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古代言情>镜花水月终成缘>第73章 番外四·离阳

  天灵山秘境是花间教历代教主才知道的秘密,可以称之为避难所的存在。与世隔绝,外人绝对无法进入。

  天灵山位处高原,山腰以上终年积雪。而秘境在河谷地带,气候适宜,动植物繁茂。仅有一条暗河水道将其与外界连通,入口隐秘,历代教主口耳相传。还需在暗河中闭气五分方能得见水月洞天。

  古树藤蔓层层叠叠,丛草丰茂。秘境广阔,最显眼的是东面小溪旁两间朴素简单的木屋。

  此刻木屋上空炊烟袅袅,一红衣少年按照一个月来学会的步骤将米淘好煮上,又添了几把柴火。

  他看上还不及弱冠,五官精致,面容艳丽帅气。此刻脸上有着不符自身气质的忐忑不安,甚至显得胆小怯懦。

  少年煮上饭后就到屋前四顾张望,神情焦急,不知在找什么、等什么,望眼欲穿。

  终于少年眼神一亮,表情瞬间灿烂起来。一玄衣男子扛着一头比自己重上几倍的野猪从林间走出,轻松的模样好像肩上只是羽毛。

  少年急切的冲过去,到男人用毒药划下的防护带时听话的停住脚。

  男子看到少年的一霎同样眉开眼笑。先前布满半边脸颊的伤疤愈合如初,原本的面貌展现出来,俊美无双,让人移不开眼。

  此刻异色紫眸中深沉又热烈的情愫更是炙烫到可怕。

  江离疾步跨进防护圈,将野猪往地上一丢。

  下一刻少年已撞进他怀中,紧紧环住他的腰,仿佛这样才能安抚分离时的不安。细小的声音从胸前传来,男人一瞬心悸不已,“夫君……”

  江离眸中波涛汹涌终化为沉寂。他把少年搂紧,紧到快要将人融进身体里。在怀中人的额头烙下一吻,万千爱恋皆在其中,“扶阳……”

  江离一把将孟扶阳横抱起来朝屋内走去,低头吻了吻红唇。如此流畅自然,仿佛他们就是真正的夫妻。

  走到厨房江离才把人放下,不赞同的皱起眉。他远远便看见炊烟,没想到扶阳真把米煮上了。

  “不是说了你不用做这些吗。我会照顾你,你只要好好休息养病便是。”男人抚上少年的脸,语气有些严厉。

  孟扶阳抿了抿唇,话里怯弱带着丝委屈,“我想慢慢学着做事,这样你就不用总担心我。”他顿了顿,神色黯然,“我什么都记不起,什么都不会,像废人一样。”

  紫眸中精光一闪而过,江离面不改色的把人拥进怀中,一下下轻抚他的发,安慰对方,“没关系的。你好好休息,养好病就能想起来了。”

  孟扶阳真的非常害怕脑袋一片空白的感觉,孤立无援,惶恐至极。而江离是他唯一的依靠,他回抱住男人,说的真切,“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夫君。”

  江离含笑吻了吻孟扶阳的额角,在少年看不见的地方紫眸阴沉狠戾,偏执成狂。

  江离一点都不想孟扶阳记起以前的事。他不要少年做任何事,就是像个废人才好。只有这样扶阳才不会离开他,会依赖他,永远叫他“夫君”。

  江离觉得孟扶阳重生和失忆是上天给他的机会。身为狠绝阴戾的花间教教主,江离自然懂得抓住机会,牢牢抓住。

  那日江离抱着孟扶阳跳下悬崖,坠落极寒冰原。本是必死无疑,却恰巧遇上雪原中百年沉睡的雪域虫到了苏醒的一季。

  雪域虫被称为上古神物,只在极寒之地生长,寿命长达千年。每沉睡一百年后苏醒一季,交配繁殖。千年寿命,清醒活动的时间不过十季。

  雪域虫平时乃剧毒之物,但交配期中的雪域虫啃噬人体肌肤后释出的液体乃世间至纯解药,可愈百病,起死回生。

  江离用玄冰晶棺封住孟扶阳九年。虽然孟扶阳确实已死,却保得尸身不腐,毒药被封于血脉中。

  雪域虫啃噬孟扶阳后毒药即刻被解,竟真让他起死回生,睁开了眼。

  孟扶阳惶惶然然直起身,大脑一片空白,本能的眺望四顾,除了白茫茫的雪地冰川再无其他。

  寒气入骨,他控制不了的发颤,瞳孔毫无焦距的呢喃,“我是谁…这是哪…我是谁…是谁……”

  孟扶阳眉头紧锁,努力想从空荡的大脑中挖出些什么。画面断断续续的冒出来:热闹的街市,拥挤的人群,书本简牍……

  虽极为模糊,但孟扶阳还记得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可他想不起自己是谁,想不起任何一个熟悉的人。

  “啊啊啊……”孟扶阳突然面目狰狞的揪住头发,头痛欲裂,不敢再想下去。

  记忆深处仿佛被下了禁制,无法触碰,一碰就痛不欲生。恐惧和悲痛涌上心头,混杂着将人溺毙的凄凉,好像他曾犯下滔天大错。

  身旁传来细微声响,孟扶阳低头去看,这才发现自己旁边还躺着一个人。

  江离同样被雪域虫啃噬,不仅内伤痊愈,连脸上因毒物留下的疤痕也消失不见。他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仍一动不动,闭眼等死。

  为什么还要活下去?他早该死了,九年前就该和扶阳一起死的。

  孟扶阳什么都想不起来,四肢无力。现在的他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丝毫没有当年花间右使半分桀骜。

  他战战兢兢凑过去看江离的脸,虽认不出来,但莫名觉得熟悉。

  孟扶阳眼中燃起希望,心怦怦直跳,不觉屏住呼吸,轻轻推了推男人的手臂,“醒醒,醒醒。”

  江离一动不动,孟扶阳脸色更加惨白,这人死了吗?他细小的声音放大不少,隐隐绝望。如果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该怎么办?

  “醒醒,你听得见吗?”

  江离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想自己一定是快死了,所以扶阳才来接他。

  江离缓缓睁开眼,孟扶阳惊喜生动的面容一瞬映入眼帘。他刹那双目通红,绽开笑容,满心欢喜感动,抬手想碰一碰深爱之人,就算是鬼魂、幻觉也好。

  “扶阳……”声音嘶哑中夹杂着九年的痛苦和思念。

  孟扶阳一愣,男人是在叫他吗?他认识自己?扶阳是自己的名字吗?

  江离的模样太深情、太绝望,孟扶阳不自觉将手放到对方掌中,随即被江离紧紧握住。

  江离几乎要哭出来,真的握住了,虽然冰冷却如此真实。男人刚要勾出一个笑,蓦地僵住,不可置信的瞳孔放大。

  下一刻江离猛地蹦起来,死死盯着孟扶阳,像要将人生吞一般。

  他……摸到了脉搏!

  孟扶阳被江离吓到。可他肌肉长期没用使用站不起来,只能趴坐在雪地上退离好几尺,满是防备的看着男人,神情恐慌。

  江离如遭雷劈,目瞪口呆的一动不动,全身僵硬。脑子渐渐转起来,男人神情越发狰狞,目尽眦裂。

  这并不是幻觉,自己没有死。他本抱着扶阳跳下百里冰原,怎么…怎么会……

  在孟扶阳来不及反应的瞬间,江离一跃跳至面前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力气大到使人全身疼痛,似乎要被挤碎。

  是真的!扶阳真的活过来了!

  江离欣喜若狂,双眼通红近似疯狂,不可控制的留下泪水。泪中带笑,越笑越大声,狂喜中带着分凄厉,一声声叫他,“扶阳,扶阳,扶阳……”

  孟扶阳被抱的太痛,不停扭动,叫道,“很痛!你放开我!好痛……”

  陷入癫狂的江离片刻才回过神,立刻放开孟扶阳,但依旧抚着他的手臂。满脸泪痕,难掩高兴,“对不起扶阳,我太开心了!太开心了!”

  也许是没了记忆,孟扶阳分外敏感,能感觉出男人没有恶意,是真的在乎自己,在高兴。

  他抿抿唇,颤声开口,“你认识我吗?我叫扶阳?”

  江离一窒,刹那愣怔后试探的问,“你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孟扶阳神色黯然的摇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离面上不露分毫,心中震惊不已。但短暂讶异后紫眸蓦地变暗,眼底阴戾一闪而逝。

  他露出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和心中黑暗全然不同。

  江离抚上少年冰冷的脸庞,眸中灼灼爱意,让孟扶阳移不开眼。他柔声说,“你叫孟扶阳,我们是夫妻,我是你的夫君。”

  孟扶阳一刹瞪大眼,“夫君?”

  江离笑着点头,全然不似作假,毫不心虚的把人搂进怀中,用真气为他驱寒。

  “你记不起来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江离吻了吻对方的额头,隐隐有丝颤抖,他终于将渴望了一辈子的人拥在怀中。

  “扶阳,我爱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他再也不要放手,那种傻事做过一次就够了。欺骗也好,恶心也罢,他要扶阳只属于自己,在他的保护下平安度过一生。

  孟扶阳什么都记不起来,这种无知的感觉太可怕。但他在江离怀里很安心,莫名想亲近对方,好像两人很熟悉似的。

  半晌,孟扶阳环住江离的腰,依偎进男人怀里。

  这人应该真的是他的夫君吧。

  江离立刻将人搂紧,嘴角笑意愈深。

  他向孟扶阳解释两人是为了躲避仇家追杀才跳崖,并带着孟扶阳进入密境。实际是为了躲避白忱和萧皓轩在天灵山中对花间教众的搜捕。

  孟扶阳的武功九年前已被废,但闭气对江离来说太轻松,他甚至能边闭气边渡气,带孟扶阳游过暗渠。

  木屋中有以前备下的衣物、生活用品和米,够用一年半载。江离隔几天会去狩猎,采野菜,摘一些果子。

  两人就这样在秘境生活起来。

  孟扶阳虽然识字、有模糊的世界观,但绝大部分事情记不清、不会做。而且他极易受惊,总是忐忑不安,什么都要从头再学。江离便将家事全部揽过来,除了狩猎都陪着孟扶阳。

  今日也是一样。江离杀了野猪、做好饭后两人同食,接着又洗碗、烧水、和孟扶阳共浴。

  孟扶阳记忆中这部分缺失了,对于情爱懵懵懂懂。一开始还有些害羞,后来能放松身体被男人抱在怀中“上下其手”。

  沐浴完后江离把孟扶阳抱上床,将人拥在怀中爱抚亲吻。

  “夫君……”

  孟扶阳微微仰起头任男人亲他,乖顺的不行,让江离心都化了。他最终在适度、微醺的情欲中陷入沉睡。

  江离下身硬的发痛,却只把孟扶阳抱在怀中不动,自己用意志压下欲望。凝视着爱人的紫眸中情深似海,将偏执疯狂掩于其下。

  江离还没有彻底占有孟扶阳,他是个有耐心的人,可以慢慢来。

  他会让扶阳接受他,爱上他,然后再占有爱人。甚至可以让扶阳再次成为那个耀眼夺目的骄傲少年。

  只要……只要孟扶阳永远不恢复记忆,永远不想起白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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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萧楚晔初见白忱就不顺眼,他本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可是那人瞬间就调动了他全身的警惕。

  事实证明,萧楚晔难得敏锐一回。

  白忱样样比他好,处处和他作对,萧楚屹都忍了,谁让他说不过,打不过,还躲不掉!

  白忱初见萧楚晔就顺眼得很,那人看他的眼神,像小兽在看入侵领地的敌人。

  白忱自小潇洒随心惯了,军营的生活枯燥又压抑,现在有了萧楚晔,好像养了一只会炸毛的猫。白忱没事就逗那人,充满乐趣。

  可白忱好像越来越离不开猫儿了,一路从北境追到燕京,这没眼色的人竟然要纳妃?!萧楚晔,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两个人吵吵闹闹,斗的如火如荼,是不是也算一种情趣?

  这一来一往中,是不是绑住了身旁的人却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