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游戏竞技>高冷前任,在线掉马[电竞]>第94章 (二更)

  ◎“做到你信为止。”◎

  池屿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那个地方。

  只记得当他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 已经坐上了回沪市的飞机。

  起落的轰鸣声震地左耳发疼,他不自觉地蹙眉,努力做吞咽状, 来缓解耳膜的不适。

  明明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池屿想。

  现在……又开始疼了。

  就和他的心脏一样。

  池屿无力地垂着头, 视线放空, 思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仿佛什么也想不起来。

  如同失了魂魄、只剩下一个躯壳。

  随着人群、漫无目的的随波逐流。

  能去哪里呢。

  天色阴沉得厉害, 连冷淡的月光都消失不见。

  一时的冲动之下、仅凭着本能的想法便逃离的那个地方、逃离江准的身边,连一句质问都没有。

  池屿沿着航站楼的指示线路往前走, 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

  如果当时……等他回来, 问一句……

  池屿忙摇了摇头, 牙齿咬着下唇, 逼迫着自己不再去想‘如果’。

  问什么呢。

  问他, 我是不是神经病吗。

  我是什么,我有没有病。

  从不需要被任何人来定义。

  池屿的嘴唇被咬出血色,麻木的痛感却回传不进他的大脑。

  如果不是一直以来不断反复的、强迫似的对着自己洗脑,或许……

  我早就变成了方灵。

  浑浑噩噩的走出航站楼、冬日的天亮的都会晚一些。

  沪市和深市较大的温差, 在人刚一出门时,便把人彻底吹了个透彻。

  抬手, 打车,连池屿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报了什么地址。

  只是在看到战队大门的那一刻才彻底清醒过来。

  原来,在我的潜意识中。

  我一直认为这里才是可以让我躲避的地方。

  清早的晨雾之中,路面上疾驰的车辆穿行过The.X战队基地的门前。

  车里的人侧头,回望了一眼。

  与之彻底别过。

  直到车辆又一次停在悠长小巷的路口,池屿再一次, 回到了那个他独自住了很久的出租屋内。

  破旧的木门许久未被打开, 被人一动作, 发出‘吱呀’一声哀嚎。

  屋内的陈设一如既往, 什么都没有改变。

  却灰蒙蒙的、被蒙上了一层尘。

  池屿莫名有一种错觉,仿佛在回到这里之后,这一段时间以来和江准的点点滴滴,模糊得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而此时,大梦初醒,他和江准依旧是两条无法相交的平行线。

  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是永远也无法说清道明的东西。

  [我从来,就不信你爱我。]

  池屿打开冰箱门,看着里面摆放的除了自己买的酒类、还留着江准当时为他准备的各类饮品,扣在冰箱门上的手一顿。

  [我信任他人的能力,早在两年前、或者更早。

  就消失了。]

  握着冰箱门的手不断地发紧,紧的似乎是想要在门前留下几个小坑。

  冰镇的鸡尾酒又被人拿了出来,拉开拉环,破裂的起泡不断地发出清脆的‘刺啦’声。

  [是我的问题。]

  清冽的酒滑过喉咙、一路向下,在胃里喧嚣。

  好甜。

  池屿不用再看也知晓。

  草莓柠檬味。

  甜的人发苦。

  下雨了,江准。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老旧的窗沿上,发出毫无章法的‘啪嗒’声。

  寒风破了旧窗,混合着屋内的尘土味,泛出丝丝缕缕的潮气。

  脚边落了一地的空酒瓶,没有烟,没有人会下楼给他买,也没有人会递到他的手边。

  二十岁的第一天,重新离开你的第一天。

  为什么会有点想你。

  池屿窝进沙发里,断断续续的睡着,半梦半醒间,仿佛听到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窗外的天已经大亮,只是雨还在下,沪市的冬日很少下雪,落在身上的雨滴可以瞬间浸透衣衫,如冰碴般刺骨。

  小臂上被自己的额头压出一道红印,那双眼实在是不甚清醒,在看见来人的一刻,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冷冽的空气,并不是从窗外传来的。

  而是来源于自己面前的人。

  池屿眨了两下眼,如若不是那双冰凉的手攥着自己的手腕,还以为自己又在做梦。

  江准的衣服几乎湿透了,衬衣有些发皱、喉结下的领带结也有些歪。

  被雨水打湿的碎发落在凌厉的眉骨上,被冷空气一吹,结出细碎的冰晶。

  他半跪在那里,握着人的手腕,身上的水一点一点向下滴落,在人身前氤出一片浅浅的水洼。

  池屿挣了一下,没挣开,垂眼看着眼前的人,江准的嘴唇都在发抖。

  “我找到你了……”

  那副嗓子呕哑嘲哳,只过了一宿,便彻底哑的不成样子。

  池屿一愣,看着那张尽显疲惫的脸,和那双紧紧盯着自己的眸子,一秒都不曾错开。

  江准眼底发红,指尖也凉,和往日里一直温热的体温差别太大。

  “跟我回去……好不好。”

  也许是酒精还没有挥发完,池屿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原地短路了一般,一片空白。

  “你别再走了……”江准几乎是带着恳切的看着他,“别再让我……找不到你了,好不好。”

  池屿的喉咙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扼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江准的眼眶红了,那双漆黑的眸子下,是一点一点向上攀爬着的红血丝,“你、你说出来,我改,好不好。”

  “为什么、又走……”江准几乎用尽全力的表达着,池屿仿佛从来没有听到过他说这么多话,“你为什么……总是不要我呢。”

  心口猛地一坠,仿佛被千万条丝丝缕缕的丝线束缚在一起,又在细丝的最底部坠着万斤的秤砣一般,坠的人生疼。

  池屿见不得江准这个样子。

  那个他仰望多年的人,从高台之上走了下来,心甘情愿的半跪在自己身边,红着眼眶问自己:“为什么。”

  是啊,为了什么来着。

  怎么有点想不起来了。

  见不得,却在见到之后。

  视线内的画面仿佛瞬间抚平了他原本所有的怒意。

  追寻至此,也要带自己走吗。

  你到底……

  池屿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再次跳动了起来。

  “如果我说,‘不’呢。”池屿垂着眼看着江准,他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推开眼前的人了。

  告诉我,你究竟有多爱我。

  我想看。

  池屿只感觉江准挺直的脊梁都在晃动。

  “在你眼里,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池屿偏了偏头,意识回笼,除了昨日旧事,甚至连带着两年前的记忆,一齐涌入脑海,“病人?徒弟?一个睡过了所以必须要负责的人?还是只是……”

  “C我操的爽啊……”

  江准的脊骨都僵在了那里,“我没有……”

  “没有?”池屿向前探了点身子,伸手勾上了江准的领带,“那我问你,如果我说‘不’,你打算怎么做?”

  “会把我锁在这里的床.上吗?又或者是锁在哪里的床.上?”

  江准蹙着眉心,握着人手腕的手愈发用力,“我……不会。”

  “不会吗?你骗谁呢,”

  领带在池屿的指尖绕着,池屿垂着眼,没抬头看人,“你怎么这么不坦诚呢……至少我敢承认我喜欢,你呢?”

  那双眼眶有些泛红,声音也轻,“你心里的那点儿想法……是真的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吗?”

  极度的不安感与失控感被江准强.行压.制着,在最后听到人说‘不’的那一刻,一直紧绷着的理智只差一点点就彻底断了弦。

  “我不会、这样做……”

  尽管我想。

  但是我不会做。

  只要……你还在我眼前。

  我不会、再伤害到你了。

  池屿咬着自己的下唇,纠结良久,说出口的话语直接带着逼问的意思,“为什么不?”

  江准闻言愣住。

  池屿抬眼看向江准,看着江准突然沉默、又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蓦地一空。

  我不是你非我不可的存在,对吗?

  池屿没有等到江准的回答,眉心蹙了一下,轻轻松开了自己勾着人领带的手。

  算了。

  池屿说:“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来拯救我,在满足你欲望的同时、还要满足你高高在上的人格。”

  我想要的,你可能永远给不了。

  江准沉默良久,当人已经在自己面前,手腕还被自己握住时,疯狂了一晚上的思绪在此刻,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池屿的脸,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池屿所说过的每一句话,一点一点串连起来,探寻着人心底里最根本的原因。

  “如果我现在离开,你便会认为,你自己心里所认定的一切,都是对的,是吗。”

  池屿看着江准逐渐变得平静的脸,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爱你,是吗。”

  池屿抿了下嘴唇,偏过头去,没说话。

  “难过是真的,没有期待是假的;离开是真的,不想回头是假的……”

  池屿红着眼眶,垂着眉眼不愿与人对视。

  “所以,你在试探……你在让我证明。”

  池屿的指尖蜷了一下。

  “让我证明,我为了你,究竟会做到哪种地步……”

  池屿偏过头去的脸上,泛红的眼眶盛着泪,从喉咙里堪堪挤出来一个字:“是。”

  “你从来都不需要我来救你,”

  江准嘶哑的声音传来,贴在池屿的耳畔,“你要的,是让我比你更疯、更偏执、甚至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你……”

  “以此来证明我有多爱你。”

  池屿听着江准陈述句的语气,连表达疑问的字眼都没有了。

  “……是啊,我承认,”池屿垂着眼,仿佛彻底坦然了一般,终于彻底承认了自己病态且疯狂的感情观,“所以,你还敢吗。”

  我偏执如此,你还敢来爱我吗。

  难道不会彻底的认定,我就是一个病人吗。

  “我敢。”

  江准垂着眉眼,两次的失去仿佛让人一夜之间彻底丢失了从前无法诉说的毛病,刻骨铭心的痛能抵过所有难以启齿的言语。

  江准栖身压了过去,带着满身的凉意,伸手扣住池屿的后脑,“你对你自己喜好的理解,可能有一些偏颇。”

  池屿抬眼看他,“我对我自己的……”

  “如果我现在进去,”江准打断池屿的话,“你会疼地发抖,你确定你真的喜欢吗。”

  池屿蓦地哽了一下。

  仿佛怕人不相信一般,手顺势就要往下,身前的人下意识地忙拦了一下。

  池屿看着江准垂着眉眼、注视着自己的样子,刚刚那双惶恐的眸子已然不服存在、彻底变了神色,眼底的红血丝也没了最初狼狈的模样,覆上了一层浓重的欲.色。

  “你更喜欢的……是要我在此基础上、去服侍你。”

  .

  手腕被人扣住,整个人临空而起、挣脱不开,跌跌撞撞被带入浴室之中。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喜欢。”

  领带被解开,顺着人白皙的手腕,绕过侧面淋浴头的水管,再次打了个结。

  “只是你忘了,你那天,哭得有多厉害。”

  脆弱的脖颈线仰出漂亮的弧度,露出上下滚动的喉结,睫毛止不住地颤着,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不知是热气氤氲,还是泪眼朦胧。

  江准细心至此,尽管到了这种地步,还会怕自己身上的凉意,侵染到池屿身上。

  连带着两个人身上的寒气与酒气都被热水吹散,刚从水管上被放下来,转眼又来到浴室的镜子面前。

  “也许我、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了。”

  那双手终于握上了那白皙的脖颈,勒令人仰头,被迫与镜中之人对视。

  热气熏得人缺氧,混合着水蒸气,在身上挂起一片黏腻。

  整个人被圈禁在洗手台前,身影重叠,蒸腾起的雾气覆盖在镜面上,又凝结成细小的水珠落下。

  无处可躲、再无处可逃。

  落在人掌心之中,任人摆弄。

  被人抱回卧室时,泪水还在眼角挂着,半阖着的唇肿得晶莹剔透。

  一句句‘江准’,一声声‘混蛋’,直到最后,甚至演变成带着哭腔的、被迫喊出来的那句‘老公’……

  曾经江准以为的、自己自私、卑劣,甚至阴暗到不可言说的想法,如今却演变成了两个人沟通爱意的桥梁。

  两年前的这天,江准想:我是个畜生。

  两年后的今天,池屿想:真是……喜欢死了。

  滚烫的爱意汹涌,在体内奔走流淌。

  连带着骨骼相撞、血肉相融。

  被紧紧束缚在怀中的爱意、心脏贴合着心脏。

  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刻,才会觉得自己是被爱的那个人。

  非我不可,彻底沉沦。

  “还是不相信吗,”

  怀里的人彻底没了力气,垂软的挂在身上,连带着发丝都变成了乖顺的模样。

  “那就做到你信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