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董烟青的话翻来覆去出现在我梦里,我潜意识构造出了我们并不明确的未来。
“孩子”这个不定因素,变成一个既定的符号,廊亭曳曳,我看不清董烟青的表情,而这个场景与当年他坐在温家后花园竟重叠在一起。
一早,手机铃声把我从梦境拉出,我这才发现自己晚上夜宿在了书房。
谢温四平八稳地给我念了几个文件数据,让我上午十点打印出来送到他家。
我这一天的课安排在下午,因而上午的时间较为余裕,索性跑一趟。
电话内容让我没有再睡回笼觉的心情,起身收拾衣服准备进浴室冲个澡。
然而衣服刚找好,计划又被门铃打乱。
外面站着一位年龄大约四十岁的棕发女人,衣着朴实干净,用英语告诉我她是Macklin先生聘请来的住家管家,是一位熟悉中餐做法的美国女人,名唤塔雅。
一觉醒来感官最是需要重启的时候,甜蜜钻入心扉,没人受得了。
董烟青的英文名就叫,Macklin,麦克林。
塔雅的长相圆柔,做事却干练利索。我冲完澡出来,餐桌上已经有六份早餐。两份甜口,四份咸口,搭配得很有食欲。
我坐下用餐,一面和她闲聊。她知道我今天的安排后,很快就给我联系好司机送我去找谢温,而我也在她口中得之,在见到她之前董烟青已经连夜面试过。
“我是第十四位候选人,Macklin先生从各方面综合考虑,才给我开了高薪过来。”塔雅轻声细语,“我离过婚,且无子女,可以把全部精力奉献给您。”
我很认可董烟青的选择,塔雅确实与我磨合得非常好,就像是注定要来照顾我一般。
她换鞋不会解鞋带,脚步很轻,饭食清爽不油腻,习性细致却不繁琐,几乎是恰到好处得与我吻合。
我与她说这些时,只是为了表达我的满意,以及想显得亲近些,塔雅却沉思着替董烟青带了话:
“可见先生对您的一切了如指掌,事无巨细全放在了心上。”
她一语道破,直接把那个人重重地推到我心坎上,令我头晕目眩,又想他至极。
整理好文件出发去谢温家的时候,我没忍住给董烟青发了两条微信。
他那边按时差应该是到了晚上,我怕打扰他工作,又真的想得紧,实际的话说不得,距离阻断了一切交谈的基础。但爱可以说很多遍。感谢也可以。
所以我告诉他:塔雅我用得很顺心,希望董哥也一切顺心。
微信发出去那会儿,我脸还热着,反复点开微信看了好几遍,一个字一个字检查,没有错别字,也没有废话。
但董烟青太忙了,司机开了一个多小时车才送我到谢温那,我的手机在这期间,没有一点动静。
就像是他突然消失在我的生命,从来没来过。
我无可自抑乱想,又不讲理压着,车门一开,被一帘阴雨扰乱了心。极端的情绪顶着胃,膨胀的感觉让我脚下每一步都走得虚浮。
很难受,却没有一刻有忍心怪过他。
我不敢想,我有什么好怪他的。只是两条微信没有回复而已,再多的几年都等了,我不差这一点。
见到谢温和他旁边的一男一女,我勉力收拾好自己,把文件袋递过去,清空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谢温下一刻一句介绍,又把我刚整理好的思绪炸成一团乱麻。
“我叫你来,是想让你见见患者。”他指着左手边的男人道:“这是Boris,与他一起来的是他的妻子。”
我呆呆地打量起眼前比谢温还高一截的Boris,他友好地向我握手,中文意外得不错:“你好,我是下个月17号将躺上这间手术台的患者,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