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觥看着飞机上宋清越铁青着的脸,长叹一声。

  小林总,这次是您真的做的不对。

  哪怕她没谈过恋爱也知道,这种事情怎么能瞒着另一半?特别是越小姐这种自尊心极强的人,总是被小林总护在身后,越小姐心里多多少少也有点不舒服。

  只是恋爱的时候,这份不舒服可以被甜甜的互动遮掩,而一旦出了什么幺蛾子,这就是最恐怖的导/火索。

  “竹觥姐?”

  竹觥回头看宋清越,附耳过去,“您说?”

  宋清越的眼神有一丝迷茫,“你说,林青浅是不是根本不会考虑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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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根本不会考虑我的感受?”林之音垂头浇花,但是手上的微微颤抖暴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心情。

  林青浅想要开口,“妈,这种事情……”

  “好了,你给我闭嘴。”林之音难得对林青浅说一句重话,此时她把手中喷壶重重往旁边石桌上一放,抬头看了眼林青浅,眼神复杂而又悲伤。

  看着固执的林青浅,她眼神有些恍惚,就像看到了另一个人,当初也是这样执拗地站在她父母跟前,但自己却没有站在她身边。

  “宋清越没跟着你一起来吗?”

  林青浅摇摇头。

  “她是不愿意来还是不敢来?”林之音情绪有些失控,握紧了手,指甲掐进肉里。

  林青浅一愣,“我没告诉她。”

  林之音面色一凝,上下打量了一下林青浅,控制好思绪,点点头,面上再也看不出表情,“跟我进来。”

  林青浅跟着林之音上了三楼,走到神龛面前。林之音闭上眼,“跪下。”

  林青浅毫不犹豫,在林天泽的牌位面前跪下。

  林之音冷冷地看着她,“你先反思一个小时,再和我说话。”

  说罢,她转身离去。

  林青浅是家里主管张姨从小看到大的,看着林青浅跪在神龛前清瘦的背影,很是心疼。此时她见林之音离去,于是手里攥了个护膝,又拿了块软垫,偷偷摸摸走到林青浅身边,轻声说,“小林总,林总在气头上呢,别在意。你先穿上这个,别跪坏了身子。”

  林青浅挤出一抹笑,摇摇头,“张姨,谢谢了,不用这个。”罚跪而已,和她想象中的比起来,是要舒服地多的。

  张姨有些急了,焦急地劝:“一个小时呢,怎么用不着?还是带上吧。”

  “张姨,我如果带了这个,就不是一个小时那么容易了。”林青浅轻叹一声,随后看向神龛里供奉着的林天泽的黑白画像,“先向爷爷请个罪,挺好的。”

  张姨还想再说什么,林之音却悄无声息地靠在了门外,“小张,你走。”

  张姨回头,看看这同样执拗的母女俩,叹了口气,迈着小步子出了门。走到花园,她转了几个圈,掏出手机喊来了林青浅的私人医生:“周医生,麻烦你带着急救箱过来一趟。”

  “啊,还没出什么事,只是可能会出事,你先过来吧。”

  “要带什么?至少……担架得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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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青浅跪在林天泽遗像前,没有回头。

  她能感觉到林之音还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

  林之音拇指摩挲着手中的手机,页面刚显示她打开了机票查询,从沪市到S市的,两个小时后有一班落地。

  她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走到林青浅身边,“再加一个小时。”

  林青浅沉默不语。

  “有没有意见?知道为什么吗?”

  “没有意见。不知道。”

  林之音冷笑一声,口中吐出硬邦邦地话,但看着笔直跪着的林青浅,眼睛里是复杂是神色,“不知道就好好想想。”

  她走回书房,看着桌上散乱的文件,垂目把他们扫到一边。按下一个机关,从里头拿出一个小盒子。

  那是林之德留下的那把枪。

  她熟练地将枪拿在手里把玩着,忽然,她打开保险,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忽然嗤笑了一声:“你还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她和我,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闭上眼,扣下扳机。

  枪声沉闷,没有子弹射出。

  她再睁眼,眼睛略微有些失神。

  每当她要做出重大决策的时候,她总会把自己关起来“给自己一枪”,大概是只有在生死关头,才知道自己犹豫不决的那些问题的最终选择。

  至于枪里到底有没有子弹,这是一个她才知道的秘密。

  她把枪放回小盒子,收回暗格,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老照片,边缘已经有些卷曲,泛着淡淡地黄。

  照片上是两个女人,并肩而立,笑的肆意张扬。风吹动她们的裙摆,白色的棉质纱裙在阳光下仿佛是透明的质感,勾勒出青春活力的气息。两人十指紧扣,左边那个赫然是年轻时候的林之音。

  “你说的对,我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我是逃兵,是胆小鬼,但她不是,这样看来,她比我好。”

  “我要不要成全她们?呵,难道这种东西也有传承?真是好笑。”

  林之音喃喃自语,握紧了手中的照片,闭上了眼睛。

  她面色苍白,仿若要就此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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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青浅跪在神龛前,倒是没有低着头,而是大不敬地看着林天泽的遗像。

  林之德长得不大像林天泽,应该是随了自己奶奶,而自己也是更像林之德一些,与林天泽和林之音一点都不像。

  难怪被抱回林家养这么多年也没有人质疑过她是否是林家在外的私生女。

  她一边罚跪,一边也没闲着,而是在心里梳理一些问题,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林之音的反应。

  她看清了林之音的眼神,那不是一般的愤怒,而是带了更多的恐惧和伤痛,就像是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痛苦。

  林之音看着她时候,也不像是在看她,而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林之音问的问题也很奇怪,问为什么宋清越没到倒没问题,但反应太奇怪了。

  一开始知道宋清越没到的时候,她眼睛里是讽刺和“哈,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神情;但在知道是自己不让小孩过来的时候,她又有很明显的几秒钟的失神。

  而且林之音的反应也不像她想象中那么激烈——林青浅本以为自己会被直接吊起来打,打断腿的那种。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整理一下那乱成一团的思绪,但没有找到一丝线索。

  林青浅抬头,看着林天泽消瘦但威严的脸,低语着:“您说,妈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她看着林天泽的脸,意识发散,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在提示自己,她想到了李自牧和自己说过的话。

  李自牧和她在《孑狼》剧组中提起过,林之音和穆华成是商业联姻,与其说是伴侣,不如说是商业伙伴,两人虽然住在一起,但是同床异梦,互相背地里捅刀子也是常有的事,只是彼此的利益纠葛让他们紧紧纠缠在了一起。

  当时他们结婚,是为了对抗老爷子猝然离世还没安排好的那些不安分的“元老”,可是在林之音彻底掌控了林氏后,为什么他们没有离婚?

  如果是因为长久的相处有了感情,那么在穆华成出轨把宋清越带回来的那一天,这个家就应该会崩塌,然后上演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的八点档狗血剧,哪里会等到几十年后穆华成的突发心脏病?

  林之音她是了解的——那样一个自尊极强杀伐果断的女人,如果爱的人真的出轨,只会斩断的比谁都痛快,而不是忍气吞声像个小媳妇似的。

  除非……从来就不在意。

  可是一起相处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哪怕养条小猫小狗都有感情了,他们又一起奋斗过那么久,没有一点感情也不正常。

  她脑子里仿佛有一丝明悟,看着林天泽的照片,突然出现了一个猜测。

  林之音种种不正常的行为,都指向一个答案。

  她心里是有另外一个人的。

  “爷爷,他们没有孩子,不是妈的身体有问题,是根本就没做过,对么?”

  林之音那样骄傲的人,又怎么会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人呢?

  她仿佛开了窍,低声喃喃自语,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原作只是世界的片面,是林家向外展示的东西,至于真实的故事是什么样子,是需要挖掘的。况且原作只说了穆华成没问题,没说妈有问题,是我先入为主了。”

  “这样就可以解释清楚了,穆华成为什么会顶着巨大的压力把清越接回来,因为他认为他根本没有对不起妈也没有出轨,至于他没有好好待清越的亲生母亲应该是因为他真的是个人渣;这也可以解释妈为什么没有和他离婚,因为他们只是商业伙伴的关系而已,她根本不在乎。所以根本不会像恶毒后妈一样对清越,不仅仅是教养的约束,也是根本没有仇恨。”

  而林之音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根本就是曾经爱过一个人的,甚至是受过情伤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爱。

  她又想到了林之音对自己和小孩在“酒店门口拥吻留宿”的热搜的反应。

  “脏眼睛。”那是林之音当时看似漫不经心,但实际上细细思索,却是带着伤痛的回复。

  一般的母亲哪里会说自己的两个同样性别的孩子抱在一起脏眼睛?如果真的是对同性恋没有感觉,是注意不到这些的,更不会觉得“脏眼睛”。

  要么是对同性恋的极端反感,要么是被压抑住的情感不能宣泄爱极生恨。

  “爷爷,你告诉我,妈当年,有没有谈过恋爱?”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回复,只是心中的猜测越发肯定。

  同性婚姻合法化也是这几年的事情,尽管法律规定了其的正当权益,但仍有人反对。反对的势力甚至相当极端。

  “您是不是,也曾拆散过一对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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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脑中的思绪陷入了亢奋,但肉/体上的折磨依然存在,林青浅微微向左/倾斜了点,将重心移到左腿上。

  两个小时的罚跪简直就是度秒如年,膝盖磨着地板,先是酸疼,仿佛万蚁蚀骨,然后就渐渐麻痹,失去了知觉。

  她抿着唇,上身笔直,手指按着地面试图减轻一些腿上的压力。

  “疼吗?”林之音不知道何时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不疼。”林青浅听见她的声音,后脖颈上的汗毛骤然竖起,勉力保持着镇定。

  “撒谎。”林之音摇摇头,声音温和,但这更令人毛骨悚然,“起来吧。”

  林青浅撑着地,勉强站起。刚要站直,腿一软又要摔倒在地。林之音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还站的起来吗?”林青浅点点头。

  “和我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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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觥姐,应该快了吧。”宋清越看着手中的表。

  她生林青浅的气,但更担心她的情况。

  竹觥低声安慰着她,“越小姐别怕,据我估计,林总应该还没对小林总怎么样?”

  宋清越不解地看向她,“可是林青浅她比我们早走两个半小时,应该早就到了啊。”

  竹觥摇头微笑,“您信我就好了。”

  她在林之音身边那么久,早就摸透了林之音的性格。

  演员还没到齐,戏台还没搭好,她是不会登台唱戏的。-------------------------------------

  林青浅倚着林之音的手走到书房,在沙发上坐下。林之音给她倒了杯水,坐在了她的对面。

  “反思完了吗?”

  林青浅抿口茶润了润喉咙,心中有了某些尝试的意味,她低声说,“我没有什么好反思的。”

  饶是林之音已经做好了决定,此时也被气得不轻。她敲了敲桌面,“你觉得这样做是负责的行为吗?她可是你妹妹!”

  林青浅抬头,“没有血缘关系,一点点都没有。而且我户口本已经迁出去了。”

  林之音一愣,然后气极反笑,“敢情我倒是帮了你一把?”

  她气得捏着手中的骨瓷杯子,指尖发白,深呼吸几口,冷静下来,“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林青浅偷偷摸摸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迅速垂下头,“就在几个星期前,还没一个月吧。”

  林之音现在是真真实实地震惊了,拿出平板递给林青浅,“这是竹觥的记录,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林青浅草草瞟了眼,点点头,“我知道。”

  “属实吗?”林之音看着她。

  林青浅斟酌着言辞,“有一些轻微的文学加工。”

  “比如?”林之音扬眉看她。

  “嗯……”林青浅抿唇,“床戏时我的反应没有那么激烈吧。”

  林之音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她有些怀疑林青浅也察觉到了什么才故意这么顶嘴试图彻底惹怒自己。“那你现在告诉我,那个时候你们还没在一起?”她发现自己的愤怒压抑不住了,“别告诉我你玩那种剧组妻妻的把戏!”

  林青浅迅速摇头,“没有,我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

  “嗯,你们接吻,你们睡一张床,你们反锁休息室的门戚戚我我,然后你告诉我你们没有在一起?”林之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已经尽力控制好的情绪又被林青浅的回答点爆了。对林青浅的不负责任失望夹杂着对两个孩子瞒着自己在一起的愤怒将她的理智彻底摧毁。她起身踱着步,深呼吸,走到窗前。

  她看见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了竹觥和宋清越。

  演员到场了,她不再压抑自己的愤怒,转身向林青浅怒吼,“你给我跪下。”

  林青浅一愣,怎么都觉得林之音情绪的转变有些突然,但她选择了听话,跪在了实木地板上。

  林之音走过来揪着林青浅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说:“我绝对不赞成你和清越在一起,首先,你们是姐妹,这是伦理问题;其次,你们的性格也好为人处世也好完全不搭界,你们根本就不适合。未来只会分手,然后呢?老死不相往来么?”

  林青浅心中的疑惑被林之音彻底的否定带来的冲击摧毁,林之音汹涌的情绪扑面而来,顺便带走了她的理智,她执拗地看着林之音,脑中那个没有证据的猜测在脑海里一遍遍循环,她反手握住林之音揪着自己衣领的手,看着她,言语极其恶毒地说:“我最起码比您好吧?”

  林之音一愣,手微微颤抖,看着林青浅,“你说什么?”

  林青浅盯着她,把心中的焦虑和愤怒尽数返还,“您当时在爷爷那里受到的伤害,难道希望在下一代重演吗?还是说您够无情,对当年的事没有一点点愧疚?”

  林青浅其实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些话都只是猜测,但也说不上错——甚至称得上是“万能公式”。她其实什么都没说。

  但看林之音的反应,恐怕当年真的有故事。

  林之音眼角泛红,声音嘶哑而挣扎,“你都知道了什么?”

  林青浅脑子迅速转着,嘴上毫不客气地回应,“您不想让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林之音重重地将林青浅推了出去,捂着心口,手无力地抓着。

  直到她摸到了一根冰凉的金属棍状物体,拿起来一看,是一根棒球棍。

  林青浅面色一凝,挣扎着爬起来就要跑,但跪久了,腿使不上劲。

  林之音持着棒球棍,一步步走过来,面容挣扎而痛苦。

  她揪住林青浅的领子,“你说的这些不重要,我或许是有些故事,但和你们这段感情无关。”

  “你们是姐妹!相处了二十年的姐妹!我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你们怎么可以在一起?”

  林青浅盯着她的眼睛,林之音也看着她的。

  林之音的手微微抖动着——她从来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这不符合她的处事原则,也不符合她的计划。

  但是心中暴虐的情绪在流动,说不定冥冥之中真的是林天泽在看着,她竟然也继承了林天泽当时的疯狂和暴虐,在“这俩孩子怎么可以在一起”和藏着心底的那些小秘密被戳穿的共同作用下,她高高举起棒球棍。

  啪,棒球棍狠狠砸在了林青浅的腿上,声音沉闷入肉。

  林青浅的脸瞬间皱成一团,手指攥成拳,嘴中蹦出痛苦的低吟。

  砰,又是一声巨响。

  林青浅耳尖,似乎听到了骨裂的声音,喉咙一甜,缕缕血丝从嘴角溢出。

  林之音在第二棍砸下去后就恢复了冷静——或者说,暴虐的冷静。

  她心中自嘲地笑着,但棍子继续高高举起,没有再落在腿上,而是寻到了林青浅身上厚实的部位,打着疼,但没有什么实质伤害。

  “妈!”一声破音的尖叫,宋清越冲进来抱住了林青浅,眼泪不要钱似的流出来,“妈,是我先追的她,你要打打我。”

  林青浅艰难而又震惊地看着宋清越,挣扎着问:“你怎么来了?”

  林之音面色复杂,“她要是不来,我……”还真不会同意你们。

  但是她很快被另一样东西所触动,她有些颤抖得开口,问宋清越:“你叫我什么?”

  宋清越嘴微张,但是不敢喊出声。

  林青浅咳嗽两声,软倒在宋清越怀中,轻声说“妈,是我说,她下次见到你,可以改口的。”

  林之音沉默地看着执拗而又骄傲笑着的林青浅,举起手中的棒球棍。

  宋清越急忙用背护住了林青浅,死死抱着她,哭得稀里哗啦。

  林青浅温柔地看着小孩扭成一团的五官,轻轻抚上她的脸,“别怕,妈不会打你的。”

  她胜券在握。

  林之音把手上的棒球棍丢到地上,看着两人,转过身去。

  小孩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棍子落下,扭头,只看见林之音的萧瑟背影,“还不快送去医院?”

  宋清越急忙把林青浅打横抱起,飞奔出门。

  “诶诶,越小姐,我已经约了小林总的私人医生,这边。”

  “谢谢张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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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着我干嘛?”林之音背对着书房门,却好像知道背后有谁。

  竹觥默默走了出来,微微躬身,“林总。”

  林之音回头,眼角通红,但还保持着冷静的姿态,“有什么想问的?”

  竹觥手指无措地微曲,“林总,我想不明白,您……怎么会这样做?”按她的推理,林之音没有半夜三更把自己轰起来而是选择了通过秘书消息网告诉自己,就已经说明了她的决定。

  她是支持的,可能会纠结,但一定是支持的。

  所以她以为,小林总坦白的过程可能会很曲折,但绝对不会落到这种动棍子的地步。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把越小姐送过来,不仅仅是因为这种事情两人要一起面对,更是因为要把宋清越也送到林之音前,让林之音好好看看她的心意。

  按她的推理,林之音应该只会演一演“古板父母不支持这一桩惊世骇俗的恋情但在真挚的爱情的感动下还是答应了”的爱情故事——因为决定早就做完了。

  林之音没有回答她,而是自顾自地说:“林青浅真的没告诉清越她要来?”

  竹觥摇摇头,“没有。”她想了想,补充道,“小林总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自己一个人来。”

  “呵,这孩子,”林之音低下头,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情绪,随后她又抬头,面上恢复了一贯的微笑,“很高兴我们还有这样的默契。”

  竹觥得知林青浅一个人来的时候就迅速订了最早时间的机票;而自己在看到宋清越没有来之后,马上查了最早时间的机票然后让林青浅罚跪拖延时间。

  竹觥微微皱眉,“如果您是这个意思的话,怎么又变成了这样?”

  林之音倘若是与自己有默契,就应该像自己推理的一样动作。

  林之音苦笑着摇头,“林青浅这孩子,太……聪明了。”她捏着自己的眉心,“我也摸不准,是她真的察觉到了什么还是不愿意陪我演这出戏,于是把场子砸了。”

  她也反应过来了,林青浅的那些话都是再经典不过的八点档狗血片台词。她可能是猜到了什么,但没有证据。

  竹觥极其敏感,“察觉了什么?”

  林之音摇摇头,岔开了这一个话题,“我很高兴我们还有默契,但是你还是选择了青浅。”她看着竹觥,微笑道。

  竹觥沉默了会,微微躬身,“抱歉,林总。”

  林之音走近,摸了摸她的头,“也就是你们这帮老人还一直喊我林总,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就跟着瞎叫。以后,喊林董吧。”

  喊她林总的这帮人,都是一起在最困难的时候携手过来的人。

  让竹觥喊她林董,也是标志着竹觥不再是她的人——她将竹觥彻底送给了林青浅。

  竹觥眼眶里有些热意,低头,“是,林董。”

  林之音笑着摇摇头,走回了沙发,坐下,“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她比我优秀。”

  不止一点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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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觥?”林青浅的麻醉过了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居然不是宋清越,很是疑惑,“清越呢?”

  竹觥沉默了会,“越小姐和周医生把您送到医院后,林总……林董就让我叫越小姐回去一趟。再然后,越小姐就回沪市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这个坑填完了,猜到剧情的举个手~

  小林总开始追妻吧,小宋是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