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公鸡已经打了一声鸣。

  祁硕睁开眼,一只白嫩的手拨开他的里衣,蹭在他衣服里面,摸着他的腹肌。转头看了眼身侧的男子,乔深微微张着嘴巴,睡得香甜。小常乐扭着奇怪的姿势缩在乔深怀里,也张着小嘴巴,睡得一脸满足。

  祁硕轻轻拿出乔深的手,坐起身来,把枕头扯下来围着小常乐,让乔深把手搭在枕头上。看乔深无意识的捏了捏枕头,祁硕吸了口气,穿上衣服出了屋子。

  乔深醒来的时候,院子里规律的响着敲打木头的声音,看来已经响了多时。小常乐像个小猪一样,嘟着嘴巴睡得正酣。

  摸了摸小常乐的身子,睡得暖呼呼的,但是也没出汗,乔深放下心来,起身穿好衣服,用枕头把小常乐围的严严实实的,留了翻身空间。

  外面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乔深洗了脸,用柳条沾盐刷了牙。灶房里已经煮好了粥,乔深把昨夜剩下的卤煮热了端出来。

  夏天都在院子里吃饭,舒服又凉快。进屋子看小常乐还在睡,于是招呼了祁硕,两个人沉默的吃完了早饭,给小常乐留了一份在灶里温着。

  吃完早饭,天还不太热。乔深想着早些把脏衣服洗了,等小常乐醒了,床上席子也好拿出来让太阳晒晒杀菌。

  祁硕吃完又去做木活了,看着乔深抱着脏衣服出来,又从井里一趟趟的打水,还是开了口:“我唤杨婶收去洗,你歇着养身子。”

  杨婶是这条小巷子里给人洗衣服换取银子的妇人,是个寡妇,上面一个身体不好的老母亲,带着十五岁的小杨柳,小杨柳是个小哥儿,最近才开始在福满楼做后厨帮工。

  “夏日的衣服又不厚重,我自己来就是了。你今天要出门吗?去铺子?”乔深知道原主大手大脚,祁硕又都惯着,所以家里也没存上钱。后面落水又看病,养肺又花去不少。自他醒来,一日三四餐的养着,这银子可不禁花,能省当然得省着了。

  “要出,西街的何老爷要给老丈人打张躺椅,我去和他商计,不去铺子。”祁硕见乔深清洗起来还算轻松,也就松了口。

  “我打算卖点小食,赚些银子。”乔深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他担心祁硕不同意。

  “不必担心银子,你照顾好自己就是,我马上就开铺子营业,银子我来赚。”眼看着乔深开始顾家,祁硕也不想他累的太狠,玉满则亏。

  “反正我天天闲着,你天天已经忙的不得空了,都没空陪常乐,孩子需要父母的陪伴,这样心理才健康。

  况且常乐也爱吃,他这么瘦,我得给他多弄点好吃的补补。”乔深说完心里想:都怪你两,一个不着家忙着赚钱,一个不着家忙着花钱,可怜的小常乐都两岁了,不会叫人,营养也跟不上。

  “而且,常乐都两岁了,再大点要读书了,我们得给他攒够银子,既然我来了,额……我是说我醒来了,我一定要让常乐学知识的。”在古代,出路就两个,要么读书科举,要么从军上战场。

  薄薄的阳光照射在祁硕的脸上,他剑眉入鬓,眼睛深邃显得鼻梁高挺,他垂着眼眸,直直的睫毛印在脸颊上,是一张让人心动的面孔。

  祁硕听着乔深滔滔不绝的育儿之道,乔深说我们要这样那样养儿子,祁硕心里是欢喜的。他和乔深成婚时,内心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夫郎好吃懒做,祁硕每每累一天回来,冷锅冷灶,夫郎还总是不知足,话里话外总是带刺,嫌弃自己不够富贵。

  这一切他是有点厌烦的。直到乔深给他诞下一子,看着刚出生的小常乐粉嫩皱巴的小身子,让他获得了身为人父难以言喻的情感,这个血缘关系牵扯着他,看着生产完虚弱的乔深,他放下心里的厌烦,更加勤快的劳作,想着多赚银子给夫郎儿子更好的生活。

  其实如果夫郎不要那般事事花钱请人做,他们还是很富足的,见祁硕体谅着他带幼子的辛苦,乔深竟更加过分,甚至没有照顾好幼子。

  祁硕回想月前,幼子瘦弱的躺在床上,因为虚弱,哭声似小猫叫,郎中都怒气不止,斥责他们夫夫狼子之心,如此对待亲生幼儿。

  那时候的祁硕,心里痛苦不堪,自己因为儿子对乔深的爱屋及乌,到底是错了吗?

  “哇……呜呜……哒……嗲……”小常乐的哭声打断了乔深滔滔不绝的育儿计划,也止了祁硕的回忆。

  乔深擦干手,匆匆进屋把醒来的小常乐抱出来。小常乐也就是睁眼看不到大人,嚎两嗓子示威罢了,并没有掉眼泪。

  祁硕看着乔深给小常乐把了尿,抱着哄了儿子清醒了些后,开始喂早饭。祁硕继续手里的动作,罢了,再给他一次机会罢,儿子还小,只要乔深能让儿子健康的长大,祁硕多做些也无妨。

  喂了两口,乔深哄着小常乐抓着木勺子,自己舀着吃,便放开了手,坐回去继续洗着衣裳。小常乐看着爹爹坐在旁边洗衣服,安心的大口吃着早饭,胃口可好了。

  “我今天要花些银子,得多买些食材回来,我试着多做些,刘家夫郎前几日多有照顾常乐,我做好送些去,看看街坊的口味,要是大家都喜欢,我就试着做来卖了。”乔深说完没敢看祁硕,毕竟有原主乱花钱在先,祁硕若是不同意他也理解,再想办法就是了。

  想了想,乔深又弱弱的争取了一下:“而且,我看常乐也爱吃,昨夜和今早胃口多好,都不需要哄,自己吃的可主动了。”

  “你看着来,需要什么尽管买,银子再挣就是了。”祁硕平静的应下了,味道确实是好,他竟然想让儿子读书识字,便让他试试吧,左右都不是什么坏事。

  晾好衣服床单,乔深数了数钱,装好钱袋子就悄悄摸摸溜出了远门。小常乐这会饭饱满足着,赖在父亲怀里被抱着在院子踱步消食。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爹爹丢下了。

  祁硕陪着小常乐玩了会小木棍哒哒哒满地敲的游戏,便让儿子自己满院子瞎戳,坐下弄自己的木活,时不时的看眼小常乐,看他安全的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埋头又苦干起来。

  乔深上了街,先去了肉铺,买了些五花肉,猪肋骨,还看到一些内脏堆在角落。

  “这猪下水我都要了,一起多少钱?”

  屠户惊讶的看着这位夫郎说:“都要了?”

  见乔深点头确定,屠户直接给装了,说:“这都不值钱,你要便拿去。”

  原来这些内脏大家都买去喂狗的,街里邻居的甚至都不用钱买。

  屠户看谁买的肉多,干脆问了就送。于是乔深不花钱,免费得到了猪大肠,猪肺和猪心等等猪下水。

  乔深这下不好意思了,干脆又买了点猪肥肉,回去熬猪油。在大周,猪肥最贵,因为油贵,所以百姓大都吃煮的菜,不怎么吃费油的炒菜。

  买完肉,乔深去了米面铺子。

  惊喜的发现,这时已经有淀粉了,于是买了淀粉和精米。小常乐营养不良,还是精米养胃。

  顺道买了点素菜和卤煮用的老豆腐豆干,又买了香料佐料,这才打道回府。

  小常乐玩的有点渴了,于是贴到父亲边上,扒着父亲的大腿,昂着头软软的笑着,张着小嘴巴啊啊地叫。

  祁硕放下活,刚擦净了手,眼疾手快的托着小常乐的脑袋。

  原来小常乐的大脑袋昂久了,一屁墩跌坐在他父亲的脚背上,脑袋差点着了地。

  小常乐没被吓着,反而觉得好玩,哈哈的乐着。乔深一进巷子老远就听到他软嫩嫩的小嗓音,跟着笑了笑,乔深很快进了院门,就见两父子坐在柳树下。

  祁硕借着儿子撒娇邀陪,索性偷起懒歇息一会。此时正惬意的坐在石桌旁的躺椅上,一手拿蒲扇轻轻的给小常乐扇着风。

  小常乐捧着个碗咕嘟咕嘟的喝着凉白开,祁硕看着小孩儿可爱的模样,心里想着,养儿真是又累又满足的一个工作。

  小常乐看到乔深,抱着碗一颠一颠的,迈着不稳的小步伐,晃悠到乔深脚下。

  碗里本就剩的不多的凉白开,被他晃悠撒了个干净,他还憨憨的笑着把碗捧给他爹爹。

  “真棒,我们常乐都会给爹爹端水啦~”乔深把食材递给走过来接的祁硕。

  接过小常乐捧着的碗,假意喝了一口,又还给小常乐捧着,探头过去亲了口小常乐的大脑门。

  小常乐开心的嘎嘎笑,捧着碗,头抵着乔深的小腿撒娇。乔深索性蹲下来,配合小常乐,抚着他薄薄的小身子。

  满足了小常乐的撒娇行动,乔深进了灶房开始忙活。小常乐乖乖的坐在灶房门口的小板凳上,乔深边忙碌着,边引导小常乐开口说话,最起码的叫爹爹父亲,得教他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