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沙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卡玛?”

  “是不是很过分?”泰勒义愤填膺地说,“斯特凡诺居然找了一个女人来做新的卡玛!这怎么可以呢?卡玛是独一无二的。”

  米沙明白他的意思了,卡玛本就是命运的意思,比起姓名更像是一个头衔:“但他怎么做到的?我是说,农场里没有其他女人了。”

  “谁知道呢,就好像那个女人完全是凭空出现的。斯特凡诺管这叫做奇迹。那真是荒谬,我是说,卡玛不可能是恶魔。恶魔会抽走我的灵魂,但卡玛反而让它活过来了。”泰勒苦恼地说,“只是不管我怎么解释,他们好像都不相信。如果我能解释上了锁的房间跟墙上的画就好了,那样就能证明,卡玛是被人害死的。”

  这句话正中米沙下怀:“那也是我想做的,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吧。”

  通灵室的门口守着一个人,见到泰勒后打了个招呼:“圣徒让我守在这里,防止恶魔复活。”

  “你真的相信卡玛是恶魔吗?”泰勒问他。

  “不相信又怎样?她已经死了,我们需要新的卡玛。”

  “如果卡玛是被人杀死的呢?农场里有一个杀人凶手,你不会觉得毛骨悚然吗?”米沙说,“为什么不让我调查一下现场,或许能找出关于这个凶手的线索。”

  信徒露出为难的表情:“但是圣徒让我不要放任何人进去。”

  “我们只需要几分钟,不会有人知道的。如果你去上个厕所,或者到厨房拿点吃的垫肚子,有人趁你离开的时候偷偷溜进去,那就不是你的错了,因为你根本不知道。”

  一番犹豫后,信徒最后冲他们点点头,临走之前还强调:“我今天没有见过你们。”

  等守门人离开后,泰勒嫌恶地模仿他的语气:“‘圣徒’,多么高贵的称呼啊,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米沙问:“你好像很讨厌斯特凡诺?我还以为他在这里挺有威望的。”

  “我不喜欢他的态度,总是高高在上,就算面对卡玛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尊重。”泰勒回答。

  他们用钥匙开了通灵室的门。这时,米沙想起一个之前并未重视的问题:“这间房子通常是上锁的吗?”他想起两个人一起来打扫通灵室的时候,还没有走到门口泰勒就说要回头去拿钥匙。

  “通灵室只有在通灵会的时候才会被开启,每次结束后,我都会留下来打扫并确认门是锁好的。”

  “你确定最后一次也是这么做的吗?我们都知道,那次通灵室发生了一点……小状况。”

  “因为你像个娘们似的尖叫跑开而中断的那次?”

  “你没有必要描述得那么详细,谢谢。”米沙不愿想起那场意外以及它之后发生的事情。

  “抱歉……我通常会等其他人都离开后,把座椅叠在一起放好,然后锁门。但是那一次,所有人都去沼泽林找你了,我不记得自己是否锁过门。不过我通常会把钥匙放在刚进门的地方,或许最后一个离开的人顺手锁了门。”

  米沙舔舔嘴唇:“而在那之后这间屋子就没有被开启过?”

  “是这样没错。”

  “在这里的其他房间会上锁吗?”

  “所有房间的钥匙都放在一起,但是通常用不到。只有从外面反锁或解锁才需要钥匙,如果屋里的人不希望其他人打扰,只需要提起门把就可以上锁,不需要钥匙。”

  “如果你忘记锁门的话,钥匙应该还放在这里,可是发现尸体的时候你却是从储藏室拿来的钥匙。”米沙梳理着逻辑,“也就是说,有人锁上了门,再把钥匙放回去。”

  “没错。这能说明什么?”

  “那就奇怪了。”米沙说,“如果外面的人必须用钥匙才能开门,那么埃托尔跟卡玛是怎么进来的呢?”

  泰勒对跟卡玛有关的事情特别敏感,追问:“谁跟卡玛?你那天究竟看到了什么?”

  米沙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想搪塞过去,但泰勒非常坚决,米沙不忍心欺骗他。

  “好吧,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但是你得承诺听完了还能保持冷静……”米沙把透过门缝看见埃托尔在尸体旁的事情告诉泰勒,“在过去的这几个小时里我一直在想,可能是我看错了,或者有其他解释……不,一定有其他解释。埃托尔不会是凶手,他不是那种人。”

  “你怎么敢确定?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米沙这才意识到,在这段旅程发生了许多复杂的事情,感觉上好像过了很久,但其实从陪审团里第一次见面到目前为止,也不过两三个礼拜而已:“比认识你久一点,足够让我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

  几个形容词同时路过米沙的脑子,但随即都因为太过肉麻被摒弃了:“我很难用语言描述,但是请相信我,我了解他的为人。或许在其他人看来他有许多不足之处,但那都不是他的错,在他的内心里有一片纯洁无暇的地带……”

  泰勒神情微妙地看着米沙:“你真的不是同性恋吗?因为你听起来就像在炫耀自己的妻子。”

  米沙顿时感觉手足无措,他的视线到处漂移,最后放在圣母抱婴像上,之前他根本没有机会仔细查看这副画。米沙走近它,想要好好探究其中端倪,这时,刚才守门的信徒哼哧哼哧跑过来:“你们赶快离开!卡玛知道你们在这里,她很生气。”

  卡玛?米沙惊悚地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尸体。

  “不是那个,是新的卡玛!”信徒说,“她比原来的卡玛还要厉害,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她一出现,暴雨都开始停歇了!”

  好奇心驱使,米沙当然想见识见识这位新的卡玛,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是个熟人。

  从通灵室被赶出来后,米沙心事重重地在一楼走廊来回踱步,从会客厅走到卡玛的房间又转身返回,第二次走到卡玛的房门口时,门开了。

  “是你啊,小可爱。”在留置室里见过的那个流莺倚在门框处,手里拿着一根薄荷香烟,头上裹着跟圣母像类似的纯白头巾,它一直盖住了腰部,在那之下的双腿还穿着那条渔网袜。

  米沙立刻意识到,她就是信徒们谈论的新卡玛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流莺偏头看着他:“教会需要一位女性代言人,不是么?”

  “不要告诉我,你今天早上起床时突然把床单撕了做头巾,于是就拥有了卡玛的能力。”米沙看着她袍子上的线头和明显短了一截的白色床单。

  “你不会也要跟农场里的人上床吧?”米沙牙酸地说。

  “不,我那么做可是要收费的。”流莺说,“不过如果说你,我可以免费提供服务。虽然没有你的小男友那么让人享受,但是他已经不在这里了,不是么?”

  米沙敏锐地察觉到她话中漏洞:“你怎么会知道埃托尔曾经来过?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其他人见过他了,你很早就在出现农场里了?”

  “我的前任死后,她的力量全部传给了我。发生在这间房子里的事情我都知道。”

  “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天机不可泄露。”

  这时,米沙听见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声音很闷,似乎隔着一两堵墙,他不能确定出处:“刚才那是什么?你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你听错了。”流莺说,“可能是外面打雷的声音。”

  米沙皱眉:“你的房间里有电话,对吗?我想用一下。”

  “抱歉,我不喜欢其他人进我的房间,除非你有不得不进来的理由,借电话可不够。”流莺露骨地看着米沙,但后者完全无心风月。他注意到,墙上的挂画不见了,看来房间的新主人确实领地意识很强,初来乍到已经迫不及待地清除掉上一任遗留的痕迹。

  “那我不进去。你帮我给姐姐安娜报个平安好吗?”米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写有数字的纸条,“这是她的电话。告诉她,我很抱歉之前把家里的黑色隐形眼镜弄坏了,等挣到钱我就赔一副新的给她的伴侣。”

  流莺答应了这个小小的请求。米沙礼貌地冲她笑笑,转身离开,走到会客厅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发出“咦”的一声。

  **

  “这很奇怪,裘勒斯。”弗朗西斯探员对她的搭档说,“我刚刚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她称呼我安娜,还带给我米沙的口信。”

  正在开车的雷米探员同样感觉疑惑,问:“口信是什么内容?”

  “挺奇怪的,他说很抱歉把我搭档①的隐形眼镜弄坏了,等挣到钱就会赔一副新的。”

  雷米探员掏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但是半分钟后就挂掉了:“埃托尔不接我的电话。”

  “你认为米沙说的隐形眼镜是你的弟弟?我想他们一定遇到麻烦了。”弗朗西斯探员会意,开始给办公室的同事打电话,让他们追查一个座机号码。

  --------------------

  ①:搭档(partner)也可以表示伴侣的意思,米沙这里玩了一个双关。感谢在2022-11-27 12:32:18~2022-12-03 12:0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历画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