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向来心直口快,然而这话未免也太直白过头了。
嘉斐脸色顿时愈发沉下来,连嗓音也带了寒意,“不然呢?有来无往,岂非失礼?你们以为我是气糊涂了让你们干蠢事去的么?”
他说话时,还缓缓瞥了玉青一眼。
那眼神莫名叫童前心尖一紧,慌忙上前一步,拱手伸头顶住这颗雷,低低应了一句:“属下们不敢。这便去把事情办妥了。”
童前这个面子,靖王殿下自然还是看的。
嘉斐闻言脸色渐渐缓和下来,点了点头,才又对童前道:“把张思远请到甄公子那里去。我有事要和张公商议。”他说完又看了玉青一眼,伸出手,“给我吧。”
“王爷?”玉青骤然一愣,竟没明白他的意思。
“圣旨。”嘉斐不由无语长叹,“不给我你揣着干嘛使?还嫌不够麻烦?”
玉青这才猛然忆起当时他从京城一直举到浙江的那册圣旨根本还未来得及传旨就被王爷盛怒之下堵回去了。
王爷当时不让他传旨,是为了杀人。
圣上是一定会要把一干相关人等全部提回京中慢慢审问的。如若他当时就宣读了圣上的旨意,那杨思定便杀不成了。
王爷执意杀了杨思定,那一册圣旨没能传下去,便留在他手上了。之后王爷一心扑在甄贤身边躬亲照料,他怀里揣着一册圣旨,每天为了如何收拾“烂摊子”焦虑,竟把这大事给忘了,直到这会儿王爷给他点明才想起来。这圣旨确实不能砸在他手里。
玉青顿时吓了一跳,浑身的冷汗全下来了,慌忙从怀里掏了那册圣旨出来恭恭敬敬递给嘉斐。
他屏着一口气看嘉斐走远了,才后怕地摸了摸心口。
童前在一旁同情地看着他。
玉青苦着脸,一边擦汗一边问童前:“我是不是啥时候不小心惹王爷生气了……”
“那你就长点心呗……”童前摸着下巴琢磨。
其实仔细想想,王爷对玉青明显压不住“嫌弃”之意,是从这傻小子在岩灵古刹头一回见甄公子没管好眼睛开始的。人对人一旦有了什么不悦的想法,从前不太有所谓的小毛病也都会变得越来越难以容忍起来。何况玉青本来就是个不大会讨巧的人。甚至,靖王殿下自己可能都没太意识到这一点。
倒也不怪王爷小心眼,实在是玉青这小子太没眼力见。也就幸亏靖王殿下惜才,且知道玉青心思纯直……如此说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或许只需一房良配美眷便可破了。反正像玉青这样容姿俊美身怀绝技又在王府中供职的年轻军官,京中愿意结此姻亲的好人家车载斗量。
如此一番思虑,童前唇角溢出点点笑意,便捶了一下玉青肩膀,试探道:“不然我托人给你说个贤内助提点提点你?”
不料玉青却还了童前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要。北有鞑靼,东有倭寇,内还有国贼,王爷大事未成,我没闲心娶媳妇儿。”
他一边如是振振有词,一边还颇嫌弃地拍开童前。
瞬间童都尉嘴边那一丝笑便僵住了。
哎,好,了不起,玉大爷您不愧是少年英雄,“匈奴未破,何以家为”,有冠军侯遗风!我们这些娶了媳妇儿的都是闲的……总算知道您为啥这么有才有貌有业就是没媳妇儿了,全顺天府的媒人大概都已经被您气死了呗。您也别奇怪王爷为啥生您的气了。下次再伸脑袋帮您顶雷,我就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