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的前一日,江淮如常窝在贵妃榻上懒撑撑地吃着千飞送来的冰镇荔枝,这一个月的悠然自得地养下来,比起月前那副削瘦如枯柴的身子,如今他倒是养的白白嫩嫩,原先凹陷的脸颊,重新长回了些肉,鲜眉亮眼,让本就清冷隽秀的脸更加端丽。

  千飞留给他的侍卫正单膝跪在塌前向他回禀之前交代的事情。

  “江少爷,已经打听清楚了,剑宗内正在点将,预计两个时辰后将直指无郁宫而来,可是要提前做好迎战的准备?”

  江淮打了个哈欠,这个时候终于要来了,他在这里住得都快长毛了。

  “家主如今在何处?”

  侍卫有些迟疑地答道:“家主如今在…在城外不远处…”

  江淮一挑眉,了然。

  得,又割猪皮去了。

  “此事应须与家主尽快商议,你速速叫他来,不得耽搁。”

  侍卫领了命,恭恭敬敬地行完礼后便匆匆退下。

  江淮站起身舒着身体,一切准备就绪,马上就要跟这个让主角深恶痛绝的地方说再见了,想着这一个月来每天过的饭来伸手,衣来张口的快乐时光他心中竟还有一丝不舍。

  “也是时候去确认一下那个人的情况了。”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眼神越向桌面上那把削水果的小刀,思量后藏入袖中,然后跨出院子往关着离厌的那处阁楼走去。

  因有千飞的命令,阁楼外静无一人,他抬步上楼,看着门闩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的灰,便知这一个月的确不曾有人涉足,就连离厌竟一次都没有醒过。

  【赤眼蝶毒液的效用也太持久了,这都快一个月了,竟然动都没动过,确定不会饿死吗?】

  江淮将双手揣在袖兜里,俯视着无声无息平躺在床上的真离厌,过久的陷入沉睡使他肤色更显冷白,那张绝美娇艳的脸平静得就像睡着了一样。

  【根据体质的不同毒液效用的持续时间不等,但他之前濒死,你又刻意过度喂食,他还有得睡。】

  听0920这么说他就放心了,睡得越久越好,最好一觉睡到大结局,要不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个麻烦。

  【他身体好,灵骨血在他体内可为他提供养分,只是一个月了,你当初灌的血可能已经被他吸收得差不多了。】

  江淮也料到了这一点,唉声叹气地坐到离厌身侧,不情不愿地从袖中拿出了刚才带出来的水果刀,冲着离厌的脖子比划了一下,长吁短叹道:

  “每次跟你相处,断骨和流血总是要选一样的,罢了,看在任务绩效的份上,确实不能让你就这么死了。”

  说完他一挽袖口,刀尖对着脉搏重划了下去鲜血便即刻顺着小臂滚淌下来。

  江淮吃痛脸色白了几分,咬着牙正扳开离厌的嘴,门外便传来迅疾的脚步声,千飞一掌撑开门闩,神色焦急冲了进来。

  “江淮!他醒……”

  话还没说完,一眼便看见江淮抬着一只血淋淋的手往离厌的嘴上凑。

  “你在干什么!?”

  江淮顿了顿,并未收手,倒也有几分惊讶。

  “你怎么来了?”

  “我听侍卫是你找我有事,回来发现你并不在房中,想了一圈你可能到这里来了。”

  离厌转身关上了门,大步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腕把血往自己衣服上擦。

  江淮急皱着眉把手抽了回来,“你别弄,太浪费了!”

  “什么?”

  “灵骨血可以给他提供精气养分,这一个月不吃不喝,我不给他喂血他非死在梦中不可!”

  千飞瞳孔震惊,回过神却恍然想起这一个月来没有人靠近过这里半步,即便离厌身体再强健,功力再深厚,能安然睡到今日,原来是灵骨血的原因。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理解,隐忍着怒气说道:“他以前那么折磨你,你却还要几次三番的救他,为什么他不能死?!”

  江淮没看他,重新把袖子挽了起来,“至少现在不能,刀给我。”

  由于灵骨的原因,受伤愈合的速度比普通人要快得多,千飞这一打断,血流淌的速度很快变慢,伤口处已经开始细微地结痂,他心一横,拿着刀在手腕上又划了几刀,刀刀见肉。

  “把他嘴掰开。”

  千飞铁青着脸,但还是不敢再耽搁,掰开离厌的嘴让血顺利地流进他的喉咙里,然后从下摆撕下一块布赶紧将江淮的手包了起来,丝毫没管脸上被血蹭得乱七八糟的‘沉睡美人’。

  “半个时辰后,剑宗便会攻入无郁宫,我有几件事情要交代你。”

  千飞向来对江淮无忧不从,听见词话也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要派人严守宫门,攻斗之间也一定要极力反抗,离厌武功精湛,但你恐怕连他十分之一的功力都没有,所以不必全力以赴。”

  千飞微微敛目,“你是想我刻意做出被他们攻其不备,眼睁睁看着你被他们救走的样子?”

  江淮好似想到了什么,嘴张了张,表情溏淉篜里有些别扭。

  “除此之外…还有点别的事……”

  原本剧情中李心来救江淮的当夜,江淮正无助地被离厌按在床上‘疼惜’,李心提剑破门而入的确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江淮无奈地想到这部分,看来是不能强行略过的,不然后面便会少了一幕郝子禹借此羞辱江淮的剧情。

  没等千飞听明白,江淮便拉着他回到了寝殿中。

  千飞按照江淮的意思在门外跟近卫交代了事项后,又询问了另一件事。

  “上次让你去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近卫犹豫了一下,双膝跪地请罪道:“剑宗内阁把守过于庄严,属下有负家主重托。”

  千飞微皱眉,他早已料到想要暗中潜入剑宗,替江淮教训那一对奸夫淫夫,只怕也没有这么容易,于是他摆摆手,“下去吧,尽力而为,但万不可让江少爷知道。”

  “是。”

  溏淉篜里 屏退近卫后,他若有所思地推门进房,却看见江淮坐在榻上,坦然自若地解起了自己的衣服,已然脱到了最后一层。

  “你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啊!”

  作为一个曾经看惯了世间百态的潇洒飞贼,千飞有着自己的底线和原则,别说是赤身裸体,就是连女人赤裸的脚踝都没见过。

  看着江淮上衣褪尽,身形纤弱,肤若凝脂,千飞心头猛地一蹬,惊慌地别过脸,后背紧紧地抵在门上,逃无可逃,耳廓一路红到底。

  江淮耐心地看着他一面未经过人事的害羞神情,他有这样的反应也无可厚非,可是剧情需要,江淮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你过来。”

  千飞惊魂未定地滑动着喉结,眼神似敢似不敢地看着他。

  “我我…我虽然是个贼,但还是在意名声的,跟外面那些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可不……”

  他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絮叨,江淮眉头一拧,耐心又没了,拽着他的衣带猛地一拉,外袍便掉了一半下来。

  “啊!江淮你!”

  “闭嘴!赶紧给我脱!”

  一个身高马大的男人竟然发出娘们儿一样的尖叫声,听得江淮脑仁刺刺地痛,恶狠狠地朝他一瞪眼立刻堵住了他的嘴。

  “我……”

  千飞强忍着满腹的疑惑,内心挣扎,颤抖地解着装束,轩黑色的外袍落地,雪白的中衣下,皮肤一路从耳后红到了交襟处的锁骨。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你先告诉我…让我有个心里准备……”

  千飞额角已渗了些冷汗下来,江淮此举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他生怕下一秒这个男人嘴里再说出什么让自己瞠目结舌的话。

  江淮拍了拍床,让他上来,千飞却红着脸脚僵在原地一步未动。

  江淮难得的好耐心彻底消磨殆尽了,怒喊一声:“磨蹭什么!一会儿他们就攻进来了!”

  千飞一个被他催促得一个踉跄,跌趴到床沿上,目光飘忽,干干巴巴地说:“你要是非想干那种事,那这点时间也不够啊!”

  事情失控到这种地步,若是江淮真的难耐寂寞,需要从他这里寻求怜爱……那他…

  千飞认真思考了一下。

  江淮却咬着牙,无可奈何地闭了闭眼,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劝说道:“千飞,你现在可是离厌,离厌可以肆无忌惮地对我做任何事,根本就不会别扭成这样,只是做一场戏,你慌什么!”

  千飞大概是听明白了,但还是忍不住震惊。

  “你是想让他们看见你被我……时的样子?”

  江淮终于欣慰地点了点头,拽着他的胳膊往床上一拉,鼻尖相抵,暧昧不已。

  两人交缠的乌发洒满半床,江淮的脸近在咫尺,千飞从未这么近距离地注视过那双如月光般沉静的眸子,那双眸子就如江淮本身一样充满神秘和未知的蛊惑力,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无郁宫外已然升起战火,铺天盖地般,火光染红了轩窗上那一层薄薄的月影纱。

  江淮如玉的身体温热,可千飞浑身却像燃火般滚淌,他难耐地动了动身体,喉节滚了又滚,依然难掩躁热。

  江淮身上独特的清幽在他的鼻尖像一剂猛药,冷汗絮絮从下颌滑下,滴落到雪白的肩头。

  江淮被烫得抬起了眼,长睫不经意地扫过皮肤,千飞一颤, 漆黑的瞳孔又急迫地微缩了下。

  正在这时,寝殿的殿门从外应声而破,一位身着青白道衣的青年,周身真气剑拔弩张,提着一柄长剑,一脚踏进了这满室春色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