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虫核活跃度超过一百的葵兰虫吗?
以前肯定是没见过的, 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一批又一批警卫像韭菜一样倒下,面对着仅仅一只葵兰虫,却毫无还手之力。
最可怕的是, 好几个小时的缠斗之后, 警卫们肉眼可见的士气大减, 节节败退,而那只葵兰虫却越战越勇, 不论是动作还是力量, 都在逐步攀升。
一起攀升的, 还有他匪夷所思的虫核活跃度。
虫核干扰仪自带的活跃度检测指针像疯了一样乱跳,最后停在一个恐怖的数字上。
一百二十五。
“艹,什么玩意。”
上过战场且见多识广的警卫队长见到那个离谱的数字时, 没能忍住心中的震惊, 骂了一声脏话。
活跃度三十的葵兰虫在长尾状态下能以一抵十, 超过五十的葵兰虫放在军队里别称百虫斩, 活跃度一百二十五的葵兰虫……
再多的警卫在他面前也和兔子对上狼无异。
没有重武器的情况下, 他们根本就没有制服这只葵兰虫的可能。
唯一能指望的长尾自行消失也成了妄想, 超过一百活跃度的葵兰虫,和普通的葵兰虫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上, 虫核干扰器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没有虫知道这条长尾能维持多少时间。
历史上从未出现过活跃度超过一百的葵兰虫,哪怕是在战争时期,那些在战场异常活跃、功绩是普通战士的几十倍甚至几百倍的葵兰虫战士,在事后的检测中, 他们中最高的活跃度也就只有九十五而已。
活跃度超过九十的葵兰虫, 几乎能和重型攻城武器划等号,而一百二十五……
那就是天灾本灾了。
“撤退, 呼叫总部支援。”
警卫队长当机立断做出决定。
继续耗下去,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们损员,而那只葵兰虫
说是撤退,但警卫们也没法退出太远,雄虫还在这里,即使明知是送死,他们也必须要保证雄虫的安全,一旦叶绻对巢发起攻击,那就是他们必须要以命相博的时候了。
好在,叶绻既不会攻击司焰,也不准备赶尽杀绝。
见警卫们回撤,叶绻完全没有追击的意思,他主动和巢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在网状白絮的末端席地而坐。
他依偎着满是雄主气息的白色蛛网,懒洋洋地甩着长尾,过了半晌,甚至眯起了眼睛,惬意地打了个哈欠。
离他最近的警卫们眼睛都看直了。
刚刚还宛如杀神的葵兰虫,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团软软绵绵的小猫咪那样无害。
然而,更让他们惊讶的还在后面。
原本已经扩展到了极限的巢,又拼尽全力努力了一把,把自己膨胀了那么一丢丢,直到末端的精神触角、也就是片状白絮聚拢成片,像是一床被子似的,盖在了略有些犯困的雌虫身上。
雌虫侧过头,亲了亲朝他聚拢的白絮。
没有只言片语,仿佛融为一体。
……
时间回到司焰筑巢的一个小时前。
虫星第一区张灯结彩,迎接着祭典的到来。
这是皇宫一年一度对外开放的日子,到处都能看见驻守的守卫。
宋轻言拿着觐见名额,又有宋家背景和猫猫卷为他背书,一路上畅通无阻,整座皇宫几乎就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路过一扇半掩的门,宋轻言虽然完全没有听墙角的心,却不可避免地听见了门内传来的嬉笑声,打闹声,还夹杂着几声娇柔讨好的“陛下”。
今天是虫神祭典,这里是对外开放的参观区,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在参观区里和客虫搞上,这一届虫皇真的是无可救药。
宋轻言眉头紧锁,后退半步,对着在不远处的墙角处站岗的守卫招了招手。
身穿红色军装且佩戴胸花的守卫小步跑到宋轻言身前,向他敬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军礼。
“守在门口,保护好你们陛下。”宋轻言道。
“是,是……阁下。”守卫愣愣地回道。
他的职责并不在此,在墙角站岗才是他的任务。
虫皇陛下身边有贴身侍卫看护,而且这一任虫皇比较惜命,即使在做那种事的时候,都不会让他的贴身侍卫去守门,而是要他们就在旁边看着,既能防止外来的虫刺杀,又能防止身下的虫反抗。
但是,他好像无法拒绝这位阁下的命令。
而且,他的身体甚至先大脑一步作出了回应,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位“阁下”是一只雄虫,正确的称谓应该是“尊贵的雄虫阁下”,而不是简单的“阁下”。
宋轻言继续往前走。
本就心烦意乱的心,意外听见虫皇的墙角后,更加乱得不行。
不管外面的天气怎样,皇宫永远四季如春,温度适宜,但宋轻言却由内而外地感到燥热,燥热到脱了外套挽在臂弯里都没有丝毫缓解。
祭典即将开始,面对着一路上为他引路的侍卫,宋轻言却不理不睬,朝着与祭典大厅相反的方向走去。
明明是第一次踏足皇宫,他却好像明确的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在哪里。
渐渐的,他前往的地方越来越荒凉,来客越来越少,守卫也越来越少。
直到——
一位来客也看不见,入目所及只剩下整齐排列在走道两边足足十几米的守卫。
和之前那些打扮得非常有节日氛围的守卫不同,这里的守卫手持长枪圆盾,身穿银装素甲,如铜枪铁壁般镇守道路尽头的房间。
宋轻言还想再往前走,却遭到了守卫的阻拦。
守卫连他的证件都不查看,直截了当地说:“阁下,此处禁行。”
“凭什么禁行?”宋轻言甩开他在门口拿的地图:“今天是虫神祭典,皇宫除了虫皇居所和机密场所以外全部对外开放,你自己看地图,这里既不是虫皇居所,也不是机密场所。”
事实上,地图上在前一个路口就结束了,压根没有这片回廊,也没有回廊之后的房间。
这里明明是皇宫的一部分,却仿佛被刻意忽视了一样,就连在地图上都没有一席之地。
到处都在奏乐,到处都在庆祝,但走到这里,一切戛然而止,仿佛有一道结界,把所有的快乐和喜悦甚至悲伤都隔绝在这片死地之外。
守卫不回答宋轻言的问题,而是重复刚才的话:“阁下,此处禁行。”
宋轻言:“我不进去也行,你帮我带个口信,或者帮我带点东西进去。”
守卫:“阁下,此处禁行。”
宋轻言叹了口气。
不管他说什么,怎么闹,怎么吵,对方都只会回他这一句话。
以不变应万变,再多的计谋都得铩羽而归。
他是一只雄虫,还是搞科研的雄虫,没有半点武力值,也没有硬闯的本事。
无可奈何的宋轻言只能屈膝弯腰,把手中的花束放在了地上。
花是进门的时候收到的,所有的宾客都有。
新鲜采摘的紫罗兰、黄玫瑰和作为点缀的满天星,花瓣上沾着露水,娇艳欲滴。
皇室再怎么挥霍无度,国库空虚,也不会在这样重要的庆典上吝啬一束为宾客们带来喜气的庆祝花束。
宋轻言一路走来,一路上都是铺满鲜花的红毯和挂着彩带和彩灯的廊柱,绚丽夺目,五彩斑斓。
唯独这里,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白。
宋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道路尽头的房间,垂下头,转身离去。
走出不到五步路,宋轻言就撞上了熟虫。
“好久不见,宋家的虫。”颜皇侍笑着和他打招呼。
“我已经不是宋家的虫了。”宋轻言道。
“怎么会呢,血脉传承,密不可分。”
“……”
宋轻言扯开一个微笑:“我刚刚路过会客厅,正好遇见虫皇陛下正在进行‘血脉传承’,不愧是皇室,对于血脉传承的理解果然不是我们这种普通的虫可以企及的。”
颜皇侍的笑容一点一点裂开,很快成了一张丑陋扭曲的脸。
宋轻言翻了个白眼,说道:“麻烦让一让,我要去参加祭典了。”
“祭典,恐怕你是参加不了了。”
颜皇侍一挥手,身后两只侍卫虫立刻动手,一左一右架住宋轻言,捂住嘴,往不远处的房间里拖。
“!!!”
宋轻言震惊地瞪大眼睛,他怎么都没想到颜皇侍会在这里动手。
宋轻言拼命挣扎,试图引起守卫们的注意。
守卫们就在他的身后,余光就能看见他这里的动静,但是……没有一只虫出手相助。
他们就像是一幅幅壁画,或是一尊尊雕塑,与那片死地融为一体,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
“放弃吧,这里的守卫救不了你,就算天塌了,他们也不会动一下。”
颜皇侍看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守卫们,用鼻子发出一声嗤笑:“我还得感谢你……走到了这么个地方,给了我提前动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