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绮思此话一出, 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思路立时通畅起来,连本来都迷糊的脑袋都清醒不少。

  “……你不在太衍宗内, 不是还可以远程指挥吗?”她盘腿坐在床上,手肘搁在膝盖上, 脸上一副‘你休想骗我的’聪明劲,双眸亮的惊人,只有微红的脸颊和眼角才能窥探出一丝酒醉的蛛丝马迹。

  “你刚才那番话, 根本不能作为证明!”她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挺着胸脯, 满脸骄傲地挑唇道,“所以,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温之玉沉默望着她,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盯着她半晌, 忽然伸出指尖点住她光洁的额头, 狐疑道:“你到底有没有喝醉?”

  说她没醉吧, 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情绪起伏极为不稳定。说她喝醉吧, 却又能条理清晰地数落她的罪状。

  “我当然没醉啦!不信你闻闻!”说着, 江绮思突然倾身扑过去,亲密地抱住温之玉的脖子。

  她仰着白皙的小脸,桃花眼熠熠生辉, 被酒液润泽过的嘴唇格外娇艳好看,仰着脸凑过去的姿态仿佛索吻。

  温之玉僵住,一动不动地任江绮思凑近过来。

  江绮思见温之玉不动,不禁挪动身体, 越发往温之玉身边凑过去。红润的嘴唇几乎要贴上温之玉的脸颊。

  温热的鼻息彼此交缠,醉酒的人呼出的气味难免不好闻,这会儿温之玉却不觉得讨厌,只觉一颗心跳如擂鼓,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去,不过刹那,便脸红如朝霞。

  “好了,我知道你没醉,下去。”温之玉立时扭过头去,只露出红彤彤的耳朵,这句话说得软绵绵的。

  江绮思望着她的耳朵,抿唇一乐,笑嘻嘻道:“你害羞啦?”

  她状似奇怪地歪了歪头道:“为什么?”

  温之玉扭过头来,抿紧嘴唇,红着脸瞪她一眼:“你靠的太近了,热!”

  “唔?热?”江绮思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露出沉吟的模样,半晌忽然阿了一声,然后二话不说开始解上衣的带子。

  温之玉猝不防及回过头,看到江绮思宽衣解带的动作,顿时吓了一跳,她慌忙摁住她的手道:“你干什么?”

  出门在外,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窄袖长裙,因为脱了外裳,露出里面薄薄的里衣,交叠的领子下露出修长雪白的脖颈和一小片抹胸。

  温之玉的目光视线在江绮思的脖颈上一触,仿佛被烫到似的避开。

  江绮思不解地眨了眨桃花眼,奇怪道:“热,脱衣服啊?”

  “难道你不热吗?”

  这锅又莫名其妙地扣到温之玉的头上来,让她一时无言。

  她勉强侧过头去,没有放开按住江绮思的手,微微垂下纤长的睫毛,下意识道:“你不疼了?”

  疼?江绮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呀。比起热,她应该感觉疼才对?她摸摸自己的手脚,注意力立即被关节处的酸痛感给转移了。

  就像打针的经历,不关注时就过去了。一关注,注意力全在伤痛上,便越注意越觉得疼了。江绮思倒回床上,重新哀叫起来,侧躺在床褥上,紧紧皱着眉头。

  温之玉见状,第一次嫌弃自己多嘴。她六神无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好半晌才循着过往的经验,迟疑地将手摁在江绮思的肩膀上,低声道:“要不,我替你揉揉?”

  江绮思半睁开一只眼睛瞟她,毫不犹豫地伸出一只手来:“揉这个。”

  温之玉顿了顿,认命地伸手替她揉捏,她从小养尊处优,还不曾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难免动作生疏。好在她足够小心,没有弄疼江绮思。

  她按着按着,见江绮思渐渐闭上眼睛,眉头的褶皱也舒展开来,心里不觉松了口气。

  江绮思并未睡着,一边享受温之玉的按摩服务,一边颐指气使地发号施令:“玉儿,往左边一点。”

  手上的力道蓦然有些重了,江绮思瞬间惊醒。她蓦然睁大眼睛看过去,便见温之玉抿着唇角,不乐意地瞧着她。那模样,委屈的仿佛被雨打湿皮毛,湿哒哒的小猫。

  “你叫我什么?”她沉声道。

  江绮思眨了眨桃花眼,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歪了歪脑袋道:“玉儿就是玉儿啊。难道你还有其他名字?”

  垂眸扫了一眼自己依然被对方握住的手指,她扬起唇角,不客气道:“你按的我很舒服,怎么不继续了?”

  温之玉拧着眉将手松手,满脸不悦。

  玉儿长玉儿短的,江绮思喊的到底是谁?又把她错认成谁?

  江绮思见状不由愣了愣。

  在她的思维模式里面,温之玉做的这些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是导致她修为被废的罪魁祸首,导致她没法修炼——

  等等……

  她靠在床头,食指揉着自己自己酸痛的太阳穴,后知后觉想起来,她有系统可以恢复身体,并非永远不能修炼。

  江绮思咬了咬嘴唇,偷眼瞧温之玉一眼,但是,不能说。此刻虽然醉酒,但她总潜意识觉得,不能暴露系统的存在,不然温之玉可能会当场暴走。

  不过她能够恢复身体健康这件事,温之玉毫不知情。

  想到这里,她既得意又骄傲,仿佛怀揣着什么惊人的秘密,得意洋洋伸出食指摇晃一下,贴的太近,手指都快戳到温之玉的脸上去。

  温之玉一把将戳到眼底下的手指给扯下来,轻柔握在手中。

  然后便听对方神气活现道:“我有一个秘密,不过我不告诉你,你是不是很着急,抓心挠肝地想知道?”

  江绮思想象着她恢复身体后,温之玉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就忍不住乐得前仰后合。不过她不敢笑得太放肆,于是一只手偷偷捂住嘴巴,只露出一双弯弯的月牙似的眼睛。

  温之玉盯着她脸上宛如偷腥的猫的笑容,无言片刻,长叹一声。

  窗外风雨大作,豆大的雨点落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室内烛光如豆,火苗的影子打在墙壁上,映照出漆黑的剪影。

  江绮思笑着笑着,一阵困意忽然无可抑制地涌了上来。她眼睛将闭未闭,困倦地打了一个呵欠,眼角也沁出了因为困意而泛出的生理盐水。

  她强撑着眨了眨眼睛,还是支撑不住瞌睡虫的召唤,没去瞧温之玉是什么脸色,兀自躺回床上躺好,习惯性地翻身对着墙壁,只留一个后脑勺给温之玉。

  烛光昏暗,素色幔帐里,床上的人呼吸渐缓。这下是真的睡着了,温之玉望着对方漆黑的后脑勺,顿了顿,起身替她掖好被子,推开门出去了。

  转身将门合上,回头时,看见卓书语站在不远处瞧她。

  温之玉顿了顿,面无表情从卓书语身边掠过,没有理会卓书语口中那声‘温宗主’的称呼。

  卓书语盯着温之玉离开的背影,想着她刚才面对江绮思时候的表情,抬着袖子掩唇笑了笑。

  江绮思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时精神百倍。她早已经把昨晚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只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和温之玉还有卓书语三人喝酒,然后她喝醉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记不得了。

  穿越之前,江绮思虽说没有千杯不醉,但是干掉几瓶啤酒还是小意思。但她没有想过原主的身体如此不济,竟然一杯就倒。

  过程虽然出了点差错,但是结果是好的就行。想必她醉倒之后,就直接回房睡觉了。温之玉见她喝醉,自然就悻悻地赶回太衍宗了。

  过了七夕,江绮思和卓书语一起回凌雪宫。

  令江绮思吃惊的是,凌雪宫并未像太衍宗等其他宗门一样建在云深不知处,而是大隐隐于市,矗立在闹市之中。

  跟着卓书语走进凌雪宫时,她还满眼迷茫,这入目所及的亭台楼阁,雕龙画栋,不是凡人大户人家的景色吗?和凌雪宫三个字根本不配啊!

  她兀自迷糊着,跟着卓书语走进大门,沿途不停有佣人停下手上的活,对着卓书语和江绮思行礼问好。

  卓书语一边点着头,一边回头对江绮思道:“我打算先去爹那儿,赶了这么远的路你也累了,先去客房休息吧。”

  江绮思对这个安排没什么意见,闻言点了点头。

  她现在的身份,的确不好光明正大说出去。卓书语大概不可能跟她爹介绍她的身份。仔细说起来,两人还是敌对阵营的,卓书语总不能对她爹说,她是太衍宗的叛徒,那个前任掌门江绮思吧?

  而且这么久才回家一趟,身为一宫之主的女儿,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她顿了顿,善解人意道:“你去吧,我刚好去客房睡一觉。”

  卓书语歉意瞧她一眼,最后仔细叮嘱丫鬟将江绮思送到客房,最后瞧她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江绮思双手枕到脑后,步履悠闲跟着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身后迈步走着,百无聊赖地打量四周。

  她们穿过一片灿烂的桃花林,此时早已过了花期,满枝桃花却竞相开放,绚丽之中带着一丝诡异。

  江绮思按耐住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冷不防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忽然砸到她的脑门上,砸的江绮思脚步趔趄。

  她唉哟地叫唤一声,手掌捂住脑门,皱眉张望,然后便看见一个穿着红裙的娇艳少女从桃花林中走了出来,正满脸娇纵看着她。

  “你是哪里来下人?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江绮思脸上保持礼貌的微笑,解释道:“我不是下人,我是卓书语的朋友。”

  红裙少女闻言慢条斯理走上来,抱胸上下打量她一眼,语带不屑道:“哦?我三姐的朋友?”

  “三姐真是的,怎么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都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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