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sked原则上每位客人都要遮面,但总有一些特殊的客人,喜欢以真实的面目示人。
顾时景就是这其中之一,两年不见,他真是,越发令人恶心反胃。
恨意在胸腔里涌动,面具下温初年猩红了眼,死死咬住自己的后槽牙,手默默伸进了裤兜握紧那微冷的金属物体。
不知道钥匙扎进大动脉他会是什么反应……
“这位先生,你曲子弹得挺好,怎么突然停了?”顾时景没有察觉任何异样的发问。
这声询问拉回来了温初年的理智,他不能在这里杀人,他要兵不血刃,将顾时景钉在罪罚的十字架上。
看着他一步步毁掉秦言,毁掉顾暖阳,抢回盛世,让顾时景所在乎的东西都一一失去,整日沦陷在痛苦和绝望中,生不如死,就像自己在狱中的那般日子。到最后,才是他的罪罚。
温初年松了手上的劲,下巴微抬,刻意压低了声线,“因为复仇,还未完成。”
说完,嘴角微微勾起,那弧度似冷笑也似微笑,叫人迷惑不清。
顾时景愣住,目光瞬间狐疑。
“这首曲子,就叫复仇。”
恰逢其时的解释让顾时景眉眼舒展开来,他浅笑了一下,夸赞道:“名字确实和乐曲风格很贴切。”
“不过,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顾时景突然笑着问,“你的声音,有那么几分像我一位故人。”
“故人?”温初年控制不住的想要冷笑,他怎么配称故人,不过是被毒蛇咬伤的瞎眼农夫而已。
顾时景干干的笑了一下,并没有过多提及这个话题,而是向温初年发出邀约。
“不知怎么称呼,可否邀请你跳一舞?”
不知何时,舒缓的钢琴乐又重新响了起来,大厅里的灯光昏暗,此刻又灭了两盏灯,许多人已经搭肩搂腰,只待音乐一响起就翩翩起舞。
温初年今天是来蹲顾暖阳的,顾暖阳没蹲到,仇人却送上了门,现在还要邀请他跳舞。
真是年度最大笑话。
但是,为什么不跳呢?
狐狸面具下的眼睛露出一抹恶笑,温初年轻柔的将手搭在了顾时景的肩膀上,声音蛊惑。
“我觉得在这里跳,不够有意思。”
“去天台吧。”
顾时景抬眸看向他,只觉得他温润的皮囊下藏着不羁的灵魂,反差如此,倒是很有意思。
顾时景欣然答应,他说了一句稍等,然后就拿起电话不知道拨了一个谁的号码。
温初年耳尖的听见那里面传来一声:堂哥。
“你处理好车的事情,直接来masked的天台找我。”
原来一直追寻的目标被绊住了。
顾时景简短的交代完,就同温初年微笑的倾了倾身,伸出长臂,“请。”一副正人君子的绅士做派。
恶心。
正值七月,天台的风很大,十五米下是摆着喷泉的人工湖,音乐从楼下的窗户飘出,混在了风里,温初年站在天台边看着底下的景物,眸色黝黑不见底。
微长的发丝迎风而飞,侧面看过去,露出来的下颚线紧致而又光滑。
顾时景不禁有点想拿下他那碍眼的面具,瞧瞧里面是如何惊艳的美人。
他走到温初年身边,一股强风立刻扑了过来,整个人都有些重心不稳。
他想开口让对方后退一点,但下一秒,腹部猛然遭受重击。
顾时景踉跄两步,脚下被台阶绊倒,整个人顿时如断线的风筝一般。
从楼顶跌落而下!
白兰地味道的alpha信息素裹挟在风里,温初年收了腿,站在楼顶冲他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噗通!——”
重物砸进水里,激起好大的水花,沉浸在舞曲里的客人被惊醒,看清水里的东西,顿时慌乱的喊叫了起来。
“来人,有人落水了!”
场面一度骚乱。
温初年走到监控盲区,摘了狐狸面具随手扔在垃圾桶里,戴上口罩,然后下到一层又摘了假发,一头半腰的长发倾泻而下,走动时摇曳在细瘦的腰间,气质翩然。
但是大家都忙着看外面的热闹,只有寥寥几道目光落在了美人身上。
混乱中,一个顶着满头红发的男子与他擦肩而过,温初年微微回眸,只见对方冲进人群,喊了一声,“堂哥你没事吧!”
终于来了么,可惜我要走了。
下次再见,顾暖阳。
回到家中,京洲落难得还在,他拿着一份财经报纸,就那么长腿交叠的靠在沙发上,看得认真。
温初年看了一眼,动作放轻,换好鞋后准备直接上楼。
“去哪儿了?”
男人冷沉的声音响起,温初年步子一顿,回头看着他笑问道:“京先生对我这么上心?”
京洲落抬头,半张脸从报纸的掩盖下露出来,神情冷淡,“以后11点前必须归家。”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温初年虽然不满他给自己安了这么一条家规,但人在屋檐下,金丝雀要有金丝雀的自觉,他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另外,以后别开那么没有档次的车出去,掉我身价,车库里自己挑,没喜欢的就带着人去买。”京洲落淡淡的吩咐完,又拿起了报纸。
温初年是故意低调的,毕竟,他要干的,可不是什么能见光的好事,但既然他这么说,也确实可以买一辆称心如意的。
以后杀人越货,运尸沉塘,也方便许多不是么?温初年恶劣的自我诙谐。
那人不再说什么,温初年也自顾自的进浴室洗澡,穿着睡袍出来时被吓了一跳。
京洲落和他的卧室是分开的,他从未进过自己的卧室,如今却一反常态。
就那么坐在他的床边,眼眸微眯,双目如狼的看着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气。
温初年心头跳了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过来。”男人沉着嗓子吩咐。
温初年稳了稳心神,露出一副温润柔和的样子,走到他身边坐下,却一把被京洲落捞进怀里,男人也不顾头发湿漉,就那么埋进他的颈间。
“信息素。”
温初年一愣,随即笑开,释放出自己omega信息素,淡淡的花香带着抚慰的功效,得到满足的男人周身寒气都散去不少。
“你的信息素应该是罂粟。”
京洲落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如果不是的话,他为什么尝过一次便念念不忘许久?
原本易感期快结束,他不打算再见温初年的,但想到之前的事,他心里莫名的有种不痛快。
他花钱养的鸟儿,放着自己这棵大树不栖,竟然想跑去恋综里勾搭别人。
那些人不过蝼蚁。
“上恋综可以,但你要明白,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染指我的东西。”
京洲落冷硬的警告。
温初年睫毛轻颤,原来是因为这事么,他差点以为京洲落发现了什么。
但对于他的话,温初年还是忍不住心里骂了句,你才是东西,不,你不是东西。
骂完面上又温温柔柔的伸手环住男人的背,声音蛊惑,“我会记得,京先生您是我的金.主。”
京洲落满意的挑了挑眉眼,温热的大手在那生长着omega腺体的后颈摩挲了两下,又往前来,摸了摸温初年的侧脸,冷声调笑。
“装乖的狐狸,这次把我帮你擦了屁股,下次记得用聪明点的方式,顾时景是不是个草包,你应该比我明白。”
温初年身子猛然一僵。
他……都知道了?
半个小时前。
秘书阿程发来调查报告。
只有一些温初年的生平和过往,并没有他所关心的腺体相关信息。
京洲落对温初年的过往并不关心,也不在意他是怎样进监狱的,就像温初年所说,自己要的不过是他的信息素。
如果不是下面的人来报告说盛世董事落水,查人都查到他的地盘上了,他也不会翻开那份调查报告。
看完以后,京洲落忍不住勾出一个饶有趣味的笑。
原来他捡回来的小鸟竟然还有这么精彩的一段往事。
被自己结婚三年的丈夫亲手送进监狱,明明心里黑暗疯狂恨得要死,却为了生存不得不跟自己装乖做小,温润柔和。
理论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臣服吧。
京洲落越来越觉得自己这桩生意做得不错,享受了高契合度信息素的同时,又能看豢养鸟儿啄掉死对头的眼睛。
生活,终于有趣了一点。
温初年的神色冷了下来,连带着信息素也停止释放。
京洲落眉头微蹙了下,从他颈间抬起头。
温初年看着他,眉头微皱,语气淡淡的说:“我的事,你都知道了。”
京洲落一双银灰色的眸子盯着他,微微挑眉,“知道和不知道,并没有什么差别。”
温初年捏紧掌心,神情冷冽,他第一次对京洲落亮出獠牙,“京先生,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让你帮我出气,所以希望你冷眼旁观就好,别阻拦我。”
“冷眼旁观?”京洲落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悦,面上的表情也冷了几分,他回呛道:“那你倒是把事儿做得聪明些,别给我制造麻烦。”
明明都帮他擦屁股了,这人居然一点感谢都没有,冷言冷语,浑身尖刺。
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