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ABO投桃>第97章 番外9(三更)关于定澜

  我第一次见到陆奕卿,是因为靳衡的缘故,他打电话与我说,去他家里接一个Omega,然后把他送回他想去的地方。

  我灭了手上的烟头,开车驶向靳衡住的小区。

  我跟在靳衡身边三年,从来没见他往家里带过人,莱炀除外。

  靳衡长相出挑,能力出众,一来便是所有人的焦点,莱炀更是对他青睐有加,身边许多Omega都对这人很感兴趣,莱炀也包括在内,他地位高,表现的最为明显。

  但我从没看见靳衡接受过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好意,枉论他会把一个Omega带回家了,现在还是早上7点,如果我没猜错,这个Omega应该是在靳衡家里过夜了,这种事在我们这个圈子太常见了,但是发生在靳衡身上,我不免觉得不可思议,虽然他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年,但我总觉得,他并不属于我们这里,他站在那群人里总是格格不入,虽然他下手比这里的所有人都要狠。

  在见到那个Omega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可能是靳衡一时兴起带回家一夜情的MB。

  可是当那扇门打开之后,这个想法便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这人从长相到气质都太过干净了,干净到让我觉得我之前那些未宣之于人的龌龊猜想都是对他的玷污。

  他似乎有些怕我,带着那种未出社会的少年人才有的过于明显的戒备,但在我表明我是靳衡的朋友后,他对我的态度便自然了许多。

  坐在车上不过十分钟,他便忍不住问了我许多问题,全是关于靳衡的,我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没我想的那么简单了,他没从我这里获取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而我却轻而易举的套取了他的职业,他的单位,甚至他与靳衡的过往大概是什么。认识不到一个小时,他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

  在抵达目的地后,我随口提了一句,问他是否愿意帮一帮我的小侄子。我原本不抱希望的。

  我接触过许多外表正派的人,但他们的表现总是让我失望。小帆刚中枪时,我曾去求过一家正规医院的医生,那人是我初中的同学,我跟他说孩子受了枪伤,很严重,他答应救治,却坚持要把孩子送进医院里,甚至明确表明要报警。

  我不能招惹上警察,如果我惹上这个麻烦,表姐和小帆的处境会更加艰难,我只有他们这两个亲人,他们也只有我,我辍学去外面打工,就是为了能尽快挣钱照顾好他们,如果我因为涉枪而进了监狱,便没有人会去关注他们母子的死活,所以,我曾放下尊严恳求那个同学,不要报警,只需要把孩子治好就行,我会严守口风,不会拉他下水,还会给他两倍的报酬,但那人最终没有答应,我甚至从他眼里看到了鄙夷。

  所以,我不得不去找黑市的那批医生,他们把孩子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却不打算负责到底,对于后续的伤口发炎更是瞎治,像是笃定这个小孩死不了,又或者,他们不在乎这个孩子的死活。

  这件事后,我对医生这个职业,便没有多少好感了,所以问出这个问题,也不过是想看看这个看着天真单纯的人是否表里如一。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我提出想让他帮忙时,他居然摆出一副耐心聆听的样子,认真的问我什么忙。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他对我的尊重。我高中辍学,混的圈子里个顶个的不把素质当回事,渐渐我也麻木了,什么狗屁礼貌在我这里一分钱都不值,但是当有人用那样真诚的眼光看着我,所有的肢体语言都表达着耐心与礼节时,我竟是有些不适应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这份尊重,这让我有点无措。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下,最后着重说了,孩子受的是枪伤,他面露惊讶与恐惧,我知道这个反应之后往往是各种委婉虚伪的拒绝,我听够了。

  但是他没有,他和我接触过的所有医生都不一样,他没有去顾虑医治一个枪伤病人可能给他带来什么危险,而是直接询问小帆的伤势,在我把具体情况说明之后,他甚至以医生特有的口吻指责我这样的做法是不尊重生命,完全没了方才的天真劲儿。在听到别人有生命危险时,他很自然的回到了医生的位置上,问的问题不涉及自身,全是在为病人考虑。

  然后他下了车,让我在原地等他二十分钟,在我数着时间等到16分的时候,那个人提着药箱迎风闯入我的视线,他坐进副驾驶,命令我开车,像是比我还焦急,像是即将去医治的病人是他的家人一般。

  我从来没有这么直接的接收过一个陌生人如此单纯的善意,那一刻,我发自内心的感激他。

  我后来了解到,他是Z大的高材生,毕业后去国外进修了三年,现在是市里特等医院的主治医师,他的专业水准绝对配得上他如此亮眼的学历,小帆拖了两个月没有好全甚至开始恶化的伤口,在他经手后,不过用了一个星期,便让伤口愈合到了最佳状态。表姐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很感激这位医生,说他给了小帆新生,我认可这个观点。表姐还做了最拿手的甜点,让我亲自送过去,以表达她的谢意。

  我提着那一盒糕点,奔向了医院,小帆痊愈后,他便没有再往湖西小镇跑了,我也见不到他的人,我曾试图在靳衡身边寻找到他的影子,但靳衡将他保护得很好,从来不会把这人带到我们这种地方来,我觉得他做得挺对的,这样一个人,要给我我也是要好好护起来的。

  我在他的办公室等了半个小时,他的同事说他在做一台手术,短时间内下不了,我说没关系,我可以等,我提着那盒糕点,干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等,我正面对着的地方是他的桌子。

  他的桌上东西摆放得极为整齐,东西也简单,除了一大摞病历和一台电脑外,还有一小瓶开得鲜艳的玫瑰花,桌上放着一只精致的钢笔,旁边的小书架上放着几本英文书,我看不太懂,但那些书的厚度可比得上新华字典了。

  他的同事临时被人叫了出去,办公室里一下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大着胆子走进他的书桌,看到那些病历本的封面上有他亲手写的名字,陆奕卿,奕卿,我读的书少,但也知道“卿”这个字在古代是有特殊内涵的,明君称贤臣之间为“卿”,丈夫称爱妻也称“卿”,这原本就是一个很温柔的名字,和他的人一样。

  我坐在办公室里干等了近两个小时,却一点都不觉得枯燥无聊,甚至在为即将见到他而暗自欢喜,小帆伤好之后,我总是找不到理由来见他,今天是难得的机会,等多久我都愿意。

  可惜事与愿违,我被别的事情绊住了脚,最终没能等他下手术台,我把那盒包装精致的糕点放在他桌上,我打开那个盒子,把放在三层的玫瑰馅儿的鲜花饼放在顶层,我猜他会喜欢花的味道,我希望他收到这份礼物时能够开心,虽然我没法看见他的笑颜。

  我没有想过再见到奕卿时,会是那样危险的境地。

  陈大春进到包厢里和靳衡耳语了几句,我原本并不在意,但几乎短短两秒内,靳衡那张脸的脸色变得极为可怕,像是要吃人一般,然后他把莱炀扔在那里,一个人冲出了包厢,我快速的跟了上去,不仅仅是因为我是他的手下,还因为,我猜想能让靳衡这般紧张的人也许会是奕卿。

  我追过去的时候,那间房间的地板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四五个一米八的大汉,陆奕卿被靳衡抱在怀里,神智已然不清醒了,我看着他的症状,便知道他是中了有心人的招,我提醒靳衡他是被下药了,靳衡原先的脸色便不好,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愤怒更是明显,以至于他敢当众把莱炀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我知道那些药的威力,我匆匆忙忙的去找了酒吧的老板,让他拿出这类迷药的解药来,酒吧的老板什么生意都做,他是黑市与地上市场的一个中介,我花了点钱,买到了那类迷药的解药,同时也了解到那些药的阴险效果。我追上靳衡时,他已经坐在车里,陆奕卿的情况又糟糕了几分,他的脸上已经开始泛红,眉头皱着,白皙的脖颈上爬了几处带着情欲的粉,我强迫自己移开了眼,将解药递给靳衡,跟他说,把人送回家服药就好。

  靳衡抱着陆奕卿时,是一副完全占有的姿态,这种占有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小心与温柔,我知道,靳衡对陆奕卿也有情,就是不知道他们之间谁更喜欢谁多一点,不管谁更多一点,这两人都是两情相悦,我只是个局外人,那个时候我便清楚自己的位置,那时我单纯的希望陆奕卿能好,也希望靳衡能好好珍惜这个人。

  但是很快我就知道我错了。

  过了一段日子,陆奕卿忽然主动联系了我,他的语气带着焦急,他问我能不能带他去找靳衡。那时我正准备跟着靳衡去谈那笔生意。同行的兄弟都配了枪,万不得已时会用到。

  理智告诉我,不能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去那样危险的场合,但这是陆奕卿第一次有求于我,他听起来很是焦急,他在担心靳衡。

  就算是回报他上次无条件的帮忙,我也不应该拒绝他的这一请求,我答应了他,开车去接,他坐进车里时,还惴惴不安的问我靳衡去做什么,短时间内我没法与他说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简单的说是去继续之前一笔交易,一笔被黑吃黑的交易。我看出他似乎有些不舒服,便抬手将空调调高了一点。

  他每次从靳衡家里出来,状态似乎都不好,第一次见面时,靳衡说他在发低烧,现在,他又是一副憔悴的样子,我开始怀疑靳衡到底有没有把这个人放在心上,如果有,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不舒服呢?又怎么能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任凭他这般担心呢?

  我有些愤愤不平,脱口而出问了一句:“你很喜欢靳衡?”话出口我就后悔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问出这个问题时,心里实则藏着几分嫉妒。

  然后陆奕卿大方的承认,他喜欢靳衡,他说这句话时,眼里亮晶晶的,像是谈到了什么能让他快乐的事情。

  我知道我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

  到达目的地后,我将车停在了最安全又最能获取视角的地方,我叮嘱他不要下车,因为我无法保证这次交易会否再出现意外,我当然会保护好他,但是,我不希望他下车冒一点危险。

  事情最终还是脱了轨。他看到靳衡有危险,跑下车提醒了靳衡,因为这一举动,他自己也暴露在那群人的视野中,柿子要挑软的捏,在场的都是能打的alpha,莱炀是个O,但他下手比alpha阴毒得多。

  全场只有陆奕卿是个“软柿子”,这个柔弱的Omega一下成了所有猎物的目标。那把枪的子弹差一厘米就会打在他身上,幸好靳衡发现得及时,我也根本来不及后怕,在有人拿着匕首冲向他时,我最先挡在他的身前,把那人打趴了却也不小心挂了彩。

  等局面控制住后,陆奕卿跑到我身边,他十分紧张我的伤势,我看得出来他包扎的手在发抖,他的额头也布满冷汗,这种场面肯定把他吓到了, 我现在开始后悔不该由着他的意愿带他来这个地方。

  他替我包扎伤口,动作到一半,靳衡过来拽着他的手,开始质问他,质问他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指责如果他没有来添乱,我就不会受伤,我上前试图去替他解释,我想这说到底是我的错,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这个场面会发展得这么危险,而我却是知道的,是我欠缺考虑,所以才会带陆奕卿来这个地方,才会让他置身险境,靳衡不应该这样怪他,可显然,我说的话被靳衡无视了。

  我看着陆奕卿苍白着一张脸承受着靳衡的责骂,全程他只弱弱的反驳了一句,他说他只是担心靳衡而已。

  担心一个人有错吗?没有。

  但在靳衡眼里,这成了错。

  在在场的其他人眼里,这成了笑话。

  我看着他被靳衡暴力的拽回车上,头一次动摇了我之前的想法。

  我想起有一首歌的歌词写的是,被爱的有恃无恐。

  靳衡是被爱的一方,也是有恃无恐的一方。

  我怕他迟早有一天会玩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