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重生后,殿下们都想宠我>第七十四章 共白头

  陆时晏眉尾压下,每一个字都化为了锋利的剑,意在取人性命。

  云越赶了上来,站在他身旁,与他一同面对众人。

  现在的形势可以说是糟糕。

  只要那人一声令下他们二人便会径直毙命于此。

  忽听“啪啪”两声响起,抬眼看去是男子在拍手。

  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他这样的行为显得极为怪异。

  面容被面纱遮挡,露出的双眼中写满了愉悦。

  “不错不错,这架势是真不错。”

  说落,他从士兵们让开的小道中走过,繁复的衣摆在地上滑过,来到了陆时晏的面前。

  面对他的刀尖,男子没有丝毫的害怕,深邃的眼中冒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陆时晏忽然觉得这双眼有些熟悉。

  似乎在哪里见过,没待他再想,就听那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殿下,可真是好久不见了。”

  熟悉的语调,只是换成了更加醇厚的男子声音。

  白芃芃。

  陆时晏皱眉看他,手中的刀依旧没放下。

  “你是男子?”

  云越听着二人说话时熟稔的语气,瞬间明白过来,他们是认识的。

  而白芃芃对于之前欺骗陆时晏的事情,没有丝毫愧疚,他捏住竖在面前的刀尖,往旁边一歪。

  “很意外吗?人总是要有点秘密的,殿下也有吧。”

  关于他伪装身份的事情,陆时晏没有兴趣,但是……

  他瞥一眼旁边明晃晃的写着城主府的匾额,视线转回到白芃芃的身上,将刀又转正回来。

  “你跟这城主是什么关系?”

  白芃芃揪起眉,似陷入深思之中,转瞬又松开。

  “大概是仇人的关系?毕竟我刚刚才下令砍了他的头。”

  话音落下的瞬间,紧张的气氛随之消散殆尽。

  陆时晏收回刀,眼眉舒展开,一副放下心来的模样。

  “哦,所以殿下是在怀疑我同这城主联合起来,试图拐跑你的心上人。”

  白芃芃眉尾上挑,露出看穿一切的表情。

  “随你怎么想。”

  陆时晏自他身侧走过。

  看出二人关系的士兵也不再拦他,让陆时晏轻而易举地走到了席玉的身前。

  他撤下席玉脸上的白纱,颤抖着手将人抱进了怀中,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到了实处。

  “找到你了。”

  陆时晏的状态跟刚才完全不一样,语气中甚至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害怕失去席玉,自上次见到他咬舌自尽时,陆时晏便开始害怕。

  他不敢离开席玉身边半步,时时揽着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远处的云越和白芃芃一齐看向二人,云越还好,看惯了两人腻歪,没觉得有任何不对。

  反倒是白芃芃轻啧一声,就如同眼里进了根刺一般。

  他有些想朵路了。

  *

  几人坐上了白芃芃的马车赶往古江国的主城,庐江城,也是皇室的主要居住地。

  一路驰行,用了两日才到。

  在路上时,陆时晏便将情况跟白芃芃说明了,他也欣然答应,应承让朵路来为其诊治。

  朵路精通蛊虫,是整个古江都比不上的存在。

  到了古江皇城,朵路已等在了宫门口。

  还是那般的清然,修竹一般立在那里,不受外事外物的影响。

  只是在看见白芃芃的身影时,他的眼眉轻微上挑,露出清浅的笑意。

  修竹最终抵挡不住随着外物轻晃荡起来,不过他是心甘情愿的。

  来到殿中,陆时晏将席玉放置在床上,立在一旁。

  朵路上前细细地察看了番他的状态,立即找出了病症所在。

  “是噬心蛊。”

  陆时晏忙问:“那这蛊虫可有解法?”

  白芃芃本是坐在桌边饮着茶,听到朵路的话,放下了杯盏,先于他出了声。

  “噬心蛊有解法,只是方法不易。”

  朵路冲着陆时晏点点头,认同了白芃芃的说法。

  “怎么解?不管多难,我都要一试。”

  白芃芃与朵路对视一眼,似在斟酌,良久白芃芃才道。

  “噬心蛊顾名思义就是吞噬人心中回忆的蛊虫。”

  “这解法就是要席玉重要之人的心头血,温养母蛊七天,再种入席玉的体内,引出母蛊再种入那重要之人体内,席玉就会恢复。”

  坐在椅子上的云越猛地站起身,“重要之人?谁是他的重要之人?”

  殿中的另外两人没有说话,陆时晏却很清楚他们的意思。

  “是我。”

  话罢,他没有丝毫犹豫,转头定定地看着朵路,“现在就开始吧。”

  “等等,子玉,蛊虫种入你的体内,你怎知没有危险?”云越不认同地皱起眉。

  陆时晏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做这般危险的事情。

  朵路也适时开口,“殿下,确实要深思。”

  “且不说要用心头血温养,待母蛊种入你的体内后,席玉虽然会恢复,但此后你二人的命数便会相连,生死与共,这便是代价。”

  “什么!”

  云越瞪大了眼,对朵路的话感到十分震惊。

  “命数相连,这可不行!”

  陆时晏没立即说话,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他却看向了席玉。

  瞧着他沉睡中的样子,目光缱绻又温柔。

  “不能同生,但可共死,这多好。”

  云越简直要惊掉了下巴,他很想敲开陆时晏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共死这样的事情他居然都可以说得这般轻巧。

  “疯了,子玉你疯了。”

  云越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背脊处直升起一股凉意。

  陆时晏这才分神看向他,“你不懂。”

  白芃芃和朵路相视一笑,显然他们理解陆时晏的做法。

  但对于云越来说,没人愿意跟另外一个人共生死,反正他是不愿意的。

  陆时晏不再多言,看向朵路启唇。

  “朵路,我想好了,只要能救好他,什么样的代价我都可以承受。”

  朵路颔首,“既然殿下已经想好了,便随我来吧。”

  云越痛心疾首地看着陆时晏出去,却也没有一点办法。

  他是劝不动陆时晏的,他自己也清楚。

  陆时晏随着朵路来到了一间屋内,里面的陈设很普通。

  摆着张床,桌子,一个小柜子,之后就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而朵路进入屋中后,径直朝其中一面墙走去。

  轻拍了三下后,墙面立时向两边移动,露出了后面的一方天地。

  “殿下,请随我来。”

  朵路边说着话边朝里面走。

  两边都是石壁,通道内不算明亮,隔一段距离会有一颗夜明珠,勉强能照亮通道内的路。

  越深入,寒气越发明显,从四面八方涌动过来直往人身体里钻。

  “殿下,前面是冰室就是养育蛊虫要用的地方。”

  朵路的声音适时响起,为陆时晏解答了萦绕在他心尖的疑惑。

  话音刚刚落下,不远处果然出现了些亮光。

  二人朝着亮光走去,到达了另一处空间。

  一个用冰铸就而成的屋子,晶莹透亮的冰块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泛着光,将这间屋子完全照亮。

  任谁也想不到这小小的房间内居然藏着个令人称奇的冰室。

  朵路没被这寒气所影响,泰然自若。

  他走到一旁立着的玉柜前,抬手拉开,从里面取出个小玉盒。

  走回到陆时晏的身边,随之递出给他看,拿着玉盒的指尖都泛着红。

  “殿下,这盒中的便是噬心蛊的母蛊。”

  说罢,朵路打开玉盒的盖子,借着满屋的光亮,陆时晏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一个平平无奇的黑色小虫子,没有动静,静静地,像是死了。

  陆时晏点头,没有说什么,实际上他也没什么能说的,毕竟他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

  朵路将蛊虫倒入冰桌上的一个玉盅中,将盖子合住。

  这玉盅与常见的并不一样,盖子的一圈都分布着几个小孔,不知作用。

  “殿下,将心头血浇灌在这盅盖上,母蛊便会自行吸收。”

  “另外,这是吸取心头血要用的器具。”

  朵路拿起桌上的一根闪着寒光的东西,很像银针,却又不太一样。

  陆时晏抬手接过,发现了它的玄妙之处,是中空的,也难怪要用它来吸取心头血。

  “好,我知道了。”

  陆时晏捏着那银针状的东西,细细打量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状朵路补充道:“殿下,温养母蛊的这七日,你需要住在这里,每日都要到冰室来取出心头血,浇灌在玉盅内,直到七日之期结束才能出去。”

  陆时晏颔首。

  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朵路也没什么可多嘱咐的了,转身便离开了冰室。

  人一少,寒冷立刻如附骨之疽般粘了上来,身体中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身子在慢慢变得僵硬。

  陆时晏扯开胸口处的衣襟,捻着那银色器具在指尖转过两圈,接着猛地刺入胸口处。

  鲜血自银色中涌出,滴落在玉盅之上,逐渐被其吸收。

  心头血流失,陆时晏的双唇立刻就脱了颜色,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呼出一口又一口白气。

  良久后他才出了冰室。

  再回到先前那个屋中时,身体已有些不受控制地歪倒起来,他撑住身子倒在了床上。

  闭上双眼前,脑海中都是席玉含笑看向他的样子。

  *

  七日之期很快过去,云越焦急地等在门外。

  这七日陆时晏没再见过人,饭菜都放在了外面,不让人送进去。

  很难让人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如何。

  正想着,紧闭着的门突然从内打开。

  看清了陆时晏如今的模样,云越一时没忍住,差点要落下泪来。

  “子玉…”

  语气都有些哽咽了。

  陆时晏的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唇上半点血色都没有,眼睛更是变得浑浊起来。

  整个人脆弱到,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开。

  连打开门这样简单的动作,仿佛都耗尽了力气。

  “蛊…我养…好了。”陆时晏喘息着,有气无力地说着话,睫羽扇动得极缓。

  他颤着手将那玉盅递出,仿佛下一刻就要闭上眼昏过去。

  “快…拿去。”

  云越忍住眼泪接住了那珍贵至极的玉盅,“我这就送去,子玉你先休息一会。”

  陆时晏靠在门边浅笑着,眼底露出连春风都比不上的温柔,长睫颤动着,轻轻点了点头。

  云越转身跑去,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靠着门的人缓缓下落,再撑不住一般,坐在门槛上合上了双眼。

  又过了七日,种入席玉身体内的母蛊被取了出来,紧接着就被种入到了陆时晏的身体中。

  过程很顺利,也没有什么感觉,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但命数相连的感觉很神奇,他似乎真的能感受到席玉的心跳,察觉到他的状况。

  而取出蛊虫后,席玉就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一日又一日。

  朵路说这是正常现象,是蛊虫的效用在褪去,恢复记忆需要时间。

  陆时晏便也不再着急。

  他将一半的时间用于陪伴席玉,另一半的时间用于跟云越学习剑术。

  初时,云越以为陆时晏只是为了消磨时间,后来见他格外认真,云越才明白过来陆时晏是动了真格。

  他也教得用心起来,要求比那些个师父还要严格。

  清晨天还未亮便要起床扎马步,过后才可以修习剑术,日日如此。

  又是七日过去,陆时晏刚刚习完剑,沐浴收拾了番就朝席玉所在的房间而去。

  而此时本该昏睡着的人已经坐起了身,似大梦初醒般。

  席玉愣怔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脑中无数副画面闪过,陌生却又熟悉,像是他经历过的事情,但又不太像,没有实感。

  心口处突然涌起异样的感觉,席玉好似感应到了什么,捂着胸口朝门扉处看去。

  下一刻门就被人从外轻推开。

  心口处猛地一酸,席玉瞬时落下泪来,毫无征兆。

  “子玉…”

  席玉睁着不断流泪的双眼,看清了门口那张熟悉的面孔。

  话音刚落,他就落入了个微凉的怀抱中,眼泪肆意滑落,席玉伸出手拥紧了眼前的人。

  “我好想你。”

  “玉儿,我也…好想你。”

  陆时晏的声音有些哽咽,泪珠滑落至下颌又落入席玉的发间。

  不知是不是命数相连的缘故,二人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良久,陆时晏才撤开了身子,看到席玉满脸的泪水时,忍不住低头轻吻上那泪珠。

  微微的苦涩,随之而来的是甜蜜。

  一个个吻落下,最终到达了席玉的唇上。

  陆时晏虔诚地捧住他的脸,对待珍宝一般,触碰着那唇,动作极度温柔。

  席玉闭上眼依旧淌着泪,却不由伸出手环住了陆时晏的脖颈。

  珍重又温柔的一吻闭,陆时晏再度将人揽入怀中。

  脑袋靠在席玉的颈间,仿佛变成了只大型犬般,轻轻地蹭着。

  二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去聊之前经过的苦楚,也不多说话,只是相拥着感受现在的美好。

  也不过了多久,席玉率先开了口,“子玉,我想出去看看。”

  “好。”

  陆时晏撤开身子,下了床,为席玉将衣服穿好后,就拥着人出了门。

  在诺大的庭院中,没有什么人,席玉被人拥着在长廊下慢慢地走着。

  一粒雪花落了下来,接着又有更多的雪花飘落而下,席玉探出手接住。

  陆时晏看出他眼中的向往,拥着人走出了长廊。

  雪下得大了起来,如鹅毛一般,二人都没有撑伞,在这大雪中逐渐染白了头。

  席玉从陆时晏的怀中抬起头,与他对视一笑,接着忽然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陆时晏立时弯了眼眸,笑意堪比春日里缠绵的微风,更比夏日里流淌而过的山泉。

  他的眼中装满了席玉的面容,声音格外温柔动听。

  “今朝同淋雪,他日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