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彭洋洋是什么意思？】
江淮走出升降舱，穿过监察部门大厅的主控系统大屏，回到自己的主舱内，一直在想彭洋洋刚才意味不明的话。
【不是让你安分守己别再闹事的意思吗？】0920疑惑道。
江槐却有不同的意见。
【那老小子鸡贼着呢，以前就不是什么善茬，现在升了职更是话里有话，摆上普儿了。】
【他提到所有的完成的任务不论成功还是失败的，全都会在主控系统里存档，可是我们上次试过了，这需要很高的权限。】
“很高的权限……”江淮一拍大腿，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步走到操作台面前。
操作台的下方是悬空的，里面有个小型的存储器，存储器里面放着他停职前一些没用的东西。
“我记得当年走的时候，有很多东西都没什么用所有没有带走，说不定会找到什么线索。”
【你都说是没用的东西，难道里面还能有系统的访问芯片吗？】
“那可不一定。”
江淮一边伸手往里掏，一边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
当年有一次绩效考核评选，他跟彭洋洋并列第一，事后两人就打了赌，要是谁在下一次任务中分数落后，就要把自己空间舱的使用权交出来，仍对方奚落。
然后彭洋洋以微弱的劣势输了，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自己空间舱的芯片卡扔给了江淮。
江淮当时对这种脑残的赌注游戏嗤之以鼻，他也没有窥探别人主舱的癖好，所以就随意地放进了储存器里。
过了这么多年，要不是一脑子解不开的谜题需要破解，他根本就还把这事儿给忘了。
江淮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不多时就摸出一张嵌有透明晶片的磁卡。
他狡黠地笑：“是时候该把副指挥长的办公舱翻个底儿朝天了。”
0920脑子当机了一瞬，紧接着又想尖叫了。
【江淮……我怀疑你在这次任务中被夺舍了。】
不然他怎么会接二连三地有这么多恐怖的想法。
一开始江淮也觉得联邦局的制度和工作比什么都要紧，他应该义无反顾地服从命令并遵守纪律。
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开始躁动，有一股不安和躁乱的情绪逐渐覆盖着他的内心。
他分不清那是什么，但应该是从那次爱丽丝开枪后自己从窗户上摔下来，然后睁开眼，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再直到看到肖战手腕上的印记，他心里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强烈到他想不顾一起去寻找答案。
“怎么着，你之前不是也好奇吗，你就把锅全扔给我，大不了被开除后回去接着打渔。”
江淮都这么说，0920即便是再想阻拦也只恨自己没有实体，任由江淮拿着东西往外走。
【这个芯片卡都过了这么多年，先不说他还能不能用，副指挥长的主舱早就换了，你确定我们真的进得去吗？】0920叹气道。
江淮怎么会不明白，他拿着那张芯片卡，对准中心透明晶体的地方用力一按，晶体便被拆卸了下来。
“这上面有彭洋洋的指纹。”江淮对着光看了一眼，笑着说，“芯片不能用，但是指纹总不会变吧？”
【那可是副指挥长的办公舱，光有生物识别就能进去吗？】
江淮却不以为然，“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升降舱门传来‘叮’的一声，江淮抬脚就走进了副指挥长的专用楼层。
江淮知道这个时候彭洋洋肯定还留在顶层的禁闭室跟科研人员谈论刚才没有说完的事。
所以，他索性就大摇大摆地往办公舱的门口走。
需要插入访问许可的电子屏弹出来，江淮不慌不忙地将那片带有彭洋洋指纹的晶体贴了上去。
【访问成功，副指挥长彭洋洋，欢迎回到主舱。】
0920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你怎么做到的！？“
江淮挑了挑眉，十分轻松地迈着腿往里走。
“这家伙的性格我最了解，上厕所都懒得关门，吃饭都恨不得躺着让人喂，你让他做多么复杂繁琐的访问禁制？我都能想象他每次回来在门口站半天开锁的表情得有多不耐烦。”
“装个指纹顶天了。”
0920顿时对他产生由衷的敬佩，感叹了一声，江淮眼前的视线也随着舱门的开启而变得宽阔。
干净整洁的办公室没有多余的垃圾，这是江淮有点意外的，他走到操作台前划开屏幕，对0920说：
“再次尝试帮我连接监察部门的主控系统，我要查阅十一年前我失败的那次任务详情。”
0920依照指示连接数据，操作台的屏幕开始闪动，然后出现了一个光线交杂的画面。
江淮看见了一个充满赛博朋克元素的世界。
阴雨潮湿的街道，闪烁的霓虹灯和几何感叠满的建筑物，高科技化的机器人和漫天喷气的飞艇。
画面像时间一样流逝，一张脸出现在江淮的眼前。
科技感的军装是正义和秩序的化身，那张脸的主人轮廓分明，极度深俊的眉眼落在雾气缠绕的街头，他看向镜头突然露出微笑，指了指天边那一抹凄美的光。
“整个银河系都找不到这么美的极光，我把它当作礼物送给你好不好？”
充满磁性的声线抨击着江淮的耳膜，他的身体里的血液开始莫名地躁动。
那人的声音如此温暖又充满雀跃，江淮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时候听见过这样的声音。
可在下一秒画面中断了，整个屏幕陷入一片漆黑的乱码。
“怎么回事？继续放啊！”江淮莫名开始急躁，那些被格式化的记忆正在觉醒，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却在关键时刻强行压制了回去。
【无法获取画面了。】0920遗憾地说，【已经是一开始就做了保护，在这个任务记录被打开的十秒内会自动抹去所有画面记录。】
江淮不由地一拳砸在桌面上，果然，彭洋洋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就知道真相！
“操！”暗暗骂了一声。
0920却突然发现了什么，小小地惊呼了一下，“画面没有了，但是任务数据还在。”
江淮重燃希望，把头又抬了起来，“什么意思？”
“这个任务的推进数据被抹除了，但是原有数据还在。”
江淮没懂，“什么原有数据？”
“就是在你介入这个时空之前的数据。”0920耐心地解释道，“意思就是说，我们复制导出原有数据，进入这个时空还没有因你的介入而被推进之前的时候。”
江淮猛地撑着胳膊站了起来，“你是说我们可以复制出跟这个一模一样的时空？”
0920应了一声，“按理说是能够做到的，虽然是一模一样，但是有很大的不同。”
“已经流逝的时间不可能回溯，正常情况下这个时空世界已经按照你当年的推进，正在继续衍变进展着。”
“而如果是复制出来的，只能在原始数据的基础上，创造出一个假的，还没有被影响的世界，但是你确定这个世界对你想寻找的答案来说，是有意义的吗？”
江淮沉默了一下，0920的问题问到了关键。
一个假的，被复制的世界，他甚至需要以一个全新的角色进入，没有人认识他，他还没有来得及对这个世界，对刚才那个画面里的人产生影响。
手上也完全没有剧本，那他应该按照什么角度去推进剧情？他还能回到原有的剧情线上，去寻找有关答案的线索吗？
江淮想不出答案，但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可以做，这是唯一的线索。
彭洋洋意味不明的话在耳边回响，他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彭洋洋正在牵引着他，站在幕后。
“不用说了，”江淮闭了闭眼，再重新睁开，身体里被指引的血液不允许他有多几秒的犹豫，“我一定要进去。”
0920叹了声气，“好，我现在就下载原始数据，你主舱的操作面板会同时开始复制生成。”
原本以为就这么告一段落，江淮去突然出声问起了另一件事。
“我系统面板里的那个未知文件，现在能打开了吗？”
0920一愣，他倒是还忘了那个一直放在道具库最下层的那个全是马赛克的破损文件。
【我试一下。】0920再次连接彭洋洋的系统面板，开始尝试解码，但结果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失望。
“副指挥长的权限还是不行？”江淮惊讶地问。
0920的口气有种在摇头的无奈感，他奇怪地说：“权限是够的，但这个文件破损太严重，需要别的介质体来填充。”
“什么别的介质体？”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体来说就是缺一把钥匙。”
江淮不满地皱着眉：“这到底是什么啊，搞得这么神秘，不会又是彭洋洋给我埋的什么坑等着我往下跳吧？”
【原始数据已经下载完成了，主舱那边正在生成，现在回去吗？】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