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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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赚了多少?”秦珺一边穿衣一边问, “账本拿来瞧瞧。”

  姬姒便笑:“夜深了,明日再看罢。”

  秦珺皱眉,自己拴好寝衣的带子, 催促道:“快去。”

  姬姒只得去拿了账本,在秦珺房内多点两支蜡烛, 陪她清理账目。

  姬姒:“如主子吩咐, 此次都是要的金银,白银共计六百两,黄金二百两, 刨去压车一路花费, 白银剩五百二十两, 黄金一文不少。”

  秦珺按着算盘,“不错,可扣了税?”

  姬姒道:“走的柳家门路, 出关时,以粮价交了税钱。”

  秦珺:“那也不便宜了。幸而没被发现是盐, 否则这批盐就成了赃物了。”

  “关外走私的不在少数, “姬姒捞着袖子替秦珺研磨,“若被发现, 使些银子就好了。”

  秦珺点头,转而看向姬姒, 问:“水路可行得通?”

  姬姒嗯了声, “该打的都打了。”

  秦珺嘴角抽搐,“没受伤罢?”

  姬姒摸了摸腰,摇头。

  秦珺:“……”

  能不能不要做这么明显!

  “我看看, ”秦珺道,账本看着看着, 便要去扒姬姒的衣服,“过来些,这边亮。”

  姬姒莞尔,褪下薄衫,露出薄肩和一截束胸的抹胸,“是小伤。”

  秦珺将烛台拿近,看见姬姒腰上缠着的绷带,用手小心点了点,颤声问:“疼么?”

  “不疼,”姬姒收敛笑意,将衣服穿好,“很快便好了。”

  秦珺拽住姬姒的衣服,不让她穿:“诶,我还没看完。”

  “没甚可看的,”姬姒擒住秦珺下巴,端详起她的脸,用指腹抹平秦珺紧蹙的眉心,“奴真该死,让主子烦心了。”

  秦珺:“……”

  秦珺拿开姬姒的手,捏在手里,“什么时候了,还玩这个!”

  “没有玩。”姬姒说着目光认真的看着秦珺。

  秦珺微愣,鼻尖一酸,“上药没?”

  姬姒沉默了一会,缓声道:“今日忙着替公主分忧,恰巧忘了。”

  秦珺扭头,对着门外,“来人!”

  不时,杏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问:“公主,可是要水?”

  姬姒挑起嘴角,秦珺一囧,“去拿金创药!”

  杏儿:“喏。”

  秦珺神情紧张,撕开那绷带时,见得姬姒模糊的腰伤一时僵在原地。

  姬姒撑子下颚,侧躺在矮榻上,露出右侧腰上的伤痕:“会上药么?”

  “你、你忍着些,”秦珺抿唇,手脚笨拙的挖出药膏替姬姒涂抹起来,想起她肌肤敏感,“痛就说。”

  秦珺点头:“这有何难,怎么伤到的?”

  秦珺看那伤挫口很钝,伤口极长,虽没贯进皮肉,却将腰侧燎了好大一块伤,伤在腰上,看起来似乎是因运动反反复复撕裂过数次。

  姬姒风轻云淡道:“那水匪中有一高手,所用武器是长刀,竭力挥出携劈山之力而来,差点将奴拦腰斩断。”

  秦珺浑身一抖,手上没了轻重,戳在姬姒伤口上。

  姬姒蓦然轻哼,手突然扶上秦珺肩膀,抓皱了她的寝衣。

  “怎么、怎么了?”秦珺大惊失色,带着哭腔,“痛?”

  姬姒闷咳两声,“没事,那人已经被奴杀了。”

  秦珺这才松气,用力呼吸,片刻后稳定下来,重新给姬姒上药:“这伤多久了,为何还不见好?”

  姬姒:“要骑马,伤口崩了几次。”

  秦珺:“……”

  秦珺咬牙,心底又心疼又难过,恨不得疼死姬姒算了,但真要疼死了自己肯定也要难过,“哎……”

  姬姒笑笑,舔过唇畔,脸色微红的看着秦珺。

  秦珺上完药,替她缠好绷带,觑及姬姒神情,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伤口发炎,发烫了?”

  姬姒:“不是。”

  姬姒脸庞带着红晕,于烛光下看起来不明显,只双眼嗜着水雾,朦胧的看着秦珺,“不是疼。”

  秦珺被看得心底燥热,收拾起药,去沏茶,端给姬姒喝下。

  姬姒执着茶杯发愣。

  “喝啊,”秦珺道,“喝完睡觉。”

  姬姒饮下茶,还未起身,秦珺就将被子主动接过拿出去放好,继而率先爬上床去,将被褥整理妥当,看着姬姒。

  姬姒:“?”

  秦珺:“上来睡觉啊。”

  姬姒和衣躺下,秦珺示意她睡里面,“这样我才不会压着你的伤口。”

  姬姒彻底反应过来秦珺是在照顾自己,像突然得了其中乐趣,对她道:“将烛火灭了。”

  秦珺刚躺好,又爬起来吹蜡烛。

  姬姒:“盖被。”

  秦珺替两人盖好被子。

  姬姒又道:“抱着。”

  秦珺侧身搂着她,耐心十足,问:“还有什么吗?”

  “热,”姬姒道,“可将衣裳脱了。”

  秦珺脸不住发热,松开姬姒,翻身背对她,命令道:“快睡!”

  翌日,秦珺勒令姬姒休息,自己下山谈秋收后收货发往延边一事,如此忙碌了几天,秦珺的心情早不同前几日,全因姬姒在庄内,自己仿佛有了后盾,不会有什么必须做的事,不想做了扔给姬姒便行,心情一旦轻松,才发现所有事处理起来也没有那么麻烦了,不知不觉的一件一件处理妥当了。

  十一月二十日,上京捎来信件,连同一十人的车队,给秦珺送来送来许多冬日多用的衣服等一应。

  秦珺坐在椅子上拆信,随口让人去王府把那些人打发回上京,山庄养不起闲人,一概不离,使了赏钱打发回去。

  锦绣递来一封信。

  秦珺苦笑,其实都不用拆,看着这些礼物她便知道上京的意思了,这些东西里,有不少是公主府旧物,秦况想拿这些东西,必定要禀报秦卞的。

  秦卞若是知道秦珺想家,不必多言,必定会派人来接她,如今却送来冬日所需的物什。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姬姒进了前厅,秦珺便坐在椅子上,双目通红,泪水在眼眶里不住打转。

  锦绣见状拆了信,道:“是……陛下的信……”

  秦珺:“读。”

  锦绣道:“……父皇早知你聪慧,朝中琐事皆瞒你,却没想到你会以一封思乡信乱了为父阵脚,思来想去,竟然无一理由将你留在江州,曾想以外祖年迈留你在江北尽孝为由?又想起爹当日极力反对你去江北,如此矛盾此计未免牵强,想来想去,最后只得与你实话实话。”

  姬姒一边听锦绣读信,一边在厅中装着东西的箱子暗匣翻来翻去,找到一文书,上面是互市的通关通牒,盖着印,年限写着五年,印是互市通牒专用。

  姬姒回来曾告诉秦珺,因胡人地动,关外形势复杂,为了阻止流民扮作商人入关,朝廷对关内外行商的通关文牒一策加紧了管理,从此延边的护卫只能印不认人。

  没有官印盖过的通牒,不论是谁,一律不能过关。秦珺暗道太好了。

  锦绣:“朝中势乱……不必忧心,为父尚有余力周旋,只要你在江州安然无恙,为父去得一桩心病,定能大展一番身手,至多半年,一定接你回家。”

  姬姒又找到一道盖了印的空白圣旨递给秦珺。秦珺接过,意识到自己还可以写圣旨,找个理由把山庄的盐井送给自己。

  锦绣:“暗卫言你在江北行商,为父想来你也是玩玩打发时间,给你一封圣旨并一张公文,今年不必再派人回上京取,只是盐铁涉及民生,望我儿须得谨慎以待。自然,该交给朝廷的税,不能少了。”

  秦珺:“……”

  锦绣:“为父安好,给你拿了点零花用用,不够便飞鸽传书,爹从皇帝的私库给你拨。”

  姬姒从隔层里翻出两千两银票,秦珺嘴角微抽。

  锦绣将信折好递给秦珺,道:“写一封信拿了这么多好处。”

  姬姒道:“真要开战了。”

  锦绣:“怎么?”

  那一封信令秦珺不费吹灰之力便得知了上京严峻情形,民间传的胡人要入关,多于各方人士猜测,民间、朝廷的举战派和反战派一定在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战事一触即发,但何时爆发却无人知晓,而秦卞这信,则令秦珺提前知晓了上京朝廷……不,是秦卞对胡人的打算。

  秦卞是有举战的想法,怕秦珺在上京也会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就算秦珺想家,这个节骨眼,也情愿秦珺呆在千里之外的江州。

  姬姒指指信,锦绣依旧一头雾水。

  秦珺只得解释:“七年前哥哥死于战乱,这才是父皇最忌惮的事。他想打战里,又怕我在上京……”

  锦绣静默,秦珺撑起笑意,尽量忽略秦卞一封信里带来的骇人信息,道:“整顿整顿,趁互市关之前,再做一笔生意。”

  姬姒:“这次去,走水路,不肖理会水匪之患,一月半便可达到延边。”

  几日后,烟云山庄装车三十车盐,秦珺在市集雇来三十精壮的汉子,派山庄四十护卫,一群人浩浩荡荡从江南何家出发,以粮商的身份挂着柳家牌子,大摇大摆出了江南,一路往延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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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君山岭外三百里,风雪怒号,五万胡人正兵陈峡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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