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猪觉得自己很饿。

  它睡醒之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分钟,都没有人来给自己送饭。

  它的仆人一一去哪里了?

  “喵!”它巡视一圈,锁定目标。

  主卧的门紧紧关着,它能在门缝边闻到属于人的气味。

  仆人一定就在里面!太阳都晒屁股了怎么还不起床,难不成是生病了喵!

  猪猪怀着担忧的心走近主卧,一跃而起,用身体压住门把。

  然后自信跳下。

  它扭头,发现门没有打开。

  怎么回事!猪猪愤怒叫着,开始又一轮的尝试。

  门依旧像铁一样坚固,纹丝不动。猪猪着急地喵喵大叫,一分钟后,它耳朵听到什么一样敏锐地动了动。

  门从里面打开了。

  不属于仆人的,充满压迫感的信息素在门开后争先恐后涌出。猪猪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这个可怕的房间。

  还好这种如临大敌的感受没持续两秒,门就被重新关上了。

  这段日子一直喂养他的那个人类从里面走了出来,把他小猫崽一样拎了起来。

  “不要打扰他睡觉。”江楚惟一只手拎着猪猪,把它扔回盛意给它准备的房间。

  他心情很好,没在意猪猪早上的骚扰,却重新估计了下它的黏人程度。

  准确来说,是黏盛意的程度。

  太高。

  这只猫有和盛意一起睡觉的习惯,昨天半夜就想来挠门。要不是他放了个逗猫小机器人分散猫的注意力,还反锁了主卧门让它没法打开,恐怕它是不会罢休的。

  不过挠门也没有用,盛意自身都难保,哪里还管得了它。

  江楚惟按照规划好的分量给猫添食加水,猪猪立刻将脸埋到了食碗里。

  他看着这只无忧无虑的小猫,心想,大概它以后都要习惯自己睡觉了。

  陪盛意睡觉这个任务,只有他能做。

  他没再管猪猪,合上门回到主卧。

  盛意还在睡,江楚惟亲了下他的额头,开始处理有些乱的卧室。

  他捡起地上白色的布料,摸了摸因为颜色相同而不明显的斑痕,无声地笑了笑。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的一一,真的哪里都很可爱。

  -

  盛意自然醒来的时候,看到了白纱窗后朦胧的月。

  这让他有点恍惚,产生了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混沌感。

  他胡乱地在床边柜上摸到手机,看到日期,这才确认下来,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也是。

  他真正入睡的时间都已经是清晨,江楚惟又让他变得那么累,他一觉睡到晚上也很正常。

  房间里开着一盏小夜灯,江楚惟不在。

  他悄悄坐起,揉了揉腮帮子,接着撩开薄被,摸了摸大腿根。有点痛有点红,不知道有没有破皮。

  被磨的。

  都怪江楚惟,盛意摸着后颈想。

  那里的触感不太自然,好像贴着什么。

  他忍着痛撕下来一张创口贴,然后靠在床头,闷闷地恢复精神。

  创口贴和上次江楚惟给自己的一样,与alpha不符的卡通风格,盛意仔细看,果然看到了网友所说的隐藏水印。

  江楚惟名字的缩写。

  亏他那么相信这个坏alpha。

  盛意又摸了摸耳垂,感受到一丝不明显的痛感。他认为这里一定也受伤了。

  刚打耳洞的时候,他想碰一碰江楚惟都不让,结果alpha自己含的亲的倒很尽兴。

  江楚惟干太多坏事了。

  而且……盛意又又又梦到了那片森林。

  ……是接收到太多信息素后不可避免的反应。

  这次他清楚地知道,他能梦到这个,完全是因为江楚惟给他过深的临时标记。

  他奇异感知到了这片森林与江楚惟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可以用一种玄幻点的方式来说。

  森林像是江楚惟信息素幻化而成的。

  代表着江楚惟。

  知道这个,这片深不可测的森林好像没那么可怕了。同样的,森林似乎也知道他的想法,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盛意想自由奔跑的想法被全程扼杀,树藤缠着他的根,把他完完全全困囿在最中央。

  无法挣脱。

  这哪里像一个主人的样子啊。

  江楚惟总是欺负他,盛意想,等下他一定要好好批评江楚惟。

  门被悄然推开,江楚惟抱住盛意,盛意下意识回抱他,各种各样的想法又转瞬消失了。

  “宝宝,睡得好吗?醒了怎么不叫我?”江楚惟亲了下他的侧脸,半蒙住他的眼睛打开主灯,随即慢慢放下。

  “不好。”盛意说,“你太凶了,我不想叫你。”

  “是吗?”

  “是的。”

  “我还以为一一喜欢,明明昨天很舒服不是吗?”

  “可是你咬这里了。”盛意指指耳垂,生硬地转换话题方向,“你没有照顾好它,它这次一定又长不好了。”

  “没有的,宝贝。”江楚惟轻笑,“它很好,不信我带你去看看。”

  盛意并不相信。

  然而当他被抱到浴室照镜子的时候,他震惊地看到,自己的耳垂除了有点红,还真的没有任何其他伤害。以前他睡觉压着都得红好几天。

  “为什么?”他问。

  “我不会让一一受伤的。”江楚惟说。

  “好吧。”盛意咬了下他的耳垂作为惩罚,“以后不能这么过分了。”

  江楚惟亲亲他的发顶说好。

  他的一一太纵容他了。

  怎么办,更多更过分的想法已经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了。

  -

  盛意预想中的“指责”和现实大相径庭,他索性自然地略过了这件尴尬的事情。

  肚子在这时几不可闻地咕噜了声。

  “江楚惟,我饿了。”盛意说。

  “嗯,给你炖了汤,我们穿好衣服出去喝。”江楚惟说。

  好诶!盛意开心。

  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了。

  他马上就准备跳下江楚惟的怀抱,去穿衣服吃饭,但江楚惟的力气太大,箍着他不松手,导致盛意没能实现自己的想法。

  江楚惟把盛意抱坐回床边,很自然地从小衣柜中拿出内裤,看样子是要亲自给盛意穿。

  盛意睁大眼睛,下意识就想躲避江楚惟的动作。

  躲避失败。

  江楚惟握住了他的脚踝。

  说实话,江楚惟不是没给他穿过,但往往都在他意识不清或者已经睡着之时,思维困倦得几乎没感觉。

  这会灯泡亮得每一处都能看清,他又刚睡饱,清醒得不得了,直面这种场景难免会感觉羞耻。

  “江……江楚惟……”盛意慌得结巴,“我自己来!”

  江楚惟顺势亲了亲beta的脚踝和小腿,根本没理会他的请求,动作柔和而不容抗拒。

  在小布料到它应去的位置之前,alpha还认真抚了下盛意大腿内侧的软肉。

  泛着不轻不重的桃色。

  “还没有好啊。”他似是自责,“一一太娇了。”

  “对啊,都怪你。”盛意说着,努力拽了下布料边边,终于把它穿好。

  “我的错。”江楚惟很诚恳,“下次我会注意的。”

  盛意才不听他的鬼话,这个alpha食髓知味得很,下次只会更重。

  他站起身,黑色的丝质睡衣自然垂落,盖住他的臀。不是他的睡衣,但是醒来就穿着,且仅仅穿此一件。

  他从衣柜里拽出一件棉质格子睡裤,胡乱穿上,并不管这身搭配是多么不伦不类。

  反正这是他家,他爱怎么穿怎么穿。

  穿好后,盛意走出卧室,看见猪猪正蹲在主卧门口不远处。

  它的眼神紧盯着主卧,神情万分严肃。

  “猪猪,居然没进房间找爸爸,爸爸好伤心。”盛意随口感慨。

  “——喵!”

  ——你房间里的气味太浓了,让喵受不了!

  “喵。”盛意也喵了一声作为回答,随即坐到餐桌旁。

  猪猪跟着他来到餐厅,坐在他脚边眼巴巴地看。盛意打开盖子,鱼汤的香味便再也掩盖不住,一层一层往外溢。

  江楚惟给他做了鲟鱼汤,海鲜意面。他揭开另一个盖子,甚至还看见了几只白嫩嫩的极品生蚝。

  嗯,他直接略过那些生蚝,自然喝掉江楚惟喂到嘴边的汤。

  十分鲜香,一点腥味都没有。

  江楚惟的厨艺好得不像话,盛意无论吃多少次都是这么想的。每顿饭都是他最喜欢的,怎么吃都吃不腻。

  “如果你以后失业了,就来给我当私人厨师。”盛意放下豪言。

  “好啊。”江楚惟笑着说,“那一一可要好好养我,不能嫌弃我。”

  “没问题。”

  这顿饭盛意吃得很满足,即便实际与想法有些背道而驰。

  ——江楚惟给他喂生蚝,沾好蘸料喂到嘴边那种,他没忍住,还是吃了两个。

  结果半夜里就迎来了又一次的假性发热。

  虽然这两者间似乎没有什么必然的的联系。

  盛意很淡然地接受了它。

  最近不用工作,在自己家里,还有江楚惟和猪猪陪着,假性发热一点也不令人畏惧。

  唯一一点他没有考虑到的,就是这次假性发热的时候超出预料地长,而且十分断断续续。

  第三天的时候他以为结束了,结果第四天半夜又猛烈地发起热来。

  发热期真正结束是在第七天的傍晚,他抱着江楚惟的衣服度过余韵悠长的下午,放空般看着天花板。

  潜意识无比清晰地告诉他:你的发热结束啦!

  江楚惟端着水走进房间,把他弄脏的衣服扔到一边。盛意则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悠悠地咬着吸管喝水。

  “好些了吗宝宝?”

  “我好啦!”盛意精神满满。

  江楚惟摸了摸他汗湿的卷发,说:“今天还给你洗澡好不好?”

  “嗯。”盛意回应。

  染了头发好看是好看,但太脆弱了,还很容易糙和打结。

  发热期最猛那天,盛意正在洗澡,头发被水打湿,乱糟糟地纠结在一起。那种感觉来得很突然,盛意受不住,一下把头发抓断了好多根。

  江楚惟心疼得不得了,把他抱在怀里安抚,一点点给他把头发理顺。

  淋浴的水流一直没被按停,打湿了江楚惟没来得及脱下的衬衫。

  那天之后,就一直是江楚惟给盛意洗澡。

  “宝宝,你的头发好多。”江楚惟摸着说。

  盛意这几年,勾脏辫染头发的次数都不少,可头发的数量依旧□□。发际线还长得很好,是天生的小美人。

  盛意瞅了下江楚惟,说:“你的头发也特别多啊。”然后又想到什么一般爬起来,面对着江楚惟说:“你不要胡乱搞它哦,有时候它受不了,会很疼的。”

  “一一之前疼过吗?”

  “当然了。”盛意一脸无所谓,“染发剂再好也会很伤头发,不过我早都不疼了,因为现在是你给我洗呀。”

  Alpha把他的头发照料护理得很好,柔软而有光泽,一点也不打结了。

  他很喜欢。

  江楚惟听他这样说,禁不住低下头和他接吻。

  盛意黏黏糊糊地回应他,在吻过后伏在他肩膀歇息,神情颇有些欲言又止。

  “江楚惟……”

  “我在呢,宝宝。”

  “我好像长……长……”盛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次发热期后隐约感知到的感觉。

  “长高了。”他犹豫着补充。

  “嗯?是吗?等下我们可以量一量。”

  盛意嗯了声。

  或许是生长了。

  长得不只有个子。

  -

  发热期结束,盛意才有空集中处理一些零碎的信息。

  比如,这星期初,《荧幕下》就开始拍了。江楚惟因为在陪他,推掉了第一个星期的录制。

  江楚惟对此的说法是,没关系,节目总共八期,他和导演约定的是上其中三期,最多第一期不能拿他来当噱头引流了而已。

  比如,夏清淮回来了,江楚惟细心给他约好了去拿报告的时间。

  而他也确实长高了,0.5厘米。

  比如说,他所在的公司EBEH真的要变天换老板了,新老板姓黎,叫做黎洛舟。

  他给曲听寒打电话想问问情况,曲听寒好几次都是忙线,好不容易有一次接通了,声音听起来还有点哑,很奇妙。

  比如说,他妈妈罕见地给他发了微信消息。

  【妈妈:听说你哥哥要回国了,等他回来,你把他带回家,我们母子好好吃个饭。】

  距离这条消息最近的上一条对话则发生在大约十个月前的年初。

  【11:妈妈,我把脏辫拆了,现在不会特别奇怪了。】后面是一张自拍。

  【妈妈:我跟他商量过了,婚礼的话,你最好还是不要出现了,他担心影响不好。】

  “他”是妈妈二婚的对象。

  十个月前他们本该举行领证结婚,只不过婚礼前夕,妈妈发现“他”虚有其表,身上背着巨额债务。“他”的公司同样如此,表面欣欣向荣,实则财政漏洞巨大,时刻濒临破产。

  这场结合因此不了了之。

  回到现在,盛意停顿许久,开始在对话框输入文字。手指僵硬迟缓,像被冰雪冻过。

  【11:好】

  作者有话说:

  头发多多的一对小情侣~

  曲听寒的CP出场,是黎总哈哈哈哈哈,不过应该不会怎么写他们之间的感情,写的话也是和一一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