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逃离我的掌心>第12章

  他们大片漫出去,不知白昼黑夜地奔逃。分明是不知温饱的佝偻病体却扑得飞快,你推我攘。

  有个母亲抱住自己的孩子,她嘴里正咕哝着什么,最终表情狰狞地哇哇大哭起来,她啜泣过后,就埋下头,埋下头发出‘咔呲咔呲’的咀嚼声。

  等她重新仰起头,两只浑浊的眼睛左右转动了两下,和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牙齿也摩擦着‘咯咯’的声音,她抱着襁褓,勉强爬起来,顶着一张脏污的脸行走在这个乌黑的城池。

  "这里已经是座废城了。"冻梨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幅极其诡异的画面,"都疯了。"

  她转过头,走到吐到胃痉挛的才才身旁,轻声道:"才才,没事吧 "

  "我没事。"才才脸色苍白,一见就知是故意逞强,冻梨也不刻意揭发她,转移话题道:"我查到的第二件事,唯今来看,是真的了。"

  冻梨所说的第二件事,依旧是关于陈家的秘辛。亦是出于陈家小姐的身上。她之所以愿意给出头颅。除去将陈家的罪状公布于外。还有一件,便是陈家小姐与她哥哥的身世。

  两人确实血亲,这丝毫不假。但血亲的不同在于,两人是一对龙凤胎。

  但经其产婆所说,这一对龙凤胎必然有个早幺。其实一目了然,妹妹生出来白白胖胖,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健康红润的模样。而哥哥则长得极为瘦弱,面色枯瘦暗黄,俨然半死不活。

  陈氏夫妇见状,慌忙找寻了各家名医,甚至还借了人脉把朝中的太医给请来,依旧无济于事。正值焦灼之际,一个眉目中正的郎中适时给出了个民间的偏方。说是要令郎多次服用,而且要将其幽闭在屋。并保证足不出门。陈氏夫妇救子心切,当即就按着他的意思做了。

  久而久之,这陈家的公子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跟前,就连陈家的仆人也鲜少提起过自家有什么少爷。在民间多半流传的也是他家公子早就云游西去了,不过陈家不肯承认,至此,所有人便默认他不在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死了。

  "他的妹妹陈璎就是佐证。"冻梨道,"而据陈璎所言,我大抵知道了她在家中的位分。陈家一直以来就只想要一个孩子,故而我想陈璎无论如何,都是必死无疑。"

  "而陈家一定是心有顾忌,所以才会将陈璎留到现在。既是为了她能更好的拉拢朝政势力,又是为了保住自己儿子的一条残命。"冻梨指着乌泱泱的人群,眼神冰冷,"他活着的每一天,用的全是她和别人的命。"

  "所以,当初井口里打捞出来的尸体,也是……"

  "是。"冻梨点头,"先是陈道桑和他的弟弟,再是陈璎,这样看来维系他存在的第一点必然拥有陈家的血脉,血脉关系越浓厚越好,而不能频繁利用自己的亲属去维系陈小公子的性命。才才,下一个,你猜猜会选择谁?"

  才才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那还用说吗?怎么想都会是陈氏夫妇吧。"

  

  、七

  “我猜,陈璎一死。陈氏夫妇一定恐于接受这样的棘手事。毕竟连自己亲身女儿都不够顾忌。又怎么会关照自己的这个儿子。”

  围坐其中看热闹的敬子听闻声,倏然抬头,笑起来:“我倒是不这样觉得。我这人还是比较听信眼见为实,冻梨姑娘。”

  他微微瞥了对方一眼,后者倒是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稍微有些诧异地抬眼看他,最终抱紧双臂,斜倚在墙壁间,“既如此,拜托你了?”

  这到底是信他呢,还是不信他呢?

  敬子听嘴角抽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其实并非自己所信奉的法则。确切来说,其实应该算是仓沂门遵照的规章制度,与他扯不上多大关系。

  说到底,他纯粹是为了尽作为下一任掌门继承人的原则,才要把这几个字贯彻其理之中。为此他便趁着人群□□之时,溜到了陈家一探究竟。

  这属实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敬子听使了点法子将几个看起来比较机灵气的看守搞昏,自己套了件官袍进去,张扬大度的模样。半只脚刚迈进去,就听见了为之悚然的嚎叫声——

  他来的还真是时候。

  敬子听藏起快要露出的那一抹笑色,虚掩了一下脚步,借助灵力藏匿到了阴暗处。

  “一个个废物,养你们做什么吃的。好好一个小姐,怎么说丢就丢,现在可好,这叫我们日后怎么办!”放声的是个妇人,声音浑厚,如同不知饱腹的毒蛇,口齿钻出滑腻的腥子,“就该先拨了舌头,然后通通给喂到井里,少脏了我的眼!”

  还真如冻梨所述,井口那桩事绝非偶然,更不是魔物所为。敬子听瞪大双目,心想,陈家人居然如此心思狠辣,看来没少做这样的事。不过一想他们能用自己的血肉为自己挡刀这么多年,就不再感到离奇。

  不过,他倒是注意到了一件事。

  井底,敬子听想,之前种种都是来源于井底。就连那位陈家小姐也是发现井口之中吊着死人才去报的官。可世间千万种种死法,为何要选这么个吃亏的招数。再者,此事也是近来才这么大张旗鼓地声扬,难道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不成?

  敬子听细思,决定先跟着他们过去看看究竟,才好作接下来的打算。

  如他所料,他等待不过片刻,就有灰头土脸的奴仆抬着担架徐徐涌现出来,其中一个年纪轻轻的还踉跄了下,被紧着骂了几句,就朝着左边的方向去了。

  敬子听多留了个心眼,悄悄跟上前去。没一会儿,就跟走到桥面上,又顺势走了下去,路过了荷花池。

  不,已经不能被叫做荷花池了。敬子听心想,里面的水早被抽吸干净,剩下的无非是团团的泥垢。他再想不及,腿脚就摇晃着陷入了下一部分的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