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凝斐看到季轻云走来,高兴地挥手打招呼,可当她注意到走在季轻云身后蔡若天时,不自觉面露惊讶。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我来早了,在面馆吃早餐,恰好碰到了蔡若天。”
“哦——”
于凝斐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扫了一眼仍站在一旁的蔡若天后,便没再往下说,而是借着要季轻云帮忙找行李车,把季轻云拉走。
蔡若天倒是很有眼力见,稍显局促地站在原地,没有跟过去。
“你居然带三个行李箱?”季轻云费力地把其中一个箱子搬上行李车,“也太重了吧!”
“你轻一点!”于凝斐说,“这里面可都是拍摄器材,我要趁着这次机会,出一组美美的汉服大片。”
说着于凝斐扭动着身子转圈,她身上的粉白轻纱裙摆也跟着飘逸了起来。
“我今天这身对襟齐胸襦裙是不是很仙,为了这次拍摄,我特地定制了一批新汉服,都可好看了。”
“你这到底是去采风还是去拍照……”季轻云黑线,“而且谁来当摄影师?”
“到了当地再找呗,放心啦,我不会累着你和周小壮的。”
于凝斐豪气地用力拍了拍季轻云的肩膀,动作气质跟她婉约的打扮只能说毫不相干。
季轻云哭笑不得,有种预感,这次的采风之行会很热闹。
把于凝斐的行李箱都放好在行李车上后,季轻云还是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你和蔡若天是有什么过节吗?刚才你对他的态度,感觉不太自然。”
“哎呀,被你看出来了。”于凝斐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别说过节了,我跟他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我只是很单纯的,不喜欢他而已。”
“为什么?”
“不知道。”于凝斐理直气壮,“反正别问,问就是女人的直觉。”
“……”
季轻云理解不能。
这无缘无故的讨厌,会不会太不讲道理了一点。
直到所有人都领了登机牌,托运好行李,周小壮才呼哧带喘地推着两个大行李箱,姗姗来迟。
“怎么你也带这么多行李?”季轻云惊讶道,“你也装了一箱子器材?”
“什么器材?”
周小壮小小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过很快就转变为兴奋。
“我带了游戏机,还有巨多的零食,我们今晚玩个通宵吧好不好!”
“……”
季轻云彻底无语了。
这趟出行,打算认真采风写生的,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吧。
三个小时后,飞机顺利抵达泉省机场。
不过要到他们最终的目的地临县,还需要转乘大巴。
季轻云刚把行李箱搬上大巴行李舱,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声响。
一转头,看见蔡若天正惊慌失措地收拾着散落一地的物件。
此时其他人都已经上了大巴,无人在意蔡若天的慌乱。
季轻云做不到袖手旁观,上前帮忙。
“谢谢你。”蔡若天小声道谢。
“你的行李箱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会破成这样?”
季轻云看着拉手断裂,拉链崩坏,右下方还磕出一个大洞的行李箱,瞠目结舌。
“我也不知道,托运时明明还好好的。”
“可能是航空公司的锅,你快去找他们理赔吧。”
蔡若天稍作迟疑后,摇了摇头。
“不用了,应该只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坏的,而且所有同学都在等,我不想因为我而耽误大家。”
蔡若天说完,还对季轻云笑了笑。
季轻云却在这个笑里,读到了一丝莫名的违和感。
可具体是哪里违和,他又说不上来,只好暂时放到一边。
“你带的东西好少啊,除了几件衣服,全是画具。”季轻云说。
蔡若天不好意思道:“我想说只是来这边画画,应该用不着太多其他东西。”
季轻云笑了,心想终于找到一个跟他一样,只想来好好画画的了。
“果然不愧是积分排名第三的,不像于凝斐和周小壮,都只想着来这边要怎么玩。”
蔡若天闻言一喜,“你有注意到我?”
“当然,你积分只稍稍落后李骏五分而已,我要是不努力,可能就要被你比下去了。”
季轻云以开玩笑的语气调侃道。
可蔡若天似乎不太愿意听到李骏的名字,脸上多了些尴尬。
“那个人当众诬陷你时,我不敢出来说实话,你会怪我吗?”
“不会啊。”季轻云不假思索道,“我知道你们只是为势所迫,何况冤有头债有主,怪李骏一个人就够了。”
看蔡若天的行李箱算是彻底报废了,季轻云干脆把自己的行李箱又搬了下来。
“要不把你的行李都放进我的箱子吧,应该装得下。”
季轻云本以为蔡若天会害羞推拒,没想到他答应得很爽利,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这时沈老师从车门处探出头来,大声催促道:“你们俩动作快点啦,准备开车了。”
两人加快动作收拾好,匆匆上了车。
一行人学生加老师才一共十五人,所以大巴车上空余位置很多,大家基本都单独坐着。
季轻云随便找了个后排靠窗位置坐下,没想到蔡若天也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上。
季轻云有些惊讶,但也不好说什么。
反倒是蔡若天开了口,“我很容易晕车,所以能让我坐窗边吗?”
季轻云觉得莫名其妙,明明靠窗的位置还有那么多,怎么偏偏就看上他坐着的这一个?
可见蔡若天一脸诚恳,季轻云只好起身让位,想着到另外的位置去,却被蔡若天伸手拉住。
“我还有一些话想对你说,所以先别走可以吗?”
这时大巴启动,季轻云只得重新坐下。
车开出好一会儿,蔡若天才缓缓道:“其实我一直想谢谢你。”
季轻云以为他指的是让出行李箱空间的事,笑道:“反正我带的东西也不多,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说的不是这个。”蔡若天低着头,手指又开始揉捏衣角,“我是想谢谢你,来到这个班里,直面李骏强势又无理的压迫,并最终打败了他。”
季轻云错愕之余,又觉得好笑,“你这话怎么把我说得跟打败小怪兽的奥特曼似的。”
“你就是!”蔡若天有些激动,目光炯炯地看着季轻云,“你和李骏对峙的时候,就是光。”
季轻云心想这位同学多少有些中二。
“那个,”激动过后,蔡若天又恢复到低眉顺眼的神态,“自由活动那几天,我可以跟着你一起走吗?”
季轻云本想说无所谓,可想到于凝斐对蔡若天的态度,还是决定婉拒。
“可我们那几天估计没多少时间是在认真画画的,你要跟着我们,我担心反而会影响你练习。”
“哦。”蔡若天露出失望的表情,不过也没有坚持。
到达临县时,已经是傍晚。
此行入住的民宿位于海边,还财大气粗地包下了所有房间,所以一人一个房间也绰绰有余。
三人组选了三楼相邻的三个房间,刚好每个房间都能看到大海。
可周小壮看了一圈后,决定要换房间。
“海浪声好吵啊,我怕晚上睡不着。”说着把行李搬到三楼唯一一间园景房去了。
“反正都在海边,能有多少区别。”于凝斐吐槽。
等两人帮周小壮换完房间,发现周小壮原来的房间,已经被蔡若天占据了。
于凝斐有些不满,小声嘟囔:“好大一条跟屁虫。”
蔡若天显然是听到了,脸色一变,默默关上门。
季轻云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上去要敲门。
于凝斐忙拉住他,“是我说的难听话,要道歉也应该我去。”
季轻云失笑道:“我只是想起来他的行李还在我的箱子里,想让他过去拿而已,当然你要想道歉,我也不会拦着。”
于凝斐红着脸冷哼一声,转身回房去了。
*
度过了平平无奇的前两天,众人终于等来了自由活动时间。
可周小壮却病倒了。
“我说周小胖你少给我装,你就是嫌累不想跟我的行程走,只想赖在房间里玩游戏是不是!”
于凝斐气势汹汹地站在周小壮床头,作势要掀他的被子。
“他脸都白成纸了,应该不是装的。”季轻云说,“况且他昨晚狂炫了两打生蚝,今天会拉肚子也不出奇。”
于凝斐停下动作,叹气道:“要不我们今天留下来照顾你算了。”
一直闭眼假寐的周小壮立即睁眼,“不不不,我已经吃药了,躺着休息一天就没事了,我不想耽误你们去城西古镇的行程。”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季轻云也有些不放心。
“可以的。”周小壮虚弱笑着,然后话锋一转,“只要能吃到古镇那家百年老店卖的豆沙糯米团子,我明天一定又能生龙活虎的。”
季轻云&于凝斐:……
诡计多端的周小壮!
最终两人还是上了安排好的包车,出发去古镇。
由于既不是假期,也不是周末,古镇上只有稀稀落落的游客。
于凝斐对这情况很满意,带着摄影团队四处找场景拍照去了。
季轻云在镇上逛了一圈,没找到有兴趣停下来写生的地方,倒是在撞见拍照中的于凝斐时,突然来了灵感。
只见换上一身翠绿交领襦裙的于凝斐,拿着一把团扇立于石桥之上,一颦一笑皆如画中仙。
季轻云忙架好画架,拿出彩铅开始手绘。
他没有以写实风格还原于凝斐的神态,而是在保留于凝斐特质的基础上,走古风写意路线,唯美飘逸之余,又别具意蕴。
“你好,你画这个,多少钱一张?”
季轻云回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两个同样穿着汉服的女孩。
“你画得好仙好特别啊,能不能也帮我们画一幅?”
季轻云心想反正闲着也是无聊,便答应了。
“那价格……”
季轻云对这个也没啥头绪,干脆说:“等我画好之后,你们觉得值多少钱,就付我多少好了。”
两个女孩拿到成品后,爱不释手,豪爽地付了季轻云500元。
之后又陆续有不少人过来请季轻云画画,可季轻云只对古风有感觉,因此只答应了其中几位汉服打扮的。
等于凝斐换了几身装扮,转了几个场景,回来找季轻云时,已经日落西山。
季轻云也已小赚了一千多。
“咦?这一幅的衣服好眼熟……你画的我对不对!”
于凝斐拿起画端详许久,二话不说卷好放进她的小拉杆箱里。
“画得很好,明天继续。”
季轻云无奈笑道:“要不我给你每一套汉服打扮都画一幅算了,我觉得现在这风格画起来,还挺好玩的。”
于凝斐想了想说:“我觉得你这风格,换成水彩或许会更适配诶,要不明天试试看?”
季轻云:“好啊。”
“拍了一整天,累死了,我们回去吧。”
于凝斐没走几步,突然脚步一顿,缓缓回头,面色凝重。
“我们好像忘了去买糯米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