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侍妃看着怒发冲冠要杀人的燕无歇, 弱弱的躲在了慕欢身后，“殿下救我！”
燕无歇气差点上不来，猩红着眼, 完全没了冷清美人的模样，看了这副姿态，慕欢下意识蹙眉不悦, “别吓着小尔。”
燕无歇凤眸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她指着背后嘴角悄然勾起笑容的小尔道, “殿下, 臣怎么吓着他了？他昨晚对殿下做出冒犯之事, 殿下为何还要偏袒他！”
“何来冒犯一说, 小尔本就是本宫的妃子, 服侍本宫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倒是无歇你这怒火冲冲赶过来作甚，没了后妃应有的本分。”
慕欢蹙眉, “吃醋捻酸要不得, 无歇莫要过线了。本宫宠你, 你可以在本宫这里随意耍些小脾性。但并不代表本宫会惯着你无视宫规，早先就说过了本宫注定不止你一个妃子。”
燕无歇：“！！！”
偏心也没来这样的！她算是看明白了，西夏太女的心就是捂不热的, 早知道这样她何必……何必动心！
“是呀，哥哥。殿下后宫里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的, 咱们做宫妃的要明事理, 学会大度。”
小尔添油加醋，“像小尔得了殿下的垂怜就满足了，只盼着殿下有了新人后别忘了小尔，只要能够记得小尔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她示弱的姿态显得燕无歇不通情理，果然在她这句话落后, 慕欢眼神变得越发不耐烦。
“好了，无歇你出去候着吧，本宫还要和小尔梳洗换衣。”
燕无歇僵硬着身体，眼眶微红，她看着慕欢半天没言语，硬生生挡在了两人面前，慕欢抬首就看见燕无歇红着的眼眶，不由得一怔，顿时有些别扭。
“你哭什么？”
燕无歇凄然笑了笑，“难为殿下还能看出臣在哭，既然看见了就该明白臣为何哭。”
慕欢顿觉心烦意乱，“那你接着哭吧，说你几句还不行了？”
她拉过小尔转身走了，燕无歇看着慕欢的背影眼神一下子黯淡，素白的指尖在腰间的佩剑上划了一道伤口，些微的疼意让她更加清醒。
她素来骄傲，从来不屑在心悦之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她通常认为这是弱者的表现，没想到屡次在慕欢身上犯了。
燕无歇真不知该怎么办了，浑浑噩噩回了寝宫待着，看着落日黄昏垂落，心情顿觉凄凉。
慕欢刀枪不入，伶牙俐齿，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是她，转眼就忘的人也是她。什么事到慕欢嘴边立马变成了燕无歇的不是，有时候燕无歇真的恨极了慕欢的油嘴滑舌。
率先心动的人是她，所以被人牵着走，燕无歇认了。但做了这么多努力，慕欢心里还没有她的一点位置，燕无歇不甘心。
这种不甘心到了夜里接到的一封旧臣来信变得更加明显。信上赫然讽刺了西夏皇室子弟的多情，让她别沉溺于儿女情意，直接发动战争推翻皇室，届时想要谁做妃子都随着她，甚至可以暗养着慕欢圈玩。
得不到的东西可以用另外一种手段获得吗？
燕无歇看着纸上的黑字，惨然一笑。
她并不想发动战争，可慕欢逼她如此，又怎么办？
她太喜欢慕欢了，喜欢到心都不是自己的了，随着慕欢的喜怒哀乐而动，早就不受控制了。
所以就让这场战争决定胜负，赢了抱得美人归从此将慕欢禁锢在怀中，让她除了自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输了搭上这条命又如何，成王败寇就在一瞬之间。
久久没有行动的燕无歇在晚上又出去夜行了，慕欢从暗卫手中得知这个消息，轻叹一声。
慕欢看在燕无歇伺候她数月的情分上想饶她一命，可她不知悔改妄图篡改天下，这局面便由不得慕欢做主了。
本想找人直接将燕无歇逮捕起来，后来想到了什么，慕欢摆了摆手示意暗卫先暂停动作。
之前的计划太过恶毒，和燕无歇相处这么久还要在人家临死之前戳她心脏一刀，怪不是人。
慕欢决定编一个故事，来解释她的偏心，这样燕无歇或许会坦然赴死吧，起码不那么痛苦不是？
三日后，慕欢将燕无歇叫到宫里，告诉了她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相爱的两个人因为身份的悬殊被迫拆散，好不容易才相聚在一起，使人听了不免潸然泪下。
当然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她和小尔，燕无歇自然也听出来了。
燕无歇听了心情低落，她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本宫从不骗人。和你不过是一场意外，所以你忘了对我们彼此都好。”
燕无歇苦笑，“怎么可能忘记。”
“殿下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真的吗？”
“是，只不过承诺的那人不是你，是小尔。本宫今生除了她，再不纳新的宫妃。”
慕欢必须这样说，才能体现故事中的人物情深意切。
她的眼神偏移了一瞬，实际上她这个故事逻辑不通，也不知道燕无歇能不能信。
慕欢到底是对燕无歇有几分不忍，好歹和她相伴数月，这人伺候她时温柔小意，她不好下手太狠。编了一个青梅竹马没有合适的身份入宫……燕无歇大抵是会相信的吧，这样起码她下手的时候燕无歇不会太过心痛。
燕无歇听完后，恍惚一阵。后来察觉到不对劲，慕欢为何要跟她说这些事，而且今日是她打算劫持太女发动兵变的日子。
“殿下，你为何对臣说这些事……”
慕欢轻叹，“前朝遗孤，瞒过礼部视察女扮男装进入后宫……本宫还要再多说些什么吗？”
燕无歇身躯猛然一震，下意识准备运转武功跳窗逃窜，身体却感到一丝乏力，她顿时瞪大眼看着慕欢，“你……你下毒。”
“放心，只不过是让你无力的药物罢了，在你受刑之前还能多苟活些时日。”
慕欢怜悯道，“至于你那些臣属早就被本宫的暗卫抹杀了。”
燕无歇苍白着脸，明白大势已去，但心头的不平让她质问。
“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国恨家仇，如果我们的身份亦是云泥之别，”燕无歇眼眶微红，“那你会不会喜欢我……”
“不会，你的假设压根就不成立，”慕欢不假思索道，“如果你不是前朝遗孤，本宫会在觉察到你女子身份的第一时间就将你遣送出宫。毕竟本宫是西夏王朝的唯一子嗣，需要的是男人，能够让本宫繁衍后代的男子。”
简而言之，慕欢只喜欢男子，不可能喜欢一个女人。
燕无歇喃喃：“所以……我也输在女子身份上了吗，或许我只是差了一个男子身份而已。”
“那尔侍妃不就是一个男子吗，呵。”
临到死境，燕无歇竟然开始胡言乱语了，还红着眼眶，慕欢都有些不忍了。
尤其是冷清美人默默垂泪的姿态一下子击中了慕欢心扉中最柔软的一片地方。正当她想说什么，屋梁上的一点动静唤回了她的意识。
想什么呢，这可是重罪，不能赦免的。
不过燕无歇太可怜了。
慕欢张了张唇，犹豫了再三，还是没有将小尔是女子的事实告诉她，这人已经够可怜了，就不要戳人家痛处了。
“别再想了，本宫不喜欢你是事实，你想的再多也没用。”
听了这话燕无歇的表情一下子暗沉，不再反抗，老老实实被随后上前来的侍卫押入皇家地牢里。
……
行刑的日子定得很快，老皇帝得知自家闺女身边潜藏着这么一号危险人物，庞然大怒。
他立马要求斩杀燕无歇，连让旁人探视的机会都不给，所幸慕欢好像对燕无歇并不上心，着实让老皇帝宽慰。
而在皇家地牢里，小尔以权谋私偷偷潜入，准备实行慕欢之前没有实行的计划，暗自编了一些故事给燕无歇听，看着燕无歇黯然神伤的表情心下窃喜。
燕无歇喃喃，“原来除了她讲过的故事，你们还有更多的事……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招惹我。”
那些铭记于心的记忆，喜爱的话语难道也是假的吗？
骗子。
偷人心的骗子。
看着燕无歇痛苦的模样，小尔心里忽然颇不是滋味，就算这几个故事假的，可是慕欢不会和燕无歇接触，燕无歇定然不会知道真相。
算了，对情敌不狠一点，她的地位就不稳。
之后小尔还在燕无歇耳边继续胡编乱造着所谓的故事，燕无歇的脑海已然空白了。
她此时一直想问慕欢：就因为有灯笼节上的相识，青梅竹马多年相依的感情所以就可以胜任慕欢对她的情意，连带着将她的感情践踏在地？
“凭什么？”
这句话竟然不知不觉被她说出口了。
“就凭先来后到。”
小尔轻笑，在燕无歇恼恨的眼神下说出来答案。
说完之后，小尔看了看时辰该是行刑的时候了，也不耽误时间就直接道。
“最后，忘记告诉你了。弟弟我呀，也是女子呢。”
眼看燕无歇就要说成什么来，小尔连忙将准备好的布巾塞入了燕无歇的口中，在她恼怒的视线下施施然走了出去。
直到行刑的最后一刻燕无歇都没有见到慕欢，心有不甘地闭上了眼。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落得如此下场，难道慕欢真的一点都没有过动心吗？
她到底有什么错，不就是喜欢一个人吗，她明明没有对慕欢做出什么错事，为何这般对待她？
她还有更多不明白的，还没来得及问出来，凭什么死掉了……
幻境里燕无歇的怨念太过深重，一下子冲破了幻境。脱离幻境的她由于修为高深，还记得里面发生的一切，黑发缭乱，她暗红着眼睛望着还没有出来的慕欢，眼里的疯狂几欲成魔。
幻境里的真真假假，故事的人是不是真的，燕无歇已经不在乎了。
她恨不得将幻境里那得意洋洋示威的女人斩于剑下，千刀万剐都抵不住她的仇恨。
燕无歇持剑砍向慕欢身边的小尔，那幻境似有意识一下子躲开了她的攻击，反而把她踢了出去。
又一层幻境破了，原来这竟是境中境。
燕无歇的幻境一下子破碎，眼里猩红一片，她仿若置身云中，俯视幻境中的自己，一些纷杂的记忆纷至沓来。
许久之后，她睁开眸子，脸上疯狂的姿态已然消失，纯美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挥手换上了一身红衣，妖娆若红莲，嘴角的笑添了几分妖气，竟然不像之前仙人姿态的燕无歇了。
原来这是第二世了啊。
她前世破了幻境之后就对慕欢陷入了求而不得的情绪中，慕欢一直拒绝她，追着一个毛头小子跑，还为那男人付出了生命。她心痛不已，本想随之离去，却有了机遇。
在慕欢出了事之后她前往秘境送死却意外获得修炼功法，得知修炼到顶端可以逆天而为，所以她费尽数年成为了上仙，在通天仙道上看到了所有人的既定命运。
看了命运谱而心生怨念的她凭借着不错的资质成功研究出扭转时空的法则，屏蔽了天道，诞生了一个心魔伪装成了天道的宠儿，也就是所谓的男主角。
既然天道法则注定慕欢和男主角在一起，那么她便成为这男主角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稍晚。放心，精分燕无歇，还是追妻火葬场，不会虐小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