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死了,你会心疼吗?”
“你要干什么?”
“我没死,不过差一点就死了。”
柳一池不安地看了看窗外,换了个手拿手机。窗外,太阳快要落山,天地一片灰蒙蒙的金黄。
她嘴角动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还是说了点什么。
“按理说我不该心疼,但我应该会心疼。”
电话那头的声音渲染开了一丝喜悦,磁性的声音轻轻笑了两下。
“发生了什么?”柳一池皱着眉头。距离上次见到她已经快两个月了,有时候都忘了世界的另一角有这样一个存在。
但电话那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抛回了一个问题。
“你信教吗?”
柳一池一脸疑惑:“我可是唯物主义,信科学。难道你信?”
“不。那你相信宗教的力量吗?”
听到这话,柳一池十分认真地沉思了一下。她不知道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但还是不想敷衍地答。
“宗教……还是相当有力量的。无论人再怎么理性,从理论来说,它完全可以控制这个世界。”
“但总有它控制不了的人。”
柳一池顿了顿,说:“这不好说。你我没被控制,应该是它根本就没想控制。”
“你太低估自己了。”
“我觉得没有。不过算了,世界没有如果,谁知道呢。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给你讲个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
“就是过去这一个月发生的,你不知道的事。虽然我差点把命搭了进去,但很有意思。”
“请讲。”柳一池来了兴致。
“说句我爱听的。”
“……”
“说吧。”
“哈?”
“说啊。”电话那头变成了奸笑。
“我没什么可以说的,因为你的任何一个地方肯定都被人夸了不知几千遍了。我能说什么呢?”
那头哈哈大笑:“这把我夸的,行。”
“该你了,话筒和聚光灯给你,说出你的故事。”柳一池也笑了。
“那么,听好喽。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信。”
“你听完后再说。”
仿佛是错觉和光线的共同作用,天边的日落变成了血红色。
此时正值国庆黄金期,整个大厅比人山人海还人山人海。年轻人们拖家带口,提着大包小包穿行在各个候机厅。
一个披着灰色大衣的女人拉着一个24寸的黑色行李箱,走向二楼的候机室。她踩着低跟靴的脚步不急不躁,稳稳当当。
为了尽可能隐藏在人群里,她打扮时髦,但时髦得很普通。但人们经过她时还是会瞥一眼,也不知惹人注意的,是脸上那莫名其妙的墨镜还是堪比模特的身材。
她在候机室的一个角落坐下后,摘下了墨镜,露出了那一双猫一样的漂亮眼睛。
正是夜齿。此刻的她带着隐形眼镜,将自己的异瞳完美遮挡,成为了一个拥有一对漆黑瞳孔的普通人。
夜齿装作在玩手机,实际上在用余光打量着四周的人。
毕竟在某个角落有人想要自己的命。即使经过机场严格的安检,仍不能掉以轻心。
或者说,经过了安检更不能掉以轻心。安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错觉,一种麻痹。
“小姑娘,帮我看一下行李,我带孙女儿上个厕所。”旁边一个黝黑的老大爷对夜齿说。
“……行。”夜齿看了他一眼,点头。
老大爷急急忙忙地带着一个小女孩冲向机场的厕所。看着不像也有用心的人,应该不是杀手特工。
这老头真是心大,让一个陌生人看包,夜齿在心里吐槽。
夜齿继续装模作样地玩手机,同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小姐,我注意你很久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夜齿立刻将手机放下,警惕地看向声音的来源。这么快就出现了吗?
一个二十多岁的白衬衫小哥,一脸阳光地看着自己。
不会是这个人吧,夜齿手臂肌肉微微绷紧。
“什么?”但她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丝毫看不出其中的想打人之心。
“你签公司了吗?我是星海演艺经纪公司的,觉得你外形条件很适合当模特……”
夜齿眨眨眼,一脸关爱智障地看着眼前的人。
“不好意思,我有工作了。”
“可以来当模特,来钱快……”
“我现在来钱已经挺快的了。”夜齿微笑。这是真话,基地资金很多,而且绝大部分生活用品都不需要花钱买。
那个小哥一脸尴尬与无奈,僵在了空中。
夜齿静静地看着他,他木木地看着夜齿。
可能是自己多疑了,夜齿暗暗松了一口气。
僵了一会儿,小哥说:“那打扰了。”
“没事。”夜齿轻轻点点头,目送那个小哥远去。
怎么总是有莫名其妙的人,夜齿想。
这样会很难办,也不知道谁真正别有用心的人。
明明以前自己才是那个躲在阴影里的人。
随着空姐在窄小的过道里四处巡查,飞机上的人都已经放完了行李,就坐完毕。
夜齿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看向窗外——刚好在机翼处,放眼望去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灰蒙蒙的一片。大概是安全起见吧,工会给自己出了一个经济舱最差的位置。
“各位旅客,欢迎乘坐东方航空……”
飞机开始缓缓移动,周边的人们安静了,整个世界只剩下发动机的声音。
夜齿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而恰巧,那个人也在看着自己。
这是个外国女人,金发碧眼波浪卷,鼻子高得像一座山。她戴着一对夸张但不庸俗的耳饰,十分惹人注意。
夜齿愣住了,这个面孔仿佛在哪里见过。
“Have we met before?(我们见过面吗)”却被那女人先发制人地问了。
夜齿直直地看着她的脸,望着她那湖水般蓝澈的眼睛。突然,这双眼睛一瞬间从记忆的湖底迸出,浮上了水面。
随着这张脸由隐约的陌生变为朦胧的熟悉,天地瞬间静下来了一般。
那女人的眼睛也亮了一下,仿佛也认出了夜齿。
但夜齿只是轻轻地礼貌地答:“ I don't think so.(应该没有)”
“I am sure we knew each other,aren't you......”(我很确信我们见过,你不是……)
“I am just a big fan of yours. You are Clovia Alfaro,right!(我只是你的狂热粉丝,你是Clovia对吧!)”夜齿一脸兴奋的样子。
那个女人愣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夜齿的脸看了很久,然后问:“Quartz?(1)”
夜齿的心颤了一下,但她还是装成了一个陌生人,满脸迷惑的陌生人。
“What?(什么?)”
那女人顿了一下后,有些失望地说:“Alright,sorry for my mistaken.(那好吧,很抱歉认错人了。)”
“it's ok.(没事)”夜齿浅浅地笑了一下后,将头转向窗外。
飞机开始猛地加速,喷气的声音淹没了一切声音。
但夜齿却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而且异常清晰。
原来时间一直流逝着,而且比自己想象得要快得多。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十年?但又好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但自己不是那个人了,永远也不是。所以,她记起的不是自己。
飞机腾空而起。
“Hey,you really look like a friend of mine......(嘿,你长得真的很像我一个朋友……)”那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夜齿不得已再次转向她。
“Is that so?(是吗?)”
“Yep,she is as gorgeous as you.(对,她和你一样美。)”
“Thank you.(谢谢。) ”
“You are from China?(你是中国人?)”
“Yes.(对。)”
“She's also by fencing(2). Maybe you know her,she used to be fairly famous. I can't pronounce her Chinese name exactly,maybe is Shiyi.....(她也是击剑运动员,而且曾经还蛮有名的。我不太清楚她的中文名怎么发音,但好像是……)”
眼看那个名字要从她的嘴里蹦出,夜齿立刻打断了。她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那个名字的事情,就连那名字本身的发音都是。
“I don't think I know her.(我应该不知道她。)”
“What a pity! But now she has disappeared and I can't find her any more. She was also a legend,I dare say. You must know her if you are interested in fencing! I almost forgot her but today I see you and......(遗憾啊!但现在她已经消失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她也曾是个传奇,我敢说。如果你对击剑感兴趣,你肯定知道她!我都快忘了她了但今天看见了你……”
那女人一脸遗憾地望着前面的座椅靠背,仿佛一个战后老兵回忆年轻的事迹。
听着她的话,夜齿感觉心头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看着这个女人,她很想放任自己去拥抱,但明明又不能拥抱。
“I'm tired,sorry. I need a little rest now.(不好意思,我累了,需要休息。)”
“Oh,sorry! I talk too much.(噢,抱歉!我话太多了。)”
夜齿微笑了一下,然后半闭上了眼睛假装睡觉。
她害怕自己再听下去,会陷入记忆的泥沼。
而这次任务本来就棘手,她不想让自己变得更脆弱。
作者有话要说:
英文对话太多,不翻译了,相信客官们的英文水平︿( ̄︶ ̄)︿
依旧有人看得费劲
………那就还是翻译一下吧……
(1)Quartz:石英
(2)fencing:击剑
有些伏笔下一卷才会娓娓道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