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风卷残云。

  到最后将光盘行动执行得很好。

  竞赛老师和指导老师两个人一起去结账。

  学生正讨论着等会儿烟花表演的事情。

  突然被隔壁桌吵闹的声音吓了一跳。

  “艹!没钱还债, 有钱吃大排档,今天还不让我逮着你了!”

  叫骂声把大排档上所有的欢声笑语都盖过了。

  大排档的老板也是惊得浑身绷紧。

  虽然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开大排档,什么事情都见怪不怪了,可还是最怕有人跑来闹事。

  不像喝醉酒发生口角之类的小打小闹。

  这种涉及金钱和积怨的意外事故, 最难处理。

  老板急忙冲出来, 满脸陪笑, 好言相劝。

  但是哪想到,来找事的那个人, 是早有预谋。

  一声呵斥,周围窜出来五个人。

  和坐着吃饭的五个人直接形成对峙的局面。

  景青夏当即站起来, 将钟茗雪一捞, 带到了身后。

  钟茗雪也很自然地从景青夏的肩膀后探头, 接受了身前人的保护,甚至用一种很放松的状态, 半靠在这人身上。

  景青夏有点愣神。

  恍惚之间, 好像自己的表白已经成功,钟茗雪已经是自己的女朋友似的。

  砰!

  隔壁桌酒瓶碎裂的声音打断了景青夏的走神。

  等景青夏重新看向那边闹事人的时候, 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啪!啪!

  古怪的炸裂声从地上传来。

  景青夏浑身一颤,双手不自觉地紧握起来,身体僵直地往后一靠。

  钟茗雪感觉到身前人往后靠过来的力量,直起身子,扶住了她。

  这个炸裂声并没有停止。

  啪!啪!啪!啪!

  连续好几声脆响,确实挺能唬人的。

  很多人都因为这响声而后退了几步。

  就连心念自家大排档的老板,也觉得保命要紧而闪躲到一旁。

  等他们重新观察就会发现,丢到地上的响物不过是摔炮而已。

  是一款小朋友会很喜欢的小鞭炮。

  不需要明火, 只要用力丢到地上,就能噼啪作响。

  这群人估计是从旁边的烟火表演现场买的。

  虽然是小朋友能玩的小东西, 里面却实实在在包含着火.药成分。

  一时间大排档里,空气里同时弥漫起闻不到的硝烟和闻得到的硝烟。

  钟茗雪意识到问题,这些小东西会成为PTSD的触发条件。

  她从身后环抱住景青夏的腰肢。

  二人之间,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瞬间反转。

  钟茗雪将景青夏往后拉着走了几步,走到距离闹事地最远的位置上。

  景青夏捏着拳头,身上颤抖,脸色也逐渐发白。

  她没想过PTSD会突然发作得这么严重。

  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

  闪现了死前的画面。

  流弹从空中快速划过,炸在身上的疼痛撕裂着神经。

  景青夏身上发冷,额间渗出虚汗。

  浑身发凉,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钟茗雪扶着景青夏坐在板凳上,同时从正面抱住了她。

  向嘉佑睨了一眼,就发现了景青夏的变化,当即挑起眉头。

  露出不屑的笑容。

  真不愧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种小场面也能把她吓到。

  “需要帮忙吗?”向嘉佑故意问道。

  竞赛组所有人这才发现,二人的异样。

  景青夏抬手圈住了钟茗雪的腰。

  钟茗雪则回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竞赛组马上发出“咦~”的一声,开始责怪向嘉佑打扰小两口黏黏糊糊。

  向嘉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竞赛老师喊去帮忙,没能得逞。

  钟茗雪收回视线,看着面色发白的景青夏。

  “景青夏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钟茗雪。”景青夏的眼睛没有聚焦,还在被闪过脑海的画面所束缚,只是颤悠悠地叫出心上人的名字。

  旁边,噼里啪啦的声音还在持续。

  景青夏顿时闭上了眼。

  耳中出现轰鸣声,周围一切像是虚化了一下,像是回到了那个带走她生命力量的战场。

  钟茗雪马上伸手捂住了景青夏的耳朵。

  景青夏睁眼,四目对视。

  在钟茗雪温柔又坚定的视线中,景青夏一个恍惚,终于找回了自己是谁,慢慢将飘忽的灵魂收拢。

  她直直盯着钟茗雪的眼睛,找到了力量的支点。

  像一艘船,成功投下船锚,找到了停泊点。

  景青夏手上用力,把自己贴进了钟茗雪的怀里。

  猝不及防的举动,让钟茗雪没有防备。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周围的视线过于灼热,有些脸红。

  可是她不会推开她的,她默认了这种行为。

  索性抱住她的脑袋。

  景青夏一只耳朵被钟茗雪捂着,另一只耳朵正贴着单薄的T恤。

  心脏咚咚作响,跳的很快。

  有力的撞击,柔软的怀抱,都让她重获新生。

  桌上的竞赛组成员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边是骚乱,一边是狗粮。

  这是什么两头极端的世界啊!

  竞赛老师和指导老师。一名S级alpha和一名beta一起出面,控制住场面。

  向嘉佑也被竞赛老师安排跑去最近的警局报警。

  这场闹剧也终于在十几分钟后结束了。

  竞赛组松了口气之后,依然有去看烟花表演的心思。

  景青夏却还没有缓过来。

  钟茗雪与众人打了个声招呼,拉着景青夏就走,只在昏暗的道路上留下一黑一白两个背影。

  向嘉佑的眼睛里重新喷射出怒火。

  今天一整天都是这种令人不悦的情绪。

  从坐飞机来到南城开始,从景青夏和钟茗雪坐在一起开始,就让他不爽。

  甚至下飞机时还看到了高调的情侣装。

  他不相信清冷的钟茗雪能有这么幼稚的行为,肯定是景青夏逼着她这么做的!

  他沉着心思考完试,又看到二人一起离开的场面。

  当时就不爽地给陌生号码发信息,把在南城发生的事情发了过去。

  【这就是你们说的貌合神离?我看钟茗雪和景家的合作关系很不错。】

  那边没有回复。

  气得向嘉佑回酒店之后,无能狂怒地在房间里砸了半天沙发垫子。

  此时。

  滋滋滋——

  陌生号码来了消息:【景青夏的状态怎么样?】

  向嘉佑虚了虚眼。

  【大排档的事情是你们安排的?】

  陌生号码依旧没有回答。

  她们总是这样,只拿走自己想要的信息,却从不给他透露一点。

  甚至以此为条件,提出要求。

  “合作归合作,不该问的你别问。如果想要我们给你透露信息,你得配合我们,彻底成为我们的棋子。”

  完全配合她们就得放弃尊严。

  向嘉佑做不到。

  他还想要靠自己的本事抢走钟茗雪。

  他和她们现在不过是合作关系,互相利用罢了。

  【景青夏状态很不好,是被钟茗雪扶着离开的。从那伙人出现开始她的情况就不太妙,你们是用了什么手段吗?景青夏的弱点,我总可以知道吧?】

  陌生号码:【摔炮。她小时候被摔炮吓到过,所以有心理阴影。】

  向嘉佑看到,顿时嗤笑了一声。

  居然还真是害怕那小小的摔炮!

  而且这样一来连同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也找到了。

  晚上吃饭时闹事的那伙人果然是她们安排的。

  【看来你们也还是有在努力的。】向嘉佑看着输入到对话框里的文字,想了想之后全都删除了,又将整个短信界面删除。

  ……

  钟茗雪带着景青夏回到酒店。

  景青夏手脚冰凉,还在持续冒虚汗。

  钟茗雪看着都心疼。

  现在的情况比下午的时候还要严重。

  “景青夏,要不我带你去医院吧,看心理医生,现在这种程度,得接受治疗。”钟茗雪在电梯里,收住手,回头看景青夏。

  景青夏的气息扑面而来。

  景青夏从钟茗雪身后抓起她手里的房卡按在电梯感应区,点击楼层。

  整个人则靠在钟茗雪的肩头,声音低沉:“不能去。”

  “可是你这样……”

  “不能去,爸妈,会知道的,这件事情,我解释不了。”景青夏将手搭在钟茗雪的腰上,贴着她的肩膀说道。

  解释不了。

  对父母解释不了。

  对朋友也解释不了。

  在这个世界上能接受,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钟茗雪一个。

  “去看医生进行心理治疗的流程我都知道。这时从长计议,你就让我回房间缓一缓吧,很快就好了。”景青夏发出了微弱的恳求声。

  钟茗雪听罢,也将手勾在景青夏的腰间,为她提供力量:“好。”

  在外人看来,这已经是在公众场合最亲密的举动。

  但没人会投来多余的视线。

  这样的举动,在南城并不少见。

  在房间里等待着的元乐山有些坐不住,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就忍不住冲到猫眼上看是不是景青夏和钟茗雪回来了。

  这个动作已经来来回回好几次,段雅洁看不下去,劝说道:“你别再去看了,夏姐回来肯定会按门铃的,你这么着急做什么?烟火表演都还没开始呢,我们在这儿也能看得到,等结束她们才会回来。”

  “我去!!!”元乐山发出一声惊叫。

  “去哪儿?”段雅洁甚至没有意识到元乐山只是在感叹。

  “老大和雪姐两个人勾勾搭搭地去了隔壁,隔壁雪姐的房间!”元乐山汇报道。

  这下段雅洁都坐不住了:“勾勾搭搭?她们行李都还在这儿呢,就算再着急,也不至于不洗澡吧?”

  元乐山很不情愿地当了秒懂女孩,抿着嘴说道:“不会吧,老大的表白顺利到这种程度,我都不知道应该为她高兴还是……emmm……要不我们把行李送过去?”

  “把她们的兴致破坏了,会不会不太好?”段雅洁也是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元乐山疯狂眨眼暗示:“破坏了就破坏了呗,表白都成功了还差这么一次吗?再说了,真破坏了,我们不是还准备了好酒吗?没事的,我们快把行李拖过去给她们!”

  段雅洁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如她所愿。

  隔壁钟茗雪刚把景青夏送到床上。

  就听到门铃响起。

  躺在床上刚舒服一点的景青夏被门铃吓得打了个激灵。

  钟茗雪赶紧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了一下,反手帮她盖上被子,然后才跑到门口。

  从猫眼里一看。

  是不认识的人。

  一个高个男人,穿着一身蓝色工作服,戴着跑腿公司的电瓶车头盔,看不清长相。

  手里举着一大束红玫瑰。

  是谁,送来的花?

  钟茗雪回头看看,景青夏还躺在房间里。

  门铃又响了一声。

  她迟疑了一下,先将防盗链扣上,才把门打开一些,侧对着门缝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跑腿送花。”

  阴沉的声音之后。

  啪!

  一只留着烧伤疤痕,狰狞的大手推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