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词条，路闻杳的大名明晃晃挂在那里，这个“一川老总”，即使没有点名道姓，但对方是谁，也是众所周知。
那张照片早就被爆过一次，但那时照片里两个人的脸都不清晰，加上牧冷川迅速压下热度，也没掀起什么风浪。
但是这次却不太一样。
照片爆出的时间是中午，热度上的很快。而且用的不是当时那张，而是另一张，不知道是从什么角度拍摄的，能够清楚地看到照片上两个人的脸。
光线昏暗，两人相对而坐。
下身位的人后仰着，露出一截清晰流畅的下颌线；上身位的人下巴微抬，从模糊的画面中依旧能看出倨傲的申神情。
整个画面氛围透露着激烈的暧昧。
实际上确实激烈，毕竟当时他们是在打架。至于暧昧，一点都不存在。
当事人路闻杳，在这三个词条中，一眼看到的却是#一川老总#四个字。
他下意识皱着眉头点进去，看起了下面的实时讨论。
牧冷川虽然不是什么明星，但是凭借着和柳星月的绯闻以及那张脸，热度从来不熟那些艺人。
是以对于这个词条，讨论度也很高。
实时讨论页签下面，评论保持着一个平稳快速的刷新频率。
【该说不说，有钱人就是玩的花。】
【嘿，你们还整天猜柳影后花落谁家，没想到吧，人家情敌早就搞成情人了。】
【别说，还挺好磕。上次牧总探班那几张图，不会其实探的是路闻杳吧？】
……
评论褒贬不一，大多都是看个热闹，也没什么过激言论，可路闻杳却怎么瞧着都不太舒服。
他又返回词条榜，刷新了两下，那三条词条热度有下降的趋势，只是并不太明显，最高的一条只是从第一变到第二。
又看了一阵，那条四个字的词条始终像一粒沙子咯在路闻杳眼睛里。
他翻出廖清的电话，打了过去。
那边很快接起，也一早知道路闻杳是为了这件事，语气不太好。
“有点怪，这次好像不是单纯的狗仔爆料。应该是有人故意买的热度，不太好降。”
他说这话路闻杳倒是不意外，毕竟过去了这么久，突然再爆出这张照片，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嘶——这怎么……”
那边廖清突然吸了一口气，路闻杳问他怎么了。
对方说话吞吞吐吐，听起来不是什么小事，路闻杳让他赶紧说。
廖清咽了咽口水，“那张照片……上财经版了。”
商界的大佬们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但对于财经版上的新闻，大都不会错过。
出现在这个版面上的新闻，无论是关于私生活还是商业动向，都有可能成为别人的把柄。
路闻杳额角跳了一下，脑袋迅速转起来，“这样，先把照片买过来，牧冷川那条降下去，如果不好降就找点假料压一压——这你应该比我熟悉。
主要是财经版那边，盯着点，和一川有关的新闻不能上去。”
“什么？”
这边路闻杳迅速交代完，廖清却像是没有听懂一样。
“就这样，你是专业的，应该不用我教。”
路闻杳很快挂了电话，廖清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明明现在热搜上最大的名字是他路闻杳，怎么一句话里从头到尾都是一川和牧冷川。
刚和廖清挂断电话，下一个电话马不停蹄打了进来。
是牧冷川。
“喂？牧冷川。”
路闻杳本来没想和牧冷川通电话，但是既然对方打过来了，正好提醒两句。
“词条榜看到了吗？”
“嗯。”
低沉的声音从鼻腔传出，钻进路闻杳的耳朵里带着点酥麻。
“你放心，我已经找人压热度了，会把对你的影响降到最小。”
路闻杳说。
“那你呢？”
牧冷川听完，问他。
“我？我怎么了？我又不是明星，这种新闻对我能有什么影响。”
“我也不是明星。”
牧冷川说完，路闻杳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一川上市了，这种新闻会对股票有影响。”
路闻杳自认为找到一个完美的理由，对方一定无话可说。
可对面却传过来一句，带着几分愉悦的问话。
“所以你是在担心我？”
……
担心个鬼！
路闻杳反应过度地将电话挂断，手里像拿着什么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甩在了桌上，耳尖莫名奇妙有些发烫。
没几分钟，手机一震，跳出一条短信。
他看了一眼，是牧冷川发来了，晾了一分钟，他才拿起来点开。
【热度我这边已经找人在压了，这次的事和肖雨薇身上发生的事应该是一个人做的，是一个好的突破口。
从这两件事情来看，对方是在针对你，注意安全。】
上面这一段话结束后，空了一行，最下面还有一句，路闻杳看过去：【我也在担心你。】
也？也什么也！
又没有担心他！
路闻杳捏了一下耳垂。
重新将视线移到上面那一段话，路闻杳眼神暗了下。尽管他们从一开始就猜到了这个人的目的和来历，但他还是没有将短信的事情告诉牧冷川。
蓦地，手机一震，一条异地信息弹了出来。
【路总，第二份礼物，请笑纳。】
大张旗鼓的挑衅。
浅色的眸子敛起，透过那几个字路闻杳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人。
像什么样子来着？
大腹便便，秃头？
路闻杳脑袋里出现了一个泛化的中年蠢坏男人形象，他嗤笑一声，没什么怒气敲出一行字，朝那个号码发送过去。
【拍的不错，我很喜欢。】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收到这条信息，之后路闻杳也再没有收到回信。
这张照片的曝光对他来说确实不痛不痒，只是最初看到惊讶了一下，现在冷静下来，便觉得无所谓了。
只要牧冷川那边不出乱子，他这边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么想着，路闻杳也就没再把这件事当回事。可实际上，这件事带来的影响早晚都会体现。
首先，就是远路楼下丧尸群一般的娱记们。
他们几乎将远路所有可能的出口都围了个水泄不通，大有一只苍蝇都不让飞出去的意思。
“要报警吗？”
这种时候，助理依旧面无表情，拿着手机执行力极强。
“当然，严重妨碍市民正常上下班通行，这种事情肯定要警、察同志帮忙处理。”
路闻杳点头，准许了她的动作。
那边楼下的娱记还没解决，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正感慨着今天真热闹的路闻杳，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僵了一下。
来电人是路母。
他怎么忘了这二位了。
这三条新闻热度这么高，路父路母知道也是早晚的事。只是路闻杳已经很久没有过……需要向“父母”这种角色交代什么事情的时候。
意外地有些紧张。
他拿起手机，按下接听，放在耳边之后没有先开口，等待着接受对方的质问。
那边传来路母的声音，“杳杳，你没事吧？”
路闻杳愣住了，甚至顾不上纠正对方的称呼。
没有问他照片是怎么回事，新闻是怎么回事，而是问他怎么了。
“杳杳？你别担心，我让你爸去公司了，一会接你一起回家。”
路母听不见路闻杳的声音，紧张起来，极力安抚着。
听见路父要来，路闻杳眨了眨眼，赶紧说道：“我能有什么事，你别让我爸来，楼下记者堵着，不安全。”
“什么！他们人多不多啊，那你一会怎么走，报警了没有，先别下楼啊！”
听见路闻杳被堵了，路母更加担心，说话间语气都染上了哭腔。
然后就变成了路闻杳反过来安慰路母。
把人安抚好，叮嘱路母把路父叫回去后，听见楼下的警车声，路闻杳站起身，走到窗边。
下面黑攒攒的人头开始骚动起来，路闻杳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快到员工下班时间了。
他叫来助理，把车钥匙给对方，又找了风衣、墨镜和口罩，让她先开着自己的车走。
助理答应的很干脆，在路闻杳说出让她注意安全的时候，他从助理那张万年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不多时，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就从车库冲出，速度极快却又完美躲避了人群，向着远处绝尘而去。
潇洒帅气。
果不其然，一群娱记也被吸引，不再和安保纠缠，朝着那辆车追过去，楼下拥挤的人群逐渐散开，下班的员工也没有受打扰。
路闻杳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电梯停在负二层，他走出去，电梯门刚在身后关上，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抓住他的手腕。
路闻杳下意识要揍过去，一阵熟悉的气息传来，他赶忙收手。
坐到车上，他不解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牧冷川，“怎么这么闲？你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你比较重要。”
牧冷川面不改色地说道，朝外面扬了扬下巴。
路闻杳装作没听见，顺着他示意的方向转头看过去，露出了一小片绯色的后颈。
窗外，隔着大半个停车场，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手里还拿着移动摄像机，目标是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
那是路闻杳的备用车。
“竟然还有点脑子。”
路闻杳哼笑一声，转回来。
牧冷川的视线也慢悠悠从那截看起来很是诱人的后颈上移开。
“走吧。”
他对司机说。
“诶，我今天回塞维庄园。”
塞维庄园是路父路母住的那片别墅区的名字。
“嗯，我也回那边。”
“你也回那边？”
说完，路闻杳反应过来，这事路父路母都知道了，想来牧母应该也知道了。
“阿姨她……”
他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措辞。
牧冷川一直有意无意看着他，瞧见路闻杳的表情，嘴角轻轻翘起一个弧度。
“我只是回去吃饭。”
“哦哦，回去吃饭。这事还没传到阿姨那吧？”
牧母对路闻杳很好，他也不愿意伤到对方。
虽然这件事是假的，但是人家儿子到底还是被自己骗着生了些心思。
“没有。”
牧冷川语气深沉。
路闻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见他说。
“她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