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通电梯的客厅里空无一人, 院长收回目光,返身回到小门里。

  男人的长裤和女人的风衣丢得到处都是,房间里唯一的折叠床上一片狼籍。

  外来女人不着片缕, 坐在床沿抽烟, 婀娜身体沐浴着阳光,散发着令人着迷的蜜色光芒。

  她正年轻,二十出头的皮肤吹弹可破, 鲜活得宛如楼下花园里盛开的铃兰。

  院长轻哼一声,将门带上。

  听见声音, 外来女人转过头来,优雅地将烟圈喷到院长脸上。

  “别不是耗子吧, 看你紧张的。”出乎意料, 她说着地球人都能听懂的人话。

  “也许吧。”院长不动声色地搂住她, 拿走她不知从哪翻出来的手机。

  那手机磨得很旧了, 锁屏是一个艺术字体的“秦”字。

  外来女人不满地皱了下眉:“你又从哪搞来的这玩意儿?以前是奇奇怪怪的手链,现在是手机, 别不是瞒着我还有别人吧?”

  她将剩下的香烟在窗台杵灭, 生气的眼睛瞪着院长, 长腿挑衅地去勾地上的内-衣, 娇俏一笑:“你要是敢背着我偷人, 那我也要去包-养小鲜肉, 咱俩这事儿玩完,从此以后你从我的地盘滚出去!”

  “胡说什么。”院长沉下脸,把她的内-衣拽走,“别说这些没用的, 你要是不相信我, 我现在就走。”

  他作势转身, 外来女人却不干了,扑到他背上从身后搂着他:“你们老男人是不是都这么没有安全感?我说着玩儿的,你生什么气呀!”

  “什么老男人?”院长佯作生气,“刚才是谁哭着喊不要的,老男人能弄得你这么爽?”

  说起刚才,外来女人嘻嘻笑起来,绕到院长身前轻啄了下他的唇:“好啦,知道你不老,不然我也不会看上你。”

  院长不动声色哼了下,脸色稍霁。

  外来女人见状,娇笑着勾住他衬衣的领子,又要往床上爬。

  院长抬手拦了她一下:“文件签了吗?”

  “还不是老样子。”外来女人撇嘴,不太想谈这个问题,双手搂住院长的脖子,“慢慢来吧,这事又不着急。我们先办急的。”

  院长不太想让她如愿,皱眉道:“已经一个月了,这事拖得太久了。”

  “才一个月而已,怎么,在你眼里我还比不过一份文件?”

  “我可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外来女人噘起嘴,不依不饶起来,“从刚才起就怪怪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要搞清楚,是你求着我。只有把我伺候舒服了,我才会考虑你的请求。”

  “哦?”院长的眼眸眯起来,“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么长时间不尽心办事,是因为我没满足你?”

  “也不是完全没有,就是感觉你没用心。”外来女人自顾自地说。

  “那我要怎样才算用心?”院长的眼里闪出危险的光。

  外来女人浑然不觉,扳着手指道:“当然要像别人的男朋友一样,每天早安午安晚安,隔天一束鲜花,每个周末都有令人心动的约会……”

  砰!

  不等她说完,院长猝然用那部旧手机砸向她的脑门。

  血顿时涌出来,外来女人怔了两秒,恼怒大叫:“你疯了吧,敢打我——!”

  她跳起来,劈手要往院长脸上扇巴掌,院长顺势扣住她的手,从床垫底下摸出情趣手铐,将她四肢大开锁在床柱上。

  “放开我,变态,你想干什么!”外来女人奋力挣扎。

  阳光下,她的嘴脸扭曲起来,皮肤失去原有的光泽,令她看上去一下老了好几岁。

  院长沉着脸,无视她的谩骂整理衣衫,片刻后便恢复衣冠楚楚的模样,拉开门走了出去。

  一队保镖扛着枪正从他的窗下走过,他瞥了一眼,收回目光,手伸向墙上挂着的巨大国际象棋,将一名兵卒向右挪动了一格。

  窗台下,巡逻的保镖喊着怪异的口号,右转绕过了塔楼。

  同一时间。

  在阴暗的地下室,秦晷和荀觉望着眼前的漂亮护士只觉得头皮发麻。

  昨天之前,这里还没有护士。

  两人暗地里猜测是凌晨的动静太大,迫使院长加派了人手。

  可这护士做派与那凶巴巴的胖女人又完全不同,她没有板着脸,也没有对两人大声喝斥,她的手托着下巴,闲适而温柔地微笑着。

  按理,她浑身没有一处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方。

  可是她太漂亮了,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漂亮得令这灰蒙蒙的地下室焕然一新,全世界都仿佛因为她的一颦一笑而明艳起来。

  说不出哪里奇怪,两人齐齐止住脚步。

  荀觉反应极快,装作前来抓捕逃跑病人的样子,一边拽秦晷,一边哇哇大叫,同时冲漂亮护士咧开嘴角,露出同事般的微笑。

  漂亮护士眨眨眼,没有说话,保持着姿势,依旧那么亲切地注视着他俩。

  秦晷马上明白荀觉的意思,梗着脖子不走。

  他那怪手本就不听指挥,此时更是抖个不停,一只揪着荀觉的头发,另一只啪啪给了荀觉两耳光。

  荀觉:“……”

  他十分怀疑这手公报私仇了。

  “*&¥%@¥@¥@!!”他“恼怒”地大叫,冲秦晷挥拳头。

  秦晷的手气坏了,扑上来掐他的脖子。

  这一下没轻没重的,拇指正好摁在荀觉的喉结处,用力往下压。

  荀觉担心还手把秦晷弄出好歹来,辛苦忍着。

  不一会荀觉就喘不上气了,直翻白眼,忽然灵机一动,撞向导医台,手掌啪啪拍打桌面,又指指“犯病”的秦晷,示意同事帮忙。

  秦晷控制不了手,干脆哇哇乱叫,努力表演一个疯批病人。担心漂亮护士不帮荀觉的忙,他还抬腿往导医台撞,踢得砰砰响。

  按照预设,此时应有更恼怒的叫骂,漂亮护士会跳起来帮荀觉制服秦晷,然后叫嚣着把他俩赶出地下室。

  可出乎意料的,漂亮护士只是向后靠了靠,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窥见一抹困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荀觉快支持不住了,漂亮护士依然没有动静,他俩只好放弃演出。

  荀觉一个后仰,用腿勾住秦晷将他反过来压在导医台,然后抓住那双怪手提溜起来。

  “——+*#!#@%¥@!¥@¥@!”荀觉叉腰大骂。

  秦晷拉耷着脑袋,肢体语言演尽了一个疯批病人的心酸与委屈。

  漂亮护士还是没有反应。

  要不是她不时做点小动作,两人几乎以为她只是一具蜡像。

  演出失败,他俩果然不是干演员的料。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共识,骂骂咧咧向楼上走去。

  “*¥!!#%¥#%@@!!”漂亮护士突然开口。

  两人皆是一怔,回过头来,见她从脏兮兮的桌肚里抽出一个文件夹,笑眯眯用食指在上面点了点。

  什么意思?两人不太明白。

  那文件夹凌晨就在了,和地下室的其他物品一样,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不知被多少蟑螂爬过,边缘泛黄,扉页卷曲起来。

  凌晨他俩就想翻来看看,可当时光线昏暗,什么也看不清,只好作罢。

  而现在,漂亮护士明晃晃地将文件夹摆在他俩面前,他们反而看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看他俩迟疑,漂亮护士声音更轻柔了:“¥%……#%#%¥@¥%#%#@¥……#。”

  她的笑容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能让人放下所有防备。

  两人用眼神商量了一下,走过去翻开了文件夹。

  果然,里面内容依然是他们看不懂的文字,不过从格式上看,应该是某种表格。

  “#!@~¥%¥@。”漂亮护士拍拍荀觉,从桌肚里抽出一只笔给他。

  让他写吗?写什么?

  荀觉握着笔,再次困惑地看向表格,又看了看幽暗的走廊,忽然明白过来,这应该是一份登记探视病人的表格。

  他用手肘撞了秦晷一下,示意这人也过来看。

  表题下面一共五行,每一行的首列都是一个奇怪的图案。

  第一行是一个火柴人,手里拿着东西,好像正在吃饭。第二行是圆圈下面一条竖线,看起来像个“♀”,但少了两只手。由于形状与第一行的火柴人相似,不确定这是不是也代表一个人。

  第三行这小人又长全乎了,不仅有了双手,还画了两只眼睛,使得它一下成为全员最靓的仔。

  接下来第四行又变得诡异起来,圆圈下面的“十”字分了叉,不禁让人联想到花园里干枯的橡树。

  最后是画风与前四行格格不入的第五行,它连身体都没有了,由一个个小圆圈组成,让人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

  这些图案是首列内容,后面又是奇怪的符号,看线条扭曲的形状,和那些写在门上的标语很像。

  荀觉略一沉吟,依葫芦画瓢在空白处画了几笔。

  “@#¥#%%##¥……@¥!@!”漂亮护士满意地接过文件夹,露出炫白的八颗牙齿,手掌恰到好处向病房的方向一翻,像业务过硬的礼仪小姐那样,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

  进去?想到那难以对付的异食癖,荀觉并不想在毫无准备的前提下进入。

  但秦晷拔腿就走,他只好紧紧跟上。

  走出几步后,他悄然回头看去,漂亮护士依然坐在原处,又恢复了单手托腮的姿势,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她看起来并不打算跟着他们。

  荀觉略一沉吟,把秦晷拉到昏暗的阴影里,压低声音:“你怎么到这里来,夏箕奇呢?”

  秦晷冷冷抬头瞪他,虽然才配合默契地合作了一番,但秦晷还没有消气,下意识要和他划清界限。

  秦晷不理这人,双-腿一迈继续往前走。

  结果没走出两步就被手抓回去,双手扣着荀觉手腕不放,随后向上一提,猛地把荀觉甩到墙角,变成一个秦晷压制着他的姿势。

  荀觉毫无防备,下意识去找漂亮护士的身影。

  漂亮护士仍旧坐在原处,守着她那一亩三分地,连动作都没变过。

  她似乎对荀觉和秦晷的事毫不在意,可目光又紧紧追随着他们,嘴角挂着笑,像一名坐在电视机前的热心观众。

  而秦晷和荀觉就是电视机里的小人。他们说话、微笑、争执,又累又怕,拼尽全力在这诡异的地下室里寻求片刻安宁,而这一切,看在漂亮护士眼中不过是一出闹剧。

  这个想法令荀觉很不舒服。

  他低声道:“这护士很奇怪。”

  “哪个护士不奇怪?”秦晷没好气地说。他在医院一共见过四名护士,胖女人、护工男、这名漂亮护士,还有荀觉……每一个对他来说都很奇怪。

  他制不住自己的手,只得冷冷对荀觉道:“你想办法自救一下。”

  听起来像个钓鱼执法的变态。因为他说这句话时,手伸到了荀觉的腰眼,隔着衣服一圈圈地转那层薄薄的肌肉。

  荀觉疼得倒抽凉气。

  “你到底怎么了?”荀觉哭笑不得,手忙脚乱地和怪手搏斗。

  秦晷垂下眼,双手猝然一顿。

  意识到它老实了,荀觉松开它,谁知它不知从哪儿学了兵法,竟对他搞起了突袭,两根指头曲起来,在某处轻轻一弹,痛得他差点断子绝孙。

  怕被漂亮护士瞧出端倪,荀觉拉着秦晷朝阴影里挪了几步,倒抽着凉气问:“跟你表弟见过面就这样,是不是听他说了什么?”

  “别人说什么对你来说重要吗?”秦晷冷冷问。

  说起这个荀觉又笑起来:“那必然不重要。你说的才重要。”

  重要你爸爸!秦晷给他一个白眼,双手也很生气,朝他竖了两根中指。

  “嘿。”荀觉自嘲地乐了,“你这异手症治好了?”

  秦晷没理他,转身往走廊深处走。

  荀觉只得跟上来,在快走到异食癖怪物的房间时伸手拦了他一下,正色道:“有事回去再说,那怪物什么样你是知道的,别在这里掉链子。”

  秦晷抿了下唇,低声道:“这是我自己的任务,你可以不用来。”

  “你又闹什么?”

  “荀觉,”秦晷抬眸直勾勾地望着他,黑茶色瞳孔绽出坚定的光,“这是我的任务,你连任务都没接,不用为我做到这一步,我不连累你,你走吧。”

  荀觉眉头皱起来:“你再说一遍,你让谁走?”

  “你。”秦晷直面他,一字一句,“我让你走。”

  “……那你的手在干什么?”荀觉勾起唇角,一把握住秦晷手腕。

  那手不知怎么想的,隔着护士裙去拽荀觉的小内内,缝边都勒出形状来了。

  秦晷:“……”

  他默了两秒,只得道:“那条编号51的手链,可能是以前进来的员工遗物。通过它,或许我能弄清楚任务的全貌。”

  “你知道了?”荀觉眉头蹙得更深。

  秦晷叹气:“你没有跟我说实话。”

  “我可以解释……”

  “没用了。”秦晷摇头,眼底浮上一层朦胧雾汽,像是对他彻底绝望了,“我在这里什么也没有,就像漂浮在无边孤海里,没有船、没有食物、没有救生衣,四周茫茫看不见人,远方是无声靠近的危险……我不知道该去往何方,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我唯一能抓住的只有自己的心,而我的心选择了你。但是荀觉,你没跟我说实话,所以我连自己的心也不敢再相信了。”

  他深吸了口气,自嘲一笑,“说到底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任务,哪怕踩在薄薄的浮冰上,我也只能凭自己。荀觉,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了。”

  他深深地看进荀觉眼睛里去,不听话的双手把荀觉的纽扣拽了一颗下来,好歹没再继续纠缠,他一转身,来到了房间门口。

  荀觉半晌没反应过来,脑海里一片空白。那不过是个小问题,如果换成平时的秦晷,最多就是大骂他几句,内心却一定可以理解。而现在,这人失去记忆,使他们连最基本的信任也变得脆弱起来。

  荀觉一时不知该如何挽救这场危机,只能讷讷地站着。

  片刻后他发现秦晷也和他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怪物的房间门口。

  里面十分安静,没有喘息声,也没有铁链晃动的声音。

  他快步蹿到秦晷身边。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成堆散发着恶臭的肉骨头。

  一束微弱的天光从高墙的缝隙漏进来,使他们能看清这个房间的原貌。

  四面墙壁都辨不出本来面貌了,连天花板也溅满了油黑的污渍。墙上的铁链还在,链缝里卡着不少人的头发,不知是那体型巨大的怪物的,还是被吃掉的食物们的。

  食物们的骸骨落满地面,各种粉色的、发黄的、漆黑的碎骨堆成一座座色彩斑斓的小山。

  秦晷走进去,用脚在小山里拉扒,结果什么也没有扒出来,反倒弄得自己有些恶心,只得缩回脚,改用眼睛仔细地看。

  “想找什么?”见他不方便,荀觉跟过来,捡起地上一根不知谁的股骨,把秦晷刨过的那座小山刨得见了底。

  秦晷没理他,生怕脚被小山里的碎骨扫到,向后退了一步。

  “秦日初。”荀觉有点不高兴了,声音沉下来,“不要以为老攻让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秦晷转过头来,生气地瞪着他。

  荀觉垂下眼睛,沉吟半晌后又改口说:“算了,你确实可以为所欲为。不知道小表弟跟你说了什么,我还是说实话吧,你脑后那道伤,我打的。”

  秦晷猝不及防,眼睛瞪大了。

  荀觉道:“具体原因以后再跟你说,关于这事我们也讨论过了,没有结果。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还爱着你,而你也还爱着我,但这两份爱意之间隔着鸿沟,无法相融,除非上天给我个机会,让我还你一命。懂吗?这就是我跟你进任务的原因。”

  “但是……”秦晷的心跳加快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说不出哪里不对,大脑一片空白,最终他只听见舌头本能地说道,“但是,你……你会死啊。”

  “是啊,我会死。”荀觉玩世不恭地笑了一下,“想想还挺刺-激的。我反正不会像你那么好命,及时被组织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我是个bug,死也就死了。所以在那之前,你乖乖的,不要再闹了好吗?”

  “我、我没有闹。”秦晷不知道说什么好,喉咙干涩得像钝刀。

  荀觉笑着摸了摸他的伤疤,把他的头捧过来,狠狠亲了一口:“你现在失忆了,所以不必想太多。你只要知道,无论何时,你都可以信任我。我能为你抵挡枪林弹雨、千军万马,只要你需要,我就为你筑起最坚固的屏障。至于其它事,等出了任务再说。”

  “还能……出任务吗?”秦晷的大脑混沌一片,机械地问。

  “能啊,为什么不能。”荀觉笑起来,“但有个前提,你得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秦晷沉默了。

  他还是很慌,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荀觉,特别是荀觉说,可以为他去死,以命抵命。老实说,他从心里排斥这句话,当那些字眼从荀觉的嘴里吐露出来,他很想捂住耳朵,或者就此失聪,总觉得只有这样做了,荀觉才能活得好好的。

  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对过去没有记忆,所以一切无从说起。

  最终他只能重重叹气,把思绪拉回任务本身:“你说那怪物去哪了?”

  “可能被别的护士带走了吧。”荀觉想了下,如果集-合多名保镖的战斗力,说不定真能制住那怪物。这里是医院,可以去的地方很多。

  “手链的线索看起来暂时查不出了,你还想查别的吗?”荀觉问。

  秦晷点点头:“我们去别的房间看看。”

  “会很危险。”

  “我知道,但这是任务,我必须去。”

  荀觉笑起来:“我的意思是,你乖乖走我身后。手。”

  秦晷的手舞成花儿在空中玩耍,荀觉一把给他抓住,紧紧地攒在手里,牵着他走出房间。

  接下来是第二个房间,依然门户大开,空无一人。

  但这个房间干净得多,不仅没有铁链,正中还多了一张床,说明这里也关着一名病人,凶残程度恐怕远不及异食癖。

  两人没发现其他的线索,继续走向第三个房间。

  这里的装饰多了起来,除了床,还多了衣柜和穿衣镜,镜子上贴着花花绿绿的贴纸,苍白的病房变得生机勃□□来。

  两人依然没发现有用的线索,向下一个房间进发。

  这时画风又变得诡异起来,地上堆满了细碎的枯树枝。

  秦晷没留意,绊了一下,手顺势撑在房门上,房门没合拢,吱呀呀地开了。

  里面的景象让人头皮发麻。

  整个房间宛如一个枯树洞,褐色树干爬满四壁,爬不上的部分垂在地面,就像是地板长出的根茎。

  他们惊讶地打量这里,丝毫没察觉一根细枝游蛇似地爬至了脚下。

  忽然,墙上的树皮剥落,露出了一双猩红的眼睛!