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红衣峥嵘>第103章

  晨曦初露。

  这一日厉青凝未去听朝会, 不因别的,而是因为皇帝又辍朝了。

  百官或许心存疑惑,或许觉得, 陛下是因睿恒王薨逝而凄入肝脾,痛之入骨, 故而卧床不能起了。

  厉青凝却觉得,厉载誉之所以不上朝, 兴许是因为药瘾又犯了。

  她得再去看看厉载誉才是, 如今万事俱备, 却还欠东风。

  厉载誉此时万万不能死,至少在东风吹起之前,不能这么轻易就走了。

  阳宁宫里,她寝屋的门紧关着, 里边并非无人, 那人此时指不定就躺在床榻上,红着眼梢不成样子。

  她也并未做什么, 只是将人拴在床榻上了。

  在喂了粥后, 她草草吃了几口, 见鲜钰依旧想出去,冷声道:“进宫这般不容易, 这就想出去了?”

  鲜钰哪敢说,她想亲自去天师台探探,也不知国师伤了一缕魂后,修为究竟有无大退。

  厉青凝看她眼眸转了转, 就知这人定是又起了什么坏主意,当即又道:“也不是不能出去,只是,在出去前,你得替我做件事。”

  “何事?”鲜钰问道。

  厉青凝面不改色,“替我将这床褥给洗了。”

  鲜钰愣了一瞬,难以置信道:“你堂堂长公主,竟还需我替你洗床褥。”

  厉青凝眸光一动,丹唇翕动着道:“你可好意思让宫人洗,像什么样子。”

  “直接换一床新的不就好了么。”鲜钰着实不理解,厉青凝何时变得这般节俭了。

  厉青凝却道:“若是三天两头换新的,别人会如何看待本宫。”

  鲜钰还不解为何是“三天两头”,她蹙起眉,心里急得很,本只是想潜进阳宁宫看厉青凝一眼,如今人见着了,该做的事也做了,她也得去做别的事了。

  “洗不洗。”厉青凝冷声道。

  鲜钰心里一想,用灵气来洗也是洗,只是厉青凝古怪得很,就连洗个手也要沾水,还要细细搓洗一番。

  “洗。”她心下已有了主意。

  厉青凝微微颔首,“就在这屋里洗,莫让外人看了去,否则不成体统。”

  鲜钰一时又懵了,难不成厉青凝真要她用灵气来洗,否则又怎让她不出屋,不出屋又怎么打得来水,又怎么晾得干。

  “那我如何打水,又如何洗。”鲜钰着实想不明白厉青凝的心思,故而还是问了一句。

  厉青凝睨了她一眼,那清冷的眸光沿着她的脸庞缓缓向下,她倾身向前,墨发落了满榻,声音冷淡地道:“你不是有的是么。”

  鲜钰猛地抬眸,朝厉青凝那张微施粉泽的脸看去,不敢信这话是那丹唇的唇里说出来的。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厉青凝看,却见对方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似是并未说什么引人遐思的话一般。

  鲜钰更是觉得,厉青凝变了模样,满心的欲念皆被她勾出来了,再装不出那一副不染尘埃的样子了。

  可她依旧欢喜,世上恐怕只有她能令厉青凝这般。

  自信一些,将“恐怕”二字去了,世上只有她能令厉青凝这般。

  鲜钰一时不察就着了厉青凝的道,双手被缚了起来,被拴在了床榻上。

  那束着她手的物事,并非寒链,而是厉青凝随手从纱幔上撕下来的一截。

  鲜钰被束了双手才回过神,再一抬眸,却见厉青凝已经换好了衣裳,似要出去一般。

  她道:“殿下这就出去了?”

  厉青凝回头看了一眼,淡淡道:“本宫要去为你我二人谋生计,你便在这屋里,将这床褥好好洗一洗。”

  鲜钰微微抿着唇不发一言,一边十分想悄悄溜出去,一边又被厉青凝这故作正经的模样给勾得心尖痒。

  她本就十分随心所欲,前世厉青凝未回应她,她自个就能玩出许多花样来,如今厉青凝表明了心意,又在她面前露出了本性,她又怎么忍得住。

  鲜钰心道完了,她怕是出不去了,浑身软得很,也不是那么想出去了。

  反正依厉青凝所说,国师的魂息弱了许多,想来那天雷也不是白劈的,去不去天师台探上一探也无甚所谓……

  厉青凝回头看了她一眼,眸光虽淡,可却将她从头到脚皆扫了一遍。

  鲜钰阖起眼,莫名觉得自己太孟浪了一些,是她的不对,她不该随着性子,不该被厉青凝望上一眼,就没了气力。

  厉青凝就这么出了门,出了门便听芳心说了厉载誉辍朝的事。

  她淡淡道:“那便去金麟宫。”

  金麟宫里,李大人正将银针一根根收回了针包里去。

  厉载誉躺在榻上,似是施针也未缓解半分痛楚一般,仍瞪着一双眼在发颤着。

  他浑身皆冒着冷汗,一旁伺候的太监连忙拿起帕子又未他额上小心翼翼地擦。

  那太监着急道:“李大人,为何陛下仍未见好。”

  李大人未说话,连叹息也未敢叹。

  兴许是厉载誉事先交代过的缘故,厉青凝到时,那守门的宫人直截将门打开了,弓着腰将她迎了进去。

  厉青凝进了屋,见厉载誉双目圆瞪着,连瞳仁也在微微发颤,便知他是药瘾发作了。

  她蹙眉道:“李大人,陛下如今如何。”

  李大人从为厉载誉施针起便一直沉默着,如今被厉青凝问起,他才道:“陛下的药瘾犯得比前一日更频繁了。”

  厉青凝蹙眉,“昨日在天师台时,大人可有同两大宗要药草。”

  “臣问了。”李大人道,他未将针包收进药箱里,而是放在了桌上,似是还要用到一般。

  厉青凝问道:“两大宗的人怎么说。”

  李大人回头朝厉载誉看了一眼,似是不忍开口一般,他鼻尖呼出起来,连带着略长的胡子也微微动了一下。

  “两大宗的人如何说的。”厉青凝淡淡道,分明就是要让李大人在厉载誉面前将话说出来。

  她是在逼李大人,虽然神情冷淡非常,话音也不咸不淡的,可就是在逼。

  李大人放在膝上的双手缓缓拢紧,他垂下了眼眸,眸光陡然一颤。

  厉青凝未再开口,只一瞬不瞬地盯着李大人看。

  李大人自然觉察得到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脸上沟壑纵横,已是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

  他缓缓闭上了双目,却并非是拒绝开口,而似是在赔罪一般,半晌才道:“两大宗宗主道,那灵植是从深潭里取出的,东洲也仅有几处找得到。”

  顿了一下,他接着又道:“但古籍上找不到那灵植的用法,纵观古今,古籍中也未有一个字提及过那灵植,故而,他们道即便是将灵植交给太医署,太医署也未必会用。”

  厉青凝沉默了半晌,丹红的唇一张,“既然古籍上未曾提及,那两大宗的人又如何知道那灵植要怎么用,又如何得知,此物能健体强身,延年益寿。”

  她朝厉载誉看了过去,似是在说给厉载誉听的一般,又道:“他们竟就这么熬给陛下用了,莫不是有何图谋。”

  李大人未说话,紧闭的眼这才缓缓张开,一双浑浊的眼里朦胧一片,浸满了流不出的泪。

  厉青凝继而又问:“那两大宗又是从何得知那灵植长在深潭之中。”

  “是……”李大人缓缓将字音挤出了唇齿间。

  “是谁。”厉青凝蹙眉问道。

  李大人骤然低下了身,跪在了地上,沉声道:“是国师同两大宗宗主说的,他们信国师,自然未怀疑过。”

  躺在床榻上的人缓缓抬起了手,一双眼瞪得更甚。

  厉青凝连忙走了过去,坐在榻边,将厉载誉抬起的手给握住了。

  厉载誉干燥的唇张合了几下,却未说出话来,似是喉咙干哑得厉害,连字音都吐不出来了。

  “水!”厉青凝冷声道。

  站在一旁的太监连忙盛了水来,低着声道:“陛下方才不肯喝。”

  厉青凝睨了他一眼,端着碗给厉载誉喂水,可惜动作却不甚轻柔,比之给鲜钰喂粥的时候,要有几分不耐烦。

  碗里的水倾出来些许,沿着厉载誉的下巴流到了脖颈上。

  厉载誉喝了水后猛咳了几声,抬手便将抵在唇边的碗给推开了。

  他瞪着一双通红的眼像极了索命恶鬼,磨牙凿齿道:“国师,又是国师……”

  厉青凝面色平静,果真如她所想,是国师所为。

  难怪,难怪崔菱死前道出了“蝎尾藤”三字,她定是从国师那听说的。

  厉青凝将碗放在了一边,又朝李大人看了过去,“那两大宗可有说,这药瘾有如何解。”

  她话音戛然而止,转而又一字一顿道:“将两大宗同你说的尽数道出。”

  李大人跪在地上,那干瘦的背在略微发颤的,他一双眼也瞪圆了,并非是怕,只是……似在懊恨一般。

  “说!”厉载誉似是使劲了浑身气力一般,猛地道出了这一个字。

  李大人拢紧了十指,这才道:“两位宗主道,他们并不知那汤药会成瘾,臣起先说陛下犯了药瘾时,他们并不信,后来他们才道,是国师同他们说了灵植所在,又同他们说了用法。”

  他顿了一下,缓缓吸了一口气,又说:“那灵植乃是蝎尾藤,尚未晒干时不可直接触碰,若是触及,则会中毒而亡。”

  厉青凝眼中无甚波澜,此事她早已得知。

  她又问:“那如果是晒干之后呢。”

  李大人将头抵在了地上,懊恨道:“晒干之后……两位宗主不知有何危害,只知此物晒干后熬成汤药,能让灵海暂扩,气劲暂涨。”

  厉青凝冷声道:“此等剧毒之物,两大宗瞒着也就罢了,竟还敢呈到陛下面前,这两大宗宗主莫不是要联手国师弑君!”

  弑君二字骤然落下,如同一块巨石,扑通一声落进了所听之人的心潭里,惊起了滔天巨浪。

  厉载誉胸膛一震,他忽然侧过身,往地上吐出了一口血。

  那血溅到了李大人的衣摆上,只是渗进了深色的衣料里,不大看得出来。

  “陛下!”李大人猛地抬头,战巍巍地道。

  站在一旁的太监也像是站不稳了一般,一双眼近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将……将……”厉载誉哑着声道。

  厉青凝立即弯下了腰,侧目听着厉载誉的话,蹙眉道:“皇兄想说什么。”

  “将两大宗宗主……带到朕面前,若是不从,便……活捉。”厉载誉声嘶力竭道。

  厉青凝却淡淡道:“皇兄不可。”

  厉载誉闻声朝她看了过去,苍白的脸已然怒红。

  厉青凝道:“若这蝎尾藤当真是国师告诉两大宗的,想必皇兄犯了药瘾也在他的计划之中,如今皇兄要将两大宗宗主捉进宫,此事必定会为国师所知。”

  她话音一顿,缓缓道:“皇兄此举,怕是会打草惊蛇。”

  “那要如何!”厉载誉声音沙哑道。

  厉青凝垂头看他,似是在斟酌用词一般,半晌才道:“皇兄不如将此事交给我。”

  她声音冷淡得很,似是冷泉一般,浇到了厉载誉那怒火中烧的心头去。

  李大人未敢开口,将额头紧紧地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你想……如何做。”厉载誉抓住了她的袖口,那力气似要将那幅衣袂撕下一般。

  厉青凝直视着他那双浑浊通红的眼,冷冷道:“皇兄想知道什么,臣妹便去问什么,皇兄若不想放过国师,臣妹便去将国师拦下。”

  厉载誉愣了半晌,似是被厉青凝这模样吓着了一样。

  他忽然松了手,想起这位长公主从幼时开始,似已是一副一无所求的模样,懂事守规矩,模样又长得极好,运气说好也不算好,说差也不算差……

  可后来,渐渐变得越来越让人难懂了。

  那是从什么时候起……

  似是在大长公主被斩下头颅的时候起。

  那时大长公主到别国和亲,那小国野心暴露,东洲自然不能任其继续扩张,故而出兵掠夺领土,是先皇,一刀斩下了大长公主的头颅。

  大长公主远走他国已是被逼无奈,本以为先皇是去将她接回东洲的,不曾想,先皇为涨士气,砍了小国国君的头颅,连其王后也未放过。

  厉载誉躺了回去,瞪着一双眼想了许久,那时厉青凝是什么年纪,似乎还不过总角。

  后来先帝病故,先帝皇后也随其去了,走前将玲珑骰子留给了厉青凝。

  他继了位,早早开了灵海,许是疑心过重,怕极了厉青凝拿了骰子后会起异心,可厉青凝运数却不甚好,上了几回慰风岛也未开灵海。

  后来他依旧害怕,在病了之后,疑心更重了一些,担心厉青凝是装作未开灵海,才将焕灵汤和返髓露赐给了她。

  生在皇家,又有几个人真真是有心的,厉载誉如今也怕,可除了厉青凝,他已没几个能信的可用之人了。

  这是何其悲哀。

  厉载誉合上了那双通红的眼眸,死咬着牙关又闷咳了几声,却将自己呛着了。

  如此一来,他咳得更甚,似是五脏六腑皆痛起来了。

  他心道,又有几个人能做到无所欲求,厉青凝再冷漠如霜,也定是求些什么的。

  罢了,他睁开眼,定定看着顶上的纱幔,哑声道:“那你便去吧。”

  厉青凝闻声微微颔首,“定不辱皇命。”

  她站起身,垂眸对跪在地上的李大人道:“这段时日,李大人可千万要将陛下照看好。”

  “臣定会将陛下照看好。”李大人应声道:“臣只恨自己不识得灵植。”

  厉青凝又道:“皇兄已两日未上朝了,若接连辍朝三日,百官许会起疑。”

  厉载誉沉默了许久才道:“若朕明日仍旧受这毒瘾之扰,便道……”

  “朕龙体抱恙。”他猛咳了一声道。

  出了厉载誉的寝宫,厉青凝回头看见那太监跟了出来,她脚步一顿,回头勾了勾手将那人招至身侧。

  那太监连忙朝她走近,弓着腰道:“殿下有何吩咐。”

  厉青凝淡淡道:“今日行完祭礼,就该将睿恒王的棺椁送去别处安葬了。”

  她双眼一抬,压低了声音说:“在将棺椁送出都城前,同国师说,陛下数日未梦见瑞恒王了,陛下心里念着睿恒王,着实担心睿恒王归魂之时寻不见回都城的路。”

  太监愣了一瞬,心惊胆战地看着面前那面冷如霜的人。

  厉青凝又道:“就近在天师台取一捧土,洒进睿恒王的棺椁里,好让睿恒王记得,都城在哪个方向。”

  “撒了之后要如何?”太监心慌地问道。

  “莫要撒尽,带上一两回来,交给本宫。”厉青凝平静道。

  芳心在外边候着,看见厉青凝出来,才连忙迎了过去,低着声道:“殿下,祭礼在一个时辰后开始。”

  厉青凝颔了首,却什么也没说。

  芳心愣了一瞬,又问:“殿下今日不去了么?”

  厉青凝抬手揉了揉眉心,她朝步辇走近,踩着脚凳坐了上去。

  她垂着眼似是在沉思一般,半晌才道:“无暇过去了。”

  芳心陡然想起,确实无暇,就连今日来一趟金麟宫,也是厉青凝匆匆挤出的时间。

  她立即垂下了眼,着实把控不住自己的思绪,一不留神就想到那还在殿下屋里的人。

  可怜,着实可怜,怎就连屋都出不了呢。

  可回到阳宁宫后,厉青凝却未立即回屋,而是在院子里坐下了。

  芳心站在一边,弯下腰问道:“殿下可是有事要问。”

  厉青凝沉默了半晌才道:“不知凤咸王那边如何了,暗影可有传回新的消息。”

  芳心想了想,“凤咸王仍是未出屋,不过几日里都有人将饭菜送进屋里。”

  厉青凝若有所思地微眯凤眼,搭在石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敲了敲,“那王妃可有进过那屋?”

  芳心愣了一瞬,“似乎未曾。”

  “错了。”厉青凝话音骤落。

  “什么错了?”芳心连忙问道。

  厉青凝淡声说:“凤咸王怕是早就不在屋里了,那屋中,兴许有暗道。”

  芳心怔住了,“那该如何是好?”

  厉青凝也在想,那该如何是好。

  想了许久,她却只说出了两个字,“罢了。”

  芳心不解,难不成这就放过凤咸王了,由着凤咸王胡作非为?

  “现下暂时无暇理会他。”厉青凝道。

  芳心微微颔首,这才看见厉青凝站起身往屋里去。

  屋里,那一团锦被微微隆起着,那隆起的小山丘动也不动,似是锦被底下的人睡着了。

  她走了过去,紧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落回了原处。

  人没走,还在。

  厉青凝正想掀开那锦被的时候,自己却先被掀倒了。

  腰上忽地一重,一抬眸,是鲜钰坐了上去。

  鲜钰双手仍被束着,被拉扯着不得不微微倾着身,她意味深长道:“殿下怎不让芳心进屋说话。”

  厉青凝未料到鲜钰竟这般老实待着,竟也未设法解开束在手上的残纱。

  她仰躺着道:“让她进来做什么,看你这副没规没矩的模样么。”

  鲜钰笑了,又道:“殿下不是去谋生计了么,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去金麟宫看了陛下。”厉青凝淡淡道。

  “说了什么?”鲜钰问道。

  厉青凝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人,不紧不慢说:“蝎尾藤是国师让两大宗去采的,也是他让两大宗用在陛下身上的。”

  “陛下知道国师有意害他了?”鲜钰登时正了神色。

  厉青凝道:“不错,只是他还不知,蝎尾藤之毒应当无解。”

  鲜钰脸上不见怜悯,只道:“若是停止服用汤药,蝎尾藤的毒素便会慢慢散去,可惜如今太晚了,看皇帝那模样,应当是五脏六腑皆伤及了,如今停药,还是难逃一死。”

  “确实。”厉青凝接着又道:“不过,据两大宗所说,古籍上确实不见蝎尾藤的记载。”

  鲜钰微微动了一下身,又往后挪了一寸。

  厉青凝眸光忽变,不由得屈起膝来,忍着没将人拽下去,淡声道:“如此看来,白涂果真与国师有些牵连,否则古籍上都不曾记载之物,为何他们知道得这般清楚。”

  鲜钰蹙起眉,国师无疑是认识白涂的,可惜白涂却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她心下一烦,又觉得坐得不甚舒服,忍不住又动了动。

  “别动。”厉青凝冷声道。

  鲜钰垂眼看她,这才发觉自己竟是在厉青凝的心尖上点火。

  她笑了,漫不经心地道:“殿下想好要如何弄到天师台的土了么。”

  厉青凝面色如霜,“我已命人去拿,无须担忧。”

  “那我能出去了么。”鲜钰似是在火上浇油。

  厉青凝眉心一蹙,“东西洗好了么,若没洗好,怎这般急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