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花溪纪事>第74章 第 74 章

  颜从安思忖片刻,冷静的将交代林正重新将那地窖锁上,吩咐起派人好生看管,才同荀飞白回了东园。

  玉珠远远得见到二人,焦急得跑过来,担心得说:“三娘子,姑爷,你们可还好?”

  荀飞白回道:“我们无事,你们可还好?”

  玉珠见二人无恙,放下心来,口中说道:“方才我正在打扫书房,哪知突然来了二个大汉,强行将我带到小娘子那处,与她们关在一起,当真是吓了一跳。我们一直呆在房中,倒也无别的事发生,只是小娘子有些受了惊吓,荀娘子可以去瞧瞧?”

  荀飞白听闻颜元锦受了惊吓,忙同玉珠说道:“我这就去瞧瞧。”

  二人说话间,宝匣领着几个护卫匆忙跑来,见到颜从安几人安然无恙后,才舒了眉头,躬身道:“奴失职了,回来得晚些,让三娘子受到了惊吓。”

  颜从安摆手道:“无事,方才之事在意料之外,你无须自责,家中护卫可都已带来?”

  宝匣颔首道:“留了二人守着暖香阁,其余人皆已带来,三娘子可有安排?”

  颜从安道:“派两人去东厢,剩下的安排去西园看守仓房里的人。”

  荀飞白见二人有事要谈,便对颜从安说道:“我先去看看元锦,稍后再过来寻你。”

  颜从安看着手中的信点头应下,随后安排了两个护卫跟着她去了东厢,自己带着宝匣、玉珠去了书房。

  书房内。

  “奴此去花溪县并未寻到楚小娘子。前些日子,圣上下了诏书,令江北府兵马元帅吴昱,率三万精兵去九狼山剿匪。楚小娘子得了消息后,也去了九狼山。”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颜从安,“这是楚小娘子给您留的信。”

  颜从安接过信道:“可知晓她是何时去的禹州?”

  宝匣回道:“昨日一早离开的花溪县。”

  吴昱,吴远岱之父,颜从安的小姑父。十六岁从军,从军二十余载,原是镇北大将军燕凌峰手下副将,曾随镇北军远南征北战,后又做了岭南府漳州团练使平定杞县匪乱、剿潮州水寇,战功卓著,勋绩累累。

  永兴十一年,任江北府兵马元帅。

  九郎山地处两府交界,山高林密,自前朝以来便是匪盗啸聚横行之所。朝廷巢匪多年,却一直收效甚微,而近几年更有扩张之势,到如今官府已知的匪寨就有十余处之多,这其中有如虎寨这般只知其名而至今未曾知晓其位置的匪寨三四处。

  楚无歌此次与颜从安一道前来花溪县除去帮助她查清父母旧案,亦是暗中受了她二姐的委托,助其探明九郎山山中情况。

  楚无歌多方查探过后,大致摸清了九朗山地貌,便给楚无忧去了一封信,将这段时间探查到的消息仔细告知与她。随后圣上便下令,命吴元帅率三万精兵剿匪,彻底清剿九郎山,根除匪患。

  楚无歌只是在信中简单的提了提事情的来龙去脉,并告知颜从安若是有事寻她,让人带信到花溪县的云来客栈便是。

  颜从安看完信,对宝匣说道:“我稍后写封信,你让人带去花溪县的云来客栈。”

  此时早已日落西山,东厢房中,春来正抱着颜元锦坐在床上轻声安慰,小人神态蔫蔫,紧紧抱着春来手臂,小声喃喃:“娘亲,娘亲。”

  荀飞白踏入房中,见到这般场景,有些心疼,赶忙上前走到床边。

  颜元锦见到她,回过神来,对她张开双臂,带着哭腔道:“娘亲,娘亲,方才突然有坏人闯了进来,小锦好害怕。”

  荀飞白将她抱入怀中,左手托着她的小屁股,右手轻扶后背,柔声道:“小锦莫怕,坏人已经被娘亲和阿娘抓起来了。”

  颜元锦蔫蔫得靠在荀飞白的肩膀上,低声说道:“小锦还是害怕。”

  荀飞白抱着她,哄了半晌,才将小人哄好。见天色已晚,本想把小人交给春来,可奈何颜元锦紧紧抱着她的脖子,不肯撒手。荀飞白无奈,只得给她洗漱一番后,抱回自己房中。

  她回到房中时,颜从安也已洗漱好,此时正穿着里衣靠在床榻上闭眼小憩。

  听见走近的脚步声,颜从安睁开闭着的双眸,瞧见荀飞白怀中的小人,讶然道:“你怎地将她抱来了?”

  荀飞白笑着解释道:“这孩子方才受了些惊吓,一直抱着我不撒手。我无法,只得将她一起抱来。”

  颜元锦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颜从安,糯糯得唤道:“阿娘。”那语气,带着三分乖巧,三分讨好和四分委屈。

  颜从安看着对面一大一小,二人眸中皆带着一丝期许。她心中暗叹一声,拍了拍身侧的床铺,说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将小锦放下,快去洗漱吧。”

  见她答应,荀飞白心下一松,想将小人放下。可颜元锦却紧紧箍住她的脖子,不肯放手。

  荀飞白小声劝道:“你先同阿娘呆在一处,我洗漱过后便回来。”

  颜从安见二人这般依依不舍,敛了眉眼,伸手同颜元锦说道:“小锦过来,你娘亲今天累了一日,让她早些去洗漱,好上床休息。”

  颜元锦恋恋不舍得放开荀飞白的脖颈,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娘亲快些回来。”

  荀飞白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鼻头:“好的,我知晓了。”

  荀飞白出门洗漱后,颜从安看着床内侧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抓着自己衣角,时不时偷看她小人,心中暗叹一声,开口道:“你这几日与你娘亲都学了什么书?”

  话音刚落,颜元锦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颜从安是在主动与自己搭话。她心下一喜,却还是有一些拘谨道:“阿、阿娘,娘亲最近在教我三字经。”

  小人眸中带着一丝雀跃,拽着衣角的小手松了松,本想放在身侧,可还是将手收回,拽住衣角。

  颜从安见她这般,放柔了声音问道:“如今学到何处?”

  颜元锦奶声奶气道:“娘亲都已经教完。”

  颜元锦从开蒙到如今不足三月,荀飞白竟然已将三字经教完。

  颜从安狐疑道:“都已教完?那你可全都已记下?”

  颜元锦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说道:“大部分都已记下。”

  颜从安挑眉道:“当真?”

  颜元锦闻言,乖巧得点了点头:“当真。”

  颜从安浅笑着道:“那你便背来听听。”

  颜元锦点了点小脑袋,出声背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荀飞白还未踏进屋中时,小人软糯的声音已隐隐约约远远传来。

  她本以为二人在屋中交谈,却不料踏进屋中,见到的是小人还如她走时那般,有些拘谨坐于一侧,口中奶声奶气的背着《三字经》,瞧小人那双眼弯弯的模样,似是乐在其中。

  床榻的另一侧,颜从安眉眼柔和地看着小人。如若此时小人并非在背诵文章,倒略有几分舐犊情深的温情。

  小人背完文章,见到走进的荀飞白,略微紧绷的身子明显一松,开心唤道:“娘亲!”

  颜从安听她叫唤,亦转过头看着她,眉眼间多了一分欢喜。

  荀飞白甫一上塌,颜元锦手脚并用爬到她身旁,翻身靠在她肩窝处,伸出一双小胖手搂住她脖颈。

  荀飞白轻笑一声,一手将小人搂在怀中,靠在她胸前,另一手轻轻拧了拧小人的鼻尖,宠溺道:“怎地这般粘人?”

  小人抬起小脸,轻蹭荀飞白脸颊,口中甜甜道:“娘亲,娘亲,小锦想娘亲了。”

  荀飞白一手托着她的小屁股,一手轻拍她的后背,笑着道:“我离开才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小锦就想我了?”

  小人蹭完了她的脸,又去蹭她的脖子,口中糯糯道:“嗯,小锦时时刻刻都想娘亲的。”

  荀飞白闻言笑着问道:“那你说说你如何想的?”

  小人想了想,认真道:“想娘亲一直陪着小锦,想听娘亲一起念书,想娘亲抱着小锦睡觉......”

  颜从安侧眸见此场景,眉尾一挑,微微收了眉间的柔情。此时荀飞白忙着与小人说话,一时也未注意颜从安的神情。

  许是今日受了惊吓,又或是方才一口气背了整篇三字经,颜元锦在荀飞白怀中没说上几句话就睡了过去。荀飞白直起身本想将她放在一侧,奈何小人一直抓着她的衣襟不放手。

  荀飞白怕动作过大会吵醒她,只得又将小人先抱在怀中,轻轻拍了两下,看她是真睡熟了才将她放在一旁。

  等下放下小人,荀飞白微微向塌内靠了靠,笑着同颜从安说道:“方才怎地背起了《三字经》?”

  颜从安并未答话,只轻瞥了她一眼,淡声道:“莫要离的这般近,身上一股子甜味。”

  荀飞白闻言有些疑惑,沐浴用的澡豆并无气味,方才洗漱后亦不曾用过香粉,她身上怎会有甜味?

  她侧首嗅了嗅自己的衣裳,除去淡淡的皂角香外却有有般香甜的味道,是羊乳的气味。颜元锦来到东园后颜从安虽未替她再寻奶娘,但却让伙房给她备些羊乳每日饮食。这衣裳上的香甜味,应当是方才她一直抱着颜元锦,才沾染上的。

  思及此,荀飞白灵光一闪,福至心灵。她家娘子哪里是嫌弃她身上的气味,分明是嫌弃自己只顾着与小人亲近,‘怠慢’了她。

  荀飞白喜眉笑眼的靠近颜从安,伸手将人揽入怀中,亲吻了一下她的眉角,又看着她轻笑着调侃道:“甜味未闻见,倒是闻到了些酸味。”她假意使劲嗅了嗅,“像是某人的醋坛子打翻了?”

  方才话一出口,颜从安便觉察出自己失言,那话仔细听来颇有几分自己与在与一三岁娃娃争宠的味道。她本有些着羞赧,可见荀飞白这般打趣自己,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颜从安轻轻抚上某人的腰间,玉指轻碾。只见此时眉开眼笑的人霎时收了笑颜,拧着眉呲牙咧嘴,讨饶道:“我错了,我错了,从安莫恼。”

  荀飞白边说边伸手握住腰间那柔荑,拉着它放在唇边讨好地亲了亲,随后可怜兮兮的看着颜从安,控诉道:“从安欺负我。”

  颜从安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明明是你先取笑我,不同你说了,我要睡了。”话毕便从这人怀中出来,翻身背对着她,假意睡觉。

  荀飞白见状,忙从她身后将人揽住,随后双臂微微弯曲将颜从安带入怀中:“时辰尚早,我们再说说话可好?”

  颜从安仍闭着双眸背对着她,似是不为所动。

  荀飞白心中暗笑自家娘子当真是脸皮薄的很,她贴着颜从安的后背,低头在她软声道:“从安~”

  甜软的嗓音夹杂着温热的呼吸穿过耳畔,从外至内一路升温,直直烫到了颜从安的心间。

  荀飞白察觉怀中人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后耳尖逐渐泛红。她眉眼微弯,倾身含住那红润的耳垂。

  耳上传来温热湿润的触感,颜从安先是一惊,随即面亦开始泛红,她忍不住嘤咛一声。

  颜从安被身后人亲的有些恍惚,可突然间想起床榻另一侧还躺着个小人,她猛地回了心神,摁住那在她腰间作乱的手。她转身看着一脸不解的荀飞白,心中更是气闷,若不是眼前这人将小家伙抱来,现下这般情境,她又何须强忍下心火,停在此刻。

  颜从安淡淡的看着荀飞白,推着她的肩膀,不满道:“小锦还在一侧,你莫要乱来。”

  荀飞白闻言了然,方才一时情迷,险些忘了床榻上还有个小人。虽是无奈,可还是强压下了心中的情念,她埋首在颜从安颈肩,似是在寻求安慰,又似有些懊恼的喃喃道:“往后可不会再将她抱来同寝了,当真是耽误事情又伤身体。”

  颜从安闻言,忍不住弯了唇角,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傻样。”

  荀飞白听她笑话自己,忍不住娇嗔道:“从安~”

  同她这般一闹,颜从安倒险些忘了方才等这人回来时,本是想与她说说今日西园发之事。她捋了捋荀飞白脸侧的碎发,正了正神色轻声问道:“还末问问你,今日西园时可有些被吓到?”

  荀飞白正盘算是否要将小人抱回东厢,再回来同颜从安继续方才未完之事。忽听颜从安谈及西园之事,回了思绪,拉着她的手道:“倒也未曾受到惊吓,只是有些担忧你的安危,毕竟听钱管事最初说的那番话,我猜想他原本是想杀我们二人。”

  她顿了顿又轻笑道:“不过后来我见你与他交谈时神情自若,几句话后又占了上峰引着他答话,才知晓你应是早料到会有今日之事,或许早做了准备,便放下心来。”

  听她这般说颜从安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角,谈笑着道:“不曾想飞白如此信任我,你就未想过我只是强装镇定,并无后手?”

  荀飞白亦倾身回吻了她的唇角道:“我虽不知你有暗卫,但看当时天色,想你是要拖些时辰等宝匣归来。”

  “你倒是机灵。”颜从安点了点她的眉心,夸赞道。

  荀飞白抓住她的手指,放在手心把玩道:“而且那钱管事并未直接将你我二人杀害,便是有话要问。即便从安不说我亦会与他周旋番,不管如何我总是护着从安。”

  颜从安知她这番话并不做假,当时在西园院中,钱管事下令抓她,这人便是将她护在身后。

  她微侧着头,眉角带着一丝娇媚,附在荀飞白耳边柔声道:“我看这会小锦已经睡熟,不如你先将她抱回东厢如何?”

  怀中佳人媚眼如丝,眸波流转,荀飞白怎会听不出她话中深意。她眉尾微扬,旋即起身抱着小人下了榻,出了房门正巧碰到巡夜的宝匣,便直接将怀中小人交给了她。

  宝匣乍一接过颜元锦,一时有些怔愣。这小娘子不吵不闹,睡的这般熟怎地还要抱回东厢?她狐疑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随即豁然开朗,面上染了一抹红晕,急急抱着小娘子离开,去了东厢。

  一室春光,旖旎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