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不是三天之后才回来吗？”听之揉着睡眼接过陆骁成手中的行李，“老姐最近不太舒服，刚睡下不久，我索性没叫她起来。”了之过了五十岁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所以这几年陆骁成近身的事大多交给了她的弟弟听之。
“嗯，去睡吧”。陆骁成脱下外套，带着一身寒气，向二楼的主卧走去。
这天是冬至，很早就入夜了。
陆骁成一个月前就借着练兵的借口又去了南边，再次探查康家的踪迹。唐以安也懒得动，一下午都猫在书房里，梳理现在的情况。孟思远那边进展顺利，自己这里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接下来就只等着那个时机的到来。
要杀了他吗？唐以安的笔尖点着某个名字。
还没有跟陆骁成讨论过，要不就让他来决定吧。可是，只要杀掉他一切就能结束吗？冤冤相报何时了呢？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我想不到的后果呢？
唉，都去了一个月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康家的踪迹。听说康家世代美女如云，要是……
合上本子，唐以安胡乱吃了几口早就送到书房的晚饭，就披着毛毯，挪回了主卧的大床上。
唐以安怕冷，所以格外讨厌冬天。陆骁成自从发现他这毛病后，每逢冬日都格外留意。陆宅的暖炉要烧得格外温暖，唐以安的衣物更是要加毛加厚，甚至连主卧的地板衣柜门把手都悄无声息地被包裹上了一层毛绒织物。
可就算是这样，娇贵的唐少爷最近仍然睡得不太好。
一个人的被窝好冷啊。
半梦半醒之间，唐以安心里想着。
“以安都长这么大了？”唐以安看着面前的老者向自己伸出手，仿佛没有注意到旁边正在进行的屠杀。脚下汩汩红色的鲜血流淌着，旁边是牲畜在死前发出不甘的悲鸣。
这是一座屠宰场。
“您是？”唐以安虽然心下迟疑，但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握住了老人枯干的手指。
老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微笑着问道，“此番已经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以安可要那人偿命？”
唐以安低下头，看着脚下蒸腾而起的殷红血液，“我不知道……”
“好孩子，承认无知总要胜过妄自尊大。”老人似乎很欣慰，“万物生生不息，荣枯有时，唐家的覆灭只是无常的一部分。当年向佛祖交还戒律、誓死护法的僧侣和后来以身卫教、身死形灭的信众为的是心中的法，可是你……”老人松开手，点了点唐以安的眉心，“还要考虑众生。”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融入了飘落的大雪中。
“百年后，我们终会在佛祖面前相见的。”
下雪了。
好冷啊。
“做噩梦了？”唐以安睁开朦胧的眼，正对上坐在床边的陆骁成有些担心的脸。
“你怎么才回来啊？”脑子不太清楚的唐以安扯着陆骁成还带着寒气的袖口，“是不是在外面找了别人啊？还夜夜笙歌、乐不思蜀？”
“小没良心的”，陆骁成气极反笑。他把唐以安的小爪子塞回被子里，脱掉衣服，也懒得喊人拿出自己的铺盖，直接钻进了被唐以安睡得滚烫的被窝里。
“有没有找别人这种事，口说无凭。”
“唐少爷可得亲自检查一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