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姐妹中的一个孩子为了弥补幼时不能在一起生活的情感缺失，可能会对血亲产生一种浪漫的爱情和性想法。”容唯努力搜寻脑子里百度过的词条，试着对陆楠川解释他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感，“这叫做嗯……遗传性性吸引。”
嘴巴被亲得泛红，表情却一本正经，像是无意识的勾引。陆楠川眼神一暗，控制不住地垂头吻上去。
容唯又被结结实实亲了一大口，这次他真的有点生气，脸上带着愠怒的潮红，一把把被子反扑到陆楠川脸上：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被子随后在重力作用下缓缓垂落，露出陆楠川极具攻击性的一张俊脸，看着容唯心惶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但他很快发现，陆楠川确实有在听他说话，但是只听自己想听的。
“浪漫的爱情？”陆楠川挑眉，凑近容唯，容唯忍不住远离，但因为被陆楠川死死抱着只能绷着脊背，呈现一个很小的后仰弧度。
“那唯唯你对我呢？我们是亲生兄弟，你对我，有没有这种浪漫的爱情和性想法？”
陆楠川反客为主，眼里有浓浓的兴味。
容唯偏过头，眼睑低垂看向陆楠川的右肩头，语气生硬地回答：“没有。”
“哦，那就不算。”陆楠川语气冷淡。
“不算什么？”
“不算你说的什么遗传性吸引力，”陆楠川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有耐心，“我对你有，你对我没有，算什么吸引力？”
容唯说不过他，深觉陆楠川诡辩的能力了得，在被子里踢他的小腿：“放我下来。”
陆楠川一动不动，扶着容唯后腰的手狎昵地上移，勒住容唯布满吻痕的后颈。
“那容允琛对你算什么？”在容唯的事情上，他总是想和容允琛比。
他说得含糊不清，奇妙地，容唯能够自动补全他的意思。皱了皱鼻尖，他思考了一会儿猜测道：“日久生情？”
他总不能说自己人格魅力大，和他相处就会爱上他吧。
显然陆楠川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凶神恶煞地故意寒声道：“那我就算一见钟情吧。”
容唯眨眨眼睛，警惕地盯着陆楠川，防止他又要发疯，因为他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将“告白”说得这么咬牙切齿。
日久生情……
陆楠川不轻不重地揉捏放松容唯的后肩，心想容唯说得有点道理，他们自小不能一起成长，他和容唯相处的时间比容允琛的要少千倍百倍不止。
容允琛凭空多出的与容唯相处的二十年时间，都是踩在陆楠川的痛楚上。
而时间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同等地流逝着，容允琛永远都会比他多这二十年。
要是容允琛死得早就好了，陆楠川垂眸掩盖不甘，面无表情地想。
………………
答应和夏岚吃一顿饭，是作为她上次帮忙的条件。
出于私心，容允琛并不想让容唯知道他和夏岚还有所牵扯，手段堪称下作地放出那件新闻。
陆生明的死没有让夏岚凋谢或是憔悴，相反地，比起上次在公司见面时的狼狈，这次她明显悉心装扮过，本就艳丽的五官在首饰的修饰下更为精致惹眼，走过的地方浮动着名贵香水味。
大抵两个相处久了的人会发生同质化，容允琛在她身上能够闻到在陆生明葬礼上漂浮着的腐朽的气味。
“不好意思小琛，我来晚了，”夏岚的下巴在旁人面前总是倨傲地微扬，此刻也只有在亲生儿子面前才略略低下，“看看我提前让人搭配的菜单。”
容允琛对她自作主张的称呼神色淡淡，接过她递过来的菜单，轻轻皱了皱眉头——都是偏甜口的。
他没有告诉夏岚他不喜吃甜，只微微颔首：“都可以。”
两人相对无言。
局促地摸了摸垂晃的耳坠，夏岚抿了口茶，试探性地问道：“不喜欢这些菜吗？”
容允琛不知道对于这个亲生母亲该如何告知他不喜欢吃甜，没有告知的必要但也没有撒谎的必要。他低低地说了句：“嗯。”
片刻后补了一句：“我不喜欢吃甜。”
夏岚脸上露出微妙的尴尬，轻咳了一声：“小川喜欢吃甜的，我以为……”
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显露出对陆楠川的一点慈爱？容允琛指节无意识敲了敲桌面，不与她继续这个话题。
“你和我爸妈见过面吗？”
夏岚的面色瞬间苍白，因为容允琛的称呼，也因为事实本身，她嗫喏开口：“还没有，过几天我会亲自登门道歉的。”
“不用了，没有这个必要。”容允琛敲击桌面的动作停止，撩起眼皮朝她看去。
“你最该道歉的人是陆楠川。”
不是同情，只是叙述事实。
“我已经……已经道歉了，”容允琛的压迫感实在太强，连夏岚这样身处陆宅汹涌暗流已久的人都险些招架不住，蹙起眉头，她的目光凌厉起来，“小琛，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说这些。我为你铺垫了这么久，你就忍心让我为你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
“今天？”容允琛轻笑，“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夏岚眉间的褶皱更深了，在艳丽漂亮的五官上格格不入：“什么日子？”
“我二十七年前出生的日子，你交换我和陆楠川的日子，”容允琛脸上似覆上了一层寒冰，“我以为你知道才会今天找我吃这一顿饭。”
容允琛起身，把西装外套挂在臂弯，瞥了一眼怔坐的夏岚，语气带些嘲弄：“连陆楠川的生日都不知道，竟然还记得他喜欢吃甜。”
该说她细心，还是说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出她还有作为母亲的一点温情？
“对了，我知道你做过些什么，”容允琛绷紧的嘴角尽是冷漠和疏离，“沾血的手段得到的东西，你也就这么拿上来。”
毫不在意地留下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的夏岚。
………………
目光平静地望向车前方，容允琛回想起夏岚眉间显得刻薄的几道褶皱，缓缓阖上双眼，他学着容唯的样子抚平自己皱起的眉头。
手机振动，容允琛扶着额头，半眯起眼睛看去——陆楠川飙车进了容家。
额头的青筋瞬间猛烈地跳动起来，容允琛本就不好的脸色现在更是沉得能滴出水。
他才出门不到三小时，藏在家里的宝贝又被觊觎上了。
容允琛将油门踩到最底，线条流畅的黑色车身骤然如一阵残影消失在空气中。
不合时宜地，在回家途中的十字路口，林然打来电话：
“surprise! 允琛，我们提前回来给你过生日啦！现在到国际机场了，麻烦你来接一下爸爸妈妈吧。”
容允琛微不可见地抽动眼角，轻叹了口气，给容唯发去一条消息：
“爸妈马上到家。”
随后踩下油门，朝与回家相反的机场方向驶去。
一见到容允琛，林然就发现他额角略狰狞的伤口，心里不由得一紧，忙询问他发生了什么。
“出了点小车祸，没什么大事。”容允琛替父母将行李搬进后备箱，准备驱车回家。
毕竟家里还有一个定时炸弹。
“车祸？”容之顺闻言扳过容允琛的头，仔细查看他的伤口，带着些揶揄，“车子用拳头打你了？”
容允琛微微偏过头，不回答他，下颚角绷出一个冷硬的弧度。
容之顺早就熟悉他这幅臭屁冷脸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追问。
林然结合那天容唯打来视频电话的情形暗中猜测是不是兄弟俩偷偷在家里打架，但是按道理来说容唯还是有点怕容允琛这个哥哥的，怎么就挥拳出手呢。
打得还不轻。
车辆驶进别墅区时私保已经提前自行离开，容允琛的目光移至道路上飙车出的暗灰车辙印，不露声色地思考自己的哪套房产更隐蔽、更适合藏人。
等真正到家，林然已经差不多猜出谁和谁打架了。
三个孩子各有各的怪异：容允琛额角有狰狞的伤口，陆楠川颧骨一片青紫略有肿起，而容唯，大热天穿长袖高领。
三人神色各异地坐在沙发上，空气中一片尴尬的沉默。
林然倒是比较能够习惯容唯的这套穿搭。
彼时她和容之顺在国外拓展业务，偶尔回家一次，总能看见容唯飘着一头红毛冬天穿短袖，夏天套羽绒背心，脸上不是青一块就是紫一块。
家里的做饭阿姨、园丁见怪不怪，容允琛竟也神色如常，倒显得他们夫妻俩大惊小怪，于是林然顺其自然地将容唯的举动列为青春期叛逆正常现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容允琛和陆楠川跟两座冰山似的冷着脸，虽然容唯穿得多，林然还是担心冻着她宝贝小儿子，把容唯拉到身边，又是捏捏脸，又是摸摸头发的。
“唯唯冷？”容之顺边拆礼物边抬头看了看墙边的温湿度计。
24℃，正好啊。
林然心中暗斥容之顺没有眼力见，轻揩去容唯鼻尖上细密的汗珠，顺便将空调调低几度，轻声问容唯：“他们俩怎么回事？打架了？”
容唯苦着脸摇头：“就是出了个小车祸。”
原来沟通好串词了。
容唯嘴紧是她早就知道的，想来问也问不出个什么名堂，林然改问容唯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容唯歪头略一思索：“生日？是容允……哥哥的生日。”
他的眼神飘到沙发上气压低沉的两个人身上。
也是陆楠川的生日。
视线紧盯这边动静的陆楠川后背不由得一僵。
现在他后悔了，他也要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