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河出伏流(ABO)>第66章 66. 虎口脱险

  “牧周文,你以为你们能藏多久?!”门外是追来的张津北一行人,听得出耐心全无。

  牧周文自然明白自己抵抗不了太久,甚至连这样的举动也是无谓的。但他们已经激怒了对方,在不致死的前提之下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不言而喻,罔论若是对方因为情绪失控而失手。

  在这样的绝境中,牧周文反倒冷静下来。

  一分钟也好……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地呆在一块儿。也只有在这样的危险中,他们才能这样呆在一起。

  他们如果能够活着走出这里,又将只能遵循他们的身份而活;像两条暂时相交的直线,又将奔赴各自迥然不同的未来。

  撞了一会儿,见无法突破,张津北又换了一套话术:“你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你知道他伤了腺体么,再不治疗就会感染溃烂——你懂他之后会生不如死吗?!”

  牧周文先前就模糊地推出了张津北被谁要求要留孟盛夏一条命这回事,但也清楚这样的命令没有将他的安危包括在内。一旦他们突破了这不堪一击的阻挡……他恐怕凶多吉少。可他没有为放对方进来、也许会将自己陷于死地而恐惧,却为张津北的劝说动摇了。

  他对Alpha的理解只基于生物课本上那些常识,但也明白腺体受损对于Alpha和Omega会产生重大影响。那种痛苦……也许比他们动用私刑更令孟盛夏无法承受。

  “你……说话算话。”牧周文哑着声应到。

  也许是他先前在船上的举动让张津北心里生出了忌惮,这时候自然不想再因为言语激怒自己,牧周文听到张津北语气稍显缓和的回复:“他死了我也没好处。”

  牧周文又瞧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孟盛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弃了抵门,向角落挪开。

  推门的人没想到他会突然卸劲,猛地一用力,就把柜子向里推了一大截,险些撞上里面的小桌子。

  桌子上还摆着几个玻璃杯,牧周文凝视着玻璃杯,还是眼疾手快地抓过一个握在手中背在身后。

  张津北指挥小弟将门大打开,几个人挤进了狭窄的屋内。

  “把他绑起来!”张津北喊到,有人迅速走了过来,将牧周文围了起来。他冷冷地看着几人道:“我自己会走。”

  “给他处理一下带走。”张津北踢了孟盛夏一脚,“要不是要活的,我非得弄死这丫的!”

  张津北身后跟着的那个沉默的男人走上前,在孟盛夏身边蹲下了。他从拎着的医药箱里拿出各种医疗用品,开始进行简单的伤口清创处理。

  牧周文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说话,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的操作。围着他一圈的人先前见识过他突然发难,这时候见他背着手,没人敢上前做出头鸟。

  “绑啊,你们耳朵聋了?”张津北转过头去,发觉牧周文还好好站在那儿,不由得吼道。

  这句话终于让那一圈人动了起来,牧周文却没有在意他们掏出绳索,他只是看着张津北,攥紧了手里的玻璃杯。

  张津北也注意到了他炙热的目光,于是回身走了过来。他捏住了牧周文的下巴,冷笑到:“我还以为当时他发什么疯,原来是因为你。”

  “……”

  “你用了什么手段把他迷成这样?凭床上的本事?”张津北轻佻地挑眉问到。

  牧周文对张津北的羞辱置之不理,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一言不发,张津北却被他这样的平静激怒了:“你装什么!”

  牧周文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欲言又止,终究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情绪不稳定的张津北终于找到了一个爆发的点,他伸手想给牧周文一个耳光,牧周文却不躲不闪,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孟盛夏却在这时候发出了呓语,张津北吓了一跳,挥出去的手也停了。

  “他发烧了,”男人向张津北解释到,“这里没有降温的东西。”

  “啧。”张津北只得放弃在这里做无谓的泄愤,“走!”

  “张哥,还要绑上他吗?”

  “把他绑了扔在这里!”

  不论如何,孟盛夏必须快点接受治疗,他没有意义的反抗只会拖延时间。牧周文环视了周围一圈人,把手里的玻璃杯主动扔下,示意他们动手。

  ……

  他会死吗?

  牧周文茫然地想着。然而在这样的关头,他回想起的画面,竟然是孟盛夏在医院痛哭的模样。

  时至今日,他仍旧对此隐隐心痛。如果让他亲眼目睹孟盛夏如何割伤腺体,他一定会疯掉的。

  他反复告诉自己要放下,不论是过去的感情、亦或是被伤害的痛苦,可这样的坚定,对方只需说上几句话就能瓦解;就算他在心里警告过自己无数遍,不能再为这个人而动念,可只要孟盛夏在他能够感知的地方,他就做不到。

  这段感情从开始到结束,事实上都是由对方来决定他们的关系进展,他无能为力。他并没有因为对方选择“离开”而感到新生,反而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和对方已经变质的感情,像是一个他终其一生无法逃离的迷宫——这场从一开始就筑基于谎言的感情,也许注定会走向这样扭曲的结局。

  然而他已经感到累了。他经历的一切,超越了身体与精神所能承受的极限,以至于他连挣扎起来逃走的力气也失去了。

  牧周文躺在地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劳。在四面八方涌来的雨水中,他却像一条在礁岸搁浅的鱼。

  ……

  “牧周文!醒醒……”

  牧周文在意识昏沉间,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于是他勉强睁开眼睛,发出梦呓一般的回应:“你先走吧,我会跟上的……我好困,稍微眯一会儿……”

  再醒来,他已经躺在手术室。医生为他缝合手心被碎片割开的伤口,牧周文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脱险。可他的第一反应,还是询问孟盛夏的下落。

  医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他需不需要麻醉。牧周文摇摇头,他对疼痛并不敏感,反而在意识混沌中,更需要一点疼痛来保持清醒。

  缝合完成得很快,医生还为他清理了身上的伤口。而后他被护士从手术室推离,送进了普通病房。

  何理群在那儿等候他。见他已经清醒,终于松了口气。

  “他还好么?”

  “正在手术。”

  “……谢谢。”牧周文由衷感谢他们两人的获救,却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被刺了一下。

  “你先休息,你的父母那边我们已经解释了情况。学校也请过假了。”

  “谢谢。”虽然他并不想让父母担心,可如今也无法再隐瞒下去,“哥哥他还好吗?”

  “他还在拘留所,这件事我们暂时没有告诉他。”

  “好。”牧周文点点头,认同了何理群的决定。

  “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牧周文侧身去看自己窗边的吊针,里面的药水大概还需要一两个小时才能全部输入他的血管:“没有了。您先去忙吧。”

  何理群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问道:“你还记得离开招待所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换班的时候,我听到了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牧周文回忆到,干涸的嗓子隐隐作痛,不免咳嗽了几声。但他还是坚持说下去,“然后有我没见过的人走了进来。”

  何理群将床头柜上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了他,脸上流露出愧疚的神色:“是我们工作的疏忽。”

  牧周文对何理群的道歉摇摇头,他接过水瓶喝了几口,又摆回了桌上。

  他虽然不了解整桩案件的来龙去脉,却也察觉到了自己兄长亲生父母的遗产有多么重要,能够理解现下发生的一切,背后牵涉到的人员多么复杂。

  牧周文思索到:“张津北是因为听命于某个人才把我带走的。我想,那个人也许还没走远,或者,本来打算派人过来带走他。”

  牧周文说不出口孟盛夏的名字,所幸何理群也听懂了他这段话的意思。何理群欲言又止,牧周文从他的脸上读出了对方的忧虑:“抱歉。”他小声说到,“是我们搅乱了计划吗?”如果他们按兵不动,也许能够借此将对方一网打尽,只是那时候,他们都无法控制那种冲动……

  “不,你们做得很好。如果是我在场,不一定有你们做得那么好。”何理群郑重地否定了牧周文的猜测,“好好休息,之后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

  牧周文努力地笑了笑,表示了自己的信任。

  “有什么需要,你按铃就好。要是想联系我,我的手机始终开机。”

  牧周文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何理群,发觉自己没有再继续客套的理由,他同牧周文简单告别后,就离开了病房。

  何理群关门的声音极轻,他前脚刚走,牧周文就再度陷入了昏沉。只是没过一刻钟,就因为一种没由来的心悸惊醒。

  心跳加速,呼吸沉重,他出了一身冷汗,牧周文强忍着这种不适,心里忽然生出担忧。

  孟盛夏是不是出事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