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晷:“博大不是私立医院吗, 上一任院长为什么不姓刘?”

  “谁跟你说私立医院就一定要同姓?”荀觉摸摸他脑门,还好,神志清醒, 没有失忆。

  秦晷道:“正常来说是这样没错。私立医院只是有别于公立医院, 无需政-府参与,股东有自主任冕下任院长的权利,只要不是家族医院, 姓什么都没关系。但是……”

  他抿了下唇,在心里组织语言, “我们生活在书里啊。巩都的任务也是书,在那个任务里, 黄春蓉作为院长夫人可以继承医院, 为什么刘元化的前任, 郑宏胜却不把医院交给妻女儿子来打理呢?”

  “……也许家族里没有合适的继承人?”闻言, 荀觉也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重视起这个问题来, “还有一种可能, 刘元化和郑宏胜有亲属关系, 可以继承医院。”

  与外界信息断层就是这点不好, 一点简单的背景资料都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去查。

  两人把新闻仔细阅读了两遍, 也没见字里行间提及此事。

  倒是在新闻的最末看到一张交接仪式的照片, 郑宏胜将一个巨大的匣子转交到刘元化手里,两人共同抬着那笨重的雪松木匣子,对着镜头微笑。但想必匣子太重,他俩的笑容都有些勉强。

  照片下写着:“郑宏胜前院长向新任院长刘元化移交镇院之宝”字样。

  荀觉哼了声:“一家医院而已, 屁事多, 搞得像百年老字号一样。”

  秦晷瞥了他一眼, 没接这茬,问道:“这是什么镇院之宝?”

  荀觉揶揄:“你猜猜,会不会是手术刀、医疗仪器?”

  “你好好看看。”说着正事呢,秦晷不爱听他瞎掰,用脑袋顶了顶他。

  荀觉被这一下顶得还挺舒服,用两根指头把照片放大,认真研究。

  “看匣子的材质像阿尔卑斯高山雪松木,价格可不便宜,这匣子里的东西只会更贵,体积又这么大……”他忽然一顿,促狭地拱了秦晷一下,“媳妇儿,我觉得此处应有掌声。”

  秦晷:“?”

  瞥了眼秦晷那不听话的手,荀觉改口:“来个法式热吻也不错。”

  “你有完没完?”秦晷眉头皱起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抽疯搞得莫名其妙。

  荀觉凑过去:“亲一口,你老攻发现了哗点。”

  “你爱说不说。”秦晷梗着脖子,他大致也猜到了答案,只是想想听听荀觉这专业人士的想法罢了。

  荀觉皮了下:“那我就不说。”

  “不说你憋着。”秦晷站起来,四下打量衣帽间。

  刘茵茵的同款同色风衣挂满四个大衣柜,与其说是衣帽间,不如说是大仓库。秦晷转了一圈,有些眼晕,身子晃了下。

  荀觉赶忙搂住他:“你着什么急,刘茵茵不在,这里也打不开。”

  “她被我敲晕了。”

  “醒来发现衣服没换,她会回来的。”荀觉安慰他,把他拉回鞋凳坐下,“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那个镇院之宝?”

  秦晷无奈睇他:“就是院长办公室墙上挂的那盘西洋棋。那棋子可是象牙的,近几十年都买不到,应该有些年头了。”

  荀觉撇了下嘴:“知道你还问。”

  秦晷:“我……”话音没落,嘴唇保持着“O”的形状被荀觉啃了。

  荀觉啃得不轻不重,啃完轻轻舔了一口:“叫你戏弄我。”

  “我没有!”秦晷蹙眉,耳朵尖尖一片通红。

  烦死了,荀觉总是见缝插针地亲他,刚开始他还挺高兴,心里甜丝丝的,可时间一久就受不住了,只觉得嘴唇都要叫这人亲肿了。

  而且这人总是说着说着正事就走神,打断他的思路。偏偏他自己又不忍心翻脸,说一千道一万,不也是自己这双手惹回来的祸事么。

  生怕荀觉又亲个天昏地暗,他低头抿了下唇,迅速收回思路:“这只能说明那副西洋棋很重要,可能也算在医院的资财里。关于西洋棋的秘密,我们仍旧一无所知。”

  “这有什么,我们再看看其它照片好了。”荀觉把他拉过来,并头一起看照片。

  上万张照片,一张张地翻阅也很让人头疼。这种精细活荀觉通常都是丢给薛小梅去做,这会却没法丢给秦晷,看了一会就眼睛发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这刘元化可真是个变态,几万张照片,一千多张都是换衣服的刘茵茵,还有两三千是换衣服的黄春蓉,我还以为剩下那八千多张得是他自己换衣服的照片呢,结果不是,一盘咖喱炒饭他能连拍二十张。”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生活垃圾和手机照片足以概括一生,可见刘元化的人生有多枯燥,他没有兴趣爱好,唯一的乐趣就是偷拍,他甚至不玩西洋棋,想要找出西洋棋的秘密难于登天。

  手机设置了锁屏,长时间不用会自动锁上,秦晷不知道密码,也想趁机练习控制双手,于是将手机捡回来,在其他APP上戳来戳去。

  戳到便签页,眼前一亮,发现了刘元化的就任演说讲稿。

  荀觉接过来,一字一句念道:“女士们、先生们,股东们,郑院长……很高兴站在这里,接任博大精神病医院的院长一职。首先我要感谢郑院长,于本院三百多名员工中选择了我做为接班人……”

  通篇读下来,官话连篇,荀觉很不屑的撇了下嘴:“啧,每个有权有势的人都cue了一遍,就是不提西洋棋。”

  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他把每个APP都戳了一遍,结果可想而知,除了这篇演讲稿勉强和医院挂钩,其它都是狗屁。

  “这真是一个枯燥的灵魂。”荀觉摸摸下巴,想起石头人大刀阔斧砍杀自己的模样,又说,“倒是变成怪物有趣得多。”

  “什么时间了?”秦晷忽然问。

  荀觉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下午四点。”

  “不对劲……刘茵茵怎么还没醒?”

  “是你下手太重了?”荀觉眨眨眼,不断回想他刚才那下。

  秦晷的手是突然发疯的,抓起花瓶就砸了过去,看似凶狠,其实准头不足,刘茵茵倒下时,连血都没流。

  正常来讲,刘茵茵不会晕这么久。

  “难道她醒来,发现没时间了,连衣服也不换直接去找黄春蓉签文件了?”荀觉猜测着。

  秦晷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只得又回到荀觉身边:“唉,再等等吧。”

  “那你靠着我睡会。”荀觉调整姿势,把秦晷的头按到自己腿上,“我再研究会手机。有事叫醒你。”

  “……好。”秦晷眨眨眼,从下而上地打量荀觉,本来不太累,但一听这人说“睡会”,身体就像中了魔咒,自动变得酥软起来。

  荀觉一只手划手机,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拍打他,他那总是紧张的神经渐渐放松,没一会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荀觉保持着姿势,把刘元化的手机翻个了遍,甚至输入代码,将隐藏和删除的东西都挖了出来。

  然而仍然一无所获。

  刘元化此人,连刑法的量刑线都摸不到。

  不知不觉,又过了三四个小时,手机没电了。

  荀觉失望地将手机丢到一边,这时才发觉腿麻了。

  难得秦晷睡得熟,荀觉不想惊动他,小幅度地将腿伸直。见秦晷皱了下眉,忙将他脑袋托住,用指尖轻轻抹平那两道秀眉间的小山。

  这一摸,才惊觉坏事了,秦晷发起烧来。

  这哪里是睡得熟,分明是睡得快死了!

  荀觉忙跳起来,把人平放在鞋凳上,又抱来刘茵茵的衣服,一层层地将人裹住。

  秦晷的呼吸渐渐不畅,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他这身子是重点保护对象,平时没事都能隔三差五地罢-工,何况是现在。从上次进食到现在,他已经近十个小时不吃不喝了。

  “日初,醒醒。”荀觉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轻轻拍打秦晷的脸。

  秦晷快要喘不上气,额头密密地渗着冷汗,那些衣服裹在身上没有一丝热气,荀觉只得将他搂进怀里,一遍遍地揉搓他的四肢。

  衣帽间里没有食物,没有水,如果状态恶化,不用等到穿书者出手,秦晷自己就能把自己干掉。

  荀觉焦急地在衣帽间里踱步,到处翻找起来。

  刘茵茵的衣帽间干净得纤尘不染,似乎平时有人打扫,连一只蟑螂都没留下。

  荀觉自己的棒棒糖存货早吃完了,只得死马当成活马医,在秦晷衣兜里摸索起来。

  秦晷那有自主意识的手总是喜欢偷摸藏点什么,今天是厨房顺来的烂菜叶子,明天是门缝里抠下的干漆,而现在……

  唔,荀觉在一堆破糖纸里摸出半块融化的巧克力,不知道过期多久了。

  荀觉叹了口气,有总比没有好,只得试图将秦晷唤醒,投喂巧克力。

  谁知他拍打半天,秦晷却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秦晷的大脑混混沌沌,身体软得像揉在海棉里,视野中一茬接一茬,走马灯似地变幻着光怪陆离的景象。

  他浅薄的意识明明白白地知道,他生病了,他需要休息,可他在任务里,他不能倒下。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把那些模糊的影像看清楚。

  荀觉的脸一次次从幻象中掠过,然后是夏箕奇、薛小梅,包括那只乐天派的鸡,接着又有一些人,一个个顶着陌生的脸,说着无情的话。

  他猜这可能是他原本的记忆,于是更想伸手抓住。

  然而影像变幻太快,他什么也捞不住。

  忽然之间胸腔像被石头堵住了,压得他喘不上气,他下意识挣扎,拼命发出声音,而眼睛却涌出了泪水。

  一股排山倒海的悲伤镇压了他。

  他猛地睁开眼睛。

  唇角粘粘的,有温热的熔液流入口中。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粘粘的是荀觉的唇,这人似乎正把吃的送进他嘴里。

  舌尖传来可可的香甜,可惜不多,他下意识搂住荀觉的脖子,勾了勾舌尖。

  “唔……”荀觉第一反应是坐起来,看看这人好些没有,结果冷不丁被缠住,倒有些意外。

  这短暂的失神使得“敌军”占据先机,一路长驱直入,攻城掠地。

  等到反应过来,脖子又被锁住,彻底走不了了。

  荀觉只得奋起反击,强势地掐住媳妇儿的下巴,收复每一寸失地。

  好半天,秦晷才从头昏脑热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我……我怎么了?”他眼底泛着水光,视野里的荀觉扭曲变形,但他知道,自己是安全的,所以身体尽情地虚弱无力,连声音都透着浓浓的疲倦。

  荀觉用额头试了试他的体温,感觉温度降下一些了,这才有心情开玩笑:“你还好意思问?秦日初,你有意思吗?正儿八经地问你要不要法式热吻,你拒绝,结果搁这儿欺负我呢!”

  秦晷:“?”

  他嗡嗡的脑瓜子花了好长一会才找到笑点,可惜笑不出来:“多久了,刘茵茵来了吗?”

  他说着,挣扎着要起来。

  荀觉只得用力把他拽回怀里:“老实呆着,你现在需要休息。”

  “我……”

  “好了,不逗你了,一切有我,你放心。”

  秦晷倒回去,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好在神志总算清醒一些,他迅速判断出眼下的形势,慢慢放松了身体。

  舌尖残留着可可的味道,他舔了舔唇,忽然安心地笑起来。

  “笑什么?”荀觉问。

  “还以为要死了,谁知一睁眼,阎王爷这么帅,那我还是不要活了。”

  “嘿!阎王要是长我这样,那人间没几个活人了。”荀觉擦干他脑门的汗,察觉他确实好些了,彻底放下心来。

  秦晷从下而上望着他那张哪怕失忆也无数次令自己着迷的脸:“荀觉,我好像梦到了我原本的记忆。”

  “嗯?”荀觉搂着他,耐心听他说。

  “可能是任务禁制的关系,我什么也看不清,可我能感觉到,那些回忆很压抑,是灰色的,很……难受。但当我睁开眼,看见你,整个世界都亮起来。”

  “说什么胡话,你才是那道光。”荀觉哄他。

  “可是在我眼里,你就是全世界。”

  荀觉拇指擦过他的唇:“怎么,刚吃过甜食就会哄人了?要不要老攻给你笑一个?”

  秦晷无声地笑了下,脑袋在他胸口蹭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你再亲我一下。”

  荀觉好笑地看着他,说:“不亲。”

  “你亲一下。”秦晷坚持。

  荀觉还是说:“不亲。”

  秦晷干脆支楞起来,自己主动亲过去。

  荀觉笑着躲他,没躲开,被亲个正着,想了想,不服气,于是也不让这人走,反过来更热烈地亲回去。

  足足亲了好几分钟,直到秦晷快受不住了,他才撤出来,用鼻尖轻轻蹭着这人的脸:“还亲不亲?”

  “荀觉,”秦晷轻轻地笑,眼睛亮如星辰,“过去的事,我想不起来,都是听你说。你说你曾往我脑子里崩了颗花生米,从此我们不共戴天,我觉得前半句你说的是实话,因为我脑后确实有伤疤。可是后半句不对,我的心并不记恨你。”

  “……”没料到他突然说这些,荀觉的笑容渐渐凝固,“不,你不明白……”

  “是你不明白。在那些光怪陆离的、灰色的、压抑的回忆里,唯有你的容颜出现时,我的世界才有光,心情才能提振起来。所以我想,或许我只是表面上恨着你,内心却还是爱你的。”

  “日初,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秦晷定定看着他,内心前所未有地坚定,“你曾说你时刻准备着把命还我,可是荀觉,我不要那些。我要你好好活着,陪我走过未来的每一个春夏秋冬。等任务完成,我就跟你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养一只快乐的鸡,找一份996社畜到死的工作,周末哪也不去,就在家里过我们的自己的小日子……你说好不好?”

  “……好。但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吗?”荀觉五味杂陈,嗓音沙哑起来。

  秦晷眨眨眼:“至少此时此刻,这是我想要的。”

  “你爸也许不会同意。”

  “管他干什么,大不了私奔。”

  “……”荀觉挑了下眉,这是秦日初能干出来的事。但他仍想确定,“你真能放下过去,不再恨我吗?”

  “担心我恢复记忆说话不算话?我是那种人吗?”

  荀觉想了想,摇头:“不是。”

  或许恰恰因为失忆,秦晷才更专注于聆听内心的声音。

  拨开那层被记忆困扰的迷雾,他无比清晰地看见一个纯真的自己,这个“自己”知道他爱什么,恨什么,想要什么。

  他想和荀觉在一起,手牵着手,走在光里。——这就是“自己”给他的答案。

  无需再多言,他又一次凑过去,主动深吻了荀觉。

  这次荀觉没再逗他了,小心翼翼地回吻他,如同初恋时那样深情。

  直到很久都不愿分开,但忽然间的地动山摇迫使他们不得不暂停。

  “外面怎么了?”

  墙板缝里的灰尘扑簌掉落,大衣柜剧烈晃动起来。

  荀觉四下看看,低骂了一声,挪开一架衣柜把媳妇儿抱到角落安顿好。

  “什么时间了?”秦晷警惕问道。

  “应该是日出时分了。”

  “日出……不对,昨天的日出时分,刘茵茵出生,所有人失去了记忆。如果现在是24小时以后,为什么我还记得昨天的事?”

  两人对视,陡然都想到那个可怕的可能性。

  “刘茵茵又死了。”

  那么再也没人能打开这个衣帽间,他们要困死在这里了吗?

  秦晷忽然没头没脑地笑起来:“也挺好,这算不算生同衾,死同穴?”

  “想什么呢,要死也不能死在任务里。”荀觉边找出口边说。

  秦晷想了想,也对,死在任务里什么也捞不着,可他还想和荀觉长长久久。

  感觉身体缓过来了,他慢慢活动四肢,站到荀觉身边,和他一起摸索起来。

  地面的震感越来越强烈,似乎有某种巨大的力量破土而出。

  “刘元化!”两人同时叫出声。

  准是地下室那四只怪物又被放了出来,好死不死,衣帽间的位置离那里不远,估计很快就能被攻破。

  然而他们困守在此,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最先遭遇重击的是外面起居室的墙,随着轰隆一声,衣帽间的震感升级,晃得人眼冒金星,与外间相连的墙壁出现蛛丝般的裂纹,慢慢变大,最后荀觉大喝一声:“趴下!”

  整面墙连着那厚重的大理石壁炉一块倾轧下来,荀觉一把捞起秦晷向后退,秦晷顺势把最近的衣柜推上去。

  现在他的手终于懂事了些,衣柜翻到壁炉底下,抵挡了大部分压力。

  随后便是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荀觉用力将秦晷脑袋压下。

  碎裂的衣柜木板擦着两人头顶削过。

  “老大!”薛小梅手里拎着夏箕奇,面红耳赤地大喊。

  荀觉一把将他俩扯进来:“先给你哥扎一针!”

  这话是对夏箕奇说的,夏箕奇忙拿出便携医疗器具,给他哥检查起来。

  “外面怎么回事?”荀觉厉声喝问。

  薛小梅顾不得喘气:“那个新来的女人杀了刘茵茵,黄春蓉和她打了起来,不小心撞开了地下室的门!院长压不住她们,地下室的怪物和一些武力值高的病人都暴走了!”

  “暴走方向呢?”

  薛小梅大致回忆了一下:“……石头人正向这边来!”

  看出来了!现在只是巨石横飞就已经造成了如此大的破坏,等石头人真正踏足这里,只怕这一截走廊都要夷为平地。

  憋了这么多天,石头人的戾气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度,每走一步,都像成千上万的坦克开过。

  “走!”见秦晷恢复得差不多了,荀觉当机立断,一把将他甩到背上,一手拉夏箕奇,一手拽薛小梅,跌跌撞撞冲出了衣帽间。

  巨石擦着头皮砸落,玻璃飞溅,眼前尘埃滚滚,几乎看不清方向。荀觉凭着记忆埋头狂奔。

  “哇呀呀!”夏箕奇被他扯着衣领,勒得想哭。

  秦晷的手不能长时间用力,只得靠腿力牢牢盘住荀觉。

  这滋味儿实在不好受,每一块巨石落地,他都觉得要砸到自己头上。

  “你-他-妈是拿我当挡箭牌吧!”他没好气地说。

  荀觉倒是坦然:“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薛小梅气急败坏地大喊:“什么时候了,专心点,注意脚下……”

  话音没落,自己先翻车,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还好夏箕奇及时抓住她,然后两人叠罗汉似地轮番摔出一脸血。

  “草!”秦晷低骂一声,只感到身后风声呼啸。

  向后看去,浓烟中的刘元化宛如巨塔,光是站着就带来毁天灭地的压迫感。

  刘元化的身后,幽深回廊发出腐朽的喘息,陡然轰一声,向下坠-落而去。

  无数尘烟沸腾,秦晷蓦地大喊:“我知道谁是穿书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