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ABO投桃>第37章 (往事)

  病房开了空调,窗帘没有拉上,陆奕卿偏头看着窗外一朵冒头的喇叭花发呆。

  医生进来的时候微微惊了一下:“你醒了?”然后快步走过去问:“感觉怎么样?”

  见人不答,他抬手调了一下点滴的速率自言自语道:“刚才送你来的那个人走了,他给你结清了医药费。你要挂完两瓶水才能离开。”

  陆奕卿看到那朵紫色的喇叭花被风吹得颤了颤,好像要攀不住窗台了。

  “你的alpha让我给你做了身体检查,额...”医生看着病历本皱皱眉:“你之前腺体动过手术,恢复得并不好,因此对身体的各个指标有所干扰,一般的检查报告等两三个小时就能取,你情况特殊,可能得等四五天。到时候会电话通知你的。”

  医生说了一堆,病床上的人也没有反应,他还有别的病人要顾也不便久留,叮嘱了几句就转身出门,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谢谢你”,他回头看,床上的病人也在看着他,眼睛亮着一点微弱的光,医生扬起嘴角笑笑,才出了病房。

  陆奕卿晚上才回的家,开门便看见陆奕川一瘸一拐的在搬着东西。

  “你腿怎么了?”陆奕卿拉住他问。

  “出门不小心摔了一下。”陆奕川放下手中的箱子说。

  “摔了?我看看。”陆奕卿蹲下来,挽起哥哥的裤脚,就看见他小腿上缠着一圈纱布,纱布外面渗了血,足有一个巴掌那么大的面积。

  “妈今天情绪不好,一直头疼,我顺便让她在医院看了诊,去门诊楼拿药的时候被一辆车刮到了。”陆奕川说:“幸好我躲得快。我最近是跟车犯冲吗?”

  陆奕卿问:“看过医生了吗?”

  “在医院没敢让她发现。等她上楼睡了,我自己处理的。”

  陆奕卿去拿了药箱,让陆奕川坐在沙发上,然后开始着手替他重新处理伤口,纱布拆下来后,那一大片的刮伤就呈现在他眼前,陆弈卿深吸了一口气才将眼里的热意压了下去。

  陆弈川看着低头认真替自己包扎伤口的弟弟,心头多少有一点欣慰,然后他就发现有水珠砸到了自己腿上。

  一滴两滴,到后来连续不断的砸下来。

  “弈卿?”

  陆弈卿没有抬头应他,只腾出手胡乱抹了一把眼睛。

  “你哭了?”陆弈川伸手去扶弟弟的肩膀让他抬起头与自己平视,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双泪眼,他好笑道:“你哭什么?我没事的。”

  “都是我的错。”陆弈卿哽咽着说:“对不起。”

  是他亲手把父亲送进监狱,使得他后半生不得安稳,也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哥哥推入今天这样随时可能丧命的险境。

  “傻弟弟。”陆弈川抬手替他把眼泪擦了:“你唯一的错就是太容易轻信别人,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交心。”

  陆弈卿原本一颗心都捧给靳衡了,结果被抛弃了两次,第一次尚可说是情有可原迫不得已,第二次,他总算明白,自己一颗真心在靳衡眼里恐怕都比不上街角的垃圾。

  如果是三年前,陆弈卿一定会辩一句:阿衡是例外。

  现在他没脸这么说了,靳衡在他眼里是例外,他在靳衡眼里却什么都不是。

  他看着眼前这个和善的哥哥问:“你们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陆弈川脸上的笑滞了滞,最后收起笑容说:“刚毕业那年,这个问题我也问过爸爸,我问他为什么要收那些人的钱,我们家不是已经很有钱了吗?爸爸说,人站得越高,看得越远,想要的就会越多。”

  “有了权就想要钱,有了钱,就想要更大的权。人性如此。 ”

  陆弈卿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那是因为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碌碌无为之辈,他们一辈子都站不到这个高度,自然也没有这个能力和契机,嘴上天天喊道德仁义你以为他们真的就不想上位发财?等他们到了这个位置,只怕会更贪。”

  “弈卿,记不记得当初你想学医,父亲最开始是反对的,是我劝他放手让你做喜欢的事。官场的水又深又脏,正是因为这片水脏,所以我来淌就好,你只要坚持你的理想就好。”

  “我心里清楚,陆家人的手都脏,只有你除外,你什么都不知道,从始至终无辜无知,这件事归根结底不能怪你一分一毫”

  陆弈川说:“所以我允许你伤心,但不允许你自责。这一切不怪你。”

  他不能说父亲咎由自取,也不忍看弟弟背着这副枷锁郁郁寡欢,如果真的要怪,该怪他自己,怪自己最开始没有阻止爸爸做那些错事,怪自己过分听话,不分是非。

  他清楚,陆家今日之局面,都是报应。

  靳衡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早上送过去的病人已经出院了,他多问了几句陆弈卿的身体情况,医生在那头说:“我看他输完液脸色还是不太好,想让他留院观察,被他拒绝了,走的时候连药都没拿。”

  他挂了电话,想打给陆弈卿问问他有没有好一点,但又想起今天对方看他的那种带着憎恨的眼神,最后也没能按下拨打键。

  莱炀带了一个私人医生进了门,他走到靳衡身边抬手替他拉开衣服,肩膀上有一个十厘米长的刀口,事先简单处理过,但还是在流血。

  医生着手替靳衡处理起伤口,酒精消毒的时候靳衡疼得嘶了一声。

  下午,他抱着晕过去的陆弈卿往医院赶,路上就发现自己被人跟了,后面有两辆车一路尾随他的车至医院。彼时陆弈卿昏迷不醒,一张脸白得可怕,靳衡试着掐了掐对方的人中,也丝毫没有效果,车一进医院,他抱着人往急诊科冲,看着陆弈卿被医生接诊后,才分心去解决那伙人。

  他与陈大春往停车场赶,那两辆黑色的轿车明目张胆的卡在靳衡的车两边,想再开走非常难。

  对方从车里下来足有六人,在道上混久了这种场面也就见多了,靳衡松了松手关节后握成了拳头,他唯一庆幸的就是没让这伙人追到医院里,只要陆弈卿是安全的,他就能放开手打。

  最后六个人都被打得满地找牙,他自己也挂了彩,被人用刀在肩膀上划了一个口子。

  陈大春想让他去看医生,靳衡用衣服把伤口遮了去了急诊楼。

  陆弈卿刚好从急诊室被推出来,人没醒,脸色缓过来些许,手上打着吊针。

  医生和他说是中暑了,靳衡想起他前几日的胃病,便让医生给他做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忍着肩膀的痛替人安排好病房,交好费用,却不敢坐在床边等人醒过来。

  等处理完伤口,莱炀才黑着脸坐下来,他一早把今天跟踪靳衡的那伙人查了个底,要是搁以往,那伙人的头目已经被抓过来磕头认错了,可惜这回背后的人他却不能动,莫说他不能,就算是他爸爸莱荣出马,恐怕也要看斟酌三分。

  那伙人背后是一个足以与古莱并肩的财团,先前倚仗陆安政谋了不少私利,现在陆家倒了,虽已经全身而退,但还是损失巨大,估计对方的当家噎不下这口气,才会派人对着靳衡下手。

  纵然陆家倒台莱氏获利最多,但对方却不打算明面上与莱氏对着干,柿子挑软的捏,他们要弄死靳衡,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莱炀自知自己的势力不足以与那些人对抗,那简直太不自量力,因此查清之后便去请求父亲帮忙。他把靳衡看得极重,甚至想过等靳衡把想做的事做成了之后,他便将自己的心意挑明,全了他三年的念想。

  无论如何,他都要保靳衡。

  可惜莱荣并不打算帮儿子,古莱明里做着正经生意,暗地里却是除了毒品外全都碰过一遍了,做贼心虚,莱荣不打算去多招一个对手,免得对方迁怒多方,到时候整个集团也要跟着遭殃。

  他不仅不会帮,甚至于,只要对方提出这个需求,他就可以把靳衡绑了送到对方手上,任其处理,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他最初利用靳衡不过是想借着他对陆家的恨意掰倒陆安政这个自己发财路上的拦路虎,现在目的达到了,他当然要全身而退,所有的罪责都让靳衡来担。

  莱炀看穿父亲这个想法,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么无力。

  他拉着靳衡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说:“衡,我们出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