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自由的小狐狸、也是唯一的那朵玫瑰花。”◎

  训练结束, 池屿本想再给自己多安排一个一小时的加训,结果却遭到江准的反对,只得老老实实地跟着人回房睡觉。

  一路走到自己的房门前, 池屿的心思还在江准要面临退役的事情上, 头也没抬, 默默地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推开了自己的屋门。

  池屿没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江准脚步顿了一下。

  待走进房间, 池屿正准备回身关门的时候, 看着在自己房间里的江准, 这才猛地回神。

  “哥哥怎么跟着我回我房间了呀?”

  “……”江准沉默了一下, 有些磕磕巴巴地开口问道:“不……一起、睡吗。”

  ?池屿愣了一下, 反应了两秒,弯了弯嘴角笑道:“哥哥是想做吗?”

  “……不是。”

  “真的?”

  “嗯。”

  池屿看着江准的神色,没琢磨出来什么名堂,又笑:“那干嘛一起睡啊?”

  “……”江准被问的又一次沉默下来, 张了张口,半晌才说出来他想问的话:“只有想……咳做, 才可以、一起睡吗。”

  “倒也不一定……”池屿歪了歪头,目光落在江准的脸上,压低语气意有所指道:“主要是我怕……和哥哥睡在一起……会影响明天的训练呢。”

  江准避开池屿赤/裸的视线,“……不会。”

  “哥哥忍得住?”

  “……嗯。”

  池屿笑:“可是我忍不住啊……”

  “……”

  池屿勾着江准的脖子,贴在人耳边说道:“我一看到哥哥……就忍不住的想……连觉都没有办法好好睡了呢……”

  “再过两日就要打资格赛了……哥哥放我两天假、好不好?”

  “……”

  看着江准红了的耳朵根,池屿的轻笑声传来:“不然……”

  “就没有力气正面操.操了呢……”

  直到被池屿关在房门外面, 江准红的发烫的耳朵还是没有消退下来的迹象。

  江准在池屿门前驻足良久, 最终垂了垂眸, 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还是……

  只想做吗。

  江准的指尖蜷了蜷, 坐在书桌前,看着那厚厚的一大摞书本,默默地又拿出一本新的翻开。

  江准走后,池屿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再也不是人前那个笑意盈盈的模样。

  干嘛要一起睡啊……

  池屿低着头想着。

  一旦养成这个习惯、那么以后……

  可怎么办呢。

  他看着镜子里没有笑容的自己,勉强挤出来一个微笑。

  不要抱有幻想。

  不要。

  池屿捧了把凉水泼到自己脸上。

  极力控制住他弥足深陷的步伐。

  只是控制不住思维发散的池屿,盯着自己房间的天花板盯了很久,睡意全无,又像之前一样,成功的失眠了。

  翻来覆去的转身,明明很困、觉得自己疲惫不堪,脑子里胡乱发散的思维却愈发的活跃,半梦半醒间让人莫名的烦躁。

  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睡过去的,直到从梦中瞬间惊醒时,池屿看了一眼表。

  还不到早上六点。

  十二月份的清晨,天还没亮。

  他蹙眉揉着眉心,努力压制着自己莫名烦躁的情绪。

  自从回到基地以来的这一段时间,他的睡眠好像稳定了许多。

  那些不愿回想起来的人和事、也已很久没有再入梦。

  直到刚才。

  他又一次一身冷汗的从梦中惊醒,攥紧被角努力呼吸着新鲜空气,半晌没有缓过来。

  他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脖颈。

  那里除了江准前日留下的印记,什么也没有。

  等呼吸开始平静,池屿轻轻叹了口气,缩在被子里努力的想尝试着再次入睡。

  却睡意全无。

  一闭眼,就是方灵歇斯底里的模样。

  和一群‘青面獠牙’、拿着武器和‘锁链’、想要来抓走他的人。

  [池屿最后一次质问方灵:“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方灵狞笑着,对着那群人大吼:“把他给我抓起来带走!随你们用什么办法!什么电.击!殴.打!统统无所谓!只要把他的病给我治好!!!”

  “我不要你这种心里有病的变.态当儿子!!!”

  池屿手中握着的玻璃碎片抵在自己的脖颈处,控制不住地发抖。

  方灵是知道的。

  原来方灵,一直是知道的。

  “有本事你他妈的就去死啊?!”

  ……好。]

  池屿蓦地从床上坐起来,用力攥紧被角的手止不住的抖。

  我没病。

  池屿对自己说道。

  有病的不是我。

  一直都不是我。

  不是我。

  池屿捂了捂自己的左耳,默默地开门,动作放得很轻,朝着训练室走去。

  -

  江准起的比以往也早了许多,路过池屿门前的时候,脚步还顿了一下。

  看了看表,没舍得这么早将人喊起来,便朝着楼下的小厨房走去。

  待他端着早饭再度返回池屿门前时,他这才发现,池屿根本就不在房间。

  训练室的门被推开,池屿带着耳机正与敌人在空投处厮杀,两个队伍的人和他一个‘孤狼’正激烈的开展一波乱斗。

  江准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呼吸,这才朝着人走过去。

  池屿打的投入,紧抿着的嘴角和轻蹙着的眉心,赫然昭示着他此时的心情极度的不佳,连江准什么时候站在身侧都没发现。

  单人四排、落地钢枪、满地图追着空投找人杀。

  江准将早饭放在一边,安静地等待着池屿打着,没有出声打扰。

  键盘和鼠标被池屿点的‘噼里啪啦’作响,在安静的训练室中显得异常清晰,仿佛在极力的宣泄着什么情绪一般。

  江准皱了皱眉,又怕此时贸然出现,再使得沉浸于游戏中的池屿受到惊吓。

  犹豫了一下,江准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池屿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空投处的乱战已经接近尾声,他所在的位置也比较安全,他这才垂了下视线,给了手机屏幕一个眼神。

  在看清楚微信名的一瞬间,池屿愣了一下,‘唰’地一下就把头转了过来,看见了正站在他身侧、不知道看了他多久的江准。

  耳机里刺耳的‘震爆弹’的声响传来,池屿不自觉地紧紧皱了下眉,连忙把耳机摘了下来。

  ‘震爆弹’地轰鸣声仿佛还响彻在耳畔一样,耳鸣的令人更加烦躁。

  紧接着,屏幕的画面变成了一片黑白,震爆弹过后,池屿游戏人物的位置便被敌人发现,一颗瞬爆雷结束了他这匹‘孤狼’的生命。

  江准伸手挪了一下鼠标,看着音量设置那里显示着‘100%’,眉心蹙了一下。

  “音量太高了,会损伤听力。”

  池屿胡乱抓了一把头发,“嗐,可能是我刚刚摘耳机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我没调这么高,我又不是聋子。”

  江准“嗯”了一声,将早饭放在池屿面前,“吃点东西吧。”

  池屿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尽力扯出一个笑容:“哥哥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给我做饭呀~”

  江准看着池屿的脸,轻蹙着的眉心皱的更紧了些:“不想笑的话,也是可以不笑的。”

  池屿的笑容一瞬间僵在脸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哈……没有不想笑,哥哥说什么呢?”

  江准看着池屿眼下有些泛青,眼睛里的红血丝狰狞的在眼白处攀爬着,径直延伸向黑色的瞳仁,忍不住地发问:“你……不开心吗。”

  池屿调动着面部的肌肉,又勾了勾嘴角:“没有啊,我有什么不开心的?”

  “那为什么、没有睡好。”

  “我没有没睡好啊,我睡的挺好的。”

  “现在才八点半。”

  “那不是因为睡得太好了所以就起得早嘛。”

  池屿一直否认,江准见人一直回避着这个话题,身侧的拳攥了一下,又被自己轻轻放开。

  江准顿了顿,放弃继续这个话题,沉声开口:“先吃饭吧。”

  “好的哥哥~”

  池屿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骗过了江准,却没想到刚刚把饭吃完,还没缓多久,就被江准握着手腕抓着人带回了房间。

  “……哥哥干嘛呀?”池屿见江准已经反手关上了卧室门,还想再做一下最后的挣扎,“这大清早的把我抓回来……哥哥是早起唔!”

  自从池屿说完以后捂嘴不要用手之后……

  江准仿佛学会了什么似的。

  堵人嘴这件事做的愈发的熟练。

  等池屿再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人扔到了床上去,连被子都已经盖好了。

  池屿:……

  我觉得我还可以狡辩一下下。

  江准掖好被角,坐在床边沉声道:“再睡一会儿。”

  池屿双手扒拉着被子边,从被子中只露出一张还带着些迷茫的脸:“我不困……我睡得真的挺好的,哥哥怎么不相信我呢。”

  “……”江准沉默了两秒,无奈地开口:“你要照一下镜子吗。”

  ?池屿笑道:“我脸怎么了?不好看了吗?只过了一晚上没有哥哥陪伴的夜晚难道今天就不貌美如花了吗?”

  “……”

  江准又将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抱着人走到镜子前,沉默地和镜子里哑口无言的人对视着。

  池屿尬笑两声:“啊……好像是有点……不好看了哈。”

  江准又把人放进被窝里,沉声开口:“没有。”

  ?池屿没懂:“没有什么?”

  “……没有、不好看。”

  池屿那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眨了两下:“哥哥觉得我好看?”

  “……嗯。”

  “哟,哥哥居然也会评判别人好不好看呐?”池屿笑道:“我以为在哥哥眼里所有人都长一个样呢~”

  “……”江准偏开视线,开口解释道:“一视同仁、和不以美丑判善恶、并不是……所有人都长一个样的意思。”

  池屿见江准认真和他解释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打趣道:“那、哥哥哥哥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长得最好看的人?”

  “……你。”

  池屿笑道:“我仿佛是那个对着魔镜问问题的恶毒王后。”

  你现在的答案是我,会不会等哪一天,答案就变成了‘白雪公主’?

  江准伸手掖了掖人的被角,轻声道:“你不是。”

  “那我是什么?”

  江准垂了垂眼睫,沉默良久,久到池屿以为不会再听到江准的回答。

  江准清晰又沉静的嗓音传来。

  声音不大、一字一顿,却说得十分认真。

  “你是自由的小狐狸、也是唯一的那朵玫瑰花。”

  池屿再也牵动不起嘴角和面部的肌肉,脸上的表情空白了许久。

  [-“那~队长哥哥会是那个小王子吗?”

  -“你不应该是小狐狸、也不要去做玫瑰花。”]

  两年前,十八岁的池屿没懂。

  [-“我不会是‘小王子’。”]

  而现在,池屿却莫名品出了一丝别的意味。

  两年后的江准,又一次重复了那天的话——

  “我,不是‘小王子’。”

  少了一个‘会’字。

  池屿想。

  “睡吧。”

  没有深究江准话里的意思,只因江准坐在床边沉默地陪伴着,那莫名消失的困意便悄然席卷而来。

  池屿闭上眼,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意识消失前,池屿还在心里暗自的回想着什么。

  自己在离开战队前,江准好像将一本《小王子》放进了自己的行李箱中。

  书本很厚、很大,还带着硬硬的纸壳包装,和他印象中的那本小小的书不太一样。

  只记得……好像封面很好看的样子。

  池屿迷迷糊糊地想。

  我应该是把它带回家了。

  只是我把它放在了哪里来着?

  印象中只记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翻阅过。

  甚至……

  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完整的看过一遍《小王子》……

  还没彻底想起来,却再也抵抗不过疲惫不堪的思维神经。

  呼吸逐渐变得均匀,池屿沉沉的睡了过去。

  无梦好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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