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将军刚回京这几日, 各家的接风宴不断,刚消停几天,圣上又在宫里设宴, 召他们前去。
宴席上各大臣、娘娘都在, 唐怀芝这些小辈不方便掺和, 安心吃喝便好, 倒也少了拘束。
快三更的时候, 宴席才散。
唐将军有些醉意, 跟唐怀芝一样不想坐马车, 三个人一起走路出宫。
国公府已经修缮一新,唐怀芝送唐将军进去,有些不放心, 便要留下照顾, 让罗青蓝先回去了。
偌大的院子显得有些空荡,唐怀芝一路走进去, 想着在哪里添个金鱼池, 哪里修座假山,哪里种颗什么花树。
娘亲的房间唐怀芝很久没进来过了, 他不记得原本的样子, 却能下意识打开最矮的那个抽屉,看见里面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唐将军过来, 席地坐在地毯上,看着那堆东西, 有些怅然, “都是你的宝贝破烂, 那拨浪鼓绳子都断好几次了,还是不让扔。”妍衫霆
唐怀芝拿起那个拨浪鼓, 摇晃两下,声音有些发闷,但看得出来做工很精致,鼓面上的画也很好,只是有些褪色。
拨浪鼓的事,唐怀芝都不记得了,那是四岁前的玩具。
四岁后的他又有了很多新玩具,而那个一直抱着睡觉的小枕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到衣柜里很久没拿出来过了。
“娘,”他抱住唐将军,一开口便有些哽咽,“我小时候生过你气呢。”
唐将军揉揉他的脑袋,笑道:“气娘亲扔下你不管?”
“嗯,”唐怀芝小声道,“阿沅叔说,我一到晚上便吵着要找你,生病了也是,还总悄悄收拾小包袱,想着去边境,哄起来要很久,特别难缠,特别烦人。”
做娘的心里很难受,却只是把他抱住,一下下拍着他的肩膀,“娘亲对不住你。”
时过境迁,已经不需要太多言语。
唐怀芝把拨浪鼓又放回去,好好关上抽屉。
房间的陈设都没动,抽屉、柜子里也都塞着旧物,两人把每个都翻了一遍,发现好些久远的回忆。
书架旁的箱笼里,翻出来好些字画,唐将军说,这些都是唐怀芝父亲留下来的。
画的都是唐将军,戎装的、便服的,还有一副怀里抱着小娃娃的。
“爹爹好喜欢画娘亲,”唐怀芝翻看着那些画,都是上好的丹青,“里头就一副画了我,还是跟娘亲一起的。”
唐将军笑笑,信手翻弄着其中几本诗集,“你爹是读书人,心思细,不像你娘,粗人一个。”
唐怀芝跟着一起看,都是些严肃诗词、工整文章,似乎可以窥见一个不苟言笑的认真书生模样。
诗集里滑落一张花笺,唐怀芝捡起来,是一首小诗。
他看了一眼,难为情极了,赶紧塞给娘亲,“爹爹怎么也写这么酸的诗?”
“什么?”唐将军拿起来看,四句小诗,矫情透顶,忍不住笑道,“我竟没看见过他写这种诗,这书生,还藏起来了。”
爹爹的诗有很多,从前唐将军都没仔细看过,总觉得酸腐书生无聊透顶,如今细细读来,又是不一样的感受。
她盘坐在地毯上,四下散落着诗稿书画,她一一读来,不时自语。
唐怀芝识趣地掩门出去,沐浴更衣,去收拾好的耳房暂住。
初夏时节,微风阵阵,唐怀芝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
对于父亲的形象,唐怀芝一直都很模糊,毕竟那人故去的时候,他尚且在襁褓中。
他想,父亲当是温柔的,跟娘亲很不一样,两个人在一起,日常相处必然很有意思。
翻来覆去,唐怀芝突然很想念罗青蓝。
后半夜,他仍没有睡意,一骨碌坐起来,索性去找罗青蓝。
不想劳动车夫,他趿拉着鞋,悄悄出来国公府大门。
跑下台阶,一路跑到将军府,冲进大门,却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青蓝哥?”他娴熟地蹦到罗青蓝身上,两腿夹紧他的腰,有些吃惊,“你专门等我?”
罗青蓝把他往上颠了颠,转身进府,“猜到你会来。”
脚上的鞋一只甩在了外院儿,一只甩在了门廊下面,唐怀芝捧着罗青蓝的脸,一路都在忘情地亲吻。
用脚踢上门,罗青蓝把唐怀芝扔到床上,一把扯掉了他系得松垮的外衫。
再一下,柔软的亵衣刺啦一声,从肩膀裂开被扔在了地上。
青蓝哥要吃人啦!
唐怀芝紧张地闭上眼睛,轻颤着身子小声唤道:“相公…”
……
罗青蓝用撕破的亵衣当手帕,帮唐怀芝仔细擦拭,换上干净亵衣亵裤,然后搂进怀里,感受怀里轻微的颤抖。
只让他休息片刻,罗青蓝便又抓住他的腰,不容反抗地把人翻了个个,猛地压过来。
唐怀芝难受得抽了一口气,猛地往前爬了一步。
罗青蓝攥住他的侧腰,把人拽了回来。
“青蓝哥,”他红着眼眶求饶,“等一会儿再弄…”
罗青蓝抱住他安抚,却没有听他的话。
兔子急眼了,一扭头,使劲咬在罗青蓝肩膀上,咬住了便不松口。
罗青蓝吃痛叫了一声,皱眉道:“咬到伤口了,唐唐。”
唐怀芝赶紧松开,转过身来检查。
那处伤口穿过了罗青蓝的肩膀,险些让他走不出大漠,半年过去了,伤口处仍然触目惊心。
看着上面深深的两排牙印,唐怀芝一阵心疼,凑过去很轻地亲了亲。
“还疼么?”他小心问道。
“嗯,”罗青蓝抓住他的手,按在那处伤口上,“但是可以忍受。”
“你别忍啊,”唐怀芝慌了,顾不上身后的难受,一下坐起来,注意力都在罗青蓝的伤口上,“都是我不好,还咬你…”
罗青蓝压过来,把他罩在身下,肩膀伸到他嘴边,“那你再帮我上上药。”
八岁时的一句童言,罗青蓝竟记到了现在,还这样无耻地说出来了。
唐怀芝臊得脸通红,缓缓凑过来,伸出舌尖儿在罗青蓝伤口上来回舔舐。
“痒…”罗青蓝勾勾嘴角,不错眼地看着他的脸,笑道,“像小猫。”
唐怀芝难为情极了,“你别看我…”
罗青蓝却不要脸地道:“我想看。”
“不让看!”唐怀芝一拳砸在了罗青蓝肩膀上。
“嘶——”
罗青蓝皱眉。
“又疼了?”
“嗯。”
唐怀芝赶紧上手给揉揉,“谁让你总盯着我看…”
罗青蓝道:“再给上点儿药,行不?”
“……”
唐怀芝又凑过去,给他舔舐伤口。
既然管不住罗青蓝,他便紧闭上自己的眼睛,求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气氛黏腻,两人皮肤相贴处都出了层汗。
罗青蓝突然又顶住他的小腹,在他耳边问道:“现在可休息好了?”
唐怀芝感觉一阵热流从小腹蹿到胸口,一路都麻麻的。
他颤着睫毛,很小声地道:“好…好了。”
看在你伤口疼的份儿上,今儿晚上便受累一回吧。
罗青蓝贴着后背抱住他,指尖描摹他的脊背,顺势往下,像是在感受骨头的走向。
“唐唐,”他道,“好漂亮的蝴蝶骨。”
唐怀芝后背紧绷,显出腰身的弧度,纤长而紧实地收束,突然又归于圆润。
“好…好了,”唐怀芝在他怀里颤抖,有些难为情,“睡吧。”
罗青蓝笑笑,在他耳边轻声道:“府里亵裤多着呢,不怕。”
唐怀芝忍受着黏腻,商量道:“算一次的,是吧?”
“该睡了…”
“不算,”罗青蓝道,“才开始呢。”
唐怀芝叫他撩拨得有些燥热,软着身子往他怀里钻,“那你…温柔些。”
可那人却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轻笑一声,突然翻身躺在了床上。
“又不要了?”唐怀芝竟然有些失落,关怀道,“肩膀很疼么?”燕删廷
人家都准备好了…
“肩膀撑不住,”罗青蓝直勾勾盯着他,突然道,“你来吧。”
“我来?”唐怀芝一时间没有听懂。
罗青蓝笑笑,抓住他的腰,把人抱到自己身上。
又调整一番,让他坐在腰上。
动一下腰身,便什么都懂了。
“……”
唐怀芝如坐针毡,红着脸要往下跑,却被罗青蓝两条腿紧紧拦住。
“你咋这样?”他往前挪挪,尽力避开罗青蓝那吓人的地方,慌乱道,“咋得寸进尺呢?”
罗青蓝倒是躺得十分舒坦,笑着诱哄道:“让你过一回做相公的瘾,还不好?”
唐怀芝可是知道,这做相公并不是像他那样…
反正不管怎么着,还是自己吃亏。
“你欺负人,”他扁着嘴,“有能耐让我做真相公啊!”
没想到,罗青蓝却是轻笑一声,宠溺般道:“行啊,你来。”
他往上动了动腰。
“哎呀…”唐怀芝捂着脸,跟坐在炭盆儿上一样难受,“你咋这样?”
明知道自己不敢…那样。雁擅艇
罗青蓝忍不住笑笑,伸手捏捏他的脸蛋,可怜道:“肩膀是很疼,不骗人。”
“世子爷,你也疼疼我。”
“……”
罗青蓝装可怜的功夫,大概是跟唐怀芝学的,眉头微皱,直勾勾盯着人看。
看得唐怀芝心的软了…
他咬着嘴唇,生涩地开始“做相公”。
类似的话本两人一起读过很多,可一旦要真的用上,还是很费力的。
罗青蓝也不着急,倒真像个受伤而柔弱的人,懒懒地躺着,时不时出言指导一二。
唐怀芝汗都出来了,仍然是不得要领。
应当怎么弄啊?
……
“眼睛闭上…”
唐怀芝不熟练地尝试着,只觉得难为情到了极点,丝毫不敢看罗青蓝的脸。
干啥呢?
勾着嘴角,一副嘲笑的表情。
唐怀芝很想撂挑子不干,却又不能。
一是只要一下去,罗青蓝便能一把把他捞上来,二是…事实上一番搓磨下来,也是有些情难自控…
罗青蓝躺在床上,一脸满足地盯着他看。
话本上的场景成真,简直妙不可言。
唐怀芝叫他看得羞臊不已,弯腰去捂罗青蓝的眼睛。延珊厅
一把细腰,罗青蓝两手便能抓个大概,总让他想起河边的垂柳。
他很有耐心,哄小孩儿似的道:“小孩儿骑大马还不好?”
唐怀芝瞪他一眼,瞬间又管理不住表情,微微皱起眉头,擦擦脸上的汗,“不好玩!一点儿也不好玩!”
“那怎么才好?”罗青蓝问道。
唐怀芝狮子大开口,“你叫我声相公听听!”
本以为他不愿意,谁知罗青蓝干脆利落,“相公。”
“……”
“相——公——”
“……”
“相公…”
唐怀芝像被喂了迷魂药,晕晕乎乎地失去了意识。
……
天光乍亮,唐怀芝虚脱地靠在罗青蓝怀里,汗水湿了鬓角。
这样安宁的时刻,让他突然特别安心。
“青蓝哥,”唐怀芝一开口,嗓子哑了,他咳了咳,道,“我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罗青蓝给他渡了半杯水,重新又抱住他,“他是个书生,进京赶考丢了盘缠,正好遇见去庙里避雨的将军。”
“他是不是长得很好看,”唐怀芝玩笑道,“然后被大将军看上,抢进府里成亲?”
“长得…跟你有几分相似,”罗青蓝道,“那时候我没跟着,听将军说,好像是庙里起了冲突,还打起来了。”
唐怀芝笑笑,“一定是娘亲欺负爹爹了。”
他笑着,罗青蓝却心疼得不得了。
八岁以后,唐怀芝便不怎么闹着找爹娘了,只有几次生病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叫过娘亲。
说起来,小孩儿真的很乖很乖,很早便明白娘亲的苦衷,有什么想念都憋在心里。
罗青蓝在他眼皮上叼了叼,哄道:“我的唐唐心里委屈了?”
唐怀芝把脸埋进他胸口,蹭蹭眼泪,“你今儿专门在府里等我,是因为这个啊?”
罗青蓝总能察觉唐怀芝的不对劲,像一个避风的树洞,随时可以把人包裹起来保护住。
以前不是这样的。
十几岁的时候,罗青蓝分明搞不懂小孩儿的心思,成日被他烦得想把人抓起来揍一顿。
大概时间像酒,越来越醇厚,以前那些碰撞踉跄都过去了,往后总是能越来越好。
“青蓝哥,”唐怀芝吸吸鼻涕,“我总是哭,你烦不烦?”
“你是烦人精,”罗青蓝给他擦一把眼泪,又亲亲他,“烦人精不烦人还能叫烦人精么?”
“你说啥呢?”唐怀芝叫他逗笑了,“舌头都打结了吧?”
哄着人安静下来,罗青蓝又给他喂了些水,相互依偎着闭上眼睛。
四下静谧,天光大亮。
……
书上说要懂节制、克制欲望、开源节流之类的话,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的。
像这样折腾一晚上,天亮才睡下,醒来又都是大中午了,连朝饭都吃不上。
唐怀芝在罗青蓝怀里翻了个身,想起来昨晚的事,气不打一处来,使劲在罗青蓝胸口砸了一拳。
罗青蓝瞬间醒来,攥住他的拳头,埋头在他头发里吸了一口,“醒了便要打人,好不讲理。”
“谁让你欺负人,”唐怀芝刚睡醒,哼唧着发小脾气,“你昨晚都干啥了不知道么?”
“不记得了,”罗青蓝亲亲他的后脖颈,“你跟我说说?”
唐怀芝说不出口,气鼓鼓地抓住罗青蓝的胳膊,放在嘴里咬了一口,“胳膊上总没有伤口吧?”
罗青蓝却转了下胳膊,给他看下面,“也有。”
一道很浅的刀伤,疤痕都很淡了。
唐怀芝磨磨牙,往床里面一滚,“不理你了。”
谁知却给罗青蓝制造了有利的条件,大将军趁机把人禁锢住,又是一番搓磨。
后面被抱着,前面又是墙,唐怀芝想跑都跑不掉。
这下连午膳都不一定能赶上吃了…
晚膳一块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