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十七
林意觉得徐抒言最近怪怪的。
具体怪在哪里,她也说不清楚。
毕竟两人真的不是很熟，只是在同个公司上过课而已，哪怕有过平安夜的风波,互换了联系方式,但因为徐抒言偏创作走rap,林意偏视唱,所以两人之后也没怎么有交集。
但也不至于见到她掉头就走吧？！
林意边对着镜子开嗓边琢磨着,今天是周末,徐抒言肯定会来公司，她一定要把徐抒言拦住好好地问个清楚！
……不会是发现她偷偷看美女照片了吧？
林意心虚，又觉得荒唐，看美女照片怎么了？谁不爱漂亮姐姐,谁不想跟美女贴贴啊！她贴不了,看看都不行了吗？
正想着呢，教室的门被推开,徐抒言的表姐走了进来,自然熟稔地跟她打招呼：“小意，来那么早啊？开嗓开完了吗？”
“开完了。”林意越过她的肩膀往后看：“老师，徐抒言来了吗？”
“言言？来了啊，”表姐也往后看了眼，笑着说：“在钢琴房呢，她最近对钢琴很感兴趣。怎么？你找她有事啊？”
林意含糊地啊了一声：“有点儿事。”
表姐惊讶：“还有什么事儿能找到她？”
林意随口瞎扯：“有道数学题一直解不出来，公司也没老师，就想问问她来着，她不是跟我同级吗？”
“数学题啊。”表姐不疑有他：“我们言言的数学确实还不错,你要问就快去问吧。”
林意做戏做到底，从书包里拿出书,选了道不会的题径直往琴房走去。公司的琴房空间小，只有一扇窗，林意敲开门的时候，徐抒言正在窗前翻琴谱。
声音冷冷淡淡：“进来。”
见是林意，她微微一愣：“……找我有事吗？”
很漂亮。
后来林意总想起那天。
不喜欢徐抒言的时候，她把徐抒言那时的漂亮归功于窗外风声和煦，阳光正好，金色明媚地打在她的脸上，阴影也漂亮，光里也漂亮。
喜欢徐抒言的时候，她想那天的阳光也没那么好，又或者，是徐抒言的惊艳让阳光失了色。
总之在那时，尚未满十七岁的林意在那一刻被美色晃了眼，忘了来的真正目的，手忙脚乱地把数学书往前一递，结结巴巴地：“我有道题不会做。”
徐抒言神色一松，她把琴谱放在窗台上，有风吹过时翻起纸页，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走过来：“我看看。”
看了会儿，抬头问还站在门口的林意：“哪里不会？”
林意老老实实：“哪里都不会。”
徐抒言：“……”
她低头看了看试卷上的题，又看了看林意，拍拍旁边的位置：“那你过来，我讲给你听。”
徐抒言擅长理科。
她把数学书在钢琴上摊开，黑色的中性笔在指间转了下，说：“我先把题解出来，再慢慢跟你讲，好不好？”
林意点了点头：“好。”
……
“明明那时候很温柔啊！”时间切回现在，林意不知道从哪儿把数学书扒拉了出来，她把书摊开到徐抒言写过的那一页：“徐抒言你最开始对我明明很温柔！”
秋日的阳光金灿灿的，染黄了楼下梧桐树的叶子，徐抒言坐在飘窗上写毕业论文，她看了一眼坐在床上追忆青梅时期的林意，也跟着回忆了下：“嗯，那时候你也很乖。听我讲完数学题，还说：‘哇，你好厉害啊徐抒言。’”
林意：“……”
她捂住脸命令徐抒言：“你快忘掉！”
“我忘掉干什么？”徐抒言敲字飞快，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尾里藏着的笑都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你昨天晚上不还在这样夸我吗？”
林意：“！”
她红了脸：“不准想！”
徐抒言停下了敲键盘的手，托着下巴看她：“就在你坐的这里吧？你昨天也是坐在这里的，敞着腿，脚丫又小又白，在半空中打颤，手抓着床单边哭边说：‘你好厉害啊徐抒言。’”
林意：“！！”
“床单——”徐抒言啊了一声：“昨天晚上就换掉了，都睡不了了。怪谁？”
林意倒打一耙：“怪你！你也没少出！”
徐抒言啧啧：“我们彼此彼此。”
林意才不跟她彼此彼此：“我就亲了亲你，你就水漫……那啥了好不好？我好歹还是有定力的，你得亲我好大会儿，我才会，”
说完又啊啊啊地往脸埋在被子里：“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们在聊些什么！”
徐抒言的脸也红了几分。
她强装镇定地又敲了两行字，但心思已经乱掉了，写了这句没下句的，硬编了会儿，还是没忍住丢掉键盘扑到床上抱住了林意，撒娇：“那不聊这个，你除了数学书，就没找到其他的了？”
“还有什么其他的？”林意的声音闷在她的怀里。
“喂——”徐抒言拉长了声音：“不是吧林意？我当时可是准备了足足一周呢，你不会什么都没留下吧？你当时哭得稀里哗啦地！”
林意笑，她轻轻推开徐抒言，从旁边的盒子里抽出张贺卡：“留下了这个。”
徐抒言看了一眼贺卡：“……我当时让你扔掉的。”
林意耸耸肩：“是啊。”
徐抒言：“你没扔。”
林意：“嗯哼。”
有恃无恐的样子。
“哎呀，”林意见徐抒言的脸黑下来，忙去安抚：“写得很有诚意啊。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除了同学之外的贺卡呢。所以可宝贝了。”
徐抒言的脸色缓和了点：“真的？”
林意狂点头：“嗯嗯！”
徐抒言又问：“哪怕是我们当情敌，你看我最不顺眼的时候，也很宝贝？”
林意：“……”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谈恋爱的时候就答应了对方，不管什么情况下，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也不能欺骗对方。”
徐抒言微笑：“所以？”
林意：“所以我们当情敌的时候，我有五十次次想要把这张贺卡丢掉。”
徐抒言：“还有五十次呢？”
林意：“拿出来狠狠地嘲笑你。”
徐抒言问：“那为什么没这么做？你还残存着一点良知？”
林意垂下眼，看着贺卡上十七岁的徐抒言写下的字，她摇了摇头：“不管我们后来怎么样，当时的你的一颗真心，比金子还要珍贵。”
……
徐抒言给林意准备了一场十七岁的生日party。
虽然仓促简陋，但却实实在在地惊喜到了从来没好好过过生日的林意。彩带飘起来的瞬间，林意总算知道为什么徐抒言最近很奇怪了。
她还太小，藏不住心思，怕提前暴露出来没了惊喜。
林意看着练习室里大家祝福她的笑脸，眼睛登时就红了，窗户上贴着心形的气球，每个气球上都贴着字：“林意，十七岁生日快——”
她抽了抽鼻子：“快？快什么？”
徐抒言这才发现气球掉了一个，她快步走过去捡起，想再贴上，犹豫了下，又往林意这边走来，把气球递给林意，对林意笑：“快乐，十七岁生日快乐，林意。”
那张贺卡上。
徐抒言写道：“谢谢平安夜那天的你。十七岁的林意会越来越好，未来如星河般灿烂。”
……
林意想。
她的未来因为有徐抒言，才灿烂如星河。
02成团
“那我宣布——”周诗忱的身子往前倾了倾，她环视一圈，试探地说：“Thenotes第一次家庭会议，正式开始？”
言淇嗯了一声：“正式开始。”
她翻开笔记本，按下圆珠笔的弹簧，说：“先做自我介绍吧。”
周诗忱说：“你先。”
言淇微微点头：“我叫言淇。今年20岁，目前电影学院表演系在读。曾经在登辉经纪当过两年半的练习生，方向是dance，也尝试过自己编舞，希望以后可以帮到大家。”
顿了顿，她说：“按年龄顺序，下一个周诗忱。”
周诗忱啊哦了一声：“你都记住我的年龄了？”
“不止你的。”言淇很诚实，她看了圈与会人员，陈媛托着下巴听得认真，林意和徐抒言则趴在桌上，一脸睡不醒的样子，她说：“所有人我都记住了。”
林意哇哦了一声。
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显得又乖又软，声音也懒懒的：“那队长也应该知道我和徐抒言刚从高考的考场上下来吧？”
言淇说：“知道。”
徐抒言和林意是同级生，本来成团的计划里是没有她们的，但年前练习生没招到，年后组成团名单时就顺便把两人填上了。
还好两人文化课成绩不错，一模的时候就过艺考线百十来分，在真正为高考闭关前学校公司两头跑，等高考一结束，连休息都没有就被拉回公司为即将到来的成团首秀做准备。
林意心里苦哇！
女团是什么？
她在之前从来没有概念，后来仓促地被扯进来也没空了解，只有没日没夜地训练和奔波。结果高考完连休息都没得休息就算了，还被告知要跟徐抒言营业。
没错，她和徐抒言以前关系是还行，公司列出来的营业优势也条条在理，徐抒言就是最适合她的营业对象。
但自从两人在团内第一次碰面都看上了陈媛后，关系便急剧恶化，几次交锋下来，现在已经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
让她对着徐抒言含情脉脉，不如让她直接跳楼！
很显然徐抒言也是这么想的，在言淇讲到营业问题上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散会后直接离席，也没想着等林意一下，还是言淇叫住了她：“徐抒言。”
徐抒言顿住脚步，不耐烦地侧过头：“怎么了，队长？”
言淇说：“你该养成等你营业对象的习惯。”
一板一眼，容不得徐抒言拒绝。
徐抒言：“……”
她啧了一声，靠在旁边的墙上问林意：“你走不走？”
林意正研究着言淇笔记本上关于陈媛的记录，头也不抬地回怼她：“你管我！”
徐抒言压着火：“我是不想管你，但是队长说了，你是我的营业对象，我得等你，你不走我就走不了。赶紧的，别看了。”
林意的神色微顿，她抬起头，眨眨眼：“你的意思是，我不走你就走不了？”
徐抒言点了点头：“赶紧走吧。”
林意却忽然笑了起来。
“……”徐抒言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林意又低下了头：“那你就别走了，在这陪我。”
徐抒言：“……”
她怒道：“我要换营业对象！”
这句话在徐抒言和林意的吵架中出现了无数次，但从来没有一次抗议成功过，不管是为了前途还是钱途，女团得继续搞，舞得继续跳，歌得继续唱，团魂得继续草，业也得继续营。
为此，林意和徐抒言真的努力过。
“你看看你这眼神，跟深情有什么关系？”是夜，林意指着平板上一张活动现场高清图质问正在做面膜的徐抒言：“你好像要瞪死我！”
徐抒言哼哼：“评论怎么说？”
林意想也不想：“肯定是在说我们俩BE了，离婚了，关系不好！马上CP粉全部跑光！”
徐抒言说：“你看看。”
“不信是吧？”林意呵呵：“看就看！我倒要看看她们是怎么骂你不体面，怎么——”
徐抒言：“怎么不说话了？”
林意快速地滑动着这条微博下的评论，越看眼睛瞪得越大，直到徐抒言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她才抬起头，一脸的匪夷所思：“她们说你吃醋了！”
徐抒言愣了下：“吃什么醋？”
“你等下，我念给你听。”林意翻到分析的最详细的那条，念道：“好凶啊我们言言！真的在吃醋吧？她的脸色不好就是在林意去跟陈媛说话开始的！林意你再多跟陈媛说两句话，明天下不了……床了！”
她把平板往床上一扔，羞恼：“她们在说什么！互联网是什么法外之地吗！”
徐抒言贴着面膜，看不清脸色，但想必也不怎么好，随手把林意扔的平板拿过来，翻了会儿评论。
[绝对吃醋了啊，妈呀，隔着屏幕我都闻见醋味了！]
[我说吃醋就是最好嗑的，谁赞成谁反对？]
[我赞成！妈呀，真的很在乎才能醋成这样吧？徐抒言，你就是个大醋缸吧！林意！别聊了！你老婆看着你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
徐抒言把面膜揭掉，余光瞥到林意还在看着她，想了下，说：“其实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是在吃醋啊。”
林意悚然一惊：“不是吧徐抒言？你看上了我？”
“我看上你个头！”徐抒言白了她一眼：“我是吃你的醋好吧？你跟圆圆靠那么近干什么？有什么不能下台再说？她们分析得没错啊，我这眼神就是要吃了你。”
林意：“……”
CP粉分析的：她要在床上吃了她。
正主本人：真的想吃了她。
她悻悻：“学点表情管理吧你！”
徐抒言把面膜扔进垃圾桶里，按摩着脸上残留的精华，懒懒道：“能嗑到就行了呗。你跟圆圆说话我控制不住生气，我跟圆圆说话你能控制住？”
林意攥拳：“你敢？！”
徐抒言反问：“我怎么不敢？”
一句话惹恼了林意，次日活动现场直接摆烂，理也不理徐抒言。言淇看出来两人状态不好，中场休息时问了几句，提醒她们：“快点进入营业状态，这是工作。”
林意嘴硬：“我不干了还不行吗？”
言淇：“正常离职都得按规章制度走，跟下一任交接好，你要想不干先回去打报告，审批通过了，下次可以不干。”
林意：“……”
她抹不开面子，不愿意下台阶：“反正我今天是不干了，下次下次再说吧！”
言淇无奈：“林意。”
正僵持着，忽然听到周诗忱喊了一声：“队长！你误会言言和小意了！”
言淇疑惑地嗯了一声：“什么？”
“我刚刚翻了下她们的超话，粉丝都嗑疯了！”周诗忱从化妆镜前站起来，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粉丝猜到她们两个吵架了。”
言淇更疑惑了：“吵架了还嗑疯了？”
徐抒言也扯了扯嘴角：“这也能嗑？牙也太硬了吧？”
周诗忱伸出食指摆了摆，说：“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吵架才更好嗑呢！这说明这两个人的关系一点也不普通，都敢跟对方甩脸子，而且言言也一直想求和，所以好嗑加倍！”
徐抒言冤枉：“谁想求和了！我就是在用眼神问她营不营业，不营业我换人了！”
周诗忱：“粉丝脑补，纯属脑补。”
林意却提出了重点：“那我今天是不是可以不干了？”
言淇皱了皱眉。
徐抒言也皱眉：“你凭什么不干啊？你看CP粉都在嗑什么，嗑我对你爱而不得，嗑我单箭头，嗑我弯恋直，你凭什么不跟我营业？”
言淇说：“可以。”
徐抒言：“队长！”
言淇说：“既然粉丝这样也能嗑，那就按照小意的意愿来吧。”
林意：“嘻嘻，谢谢队长。”
徐抒言：“……”
周诗忱：“嘻嘻，你们怎么吵架啦？说出来让我嗑……不是，让我帮你们调解一下呢？”
徐抒言：“……”
她转向唯一没说话的陈媛，委委屈屈地告状：“圆圆！她们都欺负我！”
林意气结：“你少在这给我告状啊！谁欺负你了说清楚！”又转向陈媛：“圆圆你别听她胡说，我对她可好了，昨晚她蹬被子我还帮她盖呢！没错！她这人睡相可差了！蹬被子还说梦话！”
徐抒言：“林意你！”
陈媛看了看林意，又看了看徐抒言，温柔地笑了笑：“好啦，你们两个工作期间还是不要吵架啦。你们关系那么好，沟通说开就好啦。”
林意：“！”
徐抒言：“！”
呜呜呜，什么叫温柔，什么叫体贴，什么叫轻声细语，什么叫怦然心动！
这就是！
“好哦。”林意往前走了一步，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圆圆，我原谅她了。”
徐抒言：“？”
她侧过脸看着林意：“你原谅谁了？”
林意对她wink了一下：“你呀。”
徐抒言：“……”
她没好气道：“我又没做错事，谁要你原谅？！”
林意也懒得理她：“反正我原谅你了！我们可以继续营业了！我的营业对象~”
徐抒言恨得牙痒痒，故意道：“好啊，宝贝。”
林意瞪大眼睛：“你干嘛？”
徐抒言微笑：“什么干嘛？跟你谈恋爱呀，宝贝。”
林意反胃：“别说了，再说就要吐了。”
徐抒言无辜：“为什么不让我说？宝贝？老婆？宝宝？宝——yue！”
周诗忱：“嗑死我了嗑死我了！”
言淇：“……”
哪里怪怪的？
总之当天活动时，言之有意的超话的画风从这样的——
“速报！言之有意已进活动现场！两人一句话不说仿佛陌生人！麻麻们造谣的‘言之有意只是普通同事’疑似成真！但据我分析，小情侣有可能吵架了！”
“再探！再报！”
“救！刚刚言言把拆开的糖递给小意，小意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微笑地看着前面，直接摇头拒绝！看来这不是双向的吵架，而是小意单方面的冷战！言言有意求和，但小意一概不理！看起来气得不轻！”
“不会是徐抒言昨晚在床上玩太大了把人惹恼了吧？[流鼻血]”
最终演变成这样——
“前线最新报道！中场休息结束徐抒言和林意是牵着手说说笑笑回来的！我去！两人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都笑开花了！又不是你们吵架冷战的时候了？”
“这辈子没见过和好那么快的，能耐啊徐抒言，就这几分钟就把人哄好了？怎么做到的？请出个如何哄老婆的教科书好吧！”
“徐抒言：全靠美色|诱惑，我一笑，老婆就原谅我了。”
“西八！我真觉得林意喜欢徐抒言的脸和身子，她每次看徐抒言我都觉得很有问题！就你有漂亮老婆啊林意！羡慕死谁了？意思是羡慕死我了！”
“救命！言之有意咬耳朵了！”
“徐抒言搂林意的腰了！”
“言之有意结婚了！”
“言之有意今晚回去大战三百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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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嗑死谁了？意思是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