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歌转过来的时候，侵略性的气息已经尽数收回，淡色的眼眸清澈见底，顾欢之甚至怀疑刚刚是她的错觉。
“顾老师，你醒了？”江沐歌问道，露出了她标志性的明亮笑容。
顾欢之点了点头，心里有点发毛，她总觉得这个笑和以前不一样，江沐歌像是在看一头待宰的猎物。
坐进了餐厅的卡座，四目相对，顾欢之更觉不安。
这家餐厅是专门为名流开设的，隐秘性很好，卡座的靠背设得很高，采用的吸音材质，相当于一个独立的包间。
穿着整洁的服务生把菜单递了上来，顾欢之点好以后交给了江沐歌。
江沐歌扫了一眼菜单，点了她两倍的量。
“你...吃得完吗？”顾欢之犹豫地问道。
“应该吃得完。”江沐歌尴尬地说道，她已经很克制了，点了一个六分饱的量，都说明星为了控制身材很拼，见了顾欢之的食量她才知道有多夸张。
她略带担心地问道：“顾老师，你要不要多吃点，吃这么少，对身体不好。”
“我胃不好，吃不了太多。”
江沐歌皱了皱眉，顾欢之胃不好她是知道的，以前听对方提起过几次，她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现在的人身体亚健康是常态。
原来自己这么不称职，以后一定帮她好好养养胃，江沐歌在心里责怪了自己一番。
她在菜单里附的便签上写上了自己的信用卡密码和小费金额，把信用卡夹在里面，一同交给了服务生。
桌子尽头的黑胶唱片在缓缓转动着，流淌出悠扬而悦耳的音符。
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玫瑰芳香。
暧昧的气氛让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个欣喜，一个慌乱。
“沐歌什么时候去学校上课？”顾欢之温润而又富有质感的声音盖过音乐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下周一就去上课，顾老师你以前读书的时候都学些什么，会不会很难？”江沐歌问道，她还没有拿到课表，有些忐忑。
“除了必要的文化课，必修的是表演练习，还有很多自选的才艺课。”顾欢之思考了一下，又说道：“表演课半天半天地连着上，所以一定要好好休息，保持好精力。”
江沐歌接着问了她一些更加细节的内容，隔了一会儿，服务生推了餐车进来。
餐车上那一大捧玫瑰花开得张扬，花瓣殷红，水珠挂在上面，娇艳欲滴。
来这里的人里面，很大一部分是夫妻或情侣，鲜花和音乐成了标配，老板财大气粗，给每一桌都赠送了玫瑰。
服务生把那一大捧花放到桌上，顾欢之只觉一阵头疼，以前来这里，也没觉得这个餐厅这么事多。
“顾老师不喜欢玫瑰吗？”看见她扶额，江沐歌问道。
“最近有点花粉过敏。”顾欢之撒慌道。
“麻烦把这些花收起来吧，不好意思。”江沐歌转头对服务生说道，“再上一份牛奶。”
“请稍等。”服务生把花抱了出去，端了一杯牛奶上来。
江沐歌把杯子推到顾欢之面前。
“顾老师不要喝酒了，喝点牛奶养养胃。”江沐歌看了一眼顾欢之点的吃食，还好，都不算油腻，便没有给她换餐。
服务生把醒酒器里的红酒注入高脚酒杯，推着空掉的餐车离开。
江沐歌看着酒杯里流淌的红色液体，心在滴血，早知道只有自己喝，就不点这么贵的了。
她端起酒杯，弯了弯眉眼，“顾老师，我敬你一杯，谢谢你。”
至于具体内容的感谢内容，她没有说出来。
“不用谢，都是你应得的。”顾欢之有些别扭地抓起装牛奶的杯子，和她碰在一起。
江沐歌的唇贴上酒杯，一仰而尽，漂亮的脖颈弯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美酒本该细细品味，但她有别的目的，只好暴殄天物了。
顾欢之只抿了小一口，便将杯子放下，唇边沾了一圈奶渍，柔和了她艳丽的容貌。
她拿起纸巾擦拭。
江沐歌不动声色地缓缓咽下最后一点红酒，心里升起一阵燥热。
她拿起醒酒器，给自己重新注满红酒。
“当演员的生活是什么样的，顾老师可以给我讲讲吗？”灯光照进她的眼睛，折射出闪闪的光。
“有的时候很辛苦，但大多数时候很有意思。经常不知道下一次会去哪儿，又要扮演什么样的人生。”顾欢之卷起一点意面塞进嘴里，细细咀嚼。
江沐歌喝了一口红酒，“你是不是很喜欢演戏？”
顾欢之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道：“演戏对我来说，是一件可以称之为热爱的事。”
江沐歌心跳跟着加快了一下，吃饭的动作顿了顿，把酒杯塞到自己口中。
现在她从事了顾欢之最爱的事业，终于离她又近了一步。
“你呢，为什么下定决心转行了？”顾欢之问道。
“我？也是因为热爱吧。”江沐歌笑着喝下杯子里剩下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脸上浮起一层绯红。
顾欢之看她把酒当水喝，皱了皱眉头，“你酒量怎么样？别喝多了。”
“我没事，这点酒不会有什么的。”还没等顾欢之松一口气，她又说道，“最多神智不清。”
一边说着，她杯里的红酒再次见了底。
顾欢之挪开了醒酒器。
江沐歌伸手取了回来，“都倒出来了，不喝就浪费了，你等我把这里面的喝完。”
她又给自己倒上新的酒。
“喝进去再吐出来更浪费。”顾欢之坚持地把醒酒器挪到了更远的地方。
“听...的话。”江沐歌舌头打结把中间几个字吞进了肚子，原本清丽的脸上带着妩媚的光。
顾欢之心里危险的感觉再次升起。
“顾老师给我讲讲你演戏的故事好不好？”她的声音带上了一点醉酒的色彩，软软糯糯的，像抓人的小猫。
“给你讲讲我上个电影的事？”顾欢之自认为内心抵触，声音出口时却异常的柔和。
“好啊。”江沐歌的眸光微闪，好像藏进了天上的星辰。
顾欢之娓娓道来，江沐歌盯着她，眼神逐渐涣散。
“沐歌~沐歌~”顾欢之轻轻晃动江沐歌的肩膀。
江沐歌艰难地眨了眨眼睛，神色里恢复了一点清明。
“怎么了顾老师，我在听。”
“你家在哪儿？”
“家？”江沐歌揉了揉太阳穴，含糊地说道，“想不起来了，好像在南边，不过南边是哪里？”
顾欢之打了一个电话给若柳。
若柳上来的时候，江沐歌正挂在顾欢之身上，像一只树懒。
“欢之姐，你怎么把人家灌得那么醉？”若柳不可思议地问道。
“快过来把她拉开。”顾欢之没好气地说道。
若柳走过去拉人，江沐歌惊恐地盯着她。
“你是谁，别过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往顾欢之怀里钻。
顾欢之深吸了一口气，戴上了口罩和墨镜。“把你的围巾给我。”她对若柳说道。
若柳取下来递给她，她展开罩在江沐歌头上。闻到陌生的味道，江沐歌一把将围巾扯了下来。顾欢之重新拿起围巾，江沐歌抗拒地扭动着。
“不要，要这个。”江沐歌扯了扯顾欢之的外套，嘴唇扁扁地嘟起，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你不听话，就没得抱。”顾欢之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说出了这种话。
江沐歌的嘴扁得更厉害了，但乖乖地由着她把围巾盖在了脸上。
顾欢之将她打横抱起，目光瞥见桌上的半瓶红酒，犹豫了一下，对若柳说道：“把那瓶酒带上。”
江沐歌被顾欢之抱在怀里，心神荡漾得快忘掉自己的名字，在围巾的掩饰下，嘴角扯到了耳根。
到了地下车库，顾欢之将挂在身上的江沐歌强行扯了下来，塞进了汽车后座，给她盖上了一条毯子，自己坐进了副驾驶。
“欢之姐，现在去哪了？”
顾欢之思考了一下，若柳住的地方安保系统没有那么完善，不安全，于是说道：“去我姐的酒店吧。”
若柳心里涌起一阵惊涛骇浪，难道正直了多年的顾欢之，也终于要潜规则手下的艺人了吗！
她没有多说什么，一路踩着油门把人送到了酒店，原谅她被两人的五官影响到了三观。
“你...”顾欢之思考着让若柳留下来照顾江沐歌，她自己开车回去。
若柳心领神会。
“顾老师，我家里突然有急事，可以去处理一下吗？”
顾欢之：“......你去吧。”
“欢之姐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赶过来！”若柳帮她刷开门，把手里的酒递给她，转眼就消失了踪影。
顾欢之把江沐歌抱了进去。
这间套房是专门留给她一个人住的，不对外租借，被装修成了居家的风格，绕墙的灯带投射下暖白的光，融掉了夜的寒凉。
她把江沐歌抱进了其中一间房，顺手将红酒放在了门口的柜台上。
身下传来床垫柔软的触感，江沐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到家了吗？”
顾欢之没有回答她，帮她盖上被子。
江沐歌不安分地将被子掀开，“还没有换衣服，好脏。”
“乖，听话，先将就一下。”顾欢之附下身，帮她把被子重新盖上。
江沐歌眼里突然一亮，“雪球，你怎么长高了？好久不见又变可爱了。”
她伸出一只手环上顾欢之的脖子，另一只手在她头上乱揉。
顾欢之想把江沐歌的手扯开，下一秒，江沐歌突然直起身来，啃在了她的嘴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