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收拾好了吗?”宁笙压低了声音问徐岭。

  徐岭:“……”

  “是你说,都差不多了。”宁笙说,“不然我肯定会去琴房看一眼。”

  “你们都听见了。”宁笙补充,“是吧?”

  陆鹏:“对。”

  徐岭:“我的错,我应该把房子一起搬来,像蜗牛一样努力。”

  宁笙:“我讨厌蜗牛,你是故意膈应我的吗?”

  徐岭:“……从现在到下周,所有的事,我全认错。”

  “哇,同学。”有校友靠近,“我热爱音乐,能看看你的小提琴吗?”

  “得等几天。”宁笙说,“我这琴现在是隐形的。”

  校友:“?”

  “宁小少爷,要不要我回去取?”宁笙家的司机问。

  “没有必要。”宁笙说,“反正我周末就会回去。”

  “看惯了你们几个在青安镇里乱蹿,送你们来城里读书我还有点舍不得。”徐岭后爸真情实感地发言。

  光影中徐岭回头,微微拧眉,好似有些动容。

  徐岭:“据我刚刚观察,学校附近2公里内,竟然没有洗车店。”

  徐岭:“如果你过来开个分店,学生家长9折,每周有五天你都能洗到爽。”

  徐岭后爸一脚油门,把车开出了学区,走得很舍得。

  宁笙家的车也撤了,几个人推着行李箱在新学校里乱逛。

  “外婆说,还在挑校区附近的房子。”宁笙说,“所以我们要先住一阵子学校。”

  “公主,近点好。”陆鹏说,“早上多睡好久呢。”

  李皓月:“确实。”

  “从现在开始。”宁笙宣布,“不许叫我公主了!都上高中了,你们不要太过分!”

  徐岭:“好的好的。”

  宿舍区在教学楼的西边,因为外婆提前给学校出示了宁笙小时候的一打病例和一栋楼,他们四人的宿舍被安排到了一起。

  十来平的小房间里,挤挤攘攘地摆了四张书桌和两张上下铺床。

  宁笙掉头就走。

  徐岭:“干什么去?”

  宁笙:“辍学。”

  徐岭:“……”

  徐岭一把把人揪了回来。

  “宿舍也很有意思的。”徐岭说。

  宁笙:“我想佩琪了。”

  徐岭:“……”

  你想个屁的佩琪,佩琪你一天喂几回。

  “你把我弄到这儿来上学,你现在不想上了,你觉得合适吗?”徐岭问。

  宁笙:“合适,只有狗才需要被调教。”

  徐岭深呼吸。

  “你俩能聊点高中生该聊的吗?”正往桌子上搬书的李皓月问。

  “公……宁笙。”陆鹏喊,“你的小仙人球要放哪里?”

  宁笙指了指贴着徐岭名字的床。

  徐岭:“嘶……”

  “给他放书桌上。”徐岭说,“把花盆擦干净点。”

  陆鹏去擦花盆了。

  “公……宁笙。”李皓月问,“你要不要……”

  宁笙坐在椅子上,冷冷回眸:“我的名字很烫嘴吗?”

  “要什么?”宁笙问。

  李皓月:“换个床,你睡过上铺吗?”

  宁笙没有睡过上铺。

  “你跟徐狗换换。”李皓月说,“让他睡上面。”

  宁笙转头:“徐狗。”

  徐岭:“求我。”

  “好。”宁笙点点头,“扫帚和巴掌,你觉得哪个求起来更虔诚?”

  徐岭:“……”

  “什么?你说都要?”宁笙手指抵在耳边。

  徐岭:“你看我敢开口吗!”

  原本空落的宿舍,因为几个人的吵吵闹闹,忽然间就有了人气。

  青安镇的土产孩子自理能力都强,几个人端着水盆和抹布,开始打扫宿舍了。

  宁笙也领了一块,他负责擦桌子。

  刚擦了两块,徐岭过来了。

  “这个边,没擦干净。”徐岭挑刺,“那个边,擦破皮了。”

  徐岭:“啧啧。”

  “你会擦边,你来擦。”宁笙把抹布扔了。

  徐岭:“……”

  徐岭捡起了抹布,光速擦桌子。

  “徐狗你干嘛呢,公主今天擦挺好的。”陆鹏看不下去了。

  “确实。”李皓月说,“宁笙今天干活挺努力的。”

  徐岭怔了一瞬:“别了吧,就他那体力,干点活就能歇一天……嗷。”

  徐岭揉了揉脑袋。

  被解雇的宁笙去吹风扇了。

  徐狗一语成谶。

  傍晚,三个人收拾好了宿舍,买了泡面回宿舍。

  “烧开了吗?”徐岭问留守宿舍的宁笙。

  宁笙:“烧开了。”

  李皓月蹲在水壶前:“凉水哎,咱没按烧水键。”

  “那啥玩意儿烧开了?”陆鹏问。

  宁笙:“我。”

  徐岭:“……”

  “你这个乌鸦嘴。”宁笙有气无力地靠在床上。

  “38度5,还好。”徐岭捏着体温计看。

  “没事吧?”宿管老师来查寝,顺便看看情况。

  “不要紧,我们看着就好。”徐岭说,“跟小动物似的,换环境应激了。”

  徐岭:“看,还能踢我,问题不大。”

  “行。”宿管老师说,“晚上如果实在难受,可以去叫我。”

  徐岭:“好的。”

  宿管老师目光瞥向脚下:“你们的水烧开了。”

  徐岭:“谢谢老师。”

  老师:“不谢,宿舍不让用水壶,今天先喝,明天交过来哈。”

  李皓月:“我是年级第一也不行吗?”

  “世界第一都不行。”老师和蔼地说。

  宁笙吃了退烧药,坐在床上发呆。

  他生病的时候反应会比平时慢一些,人也安静,一言不发。

  宿舍里的泡面好了,香味四溢。

  “我想吃你那个泡面。”宁笙抓住徐岭的衣服。

  徐岭:“我这个是辣的,你平时不是不吃辣吗,烧变异了?”

  “尝一口。”宁笙说,“我看看我是不是变异了。”

  徐岭没办法,用叉子卷了一小朵,等凉了些,递到宁笙嘴边。

  靠坐在床边的人,因为发烧,白皙的脸颊晕了淡色的薄红,眼睛看起来也有些潮气,黑而密的睫毛倦懒地垂着,半遮半掩,淡了病气,反而让宁笙在旁人眼里有些惫懒脆弱的好看。

  宁笙:“徐哥,有点好吃。”

  徐岭手一哆嗦,知道自己手里的泡面保不住了。

  宁笙抱着徐岭的泡面桶,瞥见徐岭拿着体温枪,戳了下他自己的脑袋。

  宁笙:“?”

  小魔王这好奇心还挺强。

  “你什么度?”宁笙问。

  “梅开二度。”徐岭心不在焉地接了句。

  李皓月:“……”

  事实证明,在宁笙生病这件事上,徐岭确实看出了点规律。

  大概两个小时以后,吃了退烧药的宁笙体温回归正常,安稳地睡着了。

  学校的床又窄又硬,徐岭往上铺爬的时候,看见宁笙蜷缩在被子里,恬静又可怜。

  宁笙睁开了眼睛。

  宁笙:“你为什么晃床?”

  爬一半的徐岭:“……”

  徐岭接着爬,脆弱的架子床嘎吱嘎吱。

  宁笙:“你不许再晃床了。”

  徐岭上不去也下不来。

  徐岭:“我挂这儿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