现在要做的是动手给我疗伤,不是张嘴给我道歉,祁扶桑,听懂还是听不懂?”

  祁折:“……”

  他就多余说这一句。

  油盐不进的显眼玩意儿。

  “说话啊,祁扶桑你在拽什么?”

  “……听懂了,殿下。”

  气氛全无,当事人毫无所觉,甚至“小狼小蛇”的把两宠喊了进来,主打一个热闹。

  两人空间变为二次方,祁折闭了闭眼,突然理解长明昨晚一直闭眼的心情。

  有的场面,是真没法看,有的事情,是真不能细想。

  药都没找出来,云暮秋摸了两把银狼,转头嘱咐他,“祁扶桑,你给我擦药轻点哦,我怕疼。”

  祁折应声:“好,我轻点。”

  锦泉宫备有给银狼准备的药箱,都是上好的用药,祁折瞥了眼侧脸对着他,笑得挤出眼下卧蚕的人,觉得给小世子用上也没差。

  顾及云暮秋怕疼,祁折动作放的格外轻,他低着头神情专注,认真得仿佛在处理国家大事。

  给肩头上完药后,就该轮到锁骨,看了眼愉快撸毛茸茸的少年,祁折微微眯眸,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摆正,“面对着我,方便给你上药。”

  被迫坐正的云暮秋没法继续撸毛茸茸,逗冷冰冰,只能目光灼灼的看着小弟。

  【第一次凑这么近看男生,不得不说祁扶桑长得是真滴帅,虽然比我还是要差那么一丢丢。】

  【嗐,不过也正常,毕竟我是男主嘛,当然要比反派厉害喽。】

  【祁扶桑做事注意力好集中,专注度值得我学三十年,不知道的以为他处理奏折呢,真是,诶卧槽,我说怎么总感觉有个事儿忘记了。】

  他往前凑了凑,问,“祁扶桑,你今日怎么不上朝,也不去御书房?”

  “昨晚蛊毒发作,”祁折略微抬眼,“到早间仍有些不舒服。”

  云暮秋长长的“哦”了一声,欲言又止好几下,给他上药的人擦过锁骨处的小痣,眼也没抬,“有话就说。”

  “真的?”他瞄了瞄祁折的脸色,“那我就问了啊。”

  脸上藏不住半点心事的人,能有什么好奇的,无非就是想知道蛊毒的来处。

  祁折稳笃道:“想问我为何身中蛊毒?”

  “啊?”云暮秋露出勉为其难的模样,“你想说的话也不是不行。”

  【反正我也猜得到是太后下的手,瞅那老太婆就不像好人。】

  祁折:“……你方才想问我何事?”

  “哦这个啊,祁扶桑,你是属狗的吗?”少年表情认真,“年号换来换去的,我有点不会算属相,我都不知道自己属什么。”

  没听后半截的时候,祁折险些以为小世子在骂人,听完之后,他回道,“昭明二年是羊年,你属巳蛇,我长你两岁。”

  云暮秋心算两秒,惊的结巴,“你……你你属兔?”

  【噗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祁扶桑看着凶巴巴,属相居然是小兔子,哈哈哈哈哈哈要不要反差这么大呀。】

  【没想到原主属相和我一样,也属蛇,果然啊果然,天命男主我本人。】

  祁折无视他心声里的欢快,瞥了一眼人,冷静开口,“不属狗你很失望?”

  “没有没有,”云暮秋摆摆手,顿了顿,他问,“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属相?”

  祁折实话实说:“这种事知道年龄不就能够算出来?”

  云暮秋尬住:“……啊,倒也对。”

  【祁扶桑是原住民,他又不是算不清,我这一天问的都是什么猪话,但这肯定不是我的问题,要怪就怪祁扶桑昨晚跟狗一样咬我。】

  【谁好人家被狗咬第二天就清醒的呀?对吧,就是这个道理。】

  上完药正在收拾药箱的祁折手重重一顿,面色平静的接受,骂吧骂吧,也就能嘴上出点气了。

  用过早膳后,窗外投进的光线映得屋内格外明亮,昨夜下了阵雨,空气里泛着泥土的清香味,云暮秋扒着窗沿,目不转睛地盯着院子里新做的秋千椅。

  祁折放完药箱,走过来便看到后脑勺都写着“想出去玩”的小世子,他轻笑了声,少年转过头,听到他说,“殿下,出去转转吧。”

  “好,”云暮秋开心的从卧榻往下蹦哒,“祁扶桑你真是越来越懂我了。”

  刚跑两步,他便脚底悬空,被祁折拦住腰一把抱起,云暮秋下意识扑腾两下手脚,没有一点挣扎余地,“祁扶桑你干嘛?”

  祁折没有回答,把人放回窗边的卧榻,才俯身和他对视,问,“谁教的你衣衫不整赤足出门?”

  说完,他的视线垂下,掠过少年肩颈,压迫感拉满,云暮秋弱弱拉紧衣领,小声但胡说,“早都跟你说我是娇生惯养的,没人给我穿,衣衫不整不是很正常嘛。”

  祁折挑了挑眉,手往他衣襟处探,换来少年戒备的眼神,“你要干嘛?”

  【恼羞成怒想掐死我?不能够吧,祁扶桑心态挺稳的啊。】

  祁折失语片刻,勾唇一笑,眼尾上扬,“我来给殿下穿衣。”

  云暮秋被他这模样晃得晃了神,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秋千上。

  【刚刚……】“祁扶桑,我腿已经好得差不多,可以自己走,你怎么能未经我允许抱我呢?”

  祁折了然颔首,很听劝,“那我下次提前报备。”

  “对嘛,男生也有——”云暮秋懵然抬起头,“你说什么?”

  祁折垂眼,缓缓将少年的脑袋按平,语调漫不经心,“前几日不是说想坐秋千?”

  视野回到院中的花花草草,云暮秋眨眨眼,他注意力很容易被调动,也就没有纠结刚才的话。

  “我随口说说的,”秋千晃动着,荡得他话里似乎带了丝怅然,喃喃低语,“小时候院子里的秋千,根本轮不到我坐。”

  【福利院的小孩就喜欢抱团,欺负我年纪小长得好看,早上起不来,晚上又有门禁,出不去宿舍,那小秋千我碰都碰不到,讨厌死了。】

  “嗷呜”一声,银狼跳到秋千上,冰蓝瞳眸亮晶晶的,脑袋上的药蛇“嘶嘶”,竖瞳欢欣,秋秋,转头,系我。

  云暮秋和两宠对视几秒,银狼把脑袋埋进他怀里,呐,小折让我抱抱你哦。

  世子纳罕:“小狼你这么主动来我怀里?”

  银狼“嗷呜”着抬起脑袋,是小折要抱,不是我。

  发现云暮秋听不懂它的话,银狼下巴一抬,“嗷呜”跳下秋千,都说是小折要抱啦。

  “哎?这就走了?小狼你怎么回事?”

  银狼头都不回,云暮秋兴师问罪的对象只能换一个。

  他停住秋千,转过身仰起脸,懒洋洋的用手撑着下巴,“祁扶桑,你家小狼不让我抱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你小子暗中唆使,教它什么东西了。】

  祁折弯下腰,视线与他平齐,话里好像带着些真切的困惑,“那怎么办?”

  年轻帝王素来爱穿玄袍,只用玉簪挽住一道的墨发随着他动作披散身后,如绸缎丝滑,额前碎发落下来,遮住他英挺的剑眉。

  似乎也不需要少年回答,他靠的愈发近,漆黑眼瞳里映着缱绻笑意,唇角浅浅弯出弧度,接着说道,

  “殿下,我让你抱,你看,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以前:

  油盐不进祁扶桑,投怀送抱云暮秋

  现在:

  投怀送抱祁扶桑,油盐不进云暮秋

  #大人,时代变了#

  写的时候发现秋宝闭嘴时是真的勾人,张嘴当我没说。

  只是肩和锁骨,小折别的啥也没干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