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得好死◎

  苏家上下正繁忙地布置苏家祖母的寿宴。

  这次寿宴安排的地点还是在苏家,苏任华想一雪前耻,对外营造出苏家里外一条心的氛围,让那些圈内看他们笑话的人,狠狠打他们的脸。

  所以苏任华花了不少钱布置寿宴。

  家里的家具全部换新。

  苏任华特地从国外空运过来高档的家具,从著名画师家购买好几千万的画挂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又在拍卖市场上拍下珍贵的古董。

  苏家的那点子剩下的家业全被苏任华添置新的物件花光了,不够的都从银行那儿贷款。

  苏陌多次劝过苏任华,为寿宴重修家里不划算,毕竟那些宾客只来一次。

  但苏任华很反感苏陌的插手。

  “我不把家里布置得妥当点外人怎么看得起我们苏家?怎么看得起我苏任华?又怎么看得起你苏陌。”

  苏任华坐在客厅里点了一根雪茄抽着,他也给自己添置了许多新的礼服,把自己打扮成贵族的模样对苏陌说教,“行头好,人家才会和我们做生意,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好好伺候杨家的人,其他的不用你操这份心。”

  最近苏任华对苏陌说话越发的不客气,苏陌一直都忍着。

  苏陌体谅自己的父亲一把年纪还要为公司操劳,“父亲我的意思是有些东西我们不必买。”

  苏任华完全不理会苏陌的苦心,反而误解苏陌的心思,“你不就是怕自己没有吗?放心,不会亏待你。我给你置办的物件是最多的,你房里那些家具我全换了新的,给你添置了新沙发。”

  “那沙发贵得很,连星河的都没你的贵。”

  苏陌:“父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任华吸了口雪茄,朝着苏陌吐着烟雾,“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苏任华挥着手,换了个话题:“得,我不问了。给杨家夫妻送的礼物准备好了?”

  苏陌坐在苏任华旁边,低声道:“备好了,他们家不喜欢奢侈,给他们备了名家的字画。”

  苏□□听,眉毛一横,立即大声反驳,“就只有字画?谁的?字画的主人是活着还是死了?得了,我自己去添置。”

  像是就等着这一刻,苏任华对苏陌所做的事一股脑全盘否认,“果然,你资历还是太浅,字画都是些男人喜欢的,那杨青生什么都不喜,却对妻儿很不错,你买个上回苏明冉偷了的那串手链博他家夫人欢心也好!”

  其实送字画非常显得这家人有深度格局,尤其是杨家不喜奢侈,字画是最保险安全的。

  而苏任华口中说的那条项链是绝版,再有钱也买不着,苏陌又怎么可能买得到?

  苏任华心里清楚得很,偏要和苏陌唱反调,显得他比他儿子有能力。

  按往常他对这个儿子的器重,不该是这样的态度,但最近一段时间苏任华听多了风言风语,对苏陌越发反感。

  前几天苏任华去给祁星河置办物件碰见他们家的老客户。

  那老客户唠了几句家常,询问最近苏家的事。

  苏任华当然说网上的报道全是假的,他们家团结和睦得很,小儿子苏明冉的事他也很痛心难过。

  老客户:“你家小儿子的确可惜,你以前不常带他出来,我都不清楚你还有这个儿子,你小儿子的事我也很难过,如果有需要尽管找我帮忙。”

  苏任华:“您客气了。”

  老客户话锋一转,谈起了苏陌,“你家的长子可真有出息,我记得你还未退下时,那几个被废弃的项目他最近重新恢复开发,我很是看好,投了点钱进去。”

  “那项目好几个人都觉得不错,你有福了,完全可以放开手脚让苏陌去做,真羡慕你有这么能干的儿子。”

  苏□□怔,问:“哪个项目?”

  “之前东华的那个,你有个属下力荐,但你否决了,那属下最后跳槽去了你对家公司,那时候闹得还挺大。”

  这么一说,苏任华想起来了。

  在他管理整个苏家公司,苏陌还没有正式入驻苏家时,招过一高材生。

  那高材生学历极好,又有些在外企工作的经验,刚进公司就做出过成绩。

  这类的员工容易心高气傲不服管教,那高材生尤其是,经常在会议上反驳上级。

  苏任华为了打压他,高材生所有的提案都被他否决。

  某次高材生拿着一份厚厚的提案放在他面前,极力要求他看,说这个项目只要开始做一定能够做成并大赚一笔。

  苏任华看了的确是不错,嘴里还是给予否决。

  高材生彻底不服气,在办公室和苏任华争吵,说苏任华老了,看项目的眼光也变差,这么好的项目也不错,公司迟早黄。

  两人争吵的事情迅速传播到公司上上下下,苏任华为了面子在公司召开大会时直接批评了高材生推荐的项目,把它说得一文不值,气得高材生当场辞职。

  不久后那高材生入职了对家公司,带领那家公司业绩翻倍,狠狠打了苏任华的脸。

  这件事成了苏任华最大的笑柄,被业内人士称嘲笑了很久。

  高材生这件事把苏任华气坏了,认为那高材生早就有异心,全公司上下都不许再提高材生以及他写过的任何项目。

  现在苏陌把这个项目翻出来,这不是明显打他的脸,赞同那跳槽背叛公司的高材生,说他老了就该早早退休吗?!

  这事憋在苏任华心里很久,所以苏陌做什么都得插手管一管,即便苏陌做得大多正确。

  “让你买个礼物都买不好,这件事你别管了。”苏任华扫了苏陌一眼道,“我回头去买东西给杨氏那对夫妻。”

  苏陌张口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好像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

  这种感觉异常的熟悉,熟悉到苏陌不敢往下想。

  到了寿宴这天,苏任华早早安排人去接苏家祖母沈佩兰,一同去接沈兰佩的还有严倩。

  沈兰佩是真正的名门贵女,年纪七十几,身材皮肤保养的相当得体。

  严倩把她送进车里,沈兰佩刚坐稳就对严倩的行头评头论足。

  “你母亲没教过你见客人好好打扮?你这头发为什么不去美容院做好再过来?还有你穿的是什么衣服?”

  沈兰佩坐直着身子,目光稍稍往下撇,严倩坐得比沈兰佩还要端正。

  在大多数时候,沈兰佩见到严倩都是一副受教育的小媳妇儿模样,严倩不能反驳,只要反驳,沈兰佩训斥得更加厉害。

  沈兰佩教训严倩快二十分钟了,以“苏家的脸都给你丢光了”收嘴。

  她缓了口气,开始询问苏家的一些小辈。

  “苏陌和苏敏敏都还好吧?苏陌老大不小了,你身为他的母亲还没替他操办婚姻大事?”

  严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她被问得心虚,她的大儿子多少岁了都不甚清楚,心里只有祁星河。

  沈兰佩“啧”了一声,整理着披肩,“得,苏陌的事还是我操心吧,敏敏呢,她是什么个情况,你总得清楚吧?”

  严倩哑然。

  沈兰佩拉这个脸,“明冉呢?他快毕业了吧,又去相亲?”

  严倩低着头,沈兰佩并不清楚苏明冉出了意外。

  这下彻底把沈兰佩给激怒了,“你这个母亲是怎么当的?大儿子小儿子不管,闺女也不管,我们苏家养你这些年,你连个儿子婚姻大事都甩手给我?”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的心根本就不在苏家,指不定外头有人了!”

  严倩抠着手指不说话。

  从她嫁入苏家开始起,她的这个婆婆就极其难以相处,从头到脚看她都不爽,什么话都敢指着她的鼻子说,偏她什么话也不敢反驳,只能受着。

  前头的司机插了句嘴,“沈太太别气,我看您儿媳其实挺不错的,您家不还有个小儿子,叫什么星河的吗?您儿媳把他照顾得很好!可能是小儿子太小,以至于忽略了其他孩子。”

  这司机是沈兰佩朋友的人,平常和沈兰佩关系还算是不错,他并不清楚苏家这头的状况,在外听说了祁星河误以为是苏家的亲生孩子,也并不清楚沈兰佩最讨厌的人就是祁星河。

  他这么一说倒像是在拱火,往沈兰佩心中添柴加火。

  “祁星河祁星河,”沈兰佩因生气,脸上多出了好几条皱纹,“祁星河是你在外的私生子?你竟然比亲生儿子都要关照他!”

  自从祁星河进苏家后,沈兰佩是处处不乐意处处反对,好好的自家人不养,非要养个外人。

  偏苏任华和严倩极力护着这个小杂种,苏任华她说不得,严倩总说得。

  “说话!”

  严倩这才抬起头,小声地道:“您知道的,他不是我的私生子,不信您可以去验DNA。”

  “他就是个杂种,验不验有这个必要?我看——”

  严倩强行打断沈兰佩的话,抵抗住心中的胆怯道:“他不是杂种!您不要这么说他!”

  车内的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

  沈兰佩眯着眼看着面前历来都是低眉顺眼的儿媳,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什么?”

  严倩的手微微颤栗,掐着手掌心的肉,深呼吸一口气道:“他不是杂种。请您不要这么说他。”

  这大概是这么多年来,严倩头一次这么强硬反驳沈兰佩的话。

  沈兰佩不怒反笑,“好,很好,停车!”

  车子停在了路边,一分钟后,严倩被赶下了车。

  “既然你那么不愿意和我坐在一趟车里,”沈兰佩整理着并不乱的头发,“那你就自己走回去吧。”

  关上车门,车子扬尘而去。

  从这里到苏家走着过去得要四个多钟头,严倩的手机落在车子上,身上又没有钱,她这人张不开嘴问路人帮忙,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为了迎接沈兰佩,严倩穿得是高跟鞋,走了没几步后脚跟磨破了皮,出了血。

  她脱下高跟鞋,死死咬着唇,躲避着路人的目光,光着脚走了回去。

  四个多小时的路程,严倩这一路走得艰难,支撑她的是祁星河。

  自从祁星河毁容后,从不跟她说话。

  她想星河是最心疼她的,如果见到她为了他反驳了沈兰佩,又走了四个多小时的路,一定很心疼她,一定会原谅她!

  严倩走回苏家时,太阳已经落山。

  家里的保姆见她苍白这一张脸,摇摇晃晃的快要倒下去,连忙走过去扶着她。

  严倩舔着干裂的嘴唇问:“星河呢?”

  保姆朝着苏家的一个方向指着。

  祁星河正乖巧地站在沈兰佩身边讨好着沈兰佩。

  严倩一进屋,祁星河和沈兰佩同时看见了严倩的模样。

  沈兰佩收回视线,喝着祁星河泡好的茶,嗤笑地道:“怎么,很心疼你的养母?她为了你当场反驳了我,给我难堪,你可得好好谢谢她。”

  祁星河道:“哪里的话,一定是她惹您不高兴了,您消消气。”

  “不问我说了什么,她才反驳我?”

  “您说什么她也不能反驳您啊!”

  沈兰佩笑着,看好戏般地道:“我说你是小杂种,所以她才反驳了我。”

  客厅里,严倩巴巴地望着祁星河,她还在思考祁星河一定会维护她,万一脾气太呛惹怒了沈兰佩,她该怎么办好?

  而祁星河只是垂下了眼,一声不吭地继续倒着茶。

  “她可是为了你走了四个多小时,你不去看看她?”

  “哦。”祁星河轻飘飘地道,像是表示知道了这件事,“她惹您生气了,她活该。”

  严倩听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里都是泪。

  这一瞬间她感觉到无助,仿佛支撑她的基石倒塌了。

  给沈兰佩倒完水后,祁星河怒气冲冲地走进了偏厅,拿着一抱枕开始撒气。

  “死老太婆!还不去死!”

  沈兰佩是苏家里最讨厌祁星河的,偏祁星河不得不讨好她。

  苏任华在沈兰佩面前都不敢吱声,更何况是他。

  发泄一通后,祁星河心中还是有气,刚巧严倩进来换衣服,这口气全撒在了严倩身上。

  “你来干什么?”

  尽管严倩对先前祁星河说过的话有些失望,但她还是替祁星河考虑。

  谁被人骂“小杂种”都不会乐意,尤其是自尊心强的祁星河。

  严倩强忍着脚上的伤,一步一步走向祁星河,“星河乖,让妈妈看一看你脸上的伤口有没有缝合好?妈妈很担心你。”

  祁星河做整容手术时,严倩是不被允许进入病房的,原因很简单,祁星河看见严倩就头疼恶心。

  严倩艰难地走在祁星河面前,刚要伸出手臂,就被祁星河给拍掉。

  “别碰我!我的脸到底是被谁毁了,你不知道?”

  严倩眼里的泪花一颗颗滚在了脸上,“妈妈的确对不起你,但妈妈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你养的那条狗的性子,妈妈真的不是故意的。”

  严倩做了很多方法补救,祁星河在医院吃的每一顿东西全是严倩做的,时常守在祁星河病房外,她甚至为了祁星河去山上祈福。

  她真的把祁星河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也不明白祁星河为什么还不能够原谅她。

  为了祁星河她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够不管不顾,还要让她做什么才能够得到原谅?

  祁星河依旧嫌恶地道:“滚啊,我看见你很烦不明白吗?”

  严倩一直在哭。

  坐在正厅里的沈兰佩想去偏厅换一身衣裳一会儿好过寿,还没踏进去就听见祁星河与严倩的争执。

  在暗处听了会儿,叫来了路过的苏敏敏。

  苏敏敏与沈兰佩的关系算得上非常好,沈兰佩很喜欢这位非常会说话的孙女,她向苏敏敏打听这对母子的事。

  “祖母,您可算是来了,我们家呀,快被祁星河搅合得翻天覆地了!”

  苏敏敏正愁没其他地方对祁星河下手,略过了苏明冉的事,添油加醋的把祁星河整容,害得苏家破费又被嘲笑的事情通通告诉沈兰佩。

  “他整容了?他原先不就长这死样子?”沈兰佩真没注意这么多,惊奇地问。

  “哪儿呢祖母,他现在都不敢做大表情,一天要照好几次镜子。”

  “哦,原来如此。”

  苏敏敏按着手机给沈兰佩看祁星河毁容时的照片,看得沈兰佩连连拍着自己的胸脯。

  “祖母,丑吧?”

  “不是丑,是吓人了。”沈兰佩笑着拉过苏敏敏的手,带着她一起进了偏厅。

  沈兰佩一出现,偏厅里的母子俩不说话了,都站得笔直。

  苏敏敏趾高气昂地挽着沈兰佩的手臂,阴阳怪气地道:“祖母,你走近点看,是不是更丑?”

  沈兰佩的目光在祁星河脸上游移,配合地拍着苏敏敏的手臂,“是哟,还不如不整。”

  祖孙俩笑得非常放肆,严倩始终不敢发言,祁星河气得脸都绿了,一直握着拳。

  沈兰佩走后,祁星河朝着严倩撒气,“我有你这个妈,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

  严倩捂着脸,泣不成声,她哭得喘不上气。

  苏陌从她面前路过,看了她一眼,笔直地往前走。

  这个家没人会心疼她了。

  下午四点,寿宴终于开始。

  沈兰佩穿着几百个工人连夜赶制的旗袍出席。

  宴会上宾客非常多,他们一个个走在沈兰佩面前说着祝福的话送寿礼,最后才轮到苏家的人。

  沈兰佩一共有两个儿子,苏任华是最小的儿子,所以送礼先是由苏家的大伯带着小辈们给沈兰佩送礼,而后是苏任华的儿女。

  因为沈兰佩不想看见严倩,苏任华没有让严倩和祁星河入宴席,苏任华带着苏陌、苏敏敏给自己的母亲送贺礼。

  沈兰佩往外张望:“怎么没看到明冉?”

  无人回应。

  苏任华趁着这个空档强行转移沈兰佩的视线,“妈,您看我给您置办的寿礼,还喜欢吗?”

  苏任华给自家母亲的都是些补品,上好的药材,沈兰佩笑着接下。

  而后轮到苏陌。

  苏陌给沈兰佩的是一块上好的翡翠。

  “祖母,这块翡翠是我亲自挑选亲自打磨而成,祝祖母心想事成,平安万福。”

  沈兰佩赞不绝口,亲自让苏陌帮她挂在脖子上。

  接着是苏敏敏。

  苏敏敏特地拜托了好些人弄来一座玉观音。

  这座观音全身是玉石做的,苏敏敏也是机缘巧合下得到的,为的是在沈兰佩的寿宴上出彩头。

  她在苏家已经没了先前的地位,好在有个心疼她的祖母。

  怎么着也要讨到祖母欢心。

  玉观音被她装进包装精美的礼盒里,她一路拿得小心翼翼。

  抱着礼盒,苏敏敏对沈兰佩露出甜甜的笑容,“祖母,这是我花了很多心思为您准备的玉做的观音,是给您祈福,祝贺您青春永驻,身体安康的。”

  沈兰佩笑得合不拢嘴,点着苏敏敏的鼻尖,“嘴真甜,有心了。”

  苏敏敏拆开礼盒介绍着:“您知道我没什么钱,这是我打听了很久,费了不少功夫得来的羊脂白玉,出产很稀有,几乎没有什么瑕疵。”

  一群宾客也好奇地往沈兰佩的方向看。

  现如今得到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很是难得,由于出土稀有罕见,再有钱也苦寻无果。

  “羊脂白玉做成的?那很珍贵啊!”

  “沈老太太真是享受齐人之福!”

  “送玉观音正是特别有心,能逢凶化吉,求得平安富贵。”

  被人称赞羡慕沈兰佩很是得意,迫不及待一同拆开礼盒。

  礼盒盖面被打开,里头躺着的的确是玉观音,但玉观音表面有明显的裂痕。

  沈兰佩一惊,礼盒全掉在地上,玉观音应声而碎。

  周围恭贺的声音瞬时熄火,吃惊地望着地上的碎玉。

  玉石做的玩意不易碎,除非是人为的。

  要是在别的场合下也没什么,偏今天是沈兰佩的寿辰,送的偏偏是个不能出事的玉观音。

  观音碎了代表不祥大凶,是一种诅咒。

  诅咒谁?沈兰佩?还是苏家。

  苏敏敏的脸霎时惨白,她拼命回想到底是谁要害她,明明她放进去时,玉观音是好好的!

  一抬头,瞥见祁星河藏在人群中的视线,冲着她笑。

  苏敏敏浑身战栗,捏着拳头,她强行忍下恨意,心中慌得厉害,朝着沈兰佩哭泣地道:“祖母,不是我,是有人想要害我!”

  沈兰佩深呼吸好几口气,身为苏家的祖母,最尊贵的女主人,她在这种场合下绝不能发作,勉强慈爱地道:“哎,没事儿,祖母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责怪你?你是我们苏家这一辈的公主,祖母疼爱你都来不及。”

  后面的几句话,沈兰佩说得咬牙切齿。

  如此好的风度倒是引得在场的宾客连连称赞。

  苏敏敏吸着鼻子细细打量着沈兰佩,低垂着头走到一边,心里荒凉一片。

  宴席继续,宾客们游走着相互打招呼,特别是苏任华和苏陌,父子俩一圈下来搞定了不少的订单,似乎不曾受到过那尊玉观音的影响。

  苏任华回了休息室和苏陌对照着宾客名单一一填写,忽然问:“顾家没有来?”

  苏陌整理着合同,准备一会儿拿去和客户签订,听苏任华这么一说,停下手中动作,“我邀请了,他们没来?”

  苏任华冷笑一声,“不来就不来,我们苏家今天这些订单足够支撑起整个苏家的家业。”

  苏陌没说其他,只是轻轻应声。

  “苏敏敏也不知道干的什么事,好好的玉观音多讨彩头,还能碎了!”苏任华点着一根烟抽着。

  “嗯。”

  苏任华:“今天的寿宴办得可真够出彩的,不过时间还早,杨氏那对夫妻还没来,一会儿来了单子更多。”

  “嗯。”

  苏任华觉得奇怪,自己说了这么多,苏陌只是简单地回复几个字,这不像是平常的苏陌。

  “苏家接了大单,你不高兴?”

  苏陌摇头,“不是,我很高兴。”

  “那你怎么不说话?”

  苏陌静默了会儿,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说什么都会被苏任华反驳,索性不说。

  休息室的门被突然打开,冲进来两人的属下。

  苏任华把烟掐灭了,拧着眉头道:“怎么冒冒失失的。”

  属下喘着粗气,“对、对不起苏总,是、是沈老太太那边出了状况,要您现在过去。”

  苏任华:“什么事?这么要紧。”

  “小苏总给沈老太太的翡翠,弄丢了。”

  “哦,那也不是什么事,我……”

  “不止!苏总您给沈老太太的补品也丢了。”

  “什么!”

  “还有您大哥送来的贺礼!”属下缓了口气,道:“我们发现这些贺礼全都被毁得乱七八糟,丢进了垃圾桶里!”

  “还好发现的及时,如果被其他宾客看见了,麻烦就大了!”

  祁星河进了休息室,顺嘴说了一句:“我刚看见苏敏敏抱着一堆东西贼眉鼠眼往垃圾桶里走了。”

  “把那个孽障叫过来!”

  五分钟后,苏敏敏崩溃地在休息室里朝着苏任华解释:“不是我干的,我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苏任华被苏敏敏气得头疼,“星河刚才对我说,看见你偷了东西扔进垃圾桶里。别以我不知道你那点子心思,你自己送的东西碎了,就不想别人送的东西好过!”

  祁星河在旁边照着镜子看好戏,苏陌从外头扶着沈兰佩进休息室里休息。

  沈兰佩被苏敏敏连翻的操作气得血压飙升,现在出来透口气。

  “我没有!”

  苏任华指着苏敏敏的鼻子骂,“你和那个苏明冉一样,都是手脚不干净的!上次苏明冉偷了项链,你也学他是吗?”

  “我、我没有!苏明冉他——”

  苏敏敏骤而止住话。

  过去的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前。

  她当时站在阴暗的角落里,嬉笑着看苏明冉被冤枉时的场面,嘲讽苏明冉连解释都不曾解释过,和现在的她如出一辙。

  不、不对,苏明冉那时候已经麻木了,他不是不想解释,而是知道自己解释了也没有用。

  苏敏敏忽而不说话了,过去的一切像回旋镖,命中她的眉心。

  渐渐地,她笑出声,跌倒在地上,“原来报应在这儿…原来我还真的能受到报应,哈哈……”

  所有人被她突兀地举动吓得离她两米远。

  沈兰佩捂着胸口最先回神,她问:“说起明冉,我为什么都没看到他?他到底怎么了?”

  苏敏敏目光徒然发狠,“祖母你不知道吧,苏明冉死了,被他们害死了。”

  “他们都是杀人凶手!”

  ……

  “害死了?杀人凶手?”

  沈兰佩以为是姐弟俩开玩笑,刚要训斥苏敏敏大寿宴怎么能说这种话,苏任华抢先一步开口。

  “苏敏敏你怎么能说这种玩笑话?你偷东西还有理由了?你把什么都怪在别人头上,你自己就没有半点过错?”

  苏任华给祁星河使了个眼色。

  祁星河会意,迅速上前捂住苏敏敏的嘴,不让她说话。

  沈兰佩要是知道苏明冉出了事,说不准会提前离开寿宴。

  她要是离开了,一些看在她面子上来的宾客一定也会跟着离开。

  “是啊姐,今天是祖母的大好日子,怎么能够说这种死不死的话?还说什么凶手,我看你就是偷东西的贼人!转移矛盾可不能这么用。”

  “姐,咱们苏家要什么都有,你怎么能拿祖母的东西,还把东西全都扔进垃圾桶里?”

  苏陌给沈兰佩按摩肩膀,觉得奇怪地问:“祖母,项链好好的戴在脖子上,怎么会被人拿走?”

  沈兰佩揉着额头,“链子太长了,我去厕所时摘了放在洗手台,出来时发现已经找不到。”

  痛心疾首地对苏敏敏道:“敏敏啊,这么久不见,你竟然学会偷了,到底是你那个母亲没教好你。”

  祁星河得意洋洋地冲着苏敏敏笑,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之前就是这么冤枉苏明冉的吧,是你给我的好灵感哦。”

  这一阵子因为动手术的事,苏敏敏在他背后做了不少坏事,祁星河无暇顾及,现在时机刚好,他想要惩治苏敏敏轻而易举。

  “对啊,姐,你怎么学坏了,唉。”祁星河装成痛心疾首地道:“祖母,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姐送去警局,好让她反省反省?”

  苏敏敏挣脱祁星河,“我没有!是祁星河陷害我,是他!他就是苏家的小杂种,凭什么来——”

  后面的话苏敏敏没法开口,苏任华拽着苏敏敏的长发,朝着她的脸颊甩了她一巴掌。

  苏敏敏尖叫着挣脱,苏任华却死死控制住,巴掌落下的狠度与力道一次比一次重。

  休息室内无人开口阻止,即便沈兰佩对苏敏敏这个嘴甜的孙女非常有好感,面对暴怒中的苏任华,依旧坐视不理。

  第七个巴掌再要落下时,沈兰佩出声阻止。

  “任华。”沈兰佩裹着披肩,撑着苏陌的手,“我们走了有一会儿了,该去看看宾客们,别让他们等得太着急。”

  “好的,母亲。”苏任华停下手,微微喘着气。

  苏陌送着沈兰佩出了休息室。

  此时的苏敏敏被苏任华打得两只耳朵根本听不清,脸颊上的痛意火烧火燎得疼,面颊红肿不堪,根本不能看了。

  “苏敏敏,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该知道,你要是识趣就给我老实待着,要不然日后有你好受!”

  “你五分钟再出来,出来前化好妆,别忘了你姓苏,没了苏姓,你什么都不是!”

  说完,苏任华出了休息室。

  祁星河是不允许进沈兰佩的寿宴,所以只能待在休息室。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还没缓过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苏敏敏,幸灾乐祸地道:“被扇巴掌的滋味很不好受吧,哎可惜哦,苏明冉在的时候这些都是他受的,现在苏明冉走了,自然就是你咯。”

  “苏敏敏我劝你,老老实实地帮苏家帮我做事,别忘了你前阵子帮苏家贿赂的那些证据还在我们手上,那些证据一旦曝光给媒体,你还能活吗?”

  苏敏敏狠狠瞪了一眼祁星河,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朝着门口走去。

  宴厅内,宾客满座,沈兰佩举着酒杯穿梭在席位中间,成了满场贵妇里最风光的存在。

  苏任华侧头低声对苏陌道:“钢琴准备好了?”

  苏陌点头:“准备好了。”

  今天不光是沈兰佩的寿宴,也是祁星河重新进入上层圈的重要日子。

  “祁星河”这个名字在上层圈已经臭名昭著,苏任华想要祁星河重新夺得大众关注就得换一个新的身份,反正谁也不知道祁星河换了张脸,即便知道也不清楚换的是哪张脸。

  他想借用这次的寿宴,为祁星河日后成为大明星铺路,所以准备了钢琴让祁星河在宴会上独奏,亮个相。

  苏任华给祁星河重新打造的人设是海外归来的高材生,生怕宾客看不见祁星河新整的这张脸,特地命人在祁星河弹奏钢琴时多放上几个摄像头,播放在他准备好的大屏幕上。

  计划实施妥当,就等着最重要的宾客杨氏夫妇到场。

  如果他们这次能和杨氏夫妇攀谈顺利,那么苏家的生意可以翻好几倍。

  “就等杨凌煊的父母过来了。”

  八点过五分,杨氏夫妇终于到场,苏任华早早地在门口等待。

  一见到杨青山,苏任华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终于等到您来了。”

  杨青山和苏任华点了下头,扶着他的妻子夏文秀进了宴席。

  苏任华给杨氏夫妇安排的位置是上等座,就坐在沈兰佩旁边。

  入座时,沈兰佩与杨青山攀谈,后者总是稍显冷淡,于是沈兰佩就和夏文秀说说话。

  杨青山这桌的宾客各个很有来头,全是非富即贵的人,也是苏任华巴结的对象。

  沈兰佩见着宴席正前方突然多了一块白色屏幕,还有一台钢琴,很是奇怪。

  苏任华解释道:“一会儿给您备的惊喜。”

  “哦是吗!”沈兰佩笑容满面,对着附近的宾客道:“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能看到惊喜!”

  “还是您享福哟。”

  “是啊儿孙满堂,多好!”

  一直坐在一旁不参与话题的夏文秀忽然问:“怎么没有看见你们家小儿子苏明冉?”

  今天是沈兰佩的寿宴,有眼力见儿的都不会在这种日子提起苏明冉惹得苏家人伤心。

  但其他人不提,夏文秀偏偏要提。

  苏任华扬起的笑容减淡正想着用什么话题给揭过去,沈兰佩却和杨青山换了个位置,拉着夏文秀的手热情地道:“夏太太也知道我们明冉?”

  “当然了,他钢琴弹得很不错,是个很好的孩子。”

  沈兰佩道:“确实啊,我们明冉——”

  “妈,您的蛋糕来了,先切蛋糕。”苏任华强行打断沈兰佩的话。

  “好好好,先切蛋糕。”

  之后没有人再提起苏明冉,苏任华见气氛差不多了,朝着苏陌看了眼。

  苏陌接收到信息去了后台准备操控屏幕。

  路上他碰见了苏敏敏。

  苏敏敏戴着口罩遮住了浮肿不能看的脸颊,微笑着迎接苏陌,“哥,我看你把电脑搬过来了,是要帮星河在宾客面前露面?”

  苏陌对苏敏敏的反应有些古怪,“不是。”

  “我都听到了,别骗我了!我来帮你吧,你知道的,我很会弄这些。”

  苏陌有些警惕,“你怎么突然肯帮星河了?”

  “我想清楚了,我们苏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争这些没有用,还不如齐心协力为苏家做点事。”

  苏敏敏说得很诚恳,诚恳到眼神都是干净清澈的,“我与其在这里闹,还不如多做点事,爸爸说得没有错,我姓苏,我还得靠着苏家人过一辈子。”

  见苏陌不曾松懈警惕心,苏敏敏又道:“我从出道到现在多少靠着点苏家的关系,没了苏家,我的确什么也不是。”

  说着说着,苏敏敏眼泪一滴滴滚落,浸湿了口罩,“哥,我错了,我一会儿向父亲和星河道歉,我刚才想了很多,我的确该打,能不能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苏陌目光探究了她一会儿,道:“你帮我打下手?”

  “好。”

  两人一起把苏陌的笔记本电脑搬了过来,音响设备一一调适。

  正要把祁星河叫过来时,沈兰佩那头出了点状况着急呼喊苏陌。

  苏陌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沈兰佩那头又催促得紧。

  苏敏敏劝他:“哥,放心,我不会胡来。我知道这场宴会对于苏家,对于我而言意义有多重要。”

  “我还没傻到把苏家毁了,毁了苏家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苏陌还是不放心,又心觉苏敏敏应该干不出什么事,“你先别碰,我很快回来。”

  “好。”

  苏陌一离开,苏敏敏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她从裙子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U盘。

  这U盘里头的内容是前几天有个人匿名邮递过来的,也有一些是苏敏敏收集了很久的东西,是她在苏家生活中偶尔录制的片段,还有一些是苏家公司内部的监控。

  有一段时间,苏敏敏特别喜好拍摄vlog放在网络上,在家里摆弄各种摄像机,但苏任华不允许她拍,她偷偷地把摄像机藏在各种角落里。

  而匿名送她东西的那个人原因未知,她本想着交给苏陌。

  现在这些东西成了她解气的发泄口。

  苏敏敏重重吸了口气,看了眼在沈兰佩身旁的苏任华和苏陌,捂着发疼的脸颊,狠狠地道:“是你们逼我的!”

  苏敏敏走到宴会的正后方,那里摆放着另外一台主机。

  匿名的那人给了她一份信,告诉她苏家寿宴上有放置一台放映机,只要插上U盘按下按钮即可。

  那人好像对苏家了如指掌,也对自己的心思猜得很透。

  苏敏敏盯着U盘,她并不知未来如何,但眼下,她只想出气。

  心一横,把U盘插了上去。

  宴会正前方的屏幕上忽然播放着一段画面,画面中是苏明冉弹奏钢琴的录像。

  也不知是从哪里拷贝过来的,苏明冉穿着高中时的校服,笔直地坐在某个教室里弹奏着。

  宾客们发现正中央的屏幕有画面,还以为是什么惊喜,放下手中的事,耐心地观看。

  钢琴音乐声结束,画面一转是一处阁楼的监控录像。

  阁楼里出现苏家养子祁星河的身影,他正在虐待一只小狗。

  细长的针插在小狗的身体上,小狗不停的挣扎发抖,紧接着是苏家小儿子苏明冉扑过来护住狗的身影。

  随后画面被无限放大,清楚地拍到祁星河把苏明冉推下楼梯。

  画面又是一转,镜头晃动得厉害,似乎是有人举着手机偷拍的,镜头杂乱,但也能清晰地听到巴掌声和说话声。

  “苏明冉,你怎么敢推星河!”

  主人公来自苏陌。

  紧接着,是某个房间内的所有东西全都被丢出去的画面,苏明冉正在地上沉默地捡东西,他被赶出了苏家的住宅。

  “苏明冉滚出去。”

  同一时间,钢琴音乐声响起的瞬间,苏陌已经察觉了不对劲,苏陌和苏任华迅速跑回电脑前,却发现电脑关不了机,画面并不能停止播放。

  “把插头给拔了!”

  “刚拔断了,但放映的主机不是这台。”

  “怎么回事!”

  苏陌没时间分析了,道:“我们需要找到主机投屏。”

  他转了一圈发现了投屏上的一道光,努力拨开人群跑了过去。

  “混账东西!”苏任华骂道。

  屏幕上的画面越来越快。

  苏明冉去苏陌办公室被苏陌砸伤了头部歪斜着倒在办公室,苏陌不允许任何人去扶,周围人起哄嗤笑着。

  苏明冉被彻底赶出家门。

  苏家人聚在一块儿商量着如何用舆论攻击苏明冉。

  祁星河拿着苏明冉所作的曲子,得意洋洋给苏陌打电话。

  祁星河再次虐狗,小狗的血浸湿了那块地。

  一幕幕的镜头,记录着苏明冉在苏家的所有遭遇。

  周围人的目光从轻松逐渐变为惊恐,从沉默到窃窃私语的指点。

  最后屏幕上的画面切换成苏家人的录音。

  录音嘈杂像是被处理过的,不真切,用别的科技恢复了某种场景。

  “苏明冉是你亲生儿子?”

  “是。”

  “他和家里的关系很差?”

  “是。”

  “你经常虐待他?”

  “是。”

  “具体。”

  “我的确把他关在家里的地下室,直到他饿得受不了才放出来,也在日常生活中故意无视他忽略他,经常打骂他。”

  “哥,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是不是永远都不想见到我。”

  “对,所以你别再给我打电话。”

  “哥,你其实不讨厌我,对吧。”

  “收起你无聊的猜测,我一直都很厌恶你,不想看见你。”

  “那你如愿了。”

  屏幕依旧播放着苏明冉弹奏钢琴的声音,画面变成红底黑色,写着——

  【苏家人杀死了苏明冉。】

  【他们不得好死!】

  某个角落里,杨凌煊和苏明冉坐在一起。

  两个人穿着隐蔽,让人看不清面貌,混入宴厅。

  杨凌煊低着头问玩着毛绒玩具的苏明冉,“这出好戏你看得精彩吗?”

  苏明冉懵懂地抬头看杨凌煊,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于是杨凌煊换句话问:“还想留在这里吗?”

  苏明冉摇头,这里位置偏僻人少,加上是苏明冉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杨凌煊又用玩具哄着苏明冉,苏明冉才没那么害怕。

  他依赖地看向杨凌煊,抓着杨凌煊不肯再待下去。

  “那我们回去。”

  两个人渐渐走远,身后是乱成一片的宴会厅,杨凌煊背着苏明冉一步步离开苏家,离开曾经不堪的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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