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一旦说开了也不过就是一笑的事,以祝英台的自信和对花木兰的信任,她还真没觉得花木兰和那个沈大小姐有什么越界的关系。

  充其量就是两人都对对方的感情心知肚明,而沈大小姐巧妙地利用了花木兰不会拒绝的特点,试图将这层窗户纸捅破,让将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这计划好就好在,即便不能成功,也能成功使花木兰对她怀有一份不能回应感情的愧疚。

  祝英台只能说这个女人十分聪明。因为这种温柔刀对花木兰来说简直是一削一个准,如果不是两人遇到的时间地点身份都不对,如果不是祝英台这种天降之人恰好出现截了胡,花木兰会选择谁还是个未知数。

  但知道两人没有关系,不代表不会吃醋,更不代表不会秋后算账!而要是文人算起账来,那可比只会斩首的武夫们厉害多了。

  好在……祝英台掂了掂手中的荷包,精铁制成的箭头互相撞击起来犹为好听,虽然明白沈大小姐将这个荷包送还回来是代表着就此结束的意思,但心气不顺的祝英台还是狠狠剜了傻笑的花木兰几眼。

  这兵痞,处理民政是一塌糊涂,遇事就主簿长主簿短的加摊,也就仗着会武功勾搭爱慕英雄的小姑娘,现在也只会傻笑。

  也不知道那些小姑娘是怎么想的,脑子被门夹了吗?居然会看上……

  等一等,似乎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一想到这个,祝英台更气了。将一切原因都推到自己鬼迷心窍之后,将荷包扔给了花木兰。

  “英台你这是?”手忙脚乱地接住荷包,花木兰提心吊胆的陪着小心,生怕一会就被清账,到时候晚上就没法睡了。身为老秦头的得意门生,英台可是知晓如何能把自己掐痛还不牵连伤势到底。

  还好这一切并没有发生,祝英台只是伸手:“给钱。”

  “哦,好好。”花木兰应了一句,也没问要多少,更没有点,一股脑地把自己今天带出来的钱都给了祝英台。

  手里的碎银子还是有些分量的,不比刚才的荷包轻。

  “木兰你钱不少啊。”祝英台冷嘲了一句,看在花木兰好脾气的挠头傻笑的份上没有继续热讽。

  总而言之,今日理亏的花木兰是绝对不会反驳祝英台的一句话的。除非她能争气地在谢驱不在的情况下一人管理军事和民政,不然祝英台一个不高兴,请病假撂了挑子,民政方面就会立刻趴窝。

  但是机智如祝英台,也同样在庙会上遇见了搞不定的物事。

  三十文钱换来的三十三个草圈,足足丢了一刻钟,但是一无所获。看着和自己同时买草圈的垂髫稚子都拿到了一个木口哨,祝英台面子挂不住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花木兰。

  这又轻又软的草圈在自己手中全不听使唤,投哪不去哪。明明落地了还要弹那么一下,真是气死人了!

  花木兰收到暗示,将手放在了祝英台面前。

  “怎么?”

  “银子。”花木兰说的可谓是十分言简意赅

  了。

  祝英台玩游戏玩出了三分火气,连带着看摆摊的小贩都不怎么顺眼了,在心中骂了几句满脸堆笑的小贩奸商之后,扔出一角银子换回了十一个草圈。

  暗道这老板会做生意之后,花木兰掂了掂手中的草圈,在祝英台耳边说道:“英台,想要什么?”

  “木兰你能中几个?”

  “你先说吧,我试试再说。”

  祝英台一口气说了八个,花木兰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奇怪,不仅因为祝英台想要的全是泥人、竹蜻蜓、彩陶罐之类不值钱的玩意,三十文钱完全可以在地摊上买回来,而是因为从刚才祝英台丢圈的情况来看,她完全没有想到祝英台是想要这些东西。

  这理想落点和实际落点未免差的也太多了吧。花木兰现在终于明白了小主簿为什么学不好箭术了,全赖天赋太差。

  在心中默默放弃了今后教导小主簿箭术的计划之后,花木兰将精力放在了游戏之上。她带着小主簿可是出来找乐子的,而不是花钱找气受的。

  小主簿好胜心太强,玩个游戏还把自己给玩恼了,自己要不把场子找回来,等会也没心情看灯会了。

  丢草圈而已,这种是还真是想输都难。

  站在划定的黑线外,花木兰气沉丹田,轻喝一声:“着。”

  草圈飞出,没有任何弹跳,稳稳地落在了竹蜻蜓上。

  周围看热闹的小孩子齐齐拍掌跳脚叫起好来,没想到那打扮英武的少年是个人多手臭的主,这不断咳嗽的病秧子才是厉害角色。

  摆摊小贩也不笑了。就花木兰那手一露,他就自己是在遇上高手了,这种高手一旦玩心上来能让他这几天赚来的钱都赔进去。

  接下来的三个圈又是连中。祝英台眉眼弯弯,高兴极了,那小贩却是说肚子疼要去上茅房。

  花木兰知道,戏肉来了。

  朝着周围做了一个罗圈揖,花木兰以接口小贩跑了而带着祝英台跟了上去。

  半晌后,祝英台欢天喜地的抱了一个精巧的木匣子出来。

  “木兰,百宝匣诶,真好看。”

  “嗯,很好看。”花木兰边说着,边把前面挂着的灯笼给拨开了,免得不看路的祝英台一头撞上去。

  “木兰你怎么知道那摊贩手里还有这么个好东西的?”

  “规矩而已,走南闯北的买卖人手里都得有两三件东西压箱,若是一时不防和同行同地摆摊,他们就得拿压箱的东西出来斗宝,输了的会自觉离开。还有一种就是遇到了我这样有本事来砸场子的恶客,摊主就能拿出点宝贝送神了,东西是小时,砸了招牌就是大事了。”

  “哦。”祝英台听罢点点头,拉着花木兰就往卖灯笼的那边跑:“也该轮到我出出风头了。”

  单论学识,可能整个漠北城都没有比祝英台更出挑的,花灯摊的小贩们就更不能和她比了,那些被夸作天上有地下无的谜题很多都是她启蒙时就被教授了。

  不多时,祝英台就以更轻巧的方式赢了九个灯笼回来,硬是把跟班的花木兰变成了一个人型自走灯架。

  和花木兰一样,祝英台也得到了一个精巧异常的八角宫灯。

  得了八角宫灯的祝英台看了看提着九个灯笼的花木兰,掩唇轻笑道:“用不着那么多灯笼,都散给孩子们吧。”

  于是一直跟着她们看热闹的孩子们一人得了一个灯笼,拿到灯笼的孩子们也不继续跟着了,提着灯笼一溜烟就没了人影,也不知道去哪疯玩了。

  吃也吃饱了,玩也玩够了,心心念念闷羊羔的祝英台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花木兰就往家里走。

  街转角处却转出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僧,拦住了二人。

  “小施主莫慌,贫僧并无恶意,只是见后面这位小施主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才思敏捷,不似凡俗之流,所以特来相会。”

  祝英台从花木兰身后转了出来:“大师请了,不知何事找上小可,家母也是崇佛敬道之人,但有所求,又在小可能力之内,必无不应之力。”

  老僧唱了一句佛号:“无有所求。只是小施主身上有不类本世之气,故来查看。也罢,今日相遇就是缘分,小施主且将这串念珠收好,可保你二十年无虞。”

  “二十年?大师,您这是什么意思。”花木兰想去抓那老僧,可就算以她的速度,却也抓到了一片空气。

  老僧就好似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

  “了、结、前、世、因、果?”接着灯笼上的光,祝英台看清楚了佛珠上刻的字,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祝英台拉过惶急的花木兰替她拍背顺气,宽慰道:“木兰,不用找了。无需担心,我已心中有数。”

  “是什么?”

  “二十年内回一趟会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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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僧出现全是剧情需要,以后会把坑圆起来。本文就是普通低武世界,不用担心打穿大气层。

  注:采用了流传最广的祝英台家乡所在地会稽,今浙江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