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没齿经>第74章

  顾行难的出现的确完美地震慑住了下面蠢蠢欲动想申请破产的人,但同样带给我心神不宁的一天。

  我总是在每个走神的间隙想起我的孩子,顾行难的话太离奇,但仔细推断,以时间顺序和行为逻辑来确定,董烟青大概在我刚怀上就知道,佟女士应该是在我最后和她见过面之后。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佟女士与董烟青也许在生死离别之际,达成了相互和解。

  他们应当有一段平和又温馨的母子关系,所以董烟青才会难得放纵自己喝醉酒吧。

  “倾诉”这个词放在董烟青身上,简直称得上天方夜谭,可是顾行难没有必要骗我。

  这一天心神不宁的煎熬令我苦受折磨,晚上从迅诚忙完下班,我实在忍不住驱车回了云堇别苑。

  四天没有回来的家,每一处都还是熟悉的样子,精致的像座巨大的牢笼。

  从来没有关在笼中的鸟飞出去后,还愿意回来看看这间罪大恶极的工艺品。很遗憾,我是其中之一。

  “回来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问候,我听到这熟悉的气音心尖一颤,回眸就看到董烟青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对所看到的不满,我没有应他这句话,只问:“嘉佑嘉和呢。”

  濒死的沉默铺天盖地,我以为董烟青会和以前一样装没听见这两个名字,完美没料到他可以这般平静地告诉我:“睡了。”

  也许我眼底的诧异真能实像化,他忍俊不禁地朝我走了两步:“在外面和别人打交道,可不能再这么把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我没有说话,且避了避他的视线。董烟青这回倒没强求,见我不愿意和他当面对上,转身离远了些,取了不远处的水杯往回走。

  我站在他的身后,离着越来越远的距离,看着他一步步靠近电梯,按主卧的楼层。

  这种感觉很难想象,似心痛如刀绞,又似晚风抚过远山的星星。总之我确定是不好受。

  直到他走近电梯,才回头想起来我来:“次卧一直准备着,随时可以住。”

  “今天你让顾行难来了。”他的衣服即将消失在我的视线,我追前去问,可电梯终究比我快,门一合上,里面的人就一点也听不见了。密闭性极好,都是董烟青花了大价钱安装的。

  没和他说上话的情况,和当年他急着回纽约如出一辙,只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勇气再追上去了。

  我分别去嘉佑嘉和的房间各自看了一眼,嘉佑睡前还在写作业,嘉和睡觉踢被子。我把嘉佑床头的书和笔放好,给嘉和掖好被子,关上他们的房门出去的那一刹那,这一天的疲惫也达到了身体的极限。

  但是我没在云堇别苑留宿,我准备回迅诚办公室将就睡一晚,反正这几天也都是这么凑合的。

  可是我引擎声刚响起,董烟青就出现在了露台上,就像他已经在那里等了我很久,猜到我今晚一定不会留下。

  他没有出声,只是探头,自然也没有挽留我。

  不想再落得尊严扫地的结果,我一鼓作气踩下油门,一路上除了等红绿灯脚都没放下过油门,亦不敢开窗。

  我怕我会回头看董烟青还在不在。

  可惜这一整晚旖旎的留恋在次日得知我哥被移交检察院时粉碎得干干净净。

  我不明白事件为什么会这样发展,有人怎么可以这样一手遮天。

  怒极之下,我找出顾行难的名片,可就像是某种征兆,电话一直显示正在通话。

  半个小时后,我再次出现在了云堇别苑。

  董烟青在后花园等着我,他手持一本黄白色的小书,看内容像是希腊流传的某些诗歌。见到我来,他把这爱不释手的诗歌放下,又如昨晚般,若无其事:“回来了。”

  “怎么样才可以放过我哥哥,放过迅诚。”我憋不住气,没心思同他演什么你来我回的戏码。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切都只能认命。

  “哭什么,他不是没事。”董烟青推开一盏茶,起身将气得理智全无的我按在座椅上。

  他低头亲了亲我眼下的乌青,无奈地笑了笑:“瞧给你累的。”

  “你明明知道,温寻没有犯罪,迅诚也没有现在所谓的信用危机!一切都是假的,为什么非抓着不放!”我声嘶力竭地哭喊道,“人有了足够的权势地位,真的会变吗?”

  一字一句的失望和难过,连同断线的泪珠,淹没在我和董烟青之间。可他是个铁石心肠的人,非但没有感到愧疚,还理直气壮地轻声询问我:

  “你指的什么是假的?”

  “我猜猜。”他竟然还含着笑,贴在我耳边,如情人低语般:“温寻告诉你,他是被我陷害的,是吗?”

  “没错,温寻和迅诚都称不上罪大恶极,因为对阵的是我这样穷凶极恶的人。”董烟青漫不经心,可每一个字听在我耳边都令我胆寒:“可他真的算清白吗,这个问题,恐怕他自己也不敢回答你。”

  “如果决定要离开我的庇护,就睁开眼睛,并且不要捂住耳朵了,温尽起。”说着他脸色巨变,突然如入无人之境一把掏出我倒挂在胸前的窃听器,“走出你的象牙塔,才有资格对我说出谈判的第一句话。”

  他起身将窃听器转手扔进茶壶,扔完似乎又感到好笑:“你怎么敢想可以带着这东西走,还是说你就是吃准了我就算知道你窃听还是会装不知道让你走。一面排斥我,一面不自觉的恃宠而骄,谁教你的。”

  事情败露,演出来的情绪再多留一秒钟都显得可笑。我躲开董烟青想捏我脸颊的手,低头看着脚不发一言。

  几乎就像知道电影的开头那样,董烟青半跪下来,替我把不合脚的皮鞋脱了,轻轻揉上酸痛的脚肚子。

  他按得很舒服,而且不允许我收脚,屈辱与羞耻双重夹击的滋味并不好受,何况我们之间还夹着许多无法原谅与释怀。

  “顾行难给的那张卡没看一下么。”他抻直我的腿根,恨铁不成钢的训斥:“笨,资产重组两个迅诚银行都绰绰有余。”

  “求人不如求己,我教你,但我不用你求。”董烟青将我拦腰抱起来,一步步走出后花园,直奔主卧。

  “资产无非是转入转出两种,迅诚原本的资金链断裂,造成运作模式封闭,这种情况申请破产做好资产清算是最低成本低风险的自救。温寻从商太过优柔寡断,这种被牵着走的作风不是一个领导者该有的。迅诚要变天是迟早的事,我不过是起到点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的语气太过犀利,我听不进去,要从他身上下来。但董烟青何等强势,捏了一把我的腰,阴阳怪气:“作为迅诚现在最大的债权人,我回归真相是本分,不像你暗揣私心。”

  有时候螳臂当车也不见得是值得称颂的美德,大势所趋未尝不是件好事。

  三个月后,当地检察院经过审查之后,认为在案的相关证据不足,要求机关部门进行补充侦查,因两次补充侦查依然认为证据不足,作出不起诉的决定。

  同年,2030年6月,一直被业内戏称的佰蒂专属银行的迅诚彻底改头换面成以佰蒂集团为财务背景的投资银行。

  企业官网信息:

  摩信投行,2030年5月在佰蒂集团扶持下完成资产重组,是国内最新的且资金最稳固的第一证券经纪商。创始人,温氏次子,温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