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
锅里的海鲜粥还在翻滚着热气,贝格森紧盯着米粥表面一个又一个冒出又爆破的气泡。
咕嘟咕嘟——
他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些无足轻重却能准确扎穿血管的话语。
那些旁观者站在圈子的外围,像是屹立在斗兽场的观赏位,甚至可以举起一杯红酒,优雅绅士的摇晃着点评起中央那斐然的表演。
[玛格丽手指玩转着头发,笑嘻嘻的调侃:哈!温木被你看上,可真是倒了大霉。]
[罗科尔抽了两口烟,嬉皮笑脸的讥讽:温木也真是够蠢的,他知道他的枕边人是个无药可救的变态吗?]
[杰德带着艾露比离开两位姐姐的医院:小艾,我们要尽快找到温木,我担心他有危险,贝格森不是个善茬。]
刚开始,贝格森不是很能接受这些观点。
他们凭什么可以惺惺作态的露出婉慈的悲哀——
凭什么站在台下还要装出一副上帝的腔调去指指点点——
所有人都在感慨温木的不幸。
说他倒霉,说他愚蠢,说他有危险。
因为他的身边是贝格森,而贝格森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
咕嘟咕嘟——
贝格森又突然响起昨晚雾气朦胧模糊中,温木崩溃的喘息低喃。
一般来说,只要是从温木嘴里发出来的任何声响,贝格森听完都会尝到仿佛灵魂解脱般的舒爽。
温木的声音像是有了具象,可以随时叫嚣着、诱导着让贝格森去发疯失控。
但是昨晚,贝格森听着温木妩媚克制的娇喘,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快乐。
在那之前,他在梦里听过,脑子里想过,连他自己都觉得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自己一定是兴奋狂热的。
而事实却是,他没有很高兴,除却过量药剂带来的快感,他感受到的只有钻心剜骨的刺痛。
因为温木在哭喊疼。
所以贝格森也跟着疼。
他一下子就清醒了,犹如大雨倾盆而下,冰冰的凉水钻进骨头。
于是,最终,在嗜血灰暗的斗兽场,在茫茫思虑的酸苦中,贝格森认同了看台上所有人的观点,给自己打上恶毒诅咒的标签。
他想了几秒,总结道:
【温木遇上贝格森,确实是不幸的。】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这并不能改变结局。贝格森和温木,这辈子都会锁死。】
煮好粥之后,贝格森端上盘子走到卧室,此时的温木还蒙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贝格森将海鲜粥放在不远的桌子上,准备晾凉了再喂给温木。
接着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将大床中央的那团缩起来的‘包子’搂进怀里,不顾温木的挣扎把他从被子里扒拉出来。
从贝格森进门到现在,温木一句话的没说,安静的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瞬间从可以开屏的孔雀变成了树上的乌鸦。
温木一脸的生无可恋,他感受到抵在唇瓣的水果,死活就是不张嘴,撅的跟牛一样,一副要把自己饿死的架势。
真是莽足了劲儿要跟贝格森犟下去。
“温木——”
贝格森带着缠绵的爱意,声音像是把什么蜜糖含进嘴里舔了一遍,连喊他的名字都带着悱恻的温柔与亲昵。
“没什么好说的,现在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你就只会耍我,离我远点,我不想跟你说话。”
温木说完也不看贝格森已经凝固的表情,直接就拉上被子继续蒙着头睡觉。
“你就一定要这样吗。”
贝格森说完顿了顿,语气干硬疲惫,像是海水打在了坚硬的礁石上,浪花碎了一地,零零散散的,再也拼凑不起来。
“我好爱你,我离不开你,你就不能施舍哪怕一点点的爱意给我吗?”
温木听完不淡定了,一把掀开头上的被子,瞪着贝格森,怒斥道:
“贝格森,我以前就说过我也爱你,如果你不相信,那这不是我的问题。”
贝格森低声下气:“可我感受不到。”
温木恼了。
“你不是有监听器吗?你监听我的时候没听我说过吗?我要不是喜欢你我现在早报警了,还用得着在这里跟你无限拉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藏的枪支,还有你现在这叫非法囚禁知道吗?你的罪行放法院上都能判你个十几年!!”
贝格森沉默不语,他倒了杯果汁递给床上的温木。
温木被他这番操作整懵了,但手却不自觉的伸了过去:“你干什么?”
贝格森很有理由:“说多了口渴。”
温木突然卡了喉咙,不自然的开口:“………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咱们现在正在吵架,你这样我很没面子。”
他舔了舔嘴唇,确实有些口干舌燥,实在忍不住还是端起贝格森递来的杯子,仰头喝了两口。
温木被他的骚操作这么一搞,逐渐没了脾气,声音也弱了下来:
“我爱你不代表我要一直依附你,我要有自己的闪光点。”
温木直接一句话点爆了贝格森。
这下轮到贝格森出场了。
他语气不悦:“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爱我,但你却还要有自己的未来。”
温木转头对上贝格森有些温怒的眉眼,不怕死的反问:“对啊,我总不能一直无所事事啊,我想有正常的社交圈和生活,这难道不对吗?”
贝格森不由分说,将一小块苹果狠狠戳进温木的嘴巴,然后一字一顿否认他的想法:
“你想把我甩在一边,温木,你不能说着爱我又把我一脚踹开,这很不公平。”
温木一听,气的差点苹果噎喉。
他呛声怒语:“我有说过要抛弃你吗?!我只是想让自己有点价值!!你明白吗?!价值!!发光的那种!!会布灵布灵闪的那种!!我想让别人说出‘温木’这个名字的时候,知道他不是一个娇养的废物!”
经过温木的苦(疾)口(言)婆(厉)心(色)。
他最后发现,跟一个疯子去谈论三观就好像把闹钟挂在了聋子的耳朵上。
屁用没有,简直是对牛弹琴。
只听贝格森不紧不慢的总结了这次的谈话重点:“你要是真的爱我,就不会想着离开我。”
温木拿同样的话反驳,隐隐有种夫妻间打闹的气势:“哈?你要是真的爱我,你也不会想着天天把我关起来!”
眼见着贝格森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温木气的抓上一旁的枕头就朝他砸过去:
“滚!别说什么是为我好!!老子不需要你这种好!!你就倔吧!!咱们就这样干耗着!耗一辈子!妈的——你滚!有多远滚多远!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