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笙:“……”

  外婆:“……”

  “你们两个的关系真好。”外婆笑眯眯地说,“不想做什么的时候,反应都是一样的。”

  “才没有。”宁笙说,“不一样,我只能原地打滚……”

  怎么回事?

  今天的徐岭好像,格外得叛逆。

  营养喂太好了?叛逆期来这么早?

  平时徐岭也会拉着他去玩一些镇上的土狗游戏,比如摔炮和钓虾,但不会像今天这么强势。

  例如,把他按在蹦床上蹦着玩。

  还学会反抗练琴了。

  “是我哪个步骤养错了吗?怎么有点变异了?”宁笙自言自语。

  外婆:“什么?”

  “没什么。”宁笙立刻说,“那你练一遍吧,我听听怎么样了,不过,你下周要补回来的哦……”

  因为一定要严格,才能养出更优质的魔王。

  徐岭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从他手里接过小提琴,锯了一段流畅的声嘶力竭。

  宁笙捂住耳朵:“怎么还退步了?”

  “怎么可能?”徐岭又锯了一遍。

  “我们还是睡觉吧。”宁笙痛苦地说。

  正合徐岭的意。

  床已经提前铺好了,上面是宁笙的枕头和被子。

  洗漱干净的宁笙坐在床边,冲徐岭招手。

  “小铃铛,我们睡觉。”宁笙说。

  他自己撑着床躺着,侧脸压在枕头边,把被子掀开了一角,强睁着睡意迷蒙的眼睛,声音困倦:“快来。”

  “你们睡觉吧。”外婆揉了揉徐岭的脑袋。

  徐岭哦了声,蹿进了宁笙的被窝里。

  宁笙说话间已经要睡着了,困意袭来,他只来得及抓住徐岭的衣角,就闭上了眼睛,长睫毛在灯光下投着一片安静的薄影,他的睡颜恬淡,嘴角甚至微微翘了一些,似乎是遇见了什么美梦。

  “小铃铛,吃饱了吗?”他小声呢喃。

  外婆叹了口气,关灯退出去。

  隐约间,宁笙感觉似乎有人抓着自己的手,想帮他把手塞进被窝里。

  他手腕被抓,倍感不爽,反手就是一巴掌。

  不知道拍到了什么,没人来抓他了。

  被窝似乎漏了条小缝,有些冷,他把胳膊缩回了被窝里。

  只要和徐岭一起躺着,就没有那么冷。

  他像是抱着一只热水袋那样,双手双脚缠上了徐岭,睡着了。

  前一天玩累了,隔天宁笙睡到了中午,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徐岭?小铃铛?”他问。

  房间里没有声音。

  “小少爷,你的小玩伴,一早就回家了哦。”护工跟他说。

  徐岭?走了?

  原本就大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更空旷了。

  这段时间,每逢周末,徐岭都是在他这里过的,怎么今天跑了?

  就还,挺不习惯的。

  他让徐岭练琴徐岭讨厌他了?

  “随便他吧。”宁笙说,“我才不会去找他。”

  镇上,徐岭家的洗车店门口。

  徐岭扛着一只高压水枪,盘腿坐在水泥地上,叼着根狗尾巴草,扬手对着一辆灰扑扑的车冲。

  “还能顶点用。”徐岭后爸叼着根烟,“刚好周日家里忙。”

  “咦?”男人说完这句,望向树后藏着的一个身影,吼道,“徐岭,你的小朋友跟来了。”

  宁笙把身体躲回了树干后,但轮椅暴露了他。

  高压水枪的水流冲到了他脚下,扬开了一大片灰尘,吓得他小声叫了两下。

  徐岭后爸扬手就在徐岭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宁笙睁开眼睛,徐岭就站在他面前。

  一晚上不见,徐岭换了件旧衣服,裤腿上有个好大的补丁。

  “今天有家教课,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学习?”他质问。

  “我是笨蛋啊。”徐岭说,“笨蛋学什么?”

  宁笙生气了。

  笨鸟还知道要先飞呢。

  “你不学习,那你就洗一辈子车!”他说。

  “你看不起洗车?”徐岭说,“水枪多酷啊,不过你是公主,肯定不知道了。”

  宁笙:“你!”

  他养的小魔王今天没抬杠,拖着高压水枪又走了回去,继续冲洗车上的灰尘。

  午后的阳光清透,一大一小两个都在忙。

  我没有说错,我是为了他好。

  宁笙心说。

  “不知好歹。”宁笙小声说,“我再也不理你了。”

  可能死对头养不熟吧。

  五分钟后,宁笙的轮椅移动到了洗车区。

  “我觉得你洗得不好。”宁笙说。

  “我也觉得。”徐岭把水枪抱到宁笙轮椅上,“宁宁肯定什么都会。”

  宁笙:“……”

  好重啊。

  他费了好大劲,才把水枪举起来。

  徐岭按开了水龙头,水流击中车身,宁笙手忙脚乱。

  “你俩在干什么!”刚忙完一辆的徐岭后爸赶紧跑过来,扬手又是一巴掌拍在徐岭的脑袋上,又往宁笙的轮椅扶手上拍了一巴掌,“一边儿玩去。”

  天不算热,男人穿着件白色背心,露出精悍结实的手臂线条,他叼着烟,边哼歌,边重复着枯燥的工作。

  不远处,徐岭妈妈坐在树荫下,在用芭蕉叶编小玩具,这些拿到镇上卖,可以卖2元一只。

  宁笙看着,只觉得这一切离他好近,可是又似乎好远。

  他坐在树影中,一抬头,望见了对面的烟火人间。

  “徐岭。”宁笙忽然开口,“我……”

  徐岭:“?”

  宁笙:“我……”

  唔,好难。

  徐岭转身,看起来是又要走了。

  心里一沉,宁笙:“我我我……”

  徐岭:“??”

  “我刚才说的话……”宁笙艰难地把句子从嘴巴里挤出来,“对……不起。”

  徐岭似乎很是意外,好像也是觉得新鲜,整个人挂在了他轮椅边上,抬头看他:“听不清。”

  “对不起!”宁笙恶狠狠地叫出了声。

  “我没有看不起你也没有看不起你爸爸妈妈更没有看不起你们全家!”宁笙不管不顾地一口气说完,又有点泄气,“我就是……就是……”

  就是想让你好好地长大,变成没有弱点没有软肋的大魔王。

  “我也……不是个好小孩。”宁笙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养出来好小孩。

  他忽然想到,徐岭可能,并不需要他。

  毕竟上一次遇见的时候,和他全无交集的徐岭,最后也过得很好。

  或许从一开始,徐岭的人生就不用他插手。

  谁想和高高在上的小少爷做朋友啊,他在这儿瞎倒腾什么呢。

  骤然想明白了这一点,宁笙有点失落。

  人生目标,说没就没了。

  他自己推着轮椅,以极缓慢的速度移动。

  刚到树下,一只脚伸过来,抵住了他的轮子。

  “让开!”宁笙说。

  我把你放生了,以后你就不是我的狗了。我这次真的没有狗了。

  他伤心地想。

  两只手搭在他的腰侧,把他从轮椅上提了起来,小魔王一脚把他的轮椅踢出去老远。

  宁笙:“你还想打我?!”

  两棵相近的树干上,挂着一只秋千吊床,徐岭一推,宁笙刚好坐在了那张吊床上,摇了摇。

  “来玩秋千。”徐岭攀上来,踩着秋千网摇他。

  宁笙:“?”

  不是生气了吗?怎么又喊他玩上了。

  喜怒无常是吧?

  “公主竟然跟我道歉了。”他听见徐岭说,“光宗耀祖啊。”

  “我没有跟你道歉。”宁笙脸颊滚烫,“你别瞎说。”

  谁道歉了。

  他就没跟谁认过错。

  “你再摇高一点。”他说。

  他在家里荡秋千,一般都是护工轻轻地推,这么被人带着玩的快乐,他还是第一次体验到。

  “宁小少爷?”护工过来催他了,“今天下午要做康复训练哦。”

  “啊……”宁笙最讨厌这个。

  以前讨厌,现在也讨厌,有些训练很痛苦,也很难捱,很难坚持。

  反正他年龄到了就能站起来溜达了,就是走路ok跑步要命而已,练个屁啊,差不多得了。

  十分钟后,外婆一个电话一通骂,宁笙一脸不爽地被带走了。

  树下,徐岭跳下秋千网,接着去扛高压水枪。

  “去去去,别帮倒忙。”后爸赶人,“去找你的小朋友玩。”

  “小铃铛和小公主的关系真好。”徐岭妈妈笑着说,“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一样,不能欺负你弟弟哦。”

  宁笙坐在回家的车上,思考着等下往什么程度打滚,能逃复健训练。

  他的儿童手机振了振,跳了个陌生号码的短信出来。

  [陌生号码]:宁宁。

  宁笙回复:爸爸?

  再回复:妈妈?

  [陌生号码]:是徐岭哦。

  [陌生号码]:是小铃铛。

  宁笙:“?”

  宁笙回复:不要发了。短信一毛一条,你爸会打你的。

  都怪徐岭,连他都学会要节省了。

  作者有话说:

  解释两个点哈,1、徐岭怎么突然重生了?答:①文案【双重生,站票,晚一步到】,标签【双向养成】,②这本前期的走向就是,“年幼的你打动我,成长的我再驯服你,所以我们从死对头变成了竹马竹马”,③只有大魔王的强势才能彻底治愈宁宁,仅凭小魔王收拾不到他;

  2、徐岭为什么这么像小朋友?答:①目前95%都是受视角,②强者从不畏惧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