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不给嘛◎

  那包装在江准兜里的烟, 莫名又使得两个人的气氛更加奇怪了些。

  比如,在刚刚酒过三巡的饭桌之上,正在倒酒的劳斯听见旁边传来让人差点惊掉下巴的对话。

  池屿:“我想要……”

  江准:“十分钟前, 我刚给过你。”

  池屿:“你明明说过只要我想要你就给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江准:“……可是你要的次数, 太多了。”

  池屿:“你就说到底给不给嘛!我是真的想要……”

  劳斯手抖的不成样子, 酒盅里的酒全被他洒在外面, 他甚至怀疑下一秒就要听见从江准嘴里,吐出一句:“乖, 给你, 都给你……”

  五秒钟后, 劳斯听见一声甜腻腻的‘哥哥……’

  劳斯哆哆嗦嗦的回头, 看见江准面无表情地从自己兜里摸出来一包烟, 递到了池屿手边。

  劳斯:?

  这俩人在搞什么?!

  “真乖,”池屿乐呵呵的从里面摸出来一根,又把剩下的半包烟塞回江准兜里,顺手拍了拍, “那我下次就晚一点儿再来临幸你们噢。”

  江准:“嗯。”

  劳斯:???

  这俩人到底在搞什么?!

  是我喝多了还是他们喝多了?!

  池屿确实喝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怎么的, 不仅来者不拒,还笑眯眯地起身轮着打了一圈儿酒。

  在场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也架不住不间断地打圈儿喝啊。

  这不,这会儿正夹着烟,整个人快歪到江准身上去了。

  劳斯瞄了池屿一眼,再一抬眼, 恰好对上了江准冷冰冰的视线。

  劳斯:……

  哦哦哦我懂我懂, 我不看, 你们开心就好。

  也不知道就为了要一根烟搁得住不搁得住:)

  池屿指尖的烟刚着了一半, 江准抓着人的手就捻灭在烟灰缸里。

  池屿看着被捻灭的半根烟愣了愣,蓦地回头,“你怎么连半根烟都不让人好好抽完啊……什么都要管……”

  距离太近,猛地对上池屿的视线,江准下意识的连呼吸都停了。

  池屿见人不说话,兀自垂下了头,一句话卡在嘴边,又被仅存的理智控制着咽了回去。

  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什么人啊……

  头顶上方传来江准的声音:“不高兴了吗。”

  池屿顿了两秒,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不高兴。

  至少你愿意管着我,还能让我觉得,我是特别的。

  酒意刚刚上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池屿歪头扫了一眼,手一扬,往旁边一摸却摸了个空,含糊不清道:“咦?我手机不是就在这儿呢吗?怎么拿不到?”

  江准看着池屿的手距离自己的手机还有大概二十公分的距离,扶了一下池屿的肩膀,伸手帮他拿了过来。

  池屿对着江准弯了弯眉眼,径直划开解锁,直接将耳朵凑到江准手边,接听了电话。

  下一秒,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凝固。

  池屿垂着的头支棱起来,从江准手里拿过手机就往门外走,连声音都刻意压低了些。

  “好,我现在过去。”

  待江准追着人身影出门,只听见池屿说了这么一句,便径直挂断了电话。

  池屿刚转过身来,没想到江准就会站在自己身后,凝重的神色在脸上迟疑了一秒,一闪而过,又换上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笑颜。

  表情变化只在一瞬间,却还是尽收江准眼底。

  “怎么了。”江准沉声问道。

  “没什么,”池屿摆了摆手,不愿多说,正在思考要拿什么理由来敷衍一下,“孟维……他说有点急事儿,喊我过去一趟。”

  一边说一边往包间内走,准备拿上外套先行离开。

  出了包间的大门,江准依旧一言不发的跟在自己身后,池屿见人没有离开的意思,回头问了一句:“你跟着我干什么啊?”

  “我送你。”

  “……”池屿卡了一下,却着实不想让江准和自己同去,连忙拒绝,“不用,我打个车就去了,你回去吧。”

  江准没动。

  “真不用,”池屿推了推江准的手臂,“见你晚上都没吃多少,回去再吃点,啊,快回去吧。”

  江准依旧没动。

  池屿见推脱不了,那说机灵又不太机灵的小脑袋瓜转了一下,笑着找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你跟着……不太方便。”

  江准垂眼看他。

  池屿的手顺势伸进江准的口袋,将剩下的半包烟拿了出来,却没着急往兜里装,手停在江准腰侧,“那种场合,你去干什么?多不自在啊~”

  江准的视线在池屿脸上停留片刻,“哪种场合。”

  “就是……那种场合嘛~”池屿扶在江准腰侧,指尖握住衣物,往自己怀里轻轻拽了拽,人也凑上前去,“一个个的都是单身人士,去找乐子的,我要是带着你去算怎么回事儿啊?”

  “那大家还怎么玩儿的尽兴?”

  江准偏头,视线顺着耳边的银链一直向下,入目全是大片的锁骨,和颈间晃动的银坠。

  池屿自以为他这么说,江准绝不会再多纠缠,于是笑着说完,还刻意顺手在人腰上摸了一把,“走啦~”

  紧接着,刚刚占过江准便宜的手就被人握住。

  “我陪你。”

  池屿一愣,下意识先将手抽了出来。

  他本来就着急走,又不想和江准解释什么,才如是找了一个他以为能劝退江准的理由,却没想到尽管如此,江准仍然拦着自己,甚至还要陪自己一起。

  池屿蹙眉:“是我说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你陪着我干什么啊?”

  江准:……

  池屿又道:“我就去赶个喝酒的场儿还非要带着前炮友吗?那万一碰上个看对眼儿的怎么着你还想一起是吗?现场来个3……唔!”

  江准伸手捂着池屿的嘴,揽着人的肩膀就往停车场走。

  池屿:???

  你干嘛?

  本来喝了酒脚下就发虚,江准力气又大,池屿挣扎了半天也没把自己从江准怀里挣脱出来,只得任由他带着,歪七扭八的一路小跑才跟的上江准的步伐,一直到被人塞进了车里才彻底停下。

  “位置。”

  江准的声线发冷,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他这种语气说话了,听得池屿心里莫名发虚,又没有时间和江准耗下去,着急要走。

  “不用,我自己去。”池屿没回头,翻身去拉车门。

  ‘咔哒’一声,江准直接落了安全锁。

  “?”池屿拽不开,愕然回头,“你锁车门干什么?”

  江准重复道:“位置,我送你。”

  “不要,你放我下去,”池屿转过身来,盯着江准的侧脸,“你快点解锁放我下去。”

  江准的视线依旧盯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仿佛又紧了一些,“我在外边,不进去,可以吗。”

  池屿:?

  我信了你的鬼……不是,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有歧义?

  “你在说什么啊?”

  江准深吸了一口气,神色难看。

  手机铃声响起,池屿看了一眼陌生来电,整个人愈发焦躁,“我不想让你跟着,我也不想和你解释,你让我先走,可以吗?”

  江准的手攥的更紧了些,语气压的极低:“谁、在哪儿、几点回来。”

  “草……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手机铃声在安静又狭小的空间内显得更加突兀,一遍遍地不停的响着,催的人更加烦躁,“现在当队长的还能限制人身自由啦?我凭什么什么都要听你的啊!”

  “你回答……”江准深吸了一口气,“我、我放你去。”

  “很多人!在onenight!晚上也不回来了!这样可以了吗?”池屿被手机铃声吵得整个人都想要爆炸,不满意的话语脱口而出:“你怎么还和两年前一个样!”

  江准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眉眼之间仿佛闪过一丝戾气,他闭了闭眼,眉头紧锁,却始终没有敢回头看池屿一眼。

  池屿没有心思再去想江准的异状,随着童锁解开,摔门就走。

  他刚刚接到的电话,是医院打过来的。

  护士站的值班人员说他的母亲正在值班室大闹,已经通知警方来处理,希望家属可以及时赶到。

  “已经……报警了吗?”池屿哑了嗓子,“我知道了,我马上到。”

  上一次在医院大厅发生过的事情,一幕一幕仿佛近在眼前,他不想让江准参与其中,更不想让江准听到那些污言秽语,尽数出自自己母亲口中。

  他在江准心中,应该已经、很不堪了,池屿想。

  所以……总不能到了最后让人家说一句,有其母必有其子吧。

  深秋的晚风更凉,池屿将外套裹得紧了些,随手拦下一辆空车,径直往医院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