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古代言情>娇养小青梅>第037章

  沈序……

  “喂, 这儿那么冷清,人都没有。”

  偏殿外传来侍卫的交谈,由远及近。

  “梧州主公肯定不会来这里的。”

  曦知蓦地颤了一下肩膀, 两名侍卫已推开了窗张望殿内。

  “唔!”眼前投下一大片阴影,他姿态慵散地半倚着墙,手肘撑在她的脸侧, 歪头再度吻上了她的唇。

  黑红发绳扎起的高马尾青丝垂落,侍卫们伸长了脖子,却什么都辨认不出。曦知被他圈在怀里藏得严严实实,紧张地攥皱了面前人的衣料。

  潺潺水流空谷, 其中一个侍卫率先反应过来, 面红耳赤地拉着人走。

  “去去去,咱们别搅了人美事。”

  脚步声逐渐走远。

  沈序放开她, 药效未散,那两枚吻倒是有点起到了安抚的作用, 曦知缠缠绵绵地去蹭他的脖子。

  就像守城,他第一次担心会被破关。

  “在这儿坐着。”他狠心和女孩分开来,曦知委委屈屈地拽着他的腰带, 黑暗下桃唇被他吻得滴血红润。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 “不许乱跑, 我让人给你准备洗澡水, 会有些冷, 清醒了就好了。”

  还是准备两桶吧,或许自己也需要。

  她仰起头, 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不愿让他走。

  沈序心弦颤动, 对着这样的眼神他没法不无动于衷, 脚上灌了铅似的再也迈不出一步。

  他妥协地在她颊边浅浅印下一吻。

  “嗯。”女孩高兴地点点头,交手坐直了身体听话地望着他:“我不乱跑。”

  单纯无害,和求夸的小孩子一样。

  沈序摸着她的头发,柔软得像绸缎,哄她:“真乖。”

  木质屏风上搭了一件朱红长裙,尾摆条条银线珍珠缀落。

  瀑发齐腰,曦知只着了小衣亵裤,肌体莹白透粉,吊带勒出细长的红痕,她抱着肩小步踏进浴桶。

  刺骨的寒水激得她一瞬间眼尾绯红。

  “栀禾~太冷了。”天下谁人能抵得住美人泪汪汪的可怜样儿,栀禾心有不忍:“夫人,一会儿就好啊,您中了媚/药,只有这个办法了,您忍忍。”

  她咬着唇,身子一直在发颤,脸上的潮红相较之前消退不少。

  可到底坚持不了太久,她泫然欲泣地望着栀禾。

  认栽。栀禾也没办法:“夫人,奴婢去问问主公?”

  “不行,”她说,“主公,主公肯定不纵我,他,他最爱迫着我喝药。”

  栀禾心说自进府夫人您好像也没病过,何来迫使喝药一言。

  “好吧,奴婢去拿您的换洗衣物。”

  她前脚刚出,抱了衣服回来恰巧撞见沈序。

  “主公?”

  男人目光落至她手上的衣服。

  栀禾心虚:“夫人说太冷,不想泡了……”

  “给我吧。”他转向屏风后。

  是,栀禾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

  “栀禾——”曦知期待地扭头,结果见着是沈序,缩着脑袋闷闷地沉了下去。

  他觉得好笑,将衣服随手一放,疏懒地睨着她。

  眼睛滴溜溜地转,曦知觑着他的神色。

  “还冷么。”

  办法确实奏效,她的燥热被凉水浇去了一大半,但嘴上仍答:“冷~”

  杏目水漉漉的,巴巴地望着他,尚余旖旎。两人对视半晌,曦知等着他大发慈悲让自己出来。

  “药没解干净。”他收回视线。

  “可是真的冷。”她耍无赖。

  他的手指搭在腰带上轻叩几下,似是思索,曦知从桶的这一边游到另一边,水面下腰窝若隐若现,“主公,求求你了。”

  曾经他必会对她这招束手就擒,缴械投降。

  但若她时下捱不过媚/药这关,定会难受数几个时辰,即便他自诩自制力优秀,受她撩拨恐怕也会行非君子之事。

  “主公……”曦知趴在桶沿边,望着他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衣带。

  他只脱了外袍,内有中衣,从容地跨进了浴桶。

  波纹随着入水一圈圈地荡开,他身上的热和暖传导,寒水像是霎时沸腾,源源不断地输送热气。

  方才有多大胆地招惹他,现在就有多怯弱地向后退。

  后背抵住了桶壁,行走过来的水波向前推进,如卷浪拍岸,小衣顺着水流起起伏伏,狭长的带子浸水又干,以此往复。

  女孩警惕地望着他,小手慢慢从水中举起——

  交叠捂住了嘴巴。

  沈序失笑:“想什么呢。”

  睫毛扇呀扇,曦知半信半疑,只见他长臂一揽,她跌坐在他怀里。

  丝丝滚烫的热气包裹住她,男人血气方刚,怀抱温暖,驱散了寒气。

  “还冷吗。”他话语里含了调戏不明的笑。

  故意的!虽说不是赤/条条地相拥,却也足够叫她羞窘,曦知用力一挣,他险些摔进水里,扶着边沿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流氓。”女孩哼了一声,踩着他的腿出浴。

  ——

  卷疏迟迟等不到消息,焦急地在房门前打转。

  同样,贵妃那边不仅没骗来薄眠,甚至连昭琼也没有找到。

  “中了媚/药,她能去哪儿!”贵妃勃然大怒。

  “娘娘。”蒋太医道,“公主的酒杯里并没有媚/药的痕迹,只有蒙汗药。”

  她一愣:“什么意思?”

  “难道下错药了。”老嬷嬷自言自语。

  “没用的东西!”

  公公急惶惶进殿:“娘娘,陛下请您去大殿。”

  “不去!”她还在气头上。

  “陛下说,”公公颤巍巍道:“陛下说,晋阳主公求娶……”

  大殿。

  贵妃姗姗来迟,薄眠在殿中央对她报以一笑。

  “本宫听说主公求娶昭琼。”她挂着云开雨霁的微笑。

  “是,”他颔首,“还望陛下娘娘成全。”

  苦心经营这么久,都是白用功,然贵妃一点儿也不气恼,她巴不得。

  “春日宴陛下赐了几桩婚了?”女人打趣道:“可还留了圣旨再写一道?”

  靖帝抚须:“自然是有的。”

  丞相道:“薄主公年少有为,昭琼公主蕙质兰心,二人相配真是天作之合,难得的佳缘。”

  天作之合,薄眠笑意不变。

  “不过主公和昭琼素未谋面,”丞相问,“主公怎起了心思求娶呢?”

  是啊,都说他城府极深,贵妃猜忌的目光看向薄眠,怎么会这么巧正中她的下怀。

  莫非……女人心一紧,他看穿了两人的把戏。

  不可能的,那件事只有皇帝和她自己知晓。

  “仰慕公主许久,”他云淡风轻地吐字,“一见钟情。”

  丞相一怔,随即附掌大笑起来:“一见钟情好啊,恭喜恭喜。”

  靖帝和贵妃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

  “朕允了。”

  薄眠拿着圣旨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卧房。

  “主公,”看守侍卫抱拳,“公主还未醒来。”

  “知道了。”他应,推开门。

  轮椅吱嘎地前进,帘幕后是女子沉睡的容颜。

  绝色难求。

  他静静观赏。

  一见钟情,并不是撒谎。

  那时他大概是七岁吧,晋阳举办四年一度的花火游街,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哎哎,听说今日有皇亲临巡,你去看了吗那个花车,又气派又漂亮。”

  “不知道是谁呢,太子还是三皇子?”

  提着小灯的少女言笑晏晏,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耳边锣鼓齐喧,薄眠拖着残腿,远望着天际绚烂的烟花。

  他不屑地嗤了声,扶着阴暗潮湿的墙角一瘸一拐地行走。

  隔绝开两个世界。

  “哟,小瘸子来了?”一脸凶样的青年混混叼着草,大声地嘲笑:“游花街这么喜庆的日子还敢出门,你也不怕给人添晦气。”

  薄眠目光阴冷,他没有反驳,支着腿转身。

  “走什么呀。”小混混们一左一右勾住他的肩,流里流气地你推我搡,“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是个残废都要出来一睹天仙芳姿呢。”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装什么啊。”青年混混一脚踹在他毫无知觉的残腿上,薄眠闷哼一声痛苦跌倒,“昭琼公主亲巡,人人都欲一睹尊容,你半年才出门一回,今日出来不就为了她么,装什么清高。”

  怀里护着的馒头骨碌碌地滚到他脚边,混混眼神一定,“哦?误会你了难道,废物原来是出来买包子的哈哈哈。”

  他的腿被人踩着动弹不得,薄眠瞪着他:“还给我。”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琼楼玉顶之上腾空飞起一只孔雀灯,尾摆拖出五色的翎。

  少年惨白的面孔被照亮。

  混混们一喜:“公主巡街了!”

  青年将手上的馒头随手一丢,大家都欢欢喜喜地去凑热闹,无人在意的街重回幽静。

  馒头漂浮在臭水塘的污水坑里,又脏又黑,吃不了了。

  薄眠踉跄着起身,往街外走。

  外面真好啊,花纸纷纷扬扬地像七彩蝴蝶飘落,他跟一条可怜虫一样,藏在阴湿的角落窥探着不属于他的盛世。

  那辆豪华的花车在打扮鲜艳的婢女们的簇拥下,缓缓向他驶来。

  人群在欢呼,在翘首以盼,而他连挤进当中的机会也没有,永远地匍匐在井里,一直到死都只能看见那一小方天空。

  可是,好不甘心,那时候的他从来不敢肖想能与日月争辉,能和普通人一样沐浴在它的光下就是此生唯一的夙愿。

  于是,薄眠奋力地挤进了人群。

  也让他看一看,他的日月。

  我不比别人差的,他想,我只是废了一条腿,我不比别人差的。

  愤恨,不平,不甘,化为了勇气,他拖着腿终于挤到了人群前。

  月影纱后,他依稀能看见头戴金冠的少女,高高在上,雍贵无双。

  他心满意足地微笑。

  不是因为一睹芳容那般庸俗的目的,而是他为了向自己证明自己和凡人无异。

  人流一股股地往前涌,薄眠本身就因瘸腿平衡不足,再是一道力,使得他在混沌间被撞翻倒地,扑在了花车旁。

  没有人抽的出空去扶他,他们在为花车上的公主高呼,那是他们集中的焦点。

  薄眠努力了几次,他没有力气,可怜虫趴在地上,能听见身后孩子的讥讽嘲笑。

  丢脸极了,他无助地颤抖,残腿使劲地向上抬,却更像是哗众取宠的小丑。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没事吧。”仙乐般的声音响在头顶,他难以置信地仰望。

  耳畔的奏乐逐渐变得空灵飘渺,光环晕在女孩的四周,温柔如皎月,笑容明媚。

  她向他伸出手。

  昭琼。

  很美好的名字,美好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以至于从那时起,他不想再只平凡地做一个普通人,平凡地沐浴着月辉。

  薄眠抚摸着晋阳主公印上的衔尾蛇。

  不与日月争辉。

  便做那炙手可热的太阳吧。

  ——

  直至深夜,曦知才从梦中转醒,中药之后的记忆模模糊糊,她一睁眼便看见了悠闲坐于榻上喝茶的沈序。

  没有戴面具,毫无隐藏和保留地在她面前。

  但女孩暂时没心思问原因,她摸了摸自己红肿的嘴唇。

  “主公,我嘴巴怎么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