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顾摇摇头,“没有一点消息。”

  他分析着,“香江就这么豆大点地方,谢家的势力基本都能辐射到,一点风吹草动我们都能收到消息,刺杀你这么大一件事,愣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谢文亭轻声说:“那不如倒着推,谁想杀了你?”

  “那可多了,”林青浅脑子里突然闪过宋朝度和蔼苍老的脸,“毕竟我得罪的人可不少。”

  往远了说,可以追溯到被自己玩跨的象叶;就说当下,还有周营的残部痛恨着自己。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是妈。”林青浅站起身,走向一旁接起电话。

  “没什么事吧?”林之音声音还算稳定,但风平浪静的语气下是汹涌的怒火。

  林氏的继承人,被暗杀?

  这简直就是狠狠抽林氏的脸。

  “没什么问题。”林青浅简单描述了会当时的情况。当林之音听到是因为那块玉佛才躲过一劫的时候,语气颇有些复杂。

  “没事就好。”林之音点点头,随后又追问,“文亭他们查到什么了吗?”

  “没有。”林青浅踱步,思索着要不要向林之音透露心中怀疑的人选。

  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告诉林之音:“妈,宋朝度有什么动静吗?”

  “你怀疑他?”林之音的声音有几分讶异。

  “出身香江,还正好是香江黑色产业最猖狂的时候,又对我有敌意,我不怀疑他才奇怪。”

  林之音沉默了一会,“应该不是他。”

  “为什么?”

  “他与我们林家人共事了快半个世纪了,感情挺深的。”林之音揉着眉心,“况且我们还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他没必要杀你。”

  “这可不算个好理由,”林青浅轻笑着,似乎在嘲讽什么,“我们这个圈子,父子反目兄弟阋墙的事还少了吗?”

  “感情,是最说不准的事了。”

  林之音苦笑一声,“就知道瞒不过你。”

  她似乎喝了口水,随后慢悠悠地说,“我确定不是他。”

  “我之所以现在才给你打电话,一是因为已经确定了你没事,二是开了个紧急董事会。”

  “你虽然是以私人身份去的香江,但要动你,就意味着对面做好了迎接林氏怒火的准备,这说明对面是个亡命之徒。”

  “紧急董事会上的时候,我观察了宋朝度,他的惊讶做不得假,我和他太熟了,是不是在演戏我看得出来。”

  “当然,我知道这还属于主观臆测,你还是不会信,”林之音苦笑一声,“好吧,实话说出来有点丢脸。”

  “我和宋朝度已经角力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说呢,五五开吧,甚至在最近一次交手他还赢了一点点。”

  “但是你这码子事发生后,他主动向我表态收兵,原本可以收割的利好也放弃了。摆正了态度一致对外。”林之音敲着桌子,“如果是他,想要撕破脸和我们对着干的话,不会是这个反应。”

  林青浅点点头,“很有说服力。”她心中默默将宋朝度的名字划掉,“那还能是谁呢?”

  林之音悠悠地说,“我有一个想法……”

  “香江,”林青浅听完林之音的理由,点点头挂掉电话,走回来,眼睛眯起,看着谢文顾和谢文亭,“在这里有这么大能量的,我只能想到谢家。”

  “鼎盛时期的谢家。”她做了一点补充。

  谢文顾唰地举起双手,“不是我们!”

  谢文亭翻了个白眼,摁下去,看着林青浅,“你觉得是谢正邦?”

  “除了他谁还有这样的能量?”林青浅低声说,“谢家真的完全交到金杉手里了吗?他真的没做一点点准备就束手就擒?我可不信。”

  “连周营这种人都有恨不得杀了我的旧部,他堂堂一个厮杀登顶的谢家家主就这点水平?”

  谢文亭点点头,“有道理,那我们就往这个方向查。”

  他忧心地看了眼林青浅,又看了眼脸色一直不大好的竹觥。

  “那人就这么在你们眼前自杀了,还好吗?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调解一下。”

  一个生命的逝去往往是让人最悲哀和无能为力的事情,鲜血的红艳也是世界上最腐朽又疯狂的颜色。

  “我没什么事,”林青浅毫不犹豫地说,“竹觥,你呢?”

  竹觥摇摇头,“金杉和妈被我挡住了,我还好,一直忍着没看。”

  “没事就好,”林青浅拍了拍手,“我大概明天就回大陆,这里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你注意一点,幕后黑手还没抓出来是谁,就别坐飞机了,毕竟我们也不知道对面到底有多疯,说不定什么事都能做出来,”谢文亭思索一会,“我给你联系一个朋友吧,他有私人游艇,手续都齐全,你明面上买张机票掩人耳目,实际上走水路这边。”

  林青浅挑眉,打了个响指,“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金杉谨慎地敲敲门,随后伸了个脑袋进来,“妈说可以吃饭啦。”

  几人从办公桌边起身,林青浅起来的时候,无意间碰倒了书架上的一样摆件。

  “哎,小心,”跟在她身后的竹觥眼疾手快,接住了那只木雕兔子。

  “这是什么?”林青浅好奇地回头看。

  金杉过来瞅了瞅,“啊,这应该是爸八十大寿的时候谢正邦送的礼物,爸是属兔的,据谢正邦说这是他自己雕的兔子表孝心。”

  林青浅多看了两眼兔子黝黑的眼睛,看着竹觥将它放了回去。

  “来来来,没准备什么丰盛的,就是一餐便饭。小三小六,你们喝点酒吗?”几人下楼,就看见金妈张罗着,欢乐的大嗓门中气十足。

  林青浅不由得带起了笑意:果然是能教出金杉的人,原来金妈也是这种乐天的性格。

  刚才萦绕在几人周围的压抑气氛变成了淡淡的温馨。

  “诶,我们来吧。”谢文顾迎上去,“喝一点点就好。”

  “小林呢?”金妈冲林青浅挑了挑下巴。

  “我也喝点……算了,我就算了。”

  林青浅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竹觥的逼视,慌忙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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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喝酒没吃药,你怎么又来了?”二号已经见怪不怪,瞅着面色苍白的林青浅。

  “我刚才做噩梦了,”林青浅将头埋在手掌里,发出长长的叹息。

  她梦见了温归笑,梦见了那个死去司机的狰狞表情,梦见了一双红色婴儿鞋,甚至梦见了穆华成。

  穆华成阴恻恻地盯着她,疯狂又偏执。

  那些她最惧怕的东西交织在一起,光怪陆离,破碎重组,编织出了让她逃不出去的网。

  “谢谢了,”林青浅缓过一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看着撇着嘴的二号。

  要不是她在梦境中的各种提示,她都快要走不出那个噩梦的世界。

  “呵,”二号冷笑一声,“您别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今天个声音,是你吗?”林青浅有些迷惑地看着二号。

  在卡车开过来千钧一发的时候,她仿佛听见心中有个声音让她快跑。

  她很确信自己听到了一个声音,但回想起来,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二号犹豫了会,“是我。”

  林青浅面色一凝,“你能看到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了?”

  “额,是的。”

  林青浅颓然倒向座椅内,摁着眉心。

  “我们虽然很像,甚至一模一样,但我们是两个独立的意识体,”二号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青浅,“至少我分得清我和你。”

  “以前我一直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只能通过你来这里的那一瞬间,看到一点点东西,但是这次不一样,其实我在卡车冲过来的那一瞬间,我就一直可以看见外面发生了什么。”

  “这说明,你对身体的掌控越来越差。”二号摸了摸林青浅的脑袋,“我怀疑你精神衰弱了。”

  林青浅苦笑,“我觉得我还能撑到现在就是一个奇迹。”

  “别这么丧嘛,”二号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还坚持坚持,你还有你的小朋友呢。”

  林青浅双手交叉,撑着下巴,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你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她愣愣地看着前方,双目空洞,“清越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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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文亭!是不是你!”谢文顾冲进谢文亭办公室,一把将他领子揪起来,摁在墙上,一拳狠狠打在他右脸。

  “你安排的那个私人游艇出事了!是不是你!”谢文顾目眦欲裂。

  谢文亭惊愕地看着他,但惊愕的内容却不是游艇出事。

  “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玩意!”谢文顾冲着他的脸啐了一口,吊白眼发红。

  他刚接到汇报,那艘私人游艇不知道为什么去公海逛了一圈,刚到公海,就突然爆炸成一个火球。

  “TM那天在场的只有我们几个,游艇还是你安排的,所以内奸就是你吧,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又一拳狠狠打在他左脸。

  “你小子能不能听我说话!”谢文亭大吼。

  谢文顾轻喘一声,死死盯着谢文亭的脸,喷洒着灼热的吐息。

  “那艘船是自动控制,没人在上面。”

  “谁管你是不是自动控制!”谢文顾怒吼。

  “你给我把话听清楚了!那上面没人!”谢文亭终于忍不住,狠狠推了谢文顾一把。

  谢文顾连连后退,倒在办公桌,眨巴着眼睛。

  “没人?”

  “妈的,养不熟的白眼狼,呸,说你是狼都侮辱狼,傻逼。”谢文亭忍不了了,扯了扯自己被谢文顾揪的皱巴巴的领带,一脸烦躁,“青浅走的是飞机,之音阿姨的私人飞机。”

  他拨电话,“喂,竹觥?”

  “把书房里所有东西都翻出来,一个个排查。”

  “我怀疑里面有窃听器。”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我做到了,手速小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