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队, 车辆和物资已经安排好了，导航仪系统全部定位，但由于第一生存基地那边一直未能取得联系, 我们怀疑那边会有干扰。”一个下属拿着仪器递给了乔一航，而后将钥匙也给了他, 往后退了一步。
乔一航核对了手里的东西, 而后点头道：“好, 基地这段时间就交给你们了，注意防备。”
“是，副队。”这人说道。
江亦洲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所以是贺沉司抱着出来的, 将人小心翼翼放在了后座，他脸色比起昨天又苍白了一些，贺沉司安排好之后，轻轻嗅了一下他的衣服，问道：“你抽烟了？”
“……”江亦洲觉得贺沉司的鼻子是真的灵敏到不正常的地步, 他昨天的确是叼着香烟, 但是没抽，只是指腹还是沾了点香烟的味道, 不过他已经用冰霜清理过一次……
这么一想, 他神情微微一顿，而后也略抬起身子嗅了一下贺沉司的脖颈间，扯动唇角道：“大执行长，是你身上的烟味沾到我身上了。”
贺沉司平静地看着他，而后微微笑了一声：“是吗？大概吧。”
随后他起身关上了后座车门, 径自打开了副驾驶的位置，这车照常由乔一航来开, 这熟悉的方式让江亦洲想起了之前他用许阳身体的时候，他们准备前往A市时也是这样，乔一航开车，贺沉司副驾驶，江亦洲在后座休息。
但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车通过第十三生存基地，路过小巷时，江亦洲似有所感地微微一动，眼角余光扫视到站在小巷阴影处的霍易，对方还抱着那个箱子不撒手。
而当车子开出基地之后，站在阴影处的人影也跟着消失了。
“周涉，你之前说你是许阳，或者说你占据过许阳的身体，那你还记得哪些事情？”乔一航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但是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后座的人回答，立刻反应过来，改口道：“江亦洲，你还记得哪些事情？”
“我记得在我因为救某人而撞了小丧尸之后，某人还怀疑我，企图搜身，逼得我心脏病复发进了医院，差点被某人害死了。”江亦洲闭着眼睛，他哼笑了一声，继续道：“我记得有两个人住在我的地方，吃我的喝我的还怀疑我，还记得我想去垃圾场那边，半路堵车，某人在路上威胁我，还半路把我给撂下了。”
“某人”指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乔一航下意识看了眼坐在副驾驶一脸面无表情的贺沉司，而后立刻挪开了目光。
谁也没注意到贺沉司的手指略微蜷缩起来，目光正在看着后视镜中的人。
“是……是这样吗？”乔一航讪笑了几声后，没有再继续询问，三人按照制定出来的路线，通过201国道，国道上随处可见的废弃车辆，五年的时间，不少已经只剩下车架，或者长满了藤蔓，偶尔还能看到几个丧尸在漫无目的地行走。
他们的车飞速行驶在马路上，路过丧尸的时候，等丧尸反应过来时，他们的车早就不见踪影了。
“车技提升了。”江亦洲笑了一声：“比上车侧翻要好多了。”
“上次那是被攻击了才会侧翻，我平时开车……”乔一航的话戛然而止，他微微抿唇，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江亦洲见状轻笑了一声。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是许阳的，那原来的许阳呢？”贺沉司沉默了这么久，终于开口问了。
“五年前，末世初期，就是当初你问我需不需要钱的时候，就是那天，我成为了许阳，真正的许阳在之前就已经死了。”江亦洲坐起身，靠侧靠在车门旁，额角冒出了虚汗，唇色苍白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贺沉司扭过头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我觉醒异能的时候，错手伤到了你，你昏迷前，为什么要亲我？”
“……”嗯……这个问题，江亦洲不太好回答。
“还有，你说你喜欢我，这句话是真是假？”贺沉司扯动了唇角，他丝毫不掩饰眼底的讽刺，继续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什么要说周涉用许阳做实验，为了坑你自己？”
“……”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江亦洲很难回答，他沉默了很久，直到车子开到了一处别墅区，别墅区里已经没有人了，看上去废弃了很久，在贺沉司准备下车前他才道：“我说我喜欢你这句话，是真的，你信吗？”
“……”这次轮到贺沉司沉默了，贺沉司诧异地看了眼他，眉头皱起，幸好乔一航先一步去别墅里查探情况，因而并未听到这句话。
“你看，我说实话你又不相信，其实你就没打算相信我，你对我有偏见，所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喜欢我，都会怀疑我。”江亦洲推开车门，身形有些踉跄，他站在贺沉司的面前哑声道：“贺沉司，如果我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拼命救你，我又不知道还会活着，说不定那次五级丧尸的攻击下，我就真的死了呢？我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我能怎么办呢？”
他无奈地摊开手，手臂处缠着的纱布渗出血迹，整条手臂都有些红肿泛着青紫色，看上去触目惊心，不管是贺沉司还是乔一航都能看得出他的状态极具下降，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变异了。
如果江亦洲变异了，那么贺沉司只能亲手杀了他。
“一切等到了第一生存基地就会有答案了。”贺沉司上前一步，将面前这个站都站不稳的人拦腰抱在了怀里，江亦洲身形消瘦，抱在手里并不沉。
在江亦洲这个角度，刚好看到了贺沉司的唇角，上次他咬得力道不小，现在上面还有点疤痕，只是让江亦洲有些郁闷的是，按道理他是丧尸皇，他咬了贺沉司，贺沉司不说立刻变异，至少也会有点反应，可贺沉司像是没事人一样。
“你在看什么？”贺沉司一低头便对上了江亦洲的目光：“周涉？”
“我会死吗？”江亦洲避开了贺沉司的话题，反而抛出了一个更难回答的问题。
“……”果然贺沉司沉默了，他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道：“很有可能会死。”
乔一航将这栋三层小别墅上下都查探了一遍，而后道：“没有丧尸，应该是在末世之前就放在这里的，看样子是有钱人家度假才会用的别墅。”
“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贺沉司将江亦洲放在了一个房间的床上，而后走出来道：“给他再打一针抑制血清。”
“好。”乔一航应道。
乔一航每天都得帮江亦洲处理手臂的伤口，而且抑制血清也要打在伤口上才能起效果，揭开了绷带之后，乔一航看了眼血肉模糊的伤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脸色微变，而后才用针扎在了伤口上，将药水注射进去。
“疼吗？”乔一航将江亦洲的手臂微微一颤，下意识放缓了手中的力道：“那我轻点。”
“没事。”江亦洲呼吸已经有些滞重起来，他费力道：“你弄你的，没关系。”
乔一航见他这副模样，心头有些发酸，他深吸了一口气，飞快的扭过头擦掉眼泪，而后道：“你这样子真的不像周涉，我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我们弄错了，是不是你真的不是周涉。”
“周涉他对你很不好吗？”江亦洲问道。
“不算好，也不算不好，他……”乔一航顿了顿之后，缓声道：“他没别人想象的那么坏。”
江亦洲闻言，他什么也没说，眼眸略微弯起，里面盛满了笑意。
等乔一航将东西拿走之后，他上扬的唇角这才略微下压，笑意顷刻便消失不见了，略带玩味道：“真想给他们表演一个昔日队友惨变丧尸，死在他们面前的剧情……但我觉得贺沉司那个大冤种估计得出手。”
他叹了口气，有些兴趣缺缺地躺平在床上。
手臂处的冰刃在伤处撕扯切割，将正在愈合的伤口再次撕开，弄得鲜血淋漓，将纱布都浸透了，可江亦洲一脸平静地躺着，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贺沉司他们做了一点吃的，江亦洲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便觉得犯困，乔一航见他睡了这才轻轻将门关上，小声道：“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我们最好加快速度，不然我怕他撑不到第一生存基地。”
“嗯。”贺沉司扭过头看了眼外面的小树林。
“贺队，你在看什么？”乔一航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贺沉司收回了目光，而后看了眼时间道：“一个小时后继续赶路。”
“其实贺队……”乔一航犹豫了许久还是说道：“我觉得他说的话，也不一定就是假的，你想啊，许阳失忆了，他也失忆了，而且他说了那么多只有我们三个人才知道的细节，其实说实话，如果是末日之前，有人说这些事情，我肯定觉得对方在骗我，但是现在末日都发生了，遍地都是丧尸，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如果他是周涉，那他就是第一生存基地的唯一幸存者，你觉得第一生存基地的覆灭能和他脱得了干系吗，如果他不是周涉，那他是谁，为什么了解的这么清楚，为什么和周涉长得一模一样……”贺沉司语调平静，他低声道：“还有，我让你问医生的事情，你问了吗？”
“问过了。”乔一航一脸复杂道：“医生怀疑我是不是中邪了。”
“……”贺沉司转过身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