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怀里的人儿哭了有多久, 声音渐渐变小，开始像婴儿一样哼唧，到后来慢慢平息下来。
这整个过程对于徐瑞甯来说不算漫长, 反倒是自己很享受现状，享受这种被她依赖的感觉。
“睡着了吗？”徐瑞甯看不见她的脸, 因为林嘉月早已经将整张脸埋在她的胸前。
轻声一问, 并没有收到答复，无奈一笑眼中满满宠溺，随即只好用空出的另一只手取出手机来给等候在外的司机打了个电话。
“徐总，我在。”
“上来吧。”
“好, 好的，我马上就到！”挂掉电话的周吉一路小跑赶到车旁，上来坐好系上安全带便发动车子重新出发。
他并不会询问太多，徐总的性子也不会告诉他，他虽然在徐总身边工作没几年, 但对于自己有什么该做有什么不该做，心里还是如同明镜似的。
比如说像今天晚上的这种情况，就当作什么也没听见, 什么也没看见就完事。
十分钟后, 车子抵达林嘉月租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楼下，周吉停稳后第一时间下车去给后座开门，徐瑞甯先下车, 接着再缓慢地将林嘉月从车里扶下来, 可能是一下弄醒了她, 站在地面上双脚打着架嘴里嘀咕着：“这里…是哪儿啊？”
徐瑞甯把她腰抱好，回头对周吉说：“你回去吧。”接着便扶着林嘉月往公寓楼内走。
还好先前记下了她所在的楼层，乘电梯的途中林嘉月十分不老实, 总是动来动去，还试图挣扎着自己站立，不过徐瑞甯没让，反倒是在她耳畔轻轻说：“别闹，马上就到了。”
从电梯出来，一层有两个房间，徐瑞甯在脑中想了想，大致猜测了一个方向，扶着林嘉月来到门前，发现开门还需要输入密码，无奈只好又询问醉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的林嘉月。
“密码是什么？”
“密码，什么密码呀。”林嘉月浑身无力，脑袋斜靠在徐瑞甯肩头。
徐瑞甯下一秒抓起她的手来摸向密码锁，林嘉月稍微将眼睛睁大了些，可能是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家，便想伸手去输密码，结果因为手滑输错第一次并未能成功打开。
徐瑞甯差点就感到没办法，不让她自己尝试，耐着性子询问：“你告诉我密码，我来给你开。”
这时候，林嘉月忽然警惕起来，轻轻踮了踮脚附在徐瑞甯耳旁开口：“密码是0601，我的生日，嘘，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徐瑞甯笑了起来，抱在她腰间的手稍稍紧了些，从来没觉得一个女孩喝醉以后能这么可爱。
总算是顺利打开门，进入公寓里面，放眼望去这是一套一室一厅标准的单身公寓，装修风格是现在年轻女孩子喜欢的风格，房子里收拾得干净整洁。
因为一路下来有些热，所以徐瑞甯在进门后便随手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了沙发上，接着准备扶林嘉月回卧室去休息，这时传来了有些异样的声音。
徐瑞甯抬眼瞧见她不太对劲的脸色，根据经验判断可能是想吐了，二话不说快速扶着人走进卫生间，迅速打开马桶盖，也就是在那一瞬，林嘉月开始大吐特吐，要是晚一秒后果都不敢想象。
因为晚上没吃东西，吐出来的几乎都是酒，徐瑞甯轻轻用手顺着她的后背，不忍心道：“这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难受是真的难受，把胃吐了个底朝天的感觉，甚至连胆汁都吐出来了些，这一切都是在林嘉月头脑迷糊的情况下发生的。
吐好以后，徐瑞甯伸手按下了冲水键，接着拿起镜柜上的一只杯子接了些水送到林嘉月嘴边，对她说：“喝到嘴里再吐出来。”
让人比较省心的是林嘉月虽然醉了，但还算听话，基本上徐瑞甯说什么都照做。
这时徐瑞甯发现林嘉月胸前的外套沾了些，可能是刚刚吐得时候不小心弄上的，只好又帮她把外套给脱了下来，先暂时放在卫生间里，然后把人送回卧室躺着去休息。
回到床上的林嘉月立即变得像一只小猫一样，侧躺着蜷缩起身子来，徐瑞甯拉开被子帮她盖好，接着小心翼翼蹲在了床头，安静地看着对方的睡颜，脸颊还是比以往粉嫩些，嘴唇也是红红的，眼睫毛很长，自然卷翘着，想要伸手轻轻触碰，又怕会惊扰到，犹犹豫豫放在半空中的手最终还是默默收了回去。
“又睡着了啊。”这话像是自言自语，明知道不会有人回应。
也不知道这样蹲着看了有多久，似乎永远也看不腻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徐瑞甯站起身来，依依不舍从床边离开，首先来到卫生间里，拾起刚刚帮林嘉月脱下的外套刚要转身放进洗衣机里，忽然想到洗衣机运作会有声音，担心可能会扰到她休息，再三考量下，还是决定直接手洗。
站在洗脸池前，放水，撸起两边的袖子，倒上洗衣液，揉搓，徐瑞甯洗得犹为认真。
这样给别人洗衣服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洗好后放进洗衣机内，设定好脱水的时间，明天早晨七点三十分。
从卫生间出来，徐瑞甯稍稍活动了下筋骨，此时客厅的时钟已经显示在夜里十二点。
还有不到七个小时就天亮了，想要尽量在有限的时间多做些事情，想到这转身走进了厨房。
就煲个汤再熬个粥，对于喝完酒的胃能够起到好好养护的作用。
随手打开身后的冰箱，徐瑞甯的表情一秒陷入僵滞，是真的很干净，冰箱内除了几瓶矿泉水，两盒酸奶，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再打开底下的冷冻区域也是一样，更是干干净净。
一时间陷入了困顿。
思来想去，徐瑞甯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等电话接听后，徐瑞甯几乎是以命令的语气开口：“去买些东西给我送来。”
“牛脊骨，山药，大米，北极虾，新鲜蔬菜，玉米……”
“徐徐总，现在是半夜十二点，恐恐怕很难买到你要的这些东西……”电话那头的人结结巴巴哆哆嗦嗦开口。
“你自己去想办法，还有，所有食材都要最好的，给你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外头传来了门铃声，徐瑞甯踱步前去开门。
门外的男人气喘吁吁，手里拎着两个大大的购物袋。
“你迟到了十分钟。”徐瑞甯面无表情低头看了眼手表。
男人吓得不轻，连忙为自己辩解起来，“是这样的徐总，我是跑到城南一家24小时经营的商超才买到这些的，还有这个，这个。”男人示意另一个购物袋，“您指定的一些水果还有这个牌子的酸奶，我都买到了。”
“给我吧。”徐瑞甯伸手。
意料之外没收到批评，男人又惊又喜：“徐总这个重，我帮您提进去吧。”
“不用了，这没你事了。”徐瑞甯拒绝了让其进屋，伸手接过后冷淡地关上门。
门外的男人转过身去长吁一口气，默默扶着小心脏去乘电梯下楼，虽然这份工作总是干得胆战心惊的，但耐不住薪水高啊。
重新回到厨房，徐瑞甯将马上需要用到的食材取出来，剩余的整齐放进冰箱里，差不多刚好装满的样子。
接下来开始着手煲汤，另一边的锅内用来熬粥，牛骨汤和海鲜粥，是她同时要做的两样。
徐瑞甯虽然不常下厨，但闲暇时也会对其有所研究，是个对食材很讲究又有些轻度强迫症的人。
前前后后清洗准备食材，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的功夫，好在终于是炖上了，另一边锅里的粥也熬了起来。
总算可以歇上一口气，徐瑞甯好像隐约听见房间里头有动静，一个箭步冲出去立马赶到床旁。
只见正在睡梦中的林嘉月似乎是做了不太好的梦，整个人显得十分不安，嘴里还呢喃着：“不要，不要……”
徐瑞甯露出心疼的神色，伸出手去轻轻攥住她的手安抚起来：“好了，好了，有我在，不怕。”
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安抚下，床上的人儿终于平静下来，徐瑞甯这才松了口气。
为了让她晚上睡得好些，徐瑞甯干脆决定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待着。
默默守在床边，这一守就是好几个小时过去，似乎还有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徐瑞甯缓缓站起身来，四肢有些僵硬地不适，一想到早上她起来会头疼难受，心里总觉得放心不下，又再次徘徊至厨房，记得柜子上有一瓶蜂蜜，赶紧用它冲了一杯蜂蜜水，有解酒的作用。
端着蜂蜜水来到床头，伸手放置在床头柜上。
在临走前，徐瑞甯想给她留个信，自己因为来得匆忙随身没有携带纸笔，这时卧室里的一张书桌引起了她的主意，踱步上前去，上面果然有她要用的便签纸和钢笔。
这时视线又被桌上的另一样东西给吸引开来，那是一张相框，照片上的女孩很显然是林嘉月。
徐瑞甯忍不住伸手将其拾起来观看，照片里的女孩笑容青涩，穿着海港中学的制服，明媚青春，如此美好。
和她现在的模样没有太大的改变，要说唯一的改变可能是…更加漂亮了。
将相框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了一阵，这才依依不舍放回原位，伸手拿起了便签纸和钢笔，弯腰伏在桌上洋洋洒洒写下一行字来，紧接着收起笔盖，将写好留言的便签拿到床头，贴在装有蜂蜜水的玻璃杯沿，确保她能够看得见。
如此一来，徐瑞甯才放得下心离开。
从公寓楼出来，外面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而司机周吉已然等候在此。
徐瑞甯坐上车，抬手捏捏眉心说：“直接去公司。”
清晨的闹铃响起，林嘉月猝不及防被叫醒。
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袭来，脑子像要炸了一样，好不容易支起的半个身子又因为难受不适重新倒下去，好想就这样继续睡下去啊，要是今天不用去上学就好了。
闭着眼睛梳理头脑，不知不觉就记起了昨夜的一些事情，她好像见到了荷宝，在她家排挡喝了一些酒。
然后后来还发生了些什么，自己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闹钟因为没人关持续不断响着，林嘉月干脆一把坐起身来伸手去关闹钟，这时才注意到床头柜上的一杯水以及杯沿上的标签纸。
怀着疑惑撕下标签纸来看，上面是手写的一行话，字迹很独特，铿锵有力，也很好看。
“早起把蜂蜜水喝了，厨房有煮好保温的粥，可以直接吃，牛骨汤也记得喝。”
就这样一段话，甚至连署名都没有留下。
林嘉月拿着便签纸横竖反过来都检查一遍，奇怪，这谁写得啊。
难不成是荷宝？她喝多了被荷宝送回来还是很有可能的，但这字迹也不像是荷宝写得呀，荷宝的字是圆圆方方可爱的那种。
到底会是谁呢。
林嘉月下床先来到卫生间洗漱，也就在这时卫生间的洗衣机忽然开始工作起来，吓了她一跳。
上面显示正在脱水，待脱水完成后林嘉月取出了里头的衣服，这不是她昨晚上还穿在身上的外套吗，给洗了？
稀里糊涂拿去阳台上晾着，回头又进了厨房里头，灶台上两个锅，因为盖着盖子温度并没有流失太多，一锅里头是煲好的汤，另一锅里是煮好的粥，林嘉月伸手摸了摸温度，好像火是不久前才关掉的一样，到底是谁啊。
心中产生了巨大的疑问。
想要喝水的她打开冰箱准备取水，没想到打开柜门眼前的一幕直接震惊了她，原本空旷的冰箱现在被塞得满满当当，各种新鲜的水果，还有酸奶，还都是她喝得牌子，这几天刚好喝完还打算再去买些的，居然都已经买好了，是谁这么贴心。
看来想要找出答案，只有一个人知道。
想到这林嘉月返回卧室，找到了床头的手机，快速翻找出荷宝的号码给她打了过去。
电话接听后对面有些吵。
“嘉月，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呀，我现在刚上公交。”
“荷宝，我昨天在你家店喝酒了对不对。”林嘉月询问。
“对啊，你该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林嘉月顿了顿赶紧又问：“你知不道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来公寓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昨天晚上你回去公寓了吗？啊，那应该是徐瑞甯送你回去的。”刘荷宝说。
徐瑞甯？！！！
听到这个名字时，林嘉月心里震惊不已，以至于整个人好几秒都没能缓过来。
“嘉月？你还在吗？”
“我在的，我只是，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林嘉月又忍不住问：“徐瑞甯她…是怎么知道我在你那的呀。”
说到这里，刘荷宝有些歉意，“对不起啊嘉月，是我告诉她的，昨天晚上你喝了好多好多酒，我也拦不住你，怕继续下去会……刚好那时候徐瑞甯给你打了电话，我就，我就跟她说了你的位置。”
林嘉月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
“荷宝你不用跟我道歉的，我不怪你，我只是有点觉得惊讶。”
“嘉月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啊，昨天晚上你那个样子真的有点吓人，我从来都没见过你那样。”刘荷宝有些担忧问。
林嘉月立马笑了笑说：“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中午放学一起去吃饭。”
“好呀。”刘荷宝开心地应声。
就这样挂掉了电话，林嘉月放下手机来，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找到了真相。
原来这一切…都是徐瑞甯做的？
洗衣机里的衣服是她放的，蜂蜜水是她准备的，汤和粥是她做的，便签纸也是她留下的。
这样忙得不可开交日理万机的大老板居然会做这种事情，好难以想象。
林嘉月花了好一会时间才消化这件事情。
因为昨晚没洗澡不想这样去学校，赶紧收拾上衣服去冲个澡，在洗澡的时候脑子里总忍不住在想，昨天晚上徐瑞甯到底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做完那些事情的，尤其是还待到了几乎天亮才走，灶台上还热着的汤和粥最能证明，应该是特意等到天亮关掉火才离开的。
再加上徐瑞甯之前总是有意无意向她灌输一些类似于喜欢她的言语，现在林嘉月整个人都乱了，好乱好乱，乱成一团。
想起来今天上午只有一节课，还是十点多，林嘉月可以不着急去学校，再加上昨晚上开始就什么也没吃，肚子已经饿得开始抗议。
要不就去尝一点吧？
就尝一点试试，这并不代表自己就从此接受了徐瑞甯。
林嘉月先在心里给自己洗脑一遍，接着才去厨房拿碗准备盛粥吃。
用汤勺搅动着才发现粥里面除了有大虾，还有贝肉，以及切得很碎的青菜，很难以想象这居然是徐瑞甯亲手做的，现在的总裁也会自己做饭吗？记忆里的爸爸都很少在家做饭，林嘉月都不记得上一次吃到爸爸做的饭是哪一年。
盛好粥端着碗用小勺子尝了一小口，粥很鲜，口感很糯，融合了虾和其他海鲜的香味，吃虾的时候才发现就连虾线也挑的十分干净。
不知道为什么把虾送进嘴巴里时，林嘉月心中会流过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是徐瑞甯亲手挑的虾线，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心理暗示。
或许因为真饿了，没三两下林嘉月已经吃掉了一碗粥，尤其是在不久前才喝完一整杯蜂蜜水的情况下，当时刚起床因为口渴本能反应，已经顾不得是谁准备在那的水，先赶紧咕咚咕咚几口下肚。
把碗洗干净准备放回柜子上，忽然眼睛瞟向了那锅汤，其实牛骨汤的香味在她起床时就有闻见，好香，忍不住打开盖子，里面有牛骨，山药，还有玉米，看起来好好喝的样子。
就这样，林嘉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不经意间又喝掉满满一碗，现在她整个人已经撑的不行，扶着肚皮走出厨房，肚子里面现在觉得暖暖的，很舒服。
回到卧室来，打开正在充电的手机，又将其摁灭，看时间差不多该收拾收拾准备去学校上课，换好衣服拎着包走到客厅，这才瞥见沙发上搭着的一件衣服，貌似不是她的。
走上前将其拾起来，仔细确认，真的不是她的衣服，她几乎没有这种风格的衣服，那这是……
莫非是昨天徐瑞甯不小心留在这的？
为了更加确定一下，林嘉月将鼻尖凑近嗅了嗅，果然是那个女人身上的香味，衣服上很淡很淡，但能够确定就是她的没错。
那该怎么办啊，有些头疼。
是就放在这还是给她还回去。
还回去什么的，好像有点麻烦，需要主动联系徐瑞甯吧？一想到要给徐瑞甯打电话这件事，林嘉月心里就没由来的慌乱，而且打完电话，以徐瑞甯的作风，说不定会亲自到学校来取，那不可避免的又要和她见面……
思来想去，林嘉月干脆把衣服叠好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就权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然后，然后等周五放假过去湖心岛的时候顺便带过去。
嗯，就这样。
和往常一样，从公寓出来，没走两步就是斑马线，走过马路对面就是学校。
就在双脚踏进校园的那一刻，林嘉月的心脏犹如被什么重重击了一下的感觉，忽然猛地紧缩一下，整个人下意识抬手捂住胸口，缓慢迈开脚往前走。
昨日在琴房遭遇的一切历历在目，再一次重新回荡在脑海，尽管自己已经很努力不去想起那件事。
但…还是失败了啊。
心里倒不是惧怕那些人，她怕的是那些流言蜚语，往往最能够杀死一个人的东西，不是某个人，而是无法止住铺天盖地而来的流言蜚语。
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内心变得这么脆弱了，林嘉月自嘲一笑，明明自己以前是那么自信又阳光的啊。
独自走在校园的大道上，总感觉过往的路人好像在看她，又好像没在看她，好像在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好像又没有。
加快脚步，林嘉月赶到了教室，因为是一堂全校的公开课，课堂上有些吵闹，坐在阶梯教室后排的她几乎没听见什么就这样稀里糊涂上完一节课。
午餐是和荷宝一块吃的，在食堂二楼。
林嘉月吃着吃着就开起了小差，眼睛盯着一处发呆，也不说话。
“嘉月，嘉月，在想什么呢。”刘荷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我没事。”林嘉月回过神冲她一笑。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林嘉月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说完埋头扒了口饭。
过了会刘荷宝忍不住开口：“嘉月，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什么事你说吧。”林嘉月回答很干脆。
“就是，我这里有两千块钱，你帮我还给徐瑞甯吧。”刘荷宝说着从自己包里取出一沓现金来。
“啊？这个是……”
林嘉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刘荷宝接下来就和她说明了昨晚的事情。
“我妈说不能不明不白收别人的钱，而且两千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让我今天拿来让你帮忙还一下。”
这……
林嘉月稍稍有点为难，她自己上午出门前还刚为要不要联系徐瑞甯拿衣服犯愁呢。
可是如果自己拒绝的话，荷宝回家也会感到为难吧。
想了想，干脆一咬牙应了下来。
“我知道了，我帮你拿给徐瑞甯。”
刘荷宝满心欢喜将钱给了林嘉月，感觉如释重负。
“对了，嘉月，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吗？”
林嘉月摇摇头，“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我只记得那时候心情很糟糕，只想把自己灌醉，后来好像真的醉了，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说到这里，林嘉月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你一定不敢想象，徐瑞甯那样的人居然还在我公寓里给我熬粥煲汤洗衣服之类的。”
“哇。”刘荷宝一脸惊讶，过后才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说道：“为什么我感觉有点点宠啊，让那样的大总裁亲自做那些事情，是很难得的吧。”
“谁知道啊。”林嘉月努努嘴，忽然心里没由来的感到紧张。
“她看起来好像很在乎你的样子。”刘荷宝顿了顿又说：“我昨晚亲眼见过。”
“啊啊啊别说别说，打住，我们换个话题。”林嘉月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做出不想要继续深入讨论这个话题的样子。
好奇怪，她刚刚心跳为什么那么快。
“嗯~那好吧，换个话题，那徐瑞甯煮的粥好不好吃啊，还有汤的味道呢？”刘荷宝坏笑问道。
林嘉月差点上当，“味道还……”不错两个字刚到嘴边，忽然意识到自己被忽悠，赶紧伸手轻轻弹了下刘荷宝的脑门，“荷宝，你现在越来越坏了。”
愉快的午间休息时间就这样过去。
林嘉月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因为在大学体育是选修课，而且多种体育专业可以按自己喜好选择，也正因此，他们班的学生几乎都分散各自去上体育课，因为所选的专业不同。
林嘉月大一学的是排球，大二这年选修了网球，偌大的体育场馆内，聚集了各个上课的班，不远处的篮球班里大多都是男生，当然也有林嘉月之前学过的排球班，不过也有的班是在室外上课。
今年的体育选修课，林嘉月和班长秦霜恰好都选了网球，还都在网球1班，因为本就是一个班的同学，所以体育课上打球练习两个人也经常在一起。
今天老师教授了一些新的打法，之后就让大家开始自由练习，大多数女生随便打了几下就跑到一旁台阶上坐下休息玩手机，也有的干脆连球拍都没带，直接就去坐着休息。
林嘉月打得十分起劲，运动的同时也有些泄愤的情绪在里面，想要通过运动发散走身体里的负面情绪，不一会便满头大汗。
她和班长秦霜几乎打完了前半节课，中途课间休息铃声响起才停下。
“你今天状态不错。”秦霜夸赞。
“不会觉得我太用力了吗？”林嘉月有些不好意思反问。
秦霜愣了下，后知后觉笑道：“好像是有一点，不过不是什么坏事，这样对我来说更加有挑战力。”
“我要去厕所，要一起吗？”秦霜问。
林嘉月摆摆手笑道：“我不去了，我去喝点水。”
体育馆内分布有几台自动贩卖机，为了给运动过后需要补充水分的学生提供。
林嘉月顺手买了两瓶水，一瓶用手臂夹着，拧开另一瓶水开始喝起来，同时往她们班的位置走。
也差不多就在这时，有人在身后叫住了她，林嘉月脚步一顿，莫名觉得这声音有一丝耳熟。
不想回头。
脑子里第一时间是这样的念头。
“林嘉月，我们是来向你道歉的。”几个女生齐声道，其实也不算是那么齐，但每个人都有开口说这一句话。
道歉？
林嘉月有点不明白，转过身去，发现面前站着的几个女生就是昨天在琴房言语侮辱她的那几个，林嘉月怎么可能忘记她们的长相。
但是刚刚说要向她道歉是怎么回事，就在她迷惑不解时，中间那个带头的姑娘结结巴巴开口：“昨天是我们不对，不该断章取义污蔑你，更不该对你言语攻击，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们计较。”
说完，她还用胳膊杵了下旁边的人一起说不要愣着。
于是这几个人每个人都向林嘉月道歉了一遍，先暂且不说这道歉里头真诚有几分，光她们在体育馆干这件事已经让林嘉月为之震惊了。
毕竟体育馆现在人并不少，好几个班的学生，男生女生都有，而且经她们几个这样的动静一闹，大家都好奇地朝这边抛来了好奇的目光。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们！”几个女生齐声说，还朝林嘉月深鞠一躬，完全没了昨天的嚣张气焰。
这……
到底什么情况。
见林嘉月愣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昨天带头的那个女生有些求饶的语气说：“林嘉月，林妹妹，求求你了，你要是不说原谅我们，我们几个就完蛋了。”
“这…这话什么意思啊？”林嘉月疑惑问。
这时赶紧有人提醒了刚刚那个女生，似乎在说要她不要说，但林嘉月听见了她们的窃窃私语，忍不住问：“谁让你们来跟我道歉的。”
“没有没有，没有谁，没有任何人叫我们这么做。”
“我们是自发来跟你道歉的，其实我们昨天回去以后也想了想对你说得话有些过分，所以……”
“希望你能够大人有大量，不和我们计较，我们以后再也不会了。”
“是啊是啊，保证再也不会了，不会有下次了。”
“……”
她们一人一嘴，急得险些哭出来。
林嘉月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她们几个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场馆内大部分人的注意，更有好事的人拿着手机在拍摄，这件事情对于年轻女孩来说其实也挺丢脸的，林嘉月不想强人所难，既然她们都已经道歉了……
“我知道了，我原谅你们。”她顿了顿又严肃补充一句：“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因为你们不知道被你们伤害的人会有多难过。”
“多谢，谢谢你不计较。”
“我们再也不会了。”
“……”
再次深鞠一躬后几个女孩仓皇逃离体育馆，林嘉月望着她们的背影，内心还是有些不解。
“嘿，刚刚发生什么了，我大老远就看到这边围了不少人。”秦霜回来轻拍了下林嘉月的肩。
林嘉月摇摇头笑着说没事，周遭看热闹的一些同学也因为上课的铃声以及各自体育老师的哨声集合归队而散去。
从体育馆仓皇逃离的几个女生长舒一口气，彼此间有了这样一段对话。
“这次啊真的要被苏眠那个臭婊/子给害死了。”
“就是，真没想到林嘉月背后的人这么有背景，差点惹祸上身。”
“看来以后还是得离她远远的走为好。”
“……”
林嘉月一整个下午都被在体育课上发生的事情扰得心神不宁的。
倒也不是在深究那几个女孩道歉背后的真诚度有多少，她更在意的反而是她们窃窃私语时不敢讨论的一个人，那个人到底是谁呢，让她们来给自己道歉，还专门挑在满是学生的体育馆内，让所有人都看着，像是刻意的惩罚。
从昨天被骂，到今天收到道歉，其实也不过24小时的事情。
短短24小时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校园生活真是越来越魔幻。
下午所有课程结束后，林嘉月来到琴房练习，经历了昨天的事她没打算逃避，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体育馆内发生的事情似乎已经在校园里小范围传播开，林嘉月刚到琴房时，还有人正在用手机看那时候的视频，不过在见到她本人后立即关闭手机，装作自然地同她招手打招呼。
林嘉月礼貌回应了下，接着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练琴，双手刚放在琴键上，脑子里像是过电流似的隐约回忆起了什么，具体的事件想不太清，好像曾有人在她耳边说过这样一句话：“谁也不能欺负你。”
刚弹了几个旋律的林嘉月手指顿下，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不记得是现实里发生的，还是在梦里发生的。
这种感觉好奇怪，想不起声音，想不起脸，只有这句话，孤零零飘在耳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