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凭他们提早了时间过来。而在此之前，郑方霓就收到周奕霆的回信：sorry。于是陆凭他们的深夜到访，彼此居然一致默契地约到酒店。一行人坐在套房的会客厅里，郑方霓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刘思明，微蹙着眉，脸色冷淡。
刘思明头发松散，穿着休闲，没有了平日白大褂戴眼镜的形象。他略无辜地笑了下，“最近还好吗？”
“很好。”刘思明的出现在郑方霓预想之外，但他不想问刘思明为什么会来，转而看向陆凭和萧潇，不动声色道：“你们准备留几天？什么时候飞？”
陆凭一脸不悦。萧潇先回的他，道：“两三天吧，机票还没买，想等确定了再走。”他说话温柔坚定，即便没说要确定什么，但似乎非做不可。
闻言，郑方霓睨了刘思明一眼，面上不显，但眼神冷锐。刘思明朝他耸了耸肩，表示无奈。郑方霓深呼吸，耐着性子对萧潇笑着说：“这两天我不太有空，有需要的话打我秘书的电话，你们要飞就告诉我一声，我去送送。”
话音刚落，陆凭嗤笑一声，在小小的空间里，讽刺意味十分清晰。
郑方霓看他。
“你是真不当一回事。”陆凭抱着胸道。
郑方霓嘴角伪装的笑意渐渐收敛、凝固。
见郑方霓不说话，陆凭被激起怨气，说话渐快：“什么快好了都是骗人的，根本没好，你幼不幼稚郑方霓？用死威胁医生？你是不是疯了？”说到这，陆凭想起什么，气笑：“我还一直劝你赶紧追回人家，我傻不傻？瞎劝什么？这不是推人进火坑吗？”
“住嘴。”提起沈乐，郑方霓就无法冷静，眼神沉下来，“我很好，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就不用另外去开药，没有问题就不用威胁医生跟你一起骗人。”陆凭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咬牙道：“你真的想过后果吗？”
萧潇和刘思明看着他们一人一句，气氛逐渐紧张，两人同时对视一眼。于是萧潇站起把陆凭拉到一边，刘思明则望向郑方霓，道：“我们单独说两句？”
陆凭被萧潇拦着，却还在讥讽他：“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做的事没有一点担当，郑方霓你是不是真的疯了？现在还能忍住吗？不会又把人强了吧？”陆凭一股脑说气话，毫无理智，把萧潇也惹生气，萧潇打了他一下，沉着声音道：“够了，出去。”
陆凭直言说完那句“不会又把人强了吧”就清醒不少，及时止住了话头。他满脸复杂地扫了眼郑方霓，最终还是气不过，摇着头，难以置信似地迈步出去。
他们出去后，只剩下另外两人面对面坐，彼此安静地对视着。刘思明在观察郑方霓的情绪，半会才道：“能说说怎么样了吗？”
刘思明在三十七八岁的年纪遇到的郑方霓和沈乐。中年人看一对火热小情侣苦于亲热，其实半带遗憾半带羡慕。遗憾在于两人的契合度，羡慕在于他们看对方的情意绵绵的眼神，看着很舒心。所以一开始，刘思明并不必觉得他们会因此失意，甚至离婚。
这个案子他跟了很久，所以完全理解刚才陆凭的话有多尖锐，刘思明语气轻柔，尽量让郑方霓平静：“我觉得，可以抛开那些杂念。我只想听你说说，你和他最近怎么样？好不好？如果好，那你要多久才能复婚？如果不好，你又打算怎么办？”
郑方霓反应了很久。一直隐忍着，既不想把所有东西放在明面上说，也不愿承认自己骨子里的卑劣。在沈乐面前，他要自持、要自制，几乎要忍得崩溃毁灭。前晚他们做了，做得算是不成功中的成功，他欣喜若狂，但也很快窥见快要撕裂崩破的欲念。
——“……会怀孕。”
记忆中沈乐大肚子的姿态忽而浮现。雪白的肚皮撑着微小弧度，上下伏动，原本细瘦的腰身因为孕育而变得沉重渐宽，肚腹难得涨得饱满隆起。
满的。而他似乎寄生于此。
郑方霓那天晚上不敢睡。怕一睡，脑海里沈乐大着肚子被他插入的情景会在他梦里重现，不断、不断重现。
郑方霓眉头紧蹙，嘴上还在逞强：“问题不大。”
刘思明见他僵硬的肢体和抱紧的拳头，不明所以地笑了下，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好笑，“离婚之前你也这样说。”他又问：“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郑方霓沉默。
“你要挟我帮你作假，你尝试最后一次，这次再不行，就放手。”刘思明说：“我遵守了承诺，那你呢？”
郑方霓不认同刘思明说的“不行”，很快解释：“我们进展很好，他很好，所有事都在变好，我不认为我失败了。”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复婚？”刘思明紧接着又问：“复婚之后，你会对他怎么样？像那时候一样，忍着，直到忍不了，受不了？”
刘思明的话比陆凭的还要狠。郑方霓心脏开始蹦跳。在那晚之前，他完全有底气驳回刘思明的猜想，他能告诉刘思明，他有控制、有规划，没有亲热就细水长流，他只是想疼沈乐，想和他重新在一起而无关情欲。
但他现在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被人看穿他不仅想要，还很贪。
郑方霓下意识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却在说完一瞬，微怔住。
刘思明摇摇头：“你想跳过我去找别人开药的时候，就已经失败了。”过了半会，刘思明慢慢把现状分析给郑方霓听：“一切都看着很好，是因为你在吃药。安定可以让你睡觉，可以让你减少性欲，但是不能根治你的心结。换个角度，你觉得他会愿意你这样？”
“越是害怕失去，就越容易失去，你不是已经吃过这个教训了吗？”
“我……”郑方霓失语。思绪起落翻飞，搅得他一团乱麻。
就在他不知怎么回时，沈乐打电话过来了。
刘思明没再做声，郑方霓接起电话：“乐乐？”
“方霓，你出去了吗？”沈乐哄睡了沈慕，出去客厅一看才知道郑方霓出门了。
“嗯，朋友约去钓鱼，夜钓。本来想着推掉的，但是，嗯，推不掉，就出去了。我写了字条贴在冰箱上的。”
“嗯，我看见了。”沈乐声音软软，打着哈欠，“那你早点回来。”
“好，你先睡，我等下就回。”对着沈乐，郑方霓好像有用不完的温柔。刘思明开始觉察出郑方霓这次的变化。
等郑方霓挂了电话，他笑道：“原来有在坚持培养爱好。”
沈乐的电话让郑方霓冷静下来，呼了口气，道：“我已经尽量排满时间，不让自己过于沉迷。但你说的都对，我也没有资格再说什么。”半途，郑方霓停住，似乎在挣扎，好一会才道：“但是，我不想放弃，我也答应过他，不会放弃他。”
“就让我这样过下去吧。”
沈乐在熟睡。睡梦中一阵窸窣，从脚底升腾的酥麻感让他困惑。粗拙触感和贴近的温度从下半身开始覆盖，很奇怪，又很躁动。无意识间，沈乐的屁股抽动两下，胯部挺前，想要找寻没有火热的地方。但那炙热偏偏不肯放过，嘬紧不放，又野蛮深钻。沈乐受不住，闷哼一声，微微转醒。
睁开眼只见被子隆高，吓得他马上掀开，郑方霓便从被窝底下钻出来，脸上露出微笑。
沈乐盯着他，心砰砰跳，问：“吓我一跳，做什么？”
郑方霓虚虚趴在沈乐肚子上，嘴角噙着笑意，他小声说道：“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沈乐怔愣，“怎么？”
郑方霓钻出来，转而侧躺抱紧沈乐，将他扣在怀里，轻蹭发顶，“没什么，睡吧，抱歉吵醒了你。”
那倒不重要，沈乐伏在郑方霓胸膛，眨了眨眼，最后还是没问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落寞，只回：“嗯，睡了。”
随着底下汩汩流出一股，沈乐没有做声，默默收紧腿，闭上眼睛，依偎在郑方霓的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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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回来了，爬回来了（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